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荔枝很甜
时间:2020-05-04 09:17:03

  闻恕唇角微抿,指腹在这突出的“龍”字上蹭了几下,道:“摆驾罢。”
  “欸。”元禄点点头,冒死又问了句,“皇上今夜,歇在何处?”
  男人漠然抬头,冷冷清清地吐出“昭阳宫”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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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昭阳宫中烛火通明。
  寝殿内,素心与遮月二人跪坐在塌下,一人怀中抱着盛满针线的竹篮,一人举着灯凑近。
  素心瞧着那已成形的玄色方形长条,心中暗暗叹道:娘娘的手真是巧。
  遮月耷拉着唇角,小声抱怨道:“都送去两个荷包了,连皇上的影子都没瞧见,外头都传咱们昭阳宫失了宠,个个蠢蠢欲动,妄想趁此分一杯雨露呢。”
  付茗颂手一顿,细眉微微上调,询问似的望向素心。
  素心顿了顿,讪讪道:“好在,皇上不予理会。”
  “喔。”付茗颂应了声,迅速绣完最后几针,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忽然,殿外传来一道齐齐的声音——
  “皇上万安。”
  素心与遮月神色一变,忙站起身,就见屋门被缓缓推开,那身明晃晃的龙袍立于前。
  二人喜形于色,素心戳了戳遮月的腰窝,拉扯着她的袖口退出寝殿。
  闻恕见香榻上的人半倚半坐,手中还握着针线,他缓缓走近,垂眸看了眼,是腰带。
  给谁的,不言而喻。
  付茗颂鼻尖微耸,他走得愈近,酒味便愈浓。
  她仰头道:“皇上喝酒了?”
  闻恕应了声,在小几上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她。
  付茗颂坐起身,将手中的针线放进竹篮里,“喝得多吗?”
  闻恕一眼看进她那双波光粼粼的杏眸中,一伸手,掌心上赫然躺着的,是她这半月送来的两枚荷包。
  一枚褐色,一枚金色。
  绣工精良,皆出自她手。
  他嗓音清冷,又带着些微醺的醉意,问:“是何意?”
  姑娘目光慢吞吞挪到她手中,随即手腕轻抬,食指点了点那枚浅褐色的锦鲤荷包,轻声道:“这个,是上辈子要给皇上的。”
  随即,她指尖轻转,又点了点那金色龍字荷包,道:“这个,是这辈子要给皇上的。”
  她抬眸,对上闻恕那喝多酒有些泛红的眸子,顿了顿道:“都补上。”
  男人攥紧手心,手背上青筋暴起,关节泛白。
  瞧,她三言两语,柔情蜜意,回回都能将他一颗心搅乱捣碎,那双水洗过的眸子,仿佛盛了一盏清酒,看一眼,便要醉过去。
  闻恕猛然起身,刚一转身,便被她拉住了衣角。
  “皇上要一辈子将我关在昭阳宫吗?”
  她拽着他的手腕,光脚踩在地上,从身后环住男人健壮的腰肢,隔着衣裳,用侧脸贴着他的背。
  略带讨好地,收紧了双臂。
  闻恕肩颈一僵,扣住腰间那只手,道:“你说的话,哪句是真的?”
  “我心悦皇上,是真的。”
  闻恕一动不动,只扣住她手的力道无意加重。不知是不是醉意上头,男人眼尾泛红,眼尾处一根青筋横现。
  这句是真的的话,那牢里的话,便是假的。
  那……
  你自尽,是因为我吗宋宋?
  这句话哽在闻恕心口,不上不下,终是没敢问出来。
  他猛地将环在腰间的那只手拉开,转身将那姑娘压在香榻上,近乎逼视地望着她,似想从她那张迤逦的面容上,找到一丝说谎的迹象。
  付茗颂轻轻拉住他的衣领,鼻尖微红,道:“我以后都不骗你了,是我不好,我认罚成不成?”
  闻恕下颔绷紧,为何对自尽的缘由只字不提呢?
