玫瑰木——予我白鹭
时间:2020-04-30 08:43:49

  虽然这样,“我还是不明白,这跟连绍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危险,也是冲她来,关他什么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连绍闭了闭眼,眼里的神色由淡转浓,分明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刘春明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他本来以为这俩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是想叫连绍多看顾看顾易佳夕,并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早已生疏。
  谁知道好心办坏事,一上车,察言观色,就知道他们的状态不对,眼是冷的,暖气也化不开的冻。
  这气氛,连他一个万年老光棍都看出来。
  俩字,没戏。
  或许是自己年轻时留了遗憾,就总想看到别人的圆满,刘春明觉得年少时的感情最为真挚动人,纯洁可爱,却没想到那么脆弱。
  那歌词怎么唱的来着?刘春明洗澡时总爱哼哼。
  “我认识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没见过分久的合。”
  -
  易佳夕缩在座椅上,把袖子从羽绒服里扯出来,捂住大半张脸,看上去困极了,她一路话也不说,安静坐在副驾驶上。
  连绍把刘春明送到住处,再开车送易佳夕回家,等到了才把她喊醒。
  易佳夕睁开眼,松开安全带,“那我走了。”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等,”连绍叫住她,“你今天开店,祝你顺利。”
  “谢谢, ”易佳夕拉开门准备下车,想了想,还是说,“今天的事麻烦你了,以后我会跟刘叔说尽量别找你,毕竟你们是朋友。”
  她语气生分,听得连绍心中一堵。
  他的语气也不禁生硬了些,“既然是朋友,他知道了也不会介意,我还是坚持当年的看法,那件事和易嘉泽无关。”
  风从车门漏进来,伴随着雪花,冰冷刺骨。
  连绍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重了,来不及后悔,易佳夕就淡声开口,“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警察说了才算。”
  “小夕,你不要这样,当年的事他也很痛苦,我也……”
  易佳夕摆摆手,困倦地说,“你别说了,我真的很困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连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你的耳环还在我这儿,下次给你。”
  “不用了,一只耳环而已。”
  “不要了?”
  “不要了。”
  待易佳夕走后,连绍在座椅上靠了一会儿,良久,才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想也是。”
  他和易佳夕相识于八岁,后来又变成邻居。
  那时候三个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他虽然比易佳夕小一岁,内心却自诩成熟,时时刻刻都想陪伴她保护她,等到意识到这份喜欢之后,连绍选择在十六岁的那个夏天,向易佳夕表白。
  那时候,易佳夕羞红了脸,扭捏又高傲地告诉他要考虑考虑。
  “考虑到什么时候呢?”连绍问。
  “等到我妈妈生宝宝了,如果是妹妹我就答应你,是弟弟就不答应你。”
  连绍当时快着急疯了,“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打赌?”
  后来,易佳夕母亲的尸检报告出来后,证实了腹中是个男胎,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给了他答案。
  那之后,连绍没有再问,易佳夕也不再提,彼此都当那段对话没有发生过。
  她像只高傲美丽的鹤,一心向前,从来不会回头看一眼的。
  至少他不是那个,能够让她回头的人。
  -
  这场雪,几乎下了一天一夜,远看天地素白一片,路上的雪被过往车辆碾成泥色,化雪导致气温骤降,路面结冰,接连在大型交通路口发生车祸,高速也封路了。
  除了孩童,这个快节奏的城市已经厌倦了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雪。
  Y.Bakery开业三天了,门庭若市,队伍快排到大马路上,排队拿到号,还得等候至少半小时才能用餐或者打包。
  易佳夕从办公间的窗户往下看,她问孟瑶,“你该不会是请了托儿吧?”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孟瑶说,“但那天赵溪来店里被人拍到,然后就火了,真给我们省了不少营销费。”
  噢对,那天钱之航带来的女模特。
  “还有还有!那天连绍也送花篮了,我看到名字都吓一跳,真的是那个连绍吗?”
