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果然让她抓到几篇,还是从她母校斯坦福学术文献电子期刊里抄的。
迟三穗以牙还牙取了个差不多的标题,点名道姓曝光:《十问“天才少年”@沈靖,highwire press通篇全抄为哪般?莫非智商也会离家出走?》
为了增加可信度,迟三穗是直接实名发出去的,还隐晦地提出了之前她的帖子是沈靖发的论点。
迟三穗文学功底很好,整篇文章还翻译了好几种语言,连各国的留学生都看得懂。
帖子上问了沈靖九个学术问题,最后一段引用了尼采的一句话“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第十问是———是怪物吞噬了你原本就肮脏的灵魂吗?
评论下面引起挺大骚动,多数是站迟三穗这一边,大有绝地反击的意思。
【1楼:这场大戏是不是拉开帷幕了?】
【34楼:支持小姐姐以暴制暴!话说“怪物吞噬灵魂”这句话实在是太绝了!不愧是文院小姐姐,骂人不带脏字!】
【67楼:什么仇什么怨呐,诽谤完人家男朋友还抄人家母校的网站文献。】
【189楼:你们有没有觉得沈妄和沈靖这两个名字还挺像的?】
【212楼:像有什么用,姓沈的多了去了。我觉得他就是红眼病,见不得人one神好。】
【266楼:也可能单身多年嫉妒人家有女朋友?插一句小姐姐好帅!】
.......
迟三穗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妄脸上的表情:“你生气了?”
她知道沈妄一直不想和沈靖计较,责任是一方面,也因为他们是亲人。
沈妄把手机合上,摇摇头:“就为了这个熬得感冒了?”
“至少有成果啊!他拿不到保研名额了,准备重考吧。”迟三穗扬起下巴。
科技人才肯定在各位老师那有点不同的待遇,为了防止导师包庇他。迟三穗印了十几份抄袭对比的盘给各个教授那送了一份,还往校园栏那贴满。
她想得也挺简单,沈靖败坏沈妄名声,那她就坏回去。这样一来,教授难堵悠悠之口,她看哪位教授敢给他保研!
沈妄叹了口气:“耽误他的时间,损失的是国家,累的是中科院那些和他一起做科研的院士。”
真不公平,损害别人利益的人却有着无数的遮羞布。
迟三穗大概是体会到沈妄这么多年来的心堵了,憋屈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埋怨,否则就是气度小。
她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可是沈妄,谁来心疼你呢?我不管,我没这么多家国情怀,我就不想你受欺负。”
“好,那谢谢我家女朋友了。”沈妄摸了摸她的头发,给猫顺毛似的,又抱过人来亲。
迟三穗烦躁地推他:“谈恋爱好烦,亲个没完!”
“亲几下就烦了,那以后——”他自动消了音,饶有兴味地往她身上扫了扫。
迟三穗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彻底带歪了,这人怎么眼神都能开个车?
她弱弱地说:“沈妄,你问问我几岁。”
他顺着问: “你几岁?”
迟三穗娇声娇气憋着小奶音回: “我今年才三岁啦,你最好注意一点!”
沈妄低着头埋她颈窝笑,笑得快喘不过气。
.......
两个人腻在家里一个上午,到了下午吃完饭,沈妄拉着迟三穗陪他去上课。
经管系大三的课已经算不上多了,大多数人考证的考证,实习的实习。
一节七十人的国际经济学,年过半百的教授正在台上讲课:“批判性思维与道德推理,在此基础上更需要发挥思辨精神。可以采访一下你认识的最富有和最贫穷的人,以此为契机探讨分配过程中的正义。”
T大的学生课堂氛围总是极为浓厚,尤其是接近考试周,各个小组都愉快而热闹地讨论起来。
迟三穗和沈妄坐在后面一排,几乎没人往后转。只有一开始进来时,他室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其他人都是悄咪咪偷看几眼,可见高岭之花的人缘。
阳光倾洒在课桌上,一股难言的年轻感。
迟三穗闲扯道:“你为什么学经管啊?别说是因为我啊!”
