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抄家现场——南苇
时间:2020-05-01 09:48:06

  这可太香了。
  薛明珠咽口水的声音最大。
  这真不能怪她。
  从生活条件优渥的现代穿到这个鬼地方,一来就下了大狱,全家流放。这三个多月来,她别说吃肉了,连吃饱都是一种奢望,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馋得眼睛都绿了。
  这个时候别说是叫花鸡了,就是有人给她一片大肥肉,她都会觉得香得不得了。
  薛母见薛明珠馋得那个模样,二话不说就先扭了个鸡腿,用干净的树叶包了,递给薛明珠,让她好解解馋。
  结果,就看见她闺女咽了咽口水后,捧着鸡腿屁颠颠的又跑了。
  跑了……
  其实,薛母也知道不提人家送了她家一条鱼,就单说人家谢孤舟救了自己的儿子,这一条鸡腿也是该给的,就算小明珠不送,她也是会送的。
  不舍得归不舍得,送还是要送的。
  可是,看小明珠那狗腿的小模样,薛母就觉得手又有些痒痒。
  女孩家家的要矜持、矜持些。
  可是,人都跑了,不能拧耳朵了,只得扭头恨恨的瞪了一眼无辜的儿子薛成林,顺便将鸡头、鸡爪、鸡屁股都给了薛成林。
  若不是你笨得让人救了,她家能舍出去这些东西吗?!
  薛成林:“……”
  ……
  “我请你吃肉!”
  薛明珠开心的将烫手的鸡腿塞给谢孤舟。
  “你已经请我吃过鱼了。”,谢孤舟看了看树叶包裹的鸡腿,推了回去。
  “那条鱼是你自己抓的,我们是收了报酬帮你烤的……”,薛明珠示意帮他烤那条鱼,她是收了另一条鱼做报酬的,“这才是我要请你吃的肉。”
  答应了要请他吃肉的!他救了她哥的命,她一直想要感谢他的。
  薛明珠又开心的将那只鸡腿推了过去。
  谢孤舟长眉微蹙,“不必。”
  这一条鸡腿在平时,可能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是流放途中,荒郊野外,众人都是几个月没有吃饱过,更是没有尝过肉味,这条鸡腿就尤为的珍贵了。
  这小丫头每次送给他的无论是吃食还是水,都是从她自己那份儿里省下来的,他若是吃了,这她就会少吃一口肉。
  如何能收?!
  这小丫头明显都已经瘦得脱了像了,小脸尖尖,显得眼睛更大了。
  谢孤舟本就气质清冷,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显得人越发的冷漠,高不可攀。
  薛明珠愣了愣。
  一片好心,这么香的鸡腿,她都没舍得吃一口就给他送来了,可是,他却冷冷拒之。薛明珠的突然就想多了,生气的道,“你是不是也嫌弃我爹是贪官?“所以,才不要她的鸡腿?!
  谢孤舟一怔,看着薛明珠,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垂下的双眸幽沉似潭。
  薛明珠绷着脸。
  委屈……
  她再对他好,她就是猪!
  哼!
  她走了……
  昏暗的火光下,清瘦冷俊的少年依旧垂眸,只是睫毛颤了颤……
  算了……
  他……本身就无心与别人有什么交集。
  若是能让这个小丫头以后不再理他,也是好的。
  想起无辜枉死的谢氏一族,谢孤舟抬头望向了远方……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谢氏的仇……总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谢孤舟的眼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冷默。
  像是结了冰一般。
  ……
  薛明珠气得要死。
  连嘴里的鸡肉都不香了,这更是让薛明珠气上加气。
  别人家瞧不起她们一家,嫌弃她爹是贪官,她都知道的,没想到连谢孤舟也这样。
  她爹是贪官不假。
  可是,她爹从不贪百姓的钱财,也不取烫手的财物,顶多在那些宗室子身上拽几根毛,凭什么瞧不起她家?!