  他闭了闭眼,那积压已久的情绪轰然失控。
  他俯身咬住那张会骗人也会哄人的唇,攻城掠地,像是要将她拆入腹中。
  付茗颂仰起头,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湿-软的舌尖像是安抚,一下一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
  深夜幽静,窗外的蝉鸣一声大过一声,遮盖了这叫人心慌意乱的吞咽声。
  她被层层拆开,像颗光滑的玉石一样半躺在榻上。
  鹅黄色的亵衣似有若无地挂在面前。
  这香榻又短又窄,平日就是她一人躺着,都得屈起腿来。
  是以,闻恕此刻只能半跪在地上,上上下下,用掌心摩挲。
  大半个月,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这具身子了。
  付茗颂叫他摸得浑身发颤,仰起白皙的脖颈,道:“别在这儿。”
  话落,她便被抱往床榻。
  这途中,仅有的一件鹅黄色亵衣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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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臝而坐,她锦缎一般的青丝根根浸湿,月要肢后仰,青梅轻颤,被吞进吐出。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闻恕今夜十分十分有耐心,近乎温柔地做足了前-戏。
  他手掌压住她的后背,将她摁回怀里,道:“方才说,哪句话是真的?”
  “嗯——”她难耐地哽咽了一声,哭着说:“我、我心悦皇上。”
  闻恕将人放倒,两根指头拨开蜜湿的果肉。
  他额间铺满一层密密细细的汗,“你记着你说的。”
  最后,以付茗颂一声低低的呜咽收场,长夜归宁。
  闻恕并未立即抱她去耳房,而是揽着她黏腻的身子,吻住她那张叫起来让人欲罢不能的小嘴不放。
  她闭着眼回应。
  恍惚间,她似是听到有人在耳边说句:“对不起宋宋。”
  付茗颂想睁眼,却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闻恕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颊,轻轻啄吻着每一处。如果,如果上辈子他权势再大一些,结果可否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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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昭阳宫恍若过节似的热闹,连宫人的脚步声都轻快了不少。
  付茗颂睁眼时,身侧已经是凉的了。
  她稍稍回想了一下昨夜,一颗心安定下来,这算……好了罢?
  姑娘揉着酸软的月要肢下床,那略低的领口露出大片大片的红,遮月眉开眼笑道:“娘娘,皇上上朝去了,走之前还吩咐,让奴婢陪您去花园走走,解解闷呢,皇上这是气消了罢?”
  她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便见素心匆匆而至,“娘娘,六公主,六公主她似是要生了。”
  付茗颂一顿,面上划过一瞬错愕。
  数数日子,这不是才足九个月么?
  素心低声道:“奴婢听说,今儿一早六公主撞见贴身侍女在书房,咳…与薛大人举止暧昧,盛怒下才动了胎气。”
  此话落,便连遮月都忍不住张大嘴,这薛大人瞧着,不像这种人啊?
  付茗颂问:“太后知道了?”
  “许是也快了。”
  “你去拨几个御医过去,再找两个稳婆一并送去。遮月,替我梳妆。”
  春光明媚,云峦层层。
  凤撵行向永福宫,途经御花园。
  便见两道一篮一青的身影在花簇中挪动,这两人,一个是宁美人,一个是全美人,二人同住长乐宫,因这后宫没机会争宠,关系倒是甚好。
  只听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道:
  “公主也是心高气傲,虽少有驸马纳妾的,可她怀胎十月,夫君碰个丫鬟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可不是,我呀就盼着皇后有孕呢,不过近日皇上还没踏进昭阳宫呢,想来,昭阳宫风头已尽,都不用等皇后有孕了,也不知我那首曲子,何时能唱给皇上听?”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拐了道弯,蓦然撞见那处停着的凤撵,面色一白,双双捂住唇。
 
 
第81章 
  宁美人与全美人呼吸一滞,二人苍白着脸互望一眼,仿佛是在无声言语:不是说皇后正禁足么?
  紧接着,颤着声儿双双跪下道:“皇、皇后娘娘万安。”
  素心侧身,声音不大不小传来:“妄议皇后与公主,按例,三十个板子。”
  这话一落,两位美人又是一颤,眼眸含泪,楚楚可怜。
  付茗颂看了她二人一眼,并未真有计较的意思,轻声道:“起驾罢。”
  素心应是,挥一挥手,太监便重新抬起凤撵往永福宫去。
  至永福宫,李太医正从里头出来。
  付茗颂喊住他,随口问了两句,才知沈太后得了薛家的消息,怒极攻心,一下晕了过去,这会儿醒来,头正疼。
  她提步进了里屋,伏身道:“臣妾给母后请安。”
  沈太后一顿,神色略有讶然,“你与皇帝好了?”
