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木——予我白鹭
时间:2020-04-30 08:43:49

  还是最后匆忙挂断电话前,她笑得那么得意,对他说,想要过来找他,还让他好好考虑。
  她明知道这是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说完就挂,说什么待会儿会打过来,然后留他辗转反侧,昼夜难眠。
  梁霁辰闭上眼睛,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想了想,又伸手把手机推远一点。
  掩耳盗铃,他心里清楚。
  寂静的夜里,房间里一阵急促地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梁霁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愣了一下,才发现是客房座机。
  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哪位?”
  “梁霁辰,是我。”
  易佳夕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鼻音,像是嗓子里灌了风,这把他许许多多的疑问都逼了回去。
  只剩下一句,“你在哪儿?”
  她吸了吸鼻子,“我在你的酒店大堂,他们不让我上去,你下来接我吗?”
  疯了。
  易佳夕疯了,一声招呼不打跑过来,梁霁辰觉得自己也疯了,心里一边气她莽撞冲动,给人添乱,一边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恨电梯不能来得更快一些。
  酒店一楼大堂灯光通明,易佳夕坐在休息区那张长沙发上。
  她一手支着脑袋,撑在扶手上,长发覆过半张脸,鼻尖俏丽,嘴唇莹润,长睫浓密,在眼下形成一片晕影。
  美得像是一幅静物画。
  他走到近旁,碰了碰她的头发,易佳夕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最初时,她的眼神有些困惑,像是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顷刻间她就反应过来,朝梁霁辰伸出手,抱住,脑袋贴进他温暖宽阔的怀中。
  最后,易佳夕是被梁霁辰抱进房间里的。
  夜间,酒店进出的人不多,即便如此,梁霁辰第一次做这种出格的举动,还是难免感到不自在,他把易佳夕放在房间沙发上,她却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易佳夕总是穿得那么单薄,大衣底下竟然只有一条无袖小礼裙,她手是冰的,小腿也是冰的,被抱起来的时候轻飘飘,连呼吸都泛着寒意。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梁霁辰这样说。
  “我不喝水。”易佳夕固执地抱着他。
  梁霁辰面色有些冷,“你先松开。”
  他心里还是有气的。
  脸上忽然热了一下,是易佳夕在他左边脸颊碰了一下。
  “别闹。”
  他的右脸又挨了一下。
  梁霁辰脸上有些烫,心里恨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她撩乱,于是语气更重,“你去床上睡,我睡沙发,很晚了,我明天还要……”
  这回是嘴唇。
  她轻轻的碰一下,然后缩回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在夜里偷吃东西的小猫。
  对她这种不知死活的挑衅行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梁霁辰狠狠地亲回去,连同今晚因她而生出的想念和彷徨,以及一些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亵渎念头,都如数奉还。
  只是,易佳夕今晚比他更疯。
  她永远都比他更疯。
  也不知她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扯开他的纽扣,指甲划伤了他,带着恶狠狠的发泄,和无所遁形,又奄奄一息的欲念。
  “我冷,你抱抱我。”呼吸错乱间,他听见她的声音。
  低哑,绵绵,在撒娇,也在诱惑。
  梁霁辰已经说不出话,只剩最后一丝理智残存。
  可惜她不肯放过他,她知道他最不堪一击的地方在哪里。
  “都这样了,真可怜,”她声音又轻又柔,冰冰凉凉,“就今晚,现在,我就是你的礼物。”
  “生日快乐,我的木头。”
 
 
第38章 
  梁霁辰脑中轰然一声, 理智全线崩溃。
  天与地, 明与暗,灯光影影绰绰, 难分清是现实中实现了幻想, 还是在幻想中渗透进现实,可她的一切都是暖的, 软的,好像丝绒的触感, 碰一下会破, 那么脆弱,却让人生出破坏欲。
  这很可耻,这很不像他,惶惶然想要缩回手, 却被易佳夕勾住。
  猩红, 莹白,乌黑的发, 迷离的眼, 触手生香, 梁霁辰是想要心疼她的, 她却用那样哀婉的声音叫他, 别停。
  这下是真的没办法停下来。
  一开始,他全凭本能,莽撞动作,或许让她疼了, 是易佳夕牵引着他,到最后,他眸子彻底暗了,不辨晨与昏,难分欲和情,全部混杂在一起,只看见易佳夕的笑,和她的泪。
  一次,两次,中途还抱着去洗了躺澡,然后把浴室也弄得乱糟糟,易佳夕被折腾服了,拼命地抓他挠他,声音都哑了。
  最后终于结束。
  他以为她累极了,明明气都喘不匀,眼角红红的都是泪,可居然还有力气,勾住他的指骨,软声问着他疼不疼。
  梁霁辰把人抱在怀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刚才哭得不行,现在倒来问他疼不疼?