  流放的一路上,薛明珠也隐约知道了这些人是为什么被流放的。
  那个御史侍郎云大人是弹劾了奸妃误国,被抄家流放的;那个什么太常唐大人则是受科举舞弊牵连,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还有一家诚门领姓孙的,据说是得罪权贵;还有一位史官左大人一家,据说是因为真实的记载了宁朝几位先皇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史实,拒不修改,而被当今圣上流放了……谢家是因为奸妃所害……
  这么一盘算下来……好像还真就是他家的流放罪名上不得台面……
  虽说,他爹并没有贪污瑞王世子娶侧夫人的银两,完全是皇位争斗倾轧的牺牲品。可是,她爹贪污确是真的。
  她还记得那满院子堆的能闪瞎人眼的各色珠宝呢。
  她爹可真是厉害得不得了。
  人家是贪百姓的钱财,她爹是贪皇上的,可皇上的毛揪,胆大包了天。
  难怪,恨得皇上要将他们一家子全都流放了呢。
  薛明珠默默的啃着手里的鸡肉。
  不理就不理!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看的小哥哥,可多了……
  尤其是宁安。
  别看冷,可是,小哥哥们可是一个长得比一个精神。
  要个儿有个儿,要貌有貌。
  肯定有比谢孤舟还要好看的小哥哥能让她这个颜控看着欢喜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小了,薛家又全家都宠着她的原因,她这性格也跟着越发的像小孩子,喜怒不定。
  自己将自己哄高兴了,薛明珠这心底的气儿也就顺了,嘴里的鸡腿重新变得香甜起来。
  哎呀,这鸡腿可真好吃。
  又香又滑又嫩,异香满口,比那滑溜溜的蘑菇还要嫩滑上三分。
  薛明珠一口一口吃得都停不下来。
  眉开眼笑。
  薛明珠纵使气得狠了,也没将那包未送出去的鸡腿拿出来。她担心若是薛家人见她去送鸡腿却被谢孤舟拒收,会让薛家人迁怒谢孤舟。弄僵了好不容易因为谢孤舟救了大哥薛成林而有所缓和的关系。
  谢孤舟毕竟是孤身一个人,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薛家人总能帮上一把。
  可是,薛明珠却不知道,她气鼓鼓的模样,薛家人早就看在了眼里。
  只是因为怕说了薛明珠不开心,才没吱声的。
  但薛明珠最担心的迁怒还是发生了。
  不过,大哥薛成林并没有发现,吃饱喝足的薛成林早就已经睡过去了。
  ……
  那只烤鸡,终于让薛明珠过了一次吃肉的瘾,满足得不得了。
  一连几天,连做的梦都是甜的。
  可是,好景不长,过了丰润往泸龙地界走的时候,天就一直不好,阴沉沉的。
  众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会下雨。
  虽说现在已经近六月份了,不算太冷,可是,若是淋了冷雨,难免不会受凉染上风寒。若是流放途中得了风寒,差役们是不会给他们药的,那可是会死人的。
  他们这些流放的犯人,每日行程都是有规定的。
  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不会停的。
  差役们早早就将蓑衣披上了身,鞭子甩得“叭叭”的响,催促他们走快一点儿。
  薛明珠搂紧了薛母,小脸都吓白了。
  看着天空压下了的低低厚厚的阴云,怕是不到一柱香儿的功夫,就得下大雨。
  她没有蓑衣,也没有雨披。
  若是在雨中淋上一下午,她这小身子很可能是挺不过去的,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
  薛母也急,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他们这些大人在雨中也许能挺得住,可是,她的小明珠才六岁,若是被冷雨浇了……薛母根本就不敢想像。
  丰润的衙役们只为京城的差役们备了蓑衣,根本没有多余的可以给犯人们使用。
  阴沉沉的天气,让众人视野受限,湿乎乎的潮风打在人们的身上,冰冷透骨,不时有人因为心急而失足摔倒,半天爬不起来,更是拖慢了众人的速度。
  此时,已是下午了,可是,众人还有至少二十多里才能到达泸龙驿站。
  薛母额头冒汗,心急如火。
  可是,阴沉沉的云层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雨点的重量,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直咂得地面泥道上一个个小坑,也砸得犯人们心中一片冰凉。
  不知是谁最先绝望凄凉的哭了起来,随后,队伍中响起了一片的哭声。
  可是,随后,这片哭声就被倾盆暴雨给淹没得再无声息,天地间只闻得一片嘈杂的急雨之中,夹杂着差役们声嘶力竭的喝骂声。
  薛明珠只一个呼息间就被浇透了,浑身上下湿淋淋,宛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崽儿。
  都被雨浇懵了。
  冷……
  冷到骨子里。
  浑身冰凉。
  薛明珠只能拼命的搂紧薛母,汲取薛母背上那一点点温暖。
  可是,随着雨下得又大双急,那一点点儿温暖也迅速消失了,薛明珠冻得直打摆子。
  “明珠……明珠……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薛母焦急的呼喊声,在风雨之中,显得破碎而飘摇。
  薛明珠很想安慰薛母说她没事儿,可是,她哆嗦得根本就张不开口,脑子似乎都被冻住了。
  完了……
  这次是真的扛不过去了……
  这是薛明珠晕过前,最后的一个想法。
  ……
 
 
第19章 
  泸龙驿站大通铺的炕上,一个小小的人儿烧得满面通红,呓语不断,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很是痛苦的模样。
  “明珠……明珠……”,薛母在一旁胆战心惊的不断的摸着薛明珠的额头和脸颊,烫手的温度让薛母的心不断下沉,方寸大乱,“发烧了……发烧了……好烫……怎么办?!”