  孟瑶露出花痴的笑,向易佳夕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不管是不是,不要拿他来做文章,也别让店里的人在网上乱说。”易佳夕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出名。
  如意算盘落空,奸商孟瑶很是失落了一阵。
  可过了一个下午,被营业额刺激到,她又恢复成鸡血满满的状态,兴致勃勃地和易佳夕提议开分店的计划。
  易佳夕正在厨房研究新甜品的配方,头也不抬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在玩梦想小镇?”
  完全沉浸在经营计划里的孟瑶:“对啊,你也在玩吗,要不要加个好友?”
  “你不如先想办法回到我的微信好友列表。”易佳夕说。
  提到这个,孟瑶的笑容登时僵住,自从那次被删除后,她每天发送好友请求,一次都没通过。
  就这几天,话费蹭蹭上涨,孟瑶作为一个守财奴,万分痛心疾首地出去了。
  厨房内重新清净下来,只有几个甜点师在案前各自忙碌。
  易佳夕把现烤好的蔓越莓曲奇饼取出来,装盒打包,每一块都是雪花的形状。
  洗干净手,整理干净案台,易佳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快五点了。
  还有两个小时,梁霁辰的飞机就要落地。
  他在美国的表弟结婚,在盛情邀请之下他不得不出席,出发那天打电话告知易佳夕的时候,梁霁辰的语气将抗拒演绎到淋漓尽致。
  仿佛他要参加的不是婚礼,而是一场鸿门宴。
  老实说,得知梁霁辰要离开几天的消息,失落之余,易佳夕心里也松了口气。
  即便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在那晚后,易佳夕还是会踟蹰地想,会不会太轻率了。
  她想清楚了吗,梁霁辰又想清楚了吗。
  在易佳夕的衣帽间里摆着很多从未穿过的衣服,被她从商店橱窗带回自己家中,才发现她喜欢的只是它们挂在那里精致美丽的样子,才生出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情。
  如果能彼此冷静几天,还是没有退缩,甚至更加坚定。
  那么……
  又一次的,易佳夕在办公间的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再一次的,错过了梁霁辰的电话。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冬天的夜本来就黑得早,易佳夕醒来的那一刻十分茫然,看了手机才知道已经七点多了。
  梁霁辰打了两通电话,是在一个小时以前。
  易佳夕心有些慌,马上给他回过去。
  “喂?我刚看到……”
  “我知道,”梁霁辰说,“我已经到滨市了。”
  易佳夕用手理顺头发,说,“我也知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刚落地吧?”
  “打电话的时候我在你店铺楼下。”他说。
  她心中懊悔不已,说话都不利索,“那、抱歉,我刚才睡着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说过了,在你楼下。”他的语气听上去意外的柔和。
  易佳夕愣住,连忙起身,拎起包往外走,语气尽量保持镇定,“怎么不到店里来找我?”
  “怕你在忙,而且我也想一个人在车里坐一下。”
  易佳夕第一时间想到,或许他也需要一个缓冲期。
  想想,再看看,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谁都别着急。
  西方很流行这样的date文化,从约会,到确定关系,还需要一段很长的台阶。
  在此之前,彼此都还是自由身,不必给对方承诺。
  她走到楼梯又想起忘了拿曲奇饼,她只得折返回去,拿了东西再下楼,在停车场找到梁霁辰的车。
  易佳夕出现的时候,头发有点塌,无精打采的样子,外套也没穿,就穿了件宽松的毛衣,看起来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坐进车里,她第一时间把曲奇饼塞到梁霁辰怀里,“喏,给你吃的。”
  每回见面,易佳夕总会给他准备食物,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只等待投喂的流浪猫狗。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拿起盒子看了一眼,虽然是看起来挺好吃的……
  易佳夕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我迟到了,你吃了我的东西,就不能批评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批评你,”梁霁辰说,“而且,我到底什么时候批评过你?”
  易佳夕开始掰着指头数,“第一次在飞机上、相亲那次,还有我在大溪地那晚。”
  “那是以前,而且那不是批评,”梁霁辰面不改色地说,“是建议。”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
  只不过……
  因才睡醒迟迟反应过来的易佳夕:“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随便迟到了?”
  梁霁辰忽然有些头疼,“我没有说随便。”
  “这么双标的吗?”易佳夕没想到。
  他把曲奇饼交到易佳夕手上,倒车出库,缓缓驶出停车场,“双标?什么意思?”