  弄反了吧?
  “我疼什么?”梁霁辰扣住她不断捣乱的手,“别再惹我了。”
  易佳夕不理会他,好像对他的手格外感兴趣,翻来覆去的看,充满了好奇,然后在他手心轻轻碰了一下。
  梁霁辰受不了她这样,手抬起就是一下。
  “你……”易佳夕眼神迷蒙,微微愣怔着捂着自己被打肿的地方,“怎么又打我……”
  他俯下身,“明明你刚才喜欢的,还一直让我……”
  “别停是吗?”易佳夕没好气地,伸手戳了下他的头。
  梁霁辰也不反抗,那么大的个子,被她戳得一歪,只把她的手拉下来,温柔地亲了亲。
  他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虽然神态还是和平时一样淡淡地,但易佳夕看得出区别。
  他话总是少,更习惯用肢体语言表达,这会儿,不是抱着,就是寻她的吻,好像一刻也分不开,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倒是温柔,偏偏刚才像头猛兽,又凶又狠,横冲直撞,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你身上有个开关吧,给我看看。”易佳夕气得不行,偏偏勾着他的手,打又不舍得。
  他的手长得极漂亮,手掌宽大,两掌合拢几乎能握住她的腰,筋骨错落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却不突兀,贴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在刚才最亲密的时刻,她脑子仍不断重播那一幕。
  这么好看的手,用来拉琴的手,那么重地蹭在水泥地上,易佳夕后悔刚才那两巴掌打轻了。
  夜深且黯,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光线微弱,却足够看清他们彼此。
  这灯是刚才梁霁辰抱易佳夕到床上时,她强烈要求要开的。
  她不要在黑暗中体会他。
  要更清楚,更真切,丝丝分明,想要体会梁霁辰因为自己而沉沦,却没想到,最后求饶的那个是易佳夕自己。
  可是,即便在最失控的时刻,易佳夕仍紧紧扣着梁霁辰的手。
  易佳夕将脸贴在他的手上,脸蛋柔软,眷恋的蹭了蹭。
  “怎么了?”梁霁辰隐约感觉到她有些奇怪,刚问出口,感觉手背上凉了一下。
  他一只手就能把易佳夕翻过来,借着侧面的光仔细看她的脸。
  没哭,还好,可易佳夕的眼睛清清亮亮,倒映着那抹微光,像沁了水,一眨不眨地盯着梁霁辰。
  他的心里忽然感到莫大的震动。
  激烈时是本能冲动,亲吻时是贪恋温柔。
  最刻骨铭心是这一刻,他从另一个人的眼睛里这么清楚的看见自己,他的眼神是炙热的,心是滚烫的,从没这么真实的感觉到自我的存在。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梁霁辰声音很低,甚至有些干涩,气息也乱得很,易佳夕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慌乱。
  “什么?”易佳夕听出这是句德语,她听不懂,只觉得梁霁辰那句话里的弹舌特别有趣,她突然来了劲,趴到梁霁辰身上不断搡着,要他再弹几个。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了,偏偏坏事者对此一无所知,嬉笑玩闹,“梁霁辰,再弹一个给我听听,我想学……”
  学,学个鬼。
  梁霁辰心里对她又爱又恨,实在是无可奈何,不知该拿她怎样才好,只好强硬地堵了她的嘴,看她还怎么嚷嚷着要学弹舌。
  反反复复,俩人又去了趟浴室,再出来时,窗帘底下已有熹微光亮透进来。
  易佳夕被梁霁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睡颜恬静,甚至有点乖,哪里看得出刚才诱人犯罪的样子。
  按照日常作息,这个时候梁霁辰该起来了。
  他却打开手机,把闹钟取消。
  已经破了例,再破一次也无妨。
  演奏会在今晚七点半,梁霁辰把闹钟设置在中午十二点,为了不让薛玮上午来敲门,他没忘记提醒薛玮不要来打扰。
  这一觉,他睡得小心翼翼。
  易佳夕睡眠不稳,睡相极差,动辄在翻来覆去,还喜欢把被子压在手臂下,她翻过去对着墙壁,顺便卷走梁霁辰这边的被子,他追过去抱着易佳夕,长手长腿缠住她不许乱动。
  “你压到我头发了!”就这句话,数不清易佳夕抱怨了几次。
  梁霁辰睡得迷迷糊糊的,回答她,“怎么头发那么长。”
  她不服气了,“那我剪了!”
