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小花娘——奶酪西瓜
时间:2020-05-04 09:15:54

  忽得有人禀告:“陛下,皇后求见。”
  皇帝回过神,脸上神情略带无奈了些:“让人进来,你们都出去。”
  太监再次“喏”了一声,先行出去了。
  宫里头,皇帝能穿着随意,一身宽松袍子就躺在那儿,皇后却不行。她作为后宫表率,日常穿戴都不能太过越了规矩,容易引得群妃和宫女效仿。
  皇后衣着奢华,妆容美艳,却冷着脸踏入宫殿,任由宫女太监将门给关上。
  宫殿里就剩下她与皇帝二人。
  皇帝在窗边转身,微侧头:“梓童瞧着心情不好。”
  皇后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这人可真是虚伪至极。他明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明知道外头发生了点什么,却还和没事人一样,开口轻描淡写一句“瞧着心情不好”。
  多年相处,他们谁能不知道谁呢?
  皇后注视着皇帝,缓缓开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们谁都不用问句,直接就给对方下了判断。
  皇帝轻叹一声。
  皇后抬起手,直接将手边柜子上的花瓶推到了地上。花瓶碎裂得彻底,无数碎片迸溅,有的竟是弹到了膝盖高度。要不是皇后穿着的衣服长,必然会被这样的碎片给割伤。
  花瓶“乒”的一声,让宫殿里的人心惊,也让宫殿外的人心惊。但谁也不敢进去打扰里头两人,生怕被牵扯进去。
  这声巨响代表了太多意味,有皇后埋在冷静背后的愤怒,有被隐瞒十年的失望,还有无法言表的恨。
  情爱在寻常人家里都容易消磨,更别提后宫之中。她知道他们曾经相爱,却到了现在无法确信两人之间还有感情的地步。他们现在还算是能交心的人么?他们注定已回不到过去,难道还要走到决绝的对立面。
  她面上神情维持着进来的时的冰冷,让人觉得如果现场她手能够得着的地方还有瓶瓶罐罐,一样会被推到地上,变成一堆垃圾。
  皇帝回望着这样的皇后,稍放下了点架子,再唤了一声:“梓童。”
  可皇后连往前迈一步的心都没了。她的心逐渐冰封,觉得后宫真的很没有意思。她当年是疯了是傻了,才会宁可和云诗诗闹翻,也一定要嫁给面前的这一人。
  她梗着,半点不肯退步。
  皇帝知道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话,他们两个的关系就会彻底变决裂。他知道她为他受尽了委屈,却还是替他操持着后宫。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所以并不后悔自己所作所为。
  只是……
  他终于是朝着皇后走了过去,半点不在意那些个花瓶碎屑。他脚踩过碎片,慢慢和她解释着:“当年我才上位,位置不稳。朝中上下世家当权,我即便是知道一些事,也无法轻易撼动肖家地位。”
  皇后静静看着他,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肖雯当初只做错过如此一件事,我为了肖家忍了。后来她没做错什么,肖家又送了姑娘给十二,我已错过了最好处理那事的时间。”他说着当年的中毒事件。
  “十二实在喜欢肖家那孩子,我要是让他伤了心,你肯定也会怨我。”他无奈说着,“我不管做什么,里外不是人。”
  他从解释开始,一直没用过“朕”,一直放低姿态,直到牵上了皇后的手:“上回她伤了封凌,我和她大吵一架,又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说。一说,以前的事就也要说。”
  皇后抿着唇,手抖了抖。
  “这回我会处理,绝对给你一个答复。”皇帝将人揽住,“你不要太怨我,可好?”
  皇后问他:“如果不怨你,诗诗能回来么?”
  她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沉稳,好似刚才手抖的不是她。她半点没有被眼前的人哄过去,再度问他:“人死能复活么?”
  他们之间的心结远不止云诗诗一个。
  “陛下,我早就不是当年无知的姑娘了。”她被人揽在怀里,告诉皇帝,“您也不再是当年的您了。我说不怨,您信么?”
