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地陪着他这就算了，完了甚至还一点防备都不设，就差没上天摘星星了。”
书吟盏抿了抿唇。头低了低看向自己的掌心。
“不信的话就等着看吧。”见书吟盏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样子，徐影张开双手一摊，懒洋洋地说，“你迟早有一天会惯坏他的。”
第11章
11.
书吟盏出了酒店，拦了辆出租车，将家里地址报给司机后，低头发微信。
-【晚饭想吃什么？】
她给江枕眠发的信息。
江枕眠这会儿估计还没下课，没回消息，书吟盏也不着急，戴上耳机听歌。
耳机里一道男声在缓缓地低吟。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鱼虾在身侧穿行，也有飞鸟在背上停；
我有着太冷太清的天性，对天上的她动过情；
而云朵太远太轻，辗转之后各安天命；
.........
你眼中有春与秋，
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
我想给你能奔跑的岸头，
让你如同王后......”
书吟盏恍惚着听完了这首歌，直到伴奏的最后一点水滴声也消失。
这首《化身孤岛的鲸》原唱是不才，一个嗓音很温柔的女歌手。
而刚才在她耳机里播放的，并不是原唱。
且......那道男声很熟悉，偏低缱绻的嗓音，字眼之中藏尽了深情。
书吟盏捏着耳机线，眼睫颤动。手下不受控制地，再次切回了那首歌。
又轻又缓的少年音重新响起。
熟悉的声线让她失神，只愣愣听着，听着声音的主人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居然......是江枕眠唱的......
书吟盏低眸，看向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导进播放软件的《未知音频文件》
这首歌是简单用K歌软件录的，音质不算多好，甚至偶尔会有细微的电流声，却在少年低声浅唱的嗓音里，只觉得瑕不掩瑜。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唱的。
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导进了她的手机里。
伴随着少年低缓的嗓音，书吟盏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嘴角在偷偷往上勾。
歌曲的进度条到了尾，手机屏幕的顶端很应景地弹出了条微信。
-【都可以。】
-【只要是你做的。】
书吟盏看着江枕眠发来的信息，没忍住，唇边的弧度又上扬几分。
她摘下耳机，打了个字过去。
-【好。】
出租车无声无息地停下。
司机师傅握着方向盘回头，提醒她：“姑娘，已经到门口了，需要开进去吗？”
书吟盏放下手机，侧头看了眼窗外，“不用进去，到这里就行，谢谢。”
付完钱，她往小区里面走。
昨天去商场买的菜没煮完，书吟盏也不需要再跑一趟商场。
她打开冰箱门，把牛肉拿出来，接了半盆水，将牛肉放进去解冻，又去洗了青菜。
一顿饭菜完成，书吟盏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接近九点钟。
她弯下腰，从厨房台下边儿的柜子里拿出了几个食物篮，转身盖在盛满食物的餐碟上方，防止饭菜的热气散发太快。
做好这一切，书吟盏上楼换衣服。
- -
江枕眠一出校门，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槐树下的高挑女生。
这个时间段的校门口人不算很多，且基本都是高三的走读生。
她皮肤很白，头发高绑到脑后，一身驼色的中长款大衣，里面一件米色高领毛衣，黑色的牛仔裤包裹着笔直双腿，脚下踩了双小白鞋。
零散几个刚出校门的男生都在朝那边望去。
赚足了回头率。
.........