  他困得头都要炸,还晓得去亲她的脸,无奈地哄,“不能剪,我喜欢。”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熟的。
  也不知是从几点钟开始,外面大雨倾盆,酒店隔音很好,只听得些微淅淅沥沥的声音,这更加催眠,梁霁辰将怀中人搂的更紧。
  要不是闹钟响,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
  梁霁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去捞易佳夕,却捞了个空。
  旁边哪还有人?
  他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人先木了半边,一下子坐起来,打开灯,四下张望。
  是真的只有梁霁辰一人。
  要不是床上床下一片狼藉凌乱,旖旎气味未散,他几乎要以为昨夜那场狂乱,只是他做的一个绮梦。
  梁霁辰下床穿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雨很大,将天幕都模糊,整个城市都浸泡在一片氤氲的湿意里。
  他拿上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分。
  要不是闹钟已经响过被人按掉,就是他这部用了三年的手机终于出问题了。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梁霁辰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到房门口,看见易佳夕歪坐在沙发上,头发半干半湿的披散在背后,膝头摊开搁着一本书。
  她穿着梁霁辰的衬衫,底下刚好遮住,隐约可见昨晚留下的红印。
  雨不断刷到窗前,水气漫漫,易佳夕不曾抬头看,她那么专注地低头盯着书页,也没发现梁霁辰已经醒了。
  如果不是她打了个喷嚏,梁霁辰真的舍不得打扰这一刻的宁静。
  他拿了件外套,上前给易佳夕披上,顺便拿起她看的那本书。
  《论不服从》。
  易佳夕说,“我看你放在床头柜上,拿来看一看。”
  “好看吗?”梁霁辰把书重新放回她膝头。
  易佳夕摇头,显得有些茫然,“一点也不好看,都是字,好大段的理论,枯燥,还是英文版的,送给我我都不要,”说着,她还认真地补充一句,“非常适合你。”
  梁霁辰听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凉得很,这样恐怕会感冒。
  他径自走去浴室,漱口洗脸,取出吹风机回到沙发上,站着给易佳夕吹头发。
  易佳夕头发很长,摸上去像绸缎,鬓角处生着许多颜色稍浅的绒毛,梁霁辰的手一碰到她的后颈,她会咯咯笑着躲开,直呼好痒。
  这时候,梁霁辰不得不把她捉回来,暂时停下吹风机,“别动,我给你吹干。”
  “梁霁辰,”易佳夕忽然回头,眼神清清凌凌,“我是那个 ‘如你所愿 ’的人吗?”
  “嗯?”梁霁辰愣了一下。
  她低头,手指着书页上的一段,“我是那个 ‘如你所愿 ’的人——就像皮兰德娄的一出剧目,书里的这一句。”
  梁霁辰听懂了,正要答,门铃响了。
  正要去开门,易佳夕却按住他的手,“嘘……”
  她也不穿鞋,光着脚,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朝猫眼看了眼,嘴角弯起笑,猝不及防地,猛一下把门拉开。
  “阿辰,生日快乐,我给你买了小蛋糕……”薛玮手里提着东西,看见站在门里的人,一张嘴张得大大的。
  易佳夕笑眯眯地接过他带来的蛋糕盒,“谢谢,正好饿了。”
  刚拿到,她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盒子,一口咬下去。
  她一双长腿白白晃晃,薛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老板够意思,及时拯救了他。
  梁霁辰一把将易佳夕捞到怀中,整个人被抱起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抱到了床上。
  “干嘛呀。”她手里嘴上都沾着奶油,梁霁辰俯身帮她吃掉,“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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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易佳夕并不肯老老实实地穿好衣服。
  梁霁辰的衬衣宽大舒适, 还有沐浴后沉稳的木质香调, 像他的拥抱那样让人安心。
  她不肯穿,懒洋洋地和梁霁辰耍赖, 还拿腿去勾他的腰。
  低头一眼, 就想起昨夜她娇娇啼啼,活色生香的样子, 让人想疼她到骨子里。
  轻了不够,重了怕她哭。
  虽然最后还是哭了不少。
  这会儿她又不知死的乱来, 眼珠子里的笑意带着钩子, 全然忘记了昨晚是怎么求饶的。
  易佳夕可以没有分寸,梁霁辰不行。
  外面还有人。
  梁霁辰深吸了口气,掀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他给易佳夕端进来一份烧麦,拉开窗帘, 很快又转身出去, 在客厅和薛玮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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