  易佳夕忍不住笑了,“就是双重标准。”
  他听不懂这类网络用语,她一点也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居然在微信里看到梁霁辰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好友申请。
  易佳夕第一反应居然是谁在恶作剧。
  “这个是你吗?”易佳夕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对着他。
  “不然呢?”
  “你居然玩微信?”在易佳夕的想象中,梁霁辰应该是及其保守的类型,手机只是为了通讯,社交软件仅限邮件。
  梁霁辰深吸了口气,“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落伍吗?”
  “当你用 ‘落伍 ’来形容 ‘落伍 ’时,就说明你已经落伍了。”易佳夕说着,通过了他的申请。
  “那应该用什么形容?”
  易佳夕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不告诉你,说了你也学不会。”
  她肚子有点饿,叼着一块曲奇饼在嘴里,低着头,没注意到梁霁辰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车。
  他倾身靠过来,在易佳夕脸上亲了口,顺便还把她咬着的那块曲奇饼叼走吃掉。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易佳夕整个人都愣住。
  “你干嘛?”
  “没干嘛。”
  易佳夕有点懵,“梁老师,谁教你的?”
  “我不用人教,”梁霁辰显得无比镇定,手握紧了方向盘,“我什么都懂。”
  好嘛。
  这根木头要翻身做主人,摆明了在跟她宣战。
  “这话很耳熟,知道哪种人最爱说吗?”易佳夕笑了笑,一字一顿,“小、学、生。”
  棠芯城城整理:  小学生离翻身的日子不远了。
  p.s. "我认识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没见过分久的合.",歌词出自李宗盛《给自己的歌》,这老男人的歌字字珠玑啊。
 
 
第23章 
  小学生就小学生, 他不跟她争辩。
  绿灯亮起, 梁霁辰发动车往前开。
  易佳夕把吃了一半的曲奇饼喂到他嘴边,梁霁辰看都没看一眼, 张嘴乖乖吃掉。
  “吃了我的东西, 就得让着我。”易佳夕斜睨着他。
  一路上,易佳夕自己吃一块, 再给梁霁辰喂一块,等到饭店门口, 一盒饼干已经吃掉三分之一。
  青岛路上的日式料理店, 是间老店,口碑很好,需要提前预约。
  这里也是易佳夕很喜欢的餐厅,尤其是这里的鳗鱼饭, 每天都是限量供应。
  待服务生引到已提前定好的靠窗位置坐下, 易佳夕喝了口水,对梁霁辰说, “你给你的小助理一个月开多少薪水?”
  梁霁辰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 他报出一个数字。
  “这么少?”易佳夕有些不信, “那我给他加三个点, 能不能把他挖过来?”
  “我说的是美金, ”梁霁辰有些无语,“你挖他干什么?”
  “挖他来做我的助理啊,能跑腿能开车,还能帮老板撩妹。”易佳夕意味深长地看着梁霁辰。
  她分明记得, 前年回国时,宋丛筠带她来这家店,她在微博上打过卡,还发了两张鳗鱼饭的照片。
  要不是薛玮看到,梁霁辰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梁霁辰轻轻一笑,猜到她在想什么。
  是她误会了,也怪他一直没解释。
  微博那件事,梁霁辰一直都想找机会跟易佳夕说清楚,这段时间在私信上和她聊天的是他本人。
  “其实……”梁霁辰刚开口,忽然看见易佳夕直直地望着他的身后。
  她的面色忽然冷下来。
  梁霁辰侧头向后,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他认出来这是那天晚上和他握手的那人。
  易嘉泽。
  他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到易佳夕身边,“姐姐。”
  态度倒是礼貌,眼神却不乖觉。
  易佳夕抬头看了易嘉泽一眼,他头发剪短了些,露出额头,眼神似笑非笑的,好像并不在意易佳夕对他的态度。
  碍于梁霁辰在旁边,易佳夕只好按捺住脾气,“我在吃饭,你有事以后再说。”
  易嘉泽笑了,“我知道,这位是……梁先生是吗?久仰久仰。”
  他伸出手,梁霁辰握了一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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