什么沈总比小沈好听,她才不相信沈妄会因为这句话就把自己一辈子送出去了呢。
沈妄握着她的手指,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晒着太阳:“因为家里有矿,未来必须自己掌握市场动向。要有相匹配的知识,才能和更高阶层的人竞争。”
好正经的回答,迟三穗挠挠他手心:“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钱的。”
他捏了捏她的小拇指:“要养你啊。”
“戚。”迟三穗虽然听着开心,但面上毫不犹豫地嗤了一声:“鬼知道你要养多少个,我又吃得不多。”
沈妄逗她:“我也养得不多,也就养一个岛。”
“你给我滚蛋!”迟三穗气愤地踹他小腿。
紧接着她就听见教授喊:“最后一排那个穿白色衣服,丸子头的女生,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迟三穗僵着头环顾四周,确定只有她符合这个描述。而投影仪上那道很抽象的主观题———关于商业银行经营管理。
她显然是一窍不通的,即使她也曾牛逼哄哄地鄙视过两年前的沈妄。
但她现在只能闭闭眼,站起来踢他一脚,示意他赶紧把答案告诉自己。
沈妄把书翻开划了一句话,却故意遮住,勾勾她的指头,用气声要求:“喊老公。”
“......”
他恶劣地补充,笑得十分放荡而嚣张:“喊老公,说,老公,求求你了。”
迟三穗:“.......”
迟三穗觉得要不是前方那位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简直能当着全班七十个人的面把沈妄这个不要脸的抡出去。
“喊不喊?”他推了推她手掌,十分欠打地说,“啧啧啧,答不出来多丢脸,小学神翻车现场哦。”
“......”
前排几十个人都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们,讲台前的教授慈爱地等待她的答案。
迟三穗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被太阳晒的,咬着下唇委委屈屈地说:“老......老......”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妄你要不要脸啦!!!
第72章
迟三穗羞耻地开口, 却还是没喊出来:“老.....老师,我不——”会。
“现代资产负债管理是其基础与核心......”沈妄站起来打断她,把商业银行管理的导论简述了一遍。
迟三穗这才反应过来, 根本不是书上一句话的事!幸亏她没上当!
等旁边这人把答案有条不紊全说完后,教授赞赏地点点头, 促狭着眼看向迟三穗:“大三了, 同学上课要认真听啊,这都是基础。”
一堆人开始笑,有人喊了几句:
“老师,她不是我们系的!”
“人家是来陪男朋友上课的, 再基础她也答不出来啊!”
迟三穗低着头不敢说话, 罪魁祸首在旁边笑得十分放肆。
教授装作惊讶地“噢”了一声, 揭穿道:“你们看看我的得意弟子沈妄啊,这小子上学期就已经把学分修够了。这学期为什么还来上课?简直司马昭之心啊。”
底下又是一波笑,这意思是把女朋友带来教授面前显摆显摆?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在耳边响起,迟三穗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沈妄这个狗是故意把她带课上来遛遛呢!
偏偏沈妄还一副疏懒样,理所当然地问:“我女朋友漂亮吧?”
“漂亮!”
“漂亮也是我的。”
“切~”
班上同学一个接一个应和,连教授对他这种行为也哭笑不得。
迟三穗本来会因为这段时间论坛的事出尽风头, 现在一教室的人对着他们大笑大闹更让她觉得有点太招摇了。
.......
一节课过去,迟三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 立马扑过去掐沈妄脖子,恶狠狠道:“沈妄同学,玩我好玩嘛!女朋友是用来玩的吗?”
沈妄一手揽着她的腰怕她摔着, 桃花眼微挑,凑近她耳边低声回答:“不是用来玩的,是用来操的。”
“.......”
我他妈。
迟三穗彻底被他惹炸毛了,卷起书往他背上打:“姓沈的,我今天要你的命!!”
沈妄走在走廊道上躲开,笑着陪她闹。
阳光从紫藤花下照射下来,连带着他们身上都是一片绿意盎然,他恍惚间以为那是他们第一次月考之后。
“迟三穗。”他倒退着看向她,两只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
迟三穗眼皮一跳,总觉得这人又要语出惊人了,她食指放在自己嘴边警告他闭嘴。
沈妄和她隔了七八米,长廊之中金黄一片。
他唇角微扬勾着笑,淡色的瞳孔中匿着光,如鸦羽的睫毛细细密密塌着。不再是漠不关心的姿态,眼眸里藏了在世界摸爬滚打、摸索的求知欲。
迟三穗一瞬间觉得心安,她的少年笑得坦荡又明亮。好心情刚攀升了一个阶梯,就听见他大喊了一声:
“迟三穗同学今天好可爱,打人也可爱。”
迟三穗:“.......”