  她越是坦诚,皇帝却越是想叹息。
  “这回的答复,是您欠我的。”皇后将脑袋终靠在了皇帝身上,微垂下眼,放软了身段。她看似温存,说出的话没有半点柔软,“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不论是嫁给十二的孩子,还是傅家的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望陛下怜悯,护着他们一回。”
  她怕他一算肖家账,就将肖家整个给削了。
  这人的话她听出来了,他看肖家不满很久,还想着借这个机会处理了。
  皇帝笑叹了一声:“你啊。”
  他们的往来已参满了利益。云诗诗就算活着又如何,她和他的身份注定了一些事并不能简单揭过。
  “朕这回是替官家子女,朝中重臣出口气。却也知道犯错在个人。他们旧有功,朕点到即止。”皇帝给了皇后允诺,“世上该有公道,若没有,朕尽力而为。”
  皇后睫毛轻颤,轻声谢过:“陛下英明。”
  她能为十二、为傅辛夷做的,也就是这点小事情了。望皇帝不要太过计较下手的人,望他们至少可以在年纪尚小时,多过些无忧的岁月。
  “陛下,后厨做了点凉食,可要尝两口?”皇后松开了皇帝,带上歉意,“这地上让人来扫了。免得等下伤了。”
  皇帝看着一地狼藉,心想刚才你推得时候不是还挺得劲的么……
  他幽幽心中叹气,朝外叫人:“来个人,将殿里头清扫一番。”
  外头应声,很快有人推门进来。
 
 
第143章 
  皇宫里的一场纷争并没有传出宫殿门。
  京城中关于各大世家之间的矛盾冲突却是突然都浮到了表面, 日常碰面都开始呛声。一个说另一个夺了生意, 另一个说这个抢了人才,回头又因为世家中的男女情感问题大撕一场, 辱骂一番再扭头就走。
  只要时间过得久, 各大世家总归会有一点亲戚往来,往上扯一扯, 这个和那个以前相好,那个和这个被另外一个捷足先登, 细扯简直扯不完。
  傅辛夷在家里头听良珠讲, 听得那是目瞪口呆。
  有钱人家真会玩,还有上花楼抢女子争风吃醋都搞出来了。
  良珠小小年纪经历了如此冲击,只余下一个感慨:“小姐,这世上男人十个里头八个不可信。还好您遇上的是封公子, 不然头都要秃了。”
  傅辛夷脑子里莫名想到了不靠谱的说书, 心想,几年之后还真不知道是人更不靠谱还是说书更不靠谱。
  良珠感慨完, 继续帮傅辛夷收各种消息:“小姐, 您要这些消息干什么呀?”
  傅辛夷表示:“投邸报。”
  良珠眨了眨眼, 不太理解:“小姐, 邸报是官员才能投, 才能看的。您……”
  傅辛夷朝着良珠笑笑:“找个官员借名投了就是,最近民间既然消息那么多,众人对这些事情都好奇,不是么?”
  邸报算是明朝的报纸, 但又和官方报纸有一些不太一样。虽然上头有很多官方发布的消息,比如科考题目,比如皇帝琐事,比如朝中任免官员以及新政之类的,偶尔也会有一些八卦消息。
  八卦消息通常比较少一点,但官员们都挺爱看的。
  这换谁谁不爱看啊?
  良珠还有点疑惑:“小姐,您怎么知道投邸报的?”
  她家小姐明明各种常识都很缺乏,怎么会了解邸报了?
  傅辛夷朝着良珠轻笑一下:“有人告诉我的呗。”
  封凌怕她等太急,给了她这个小小的任务,让她消磨掉一点时间。封凌自己也要投邸报,主要是将徐州的事情写上去,也就是看了邸报才顺便想着将这点八卦也弄上去。
  她看到封凌给的任务,基本上就明白封凌的意图。
  人言可畏。
  同一件事情,众人讨论起来多有跟风,说风流,那就是风流为主,说不堪,那就是不堪为主。当有人定了调,那很多人就会跟着这个调走。
  邸报就代表着主调,只要朝廷给印上去,就代表了官方的意思。
  皇帝会不会护肖家,会不会护着肖雯,也能从邸报最终印出来的东西可以看出来。如果护着了,封凌就得另外想办法,如果不护着,再接再厉搞上去就是。
  良珠反正半懂不懂,知道自家小姐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心里估摸了一下,觉得肯定是封翰林说的。她点了脑袋并不在意,继续帮傅辛夷打下手。
  傅府里傅辛夷忙碌。
  外头封凌在此去找云将军时,倒是被云将军好生招待了一番。
  虽然还是狠狠练了一把,但练完竟然不再是药补,而是搞成了食补。云将军请他吃了一顿饭,还喝了两口小酒。真的是两口小酒,连酒坛子都没见着,就一个小巧的酒壶。
  操练这种事情,一两次下来就会逐渐习惯。万事还算顺着封凌的意,他连从徐州回来后的疲惫都渐渐消减,倒充满了干劲。
  有种只要干掉这一个对手,世界一片晴朗的微妙舒爽感。
  他从云将军那儿离开,前往了十二皇子那儿一趟。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友人。
  现在的十二皇子和给自己赐毒酒的十二皇子,暂且还不是同一个。他勉为其难决定和十二皇子再度合作,把这事情给了了。
  而莫名其妙有一段时间没找封凌的十二皇子,猝不及防迎接来了封翰林,心中波动万分。他客气招待,客气合作,客气将人送走,人还有点精神恍惚。
  他回到家里见十二皇妃撸猫时,竟有一种:原来如此,我竟是走对了路子。
  而十二皇妃转头看向恍恍惚惚的十二,抱着一只小猫崽歪头:“怎么了?才回来就走神。是和蒙古的生意不太好做么?”