  “老爷,怎么办啊?!”
  薛母转身紧紧攥住薛爹爹的衣袖,满眼惊慌。
  明珠需要请大夫,需要抓药!
  这场大雨来得又急又快,他们在暴雨中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才勉强在天黑透前,来到了泸龙驿站。
  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们都还好,可是,那些体弱的妇孺老幼就不太好了。
  咳嗽、着凉、发烧的比比皆是。
  可是,烧成这样危险的却只有小明珠一个。
  这简直是拿刀在剜着薛母的心。
  本身薛母就对小女儿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是他们这些个做父母的不好,才会累得女儿小小年纪要遭这么大的罪。
  她小时候也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啊?!
  下午当下起大暴雨的时候,薛母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若是在平日里,她早就命人去请大夫去了。
  可是,现在他们的身份是被流放的囚放,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如何能去请大夫?抓药?
  那些个差役可不是菩萨,不会管他们的。
  能给他们些热水,就已经是慈悲了,不会为他们请大夫的!
  所有着凉的人都在忍着。
  可是,他们能忍,小明珠这种高烧忍不了的……
  “老爷,把这个给他们……给他们……让他们找大夫救我儿……快!快……”,薛母一把拔下头上一直戴着的绿檀木簪,塞到薛爹爹手里,一迭声的催促着。
  “凤娘,莫急!”
  “明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她一定会没事的!”
  薛爹爹抓着薛母的肩膀,表情柔和,语气无比的冷静。
  这样的薛爹爹就像往常无数次一样,渐渐的安抚住了焦急慌乱快要急疯了的薛母。
  “你先用冷水湿巾替明珠敷额……我去去就回……”
  薛爹爹接过绿檀木簪,脸色凝重。
  他心里很清楚大雨夜的,他们又是流放之人,哪怕用重金请动了差役,可是,又哪有大夫愿意来?而那些收了钱的差役,肯跑一趟就不错了,根本不能指望着他们一定能把大夫请来。
  想为女儿请大夫抓药……难……太难……
  可是,无论多难,他都必须去做!
  是他安排不周,才害得女儿遭此大罪,今天,他就是豁出一切,也要为女儿请来大夫,保她平安!
  “对!对!你说的对……”
  薛母顾不得再理会薛爹爹,急急的去为薛明珠冰敷去了。
  薛明珠都快烧糊涂了。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火海一般,浑身都疼,整个人烧得似乎连血液都快要烧干了。正难受无比时,额间一抹清凉,保住了她的小命,让她不至于活活烧死。
  可是,那抹清凉太短暂了,就像一小汪水,眨眼就被火烤干了。
  薛明珠再度难受得哼哼起来。
  薛母急忙在为薛明珠更换额头上的帕子。
  那件衣服早被薛母撕得不成样子了,只为了能多几块帕子,让薛明珠能好受些。
  薛爹爹看了一眼炕上的母女俩,转身要走,“爹,我跟您一起去吧……”,薛成林很是担心。
  “不用,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你母亲和你妹妹……爹爹去去就回!”
  薛爹爹摆了摆手,大步往大通铺的门外走,明珠的烧不能再拖下去了。
  手刚碰到门,大通铺的门就已经从外往里拉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少年。
  冰冷的雨水早已将他打透,脸色惨白到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衬得眉眼越发的乌黑精致,清冷淡漠,却难掩贵气和骨子里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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