啊啊啊啊!
这个疯子!!
虽然这层楼已经下课了,但楼梯间还是有不少同学在闲聊着,听见这声音都往他们这瞧。
迟三穗成功被他激怒,抱着他的课本往他怀里撞,揪着他的胳膊低吼:“沈妄你能不能闭嘴!就你在谈恋爱是吧?低调做人行不行!”
沈同学一点儿也不怕疼,一脸享受地被自己女朋友揪着胳膊往外走,嘴也没停下:“小迟同学,开心就要笑啊,可别偷着乐。”
“你给我滚蛋!”迟三穗踹他小腿,就差上嘴咬了。而后反应过来,这条路怎么有点奇怪?
她狐疑地抬头:“你是不是走错了?这是我们女生宿舍。”
“没走错。”他捏捏小姑娘微红的耳垂,勾唇缓声道:“女朋友,快去收拾行李,跟男朋友回家。”
他们在一个星期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后来一回来也没时间再聊同居的事。
迟三穗扭捏了一会儿,提出假设:“万一我们吵架了怎么办?你肯定会在气急攻心之下赶我出去!然后我就会像七十年代南下讨饭的流浪汉一样,提着大包小包的蛇皮袋。独自走在冰冷的夜里,这风险太大了。”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像是能让自己女朋友独自走夜路的人?”
迟三穗虽然是胡说八道,但被他这么一哄还挺心花怒放的。
然而开心了还没两秒,就听他慢悠悠地补充:“我怎么着也得等到了白天再把你赶出去啊。”
“.......”
迟三穗沉默了两秒,开始反思。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期待沈妄这个狗男人嘴里能有好话?
“再见。”迟三穗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脚刚抬起就又被他勾着腰搂回去,沈妄咬着她耳朵说:“我站这儿等你,动作快点。”
呼吸间的热气吹得她耳朵都发痒,低音炮悠悠沉沉地勾着人心尖。
迟三穗一向招架不住他这样,推开他胸膛,小声说:“知道了!我可先说好,我东西很多的。”
*
东西很多这句话明显是骗他的,迟三穗回来就拖了一个大箱子而已。
在囤东西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和沈妄有点像,都算得上是极简主义,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宿舍只有朴智美这只单身汪在,梦梦去约会了。
朴单身汪见她回来收拾东西,眼神很是暧昧地打量了她脖子那一圈。
吓得迟三穗还以为她有透视眼,明明这领子捂得够严实了。她犹豫了一会,问:“我脸上有东西?”
“有。”朴智美颇为诗意地念了一段刚刚翻译完的诗句,“啊!我偏爱留白,胜过事事表露,偏爱神秘,胜过亲密无间。”
迟三穗:“.......”
迟三穗人设不倒,立刻冷静地接下这话:“是维斯瓦娃·辛波丝卡的《种种可能》,你译得还不错,我个人偏爱陈黎老师的版本。”
“你别模糊重点!”朴智美凑到她跟前帮她收拾东西,八卦地问:“昨天晚上......怎么样?和one神的经历分享分享!”
迟三穗显然没有这种谈话经验,她面不改色地转过去:“你想知道?让我想想,昨天晚上我们———”
朴智美激动的卡姿兰大眼眼睛扑扇了两下,咽了咽口水,示意她继续。
“睡得挺晚。”
“没了?睡前运动不讲一下嘛!”
迟三穗把她原话送回去:“你偏爱留白,胜过事事表露啊。”
“我偏爱个屁!”朴智美梗着气,吃狗粮都吃不饱。她嘀咕两句,“你们该不是还没做吧?”
这话准确地传到正在画口红的迟三穗耳朵里,惊得她一抖,偏到了脸颊上。
朴智美一看她这表情就懂了:“真没做啊,难道是one神不行?”
“怎么可能不行?他昨晚上折腾了我三———”迟三穗对上自己室友那趣味的眼神,安静地闭上了嘴,脸爆红。
她本来觉得自己脸皮薄不到哪儿去,看来还是低估了身边人。韩国人,难怪电影都是限制级的。
朴智美咳了两声,笑着打趣道:“懂了懂了,就是还没到最后一步呗,你们这进度也够慢的啊。”
迟三穗没管她了,继续给自己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