  十二被自己皇妃可爱到,顿了一下才开口说了事情:“今天封翰林来寻我,和我说了外头的那些个传闻事。”
  外头的传闻事?
  十二皇妃有耳闻。
  有关于自家先生的,还有关于各大世家找人暗中谋害别的世家的事。
  她这段时间对先生失望,对肖家有了抵触心理,好些天和娘家没有半点联系,干脆在府邸里宅着。家里多买了好些猫,到处跑来跑去,还在学刨沙。她正在努力跟着养猫人一道教这些猫。
  养猫人说了,教猫如何教孩子,得恩威并施。她就当提早学了教孩子。
  十二见皇妃若有所思,和她说了封凌到来的具体事宜:“封翰林想在邸报上投点东西,让我借个人名给他。”
  十二皇妃听到这里,想也知道要投的内容是关于外面的风风雨雨。她点了头:“小事情,不用顾虑我。”
  要是不妥当,上头自然有人会拦着。
  要是妥当,上头便是要借此机会收拾肖家。
  十二皇子借了人,就是表态这儿他不会出力帮忙护着肖家了。
  “随意吧。”十二皇妃将自己怀里的幼猫放到地上,“近来懒得理那些个事。管多了烦心还不讨好。”
  十二皇子笑了笑:“嗯。”
  邸报内容五天一汇总。这里点了头,那里也点了头,新一份的邸报很快通过整合,再通过朝廷点头,一步步自上而下印刷发布。京城中官员拿到的是最详版本,京城中各部门往地方发是又一精简版本。
  封凌前往翰林院,拿到新一期邸报时展开看了眼,转头就收到了新的消息。
  他和云将军带回来的人,已从顺天府转移给大理寺。此案牵扯人数众多,情况极为复杂,将有三司来审判定夺。
  封凌轻微挑了一下眉毛。
  皇帝这番举措,远比他现象中更加狠心。
  一个大案子,半年能处理出一个进度都算快的。但仅仅就在几天内,案件从顺天府初步调查,到直接转移给三司,再通过三司来定夺,效率高到让人心惊。
  封凌都不需要掐指算,就明白皇帝是在明晃晃告诉他们这群人,他将会处理好这件事,给众人一个答复。
  皇帝知不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不重要了。他不管知不知道,当年的事已然发生,而众人也不能拿皇帝怎么样。
  封凌敢对上皇帝么?敢。
  可若是对上,后果远不是一个帝王逝去那么简单的事。
  皇帝是个明君,敢用人,擅用人,正值壮年,对朝中上下把控有度,对天下大事了然于心。他万一出差错,天下便会大乱一阵。
  而能替代他的人,小辈中尚无。小辈们压不住群臣,斗不过世家,反而容易成为傀儡之君,得不偿失。
  封凌收起邸报,含笑和别人招呼着离开了翰林院。
  这才哪到哪儿啊。
  他可答应了傅辛夷,要在下徐州前处理掉肖雯一事。
  ……
  冤有头,债有主。
  封凌找上了傅辛夷眼睛的主治大夫,李大夫。
  李大夫有一段时间没去傅府。他擅长用毒,最喜以毒攻毒。如今傅府几个除了需要调理身子,基本上没他用武之地,所以他便偷懒琢磨自己的毒物。
  他虽喜欢研究毒物,但多是用自己养的肉兔肉鸡肉鼠来琢磨毒药。这种东西大多不能用到人身上去,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别人没命,他也没命。他惜命。
  当然,云诗诗的情况是个例外。
  封凌手伤的主治大夫是李大夫的徒弟,自然见过一两回李大夫。
  他知道李大夫这点本事,特意前来问李大夫:“李大夫,这么多年研究下来,可知道何种毒物才会造成人性命有碍、双目失明?”
  李大夫一听就知道封凌想问的是傅辛夷当年中的毒。
  他将傅辛夷当例子研究了多年,听着封凌的话,很是警惕:“你干什么?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不会将配方随意告诉别人的。”
  这些年有无数人想从他这里顺毒药,没一个安好心。
  封凌恭敬拱手,声音放轻了一些:“我与辛夷知道了当年下毒的人。希望有点证物可以当线索,指证那人。当初人证已全无,现在也就只能靠物证了。”
  李大夫依旧警惕,打量封凌:“这么多年,傅府都没查到凶手。你们怎么就忽然查出来了?手伤好了?结果对方再度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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