站在槐树下的书吟盏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笑着冲他挥手：“阿谨。”
这一声略大，那几个看她的男生纷纷顺着书吟盏的视线回头。
见她打招呼的人是江枕眠后，连忙讪讪散开。
这可是个他们惹不起的传闻人物。
这位大佬当年在他高一时候做的那件事，现在在光高还有着神一般的震慑力。
江枕眠逆着路灯的光，漆黑的眼眸沉沉，没答话，只直直地看着她，随后，抿了抿唇，脚下的步子加快，往槐树下走。
书吟盏本想接过他肩上的包，手抬起来不过半尺，却忽然想到白天时徐影说的话。
鬼使神差的，她又缓缓放下了手。
江枕眠跟着她往马路边走。
太阳这会儿早已经落山了，路灯照下来，地上的影子被拖得老长。
他垂着眼，看着前边书吟盏的影子，女生纤细瘦长的四肢，倒影在地上愈发不堪一握。
光高这条道很安静，只有偶尔吹过的风，时不时会传来细微作响。
书吟盏有些不自在，“新学期的第一天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江枕眠低着眼睫，反应慢了半拍：“挺好的。”
“那就好。”
书吟盏的脚步停了下，在心里再三斟酌，还是没能忍住，回头看向他，问：“我手机里的那首歌，是你唱完导进来的吗？”
江枕眠的呼吸跟着她脚步一滞。
他手插在兜里，指节缓缓扣在一起，墨色的瞳仁微微收缩了下。
半晌。
江枕眠慢吞吞地抬起眼，伸出手，扯下了搭在脖颈的耳机线，递给她。
“？”
书吟盏不知所以，却还是接了过来。
江枕眠出声提醒她：“听。”
“啊？”书吟盏眨眨眼，过了两秒，才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应了声，“好。”
江枕眠见她戴上了耳机，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
很快。
书吟盏听到了熟悉的前奏响起。
还是那首《化身孤岛的鲸》
不过这次的......好像只有伴奏......？
她正疑惑，抬头想问江枕眠是不是放错了歌，却猛地被少年拉到一旁的花坛边坐下。
书吟盏脚下没稳住，幸好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不然一个踉跄，肯定得出糗。
江枕眠的手揽在女生后腰，不过纤细的一小圈，盈盈一握。
他眼底眸色快速暗了下，放开她，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
手机已经被他塞进书吟盏手里。
夜色摇曳，天边的一片黑色仿佛能吞噬整个世界，道路两旁的路灯冷亮，却不及那隐在云后的一轮弯月，沁了闷黄的浮浮微光。
而人在下面站着，渺小又执拗。
江枕眠抬头看了眼，收回视线，走到花坛边角处的一棵树下，斜斜倚着。
书吟盏朝他看去。
手指拽了拽戴着的耳机，有些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刚准备出声询问。
江枕眠略一抬眼，伸出食指，放至唇边，散漫地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
这一刻的画面，让书吟盏呆了好久。
少年眼角轻扬着，食指抵唇，仿佛披了夜色似的，一双睡凤眼半掀起，向来安静又漫不经心的气质，此时莫名沾染了不一样。
是说不上来的不同。
耳机里的伴奏渐入高.潮。
江枕眠像是知道一般，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随后，踩着点轻轻启唇。
.........
清冽的嗓音融入伴奏，随着吹过的夜风，一起钻进书吟盏的耳膜。
书吟盏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小鹿在心头乱撞，绕过无数弯道，停落在心尖上。
他在为她唱歌。
她喜欢的这个少年啊。在为她唱歌。
这可怎么办才好......
书吟盏想，她现在的眼里是不是全都是他。
- -
回到家，饭菜已经凉透了。
书吟盏端着餐碟，去厨房重新热了一遍，出来的时候，江枕眠穿着一身灰色卫衣下楼。
把餐碟放到桌上，书吟盏又去倒了两杯牛奶，放到微波炉加热，递给他一杯。
江枕眠垂眸，接过来喝了口。
书吟盏拉开椅子坐下，催促道：“赶紧坐下来吃饭，学校今天有布置作业吗，早知道快点回来了，现在都十点半了。”
“嗯。”江枕眠应了声，在她旁边坐下，拿起筷子，想到了什么，“下个月有竞赛。”
书吟盏有点印象：“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省数学竞赛，还是全国的数学竞赛？”
江枕眠微敛眼角：“全国。”
书吟盏手下动作一顿。
随即，她嘴角一弯笑起来，“我们阿谨真厉害。”
江枕眠成绩一直都很好。在光高这样的省重点高中，凡是考试，他都能回回稳座年级第一，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高考状元预备役。
学校老师都对他的成绩表示赞赏，并且在他身上抱有极高的期待。
江枕眠却对此一向不关心。
少年安静地坐在那儿，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往下搭，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在书吟盏夸他的时候，漆黑的眸闪过一丝情绪。
.........
吃完饭，江枕眠站起身，想帮忙洗碗，被书吟盏赶回楼上写作业。
今天的这一天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书吟盏洗了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插上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
收了吹风机，忽然想起前些天买回来的盆栽，似乎被她随手摆在了房间的阳台上。
书吟盏想了想，还是推开阳台门，想看看那几盆盆栽现在长得怎么样了。
一偏过头，却看到了旁边卧室还亮着的灯。
书吟盏愣了下，下意识地抬起手，发现自己腕表因为刚才洗澡，取下来放桌上了。
她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墙上挂钟。
午夜十二点整。
......书吟盏有些犹豫。
已经这么晚了，江枕眠明天还得上课，按道理说，她现在应该去敲门提醒他早点睡，可脚步抬了抬，怎么也迈不开这一步。
过了会儿，她关上阳台门，转身。
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12章
12.
如果书吟盏能提前知道，推开这扇门，会发生一件让她尴尬到想钻进地缝里的事情......
那么，就算打死她，她都不会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一番后，还是选择走到了江枕眠的卧室门前。
可惜她不能提前预知。
书吟盏抿了抿唇，抬手又叩了下门。这回的力道有些大，门“咯吱”一声，晃悠打开了条缝隙。
？
她迟疑了会儿，见屋里还是没动静，心里忽然升起了点担忧。
不会是感冒了吧？
书吟盏想了想，还是将门推开了些，走了进去。
江枕眠并不在卧室，有几本书整齐摆放在桌子的左上角，桌上放着耳机，电脑屏幕却是亮着的。
她走过去看了眼，是一团乱码界面。
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书吟盏刚想转身离开，脚还没抬起，耳边就传来一声细微的开门声。
随后。
江枕眠一身宽松休闲服，眼皮微垂，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
书吟盏站在浴室转角处后边儿，他垂着眼，也没注意到动静。
直到快走到床边，忽然停住脚步。
略一抬眼，转过身。
看到了浴室门后面，神色有些尴尬，却在原地一动不动站着的书吟盏。
江枕眠：“.........”
江枕眠没想到书吟盏会来他卧室。
拿着毛巾的手微不可查一顿，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书吟盏愣了两秒。
迎着少年清澄略微疑惑的视线，反应慢半拍，几乎要僵在了原地。
红晕从耳根爬到脸颊，像是炸开的烟花，一下子噼里啪啦，红了个彻底。
少年身上灰色的休闲服松垮，隐约露出了一小截显突精致的锁骨。
因为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那双墨色的眼跟浸了泉水似的，平静又懵。
眉眼带着点儿半遮半掩的色.情。
有种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即视感。
看起来无辜且......易推倒。
“咳......”
书吟盏转过身，提醒他：“衣服。”
江枕眠低下眼，目光扫过自己松散的衣服领口，沉默着抬手扯了回去。
他敛了敛眉，浓密的睫毛上沾了水珠，额发柔软，随意拨弄了两下。
几滴微凉的水串顺着脸颊，滑过冷白修长的脖颈，最后消失在锁骨下方。
“有什么事吗。”江枕眠在床头坐下，顺手拿过旁边的试卷，翻开。
“.........”
书吟盏思绪还乱撞着。
半晌。
少年静静看着她不知道多久。
她猛然回神，道：“那个，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课，别熬夜早点睡觉。”
说完，没等江枕眠答话。
书吟盏快步走出卧室，反手便将门关上了。
背抵着门，书吟盏虚吐出了口气，这才感觉脸上的热气散了些。
她蹲在地上，一墙之隔，是江枕眠的卧室。
书吟盏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越想越觉得尴尬，纤细的手指捂住脸。
低低一声唔咽。
女生的脑袋埋在臂弯里，就着走廊的昏黄光线，微微眯起眼睛。
有些苦恼地想。
明明什么也没看到。
不就是那么一点儿锁骨吗。
为什么她会心跳加速甚至血液都在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