  这一问,付茗颂免不得尴尬,拽了拽绢帕,讪讪点头道:“叫母后见笑了。”
  沈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抵住太阳穴,叹声道:“还不知昔儿这胎,能否安然无恙。”
  若非闻昔正在鬼门关,依沈太后的脾气,定要将薛显清宣进宫问话。
  可现下,倒只能是她坐在宫中干着急。
  付茗颂陪沈太后于内室候着,站在身后替她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沈太后闭了闭眼,头疼略有缓解。
  她道:“寻常人家三妻四妾,那都是常态,再不济的,身边放个暖床丫鬟,为家宅平静,主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若是因此芥蒂,反而有失肚量。”
  付茗颂指尖一顿,应了声是。
  沈太后继续道:“昔儿乃我大楚公主,身份尊贵,驸马虽无纳妾的规矩,但这男人,毕竟还是男人。哀家早提点过闻昔,可是那丫头同哀家说甚,驸马心中只她一人,现在这事,如何收场?”
  付茗颂手上动作放慢,不敢应话。
  约莫未时,薛家有人来报,公主生了,母子平安。
  沈太后这颗心,方才缓缓落定。
  末了,她沉声道:“去将公主身边那个侍女,带进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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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薛府。
  稳婆抱着小公子在床榻边,丫鬟扶着闻昔稍稍撑起了身子,闻昔虚弱地碰了碰孩子的脸,又缓缓躺了回去。
  婴儿的啼哭声刚一落下,屋门便被推开。
  这屋中尚有血腥味未消,一入鼻端,薛显清这颗心便猛然揪起。
  稳婆见他来,赶忙将孩子递上前,笑眯眯道:“大人,是个男孩,是个公子呢,老奴恭贺大人,恭贺公主!”
  薛显清弯了弯唇,下意识笑看闻昔一眼,却见她静静闭着眼,动了没动一下。他笑意轻敛,轻声道:“你们都下去。”
  他走近,坐在床榻边,伸手握住闻昔搭在被褥上的手,那只手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
  男人苦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薛显清,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闻言,平躺着的女子偏过身子,留了张侧脸给他。
  胡说八道,她都瞧见了,身子都快贴到一处去,若她晚些推开门,还指不定如何呢?
  她哽咽一声,声音又虚又哑,道:“薛显清,你混蛋。”
  男人伏身,握紧了那只手,在她耳旁道:“我混蛋,没能早些洞察别有用心之人,但是闻昔,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就是罚我打我,我也不认。”
  他替她拢好被角,“太后差人来宣,你平安产子,我先去将该受的骂受了。”
  闻言,闻昔一颗心提起来,匆匆翻过身子。
  她是叫那画面冲昏了头,看不得有人往薛显清身上贴,但你要说她真不信他?那是不能够的。
  青梅竹马,夫妻几年,薛显清待她有几分好,她都掰着手指头一分分数着呢。
  她湿着眼睫道:“你让允秋陪你一道进宫,去库房挑棵人参给母后送去。”
  此举何意,傻子都能看明白。
  太后心有怒气,要找薛显清算账,公主殿下却将自个儿的贴身侍女送去陪他一道进宫,这袒护的意味啊……
  薛显清蓦然失笑,低头亲了亲她干涩的唇,“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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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不言而喻,沈太后在瞧见允秋的那一瞬,还有何不明白的?
  人家夫妻俩已将误会说开,她自不好插手。只是人来都来了,沈太后依旧挑着错,有一搭没一搭地埋怨着。
  付茗颂伺候在一旁,一并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直至沈太后这怒气消了,才放薛显清走。
  这之前,沈太后将那放肆的侍女交给了付茗颂。
  “昔儿卧床,不便料理此事,你身为皇嫂,又是皇后,人,你便处置了罢。”
  她愣了一瞬,应声退下。
  回昭阳宫时,便多了一个要受罚的侍女。
  那侍女名夏微,哭哭啼啼求饶,一路可谓夺人眼球。
  一时间,皇后娘娘处置勾-引薛大人的侍女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一双双眼睛和耳朵都往昭阳宫贴,到底是想瞧一瞧,怎么个处置法?
  若说付茗颂方才还不知太后此举为何,现下便是明白了。
  她被禁足了大半个月,看热闹的人,连瓜子儿果盘都备好了,比如那宁美人与全美人,不过是万千看笑话里的一人罢了。
  素心搬了长椅到殿外,扶着付茗颂坐下,叹声道:“娘娘这回,便不要手软了,莫辜负了太后用意才是。”
  夏微听了这话,脸都白了,倾身扑上前,又被狠狠桎梏住。
  她摇头哭道:“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啊,奴婢未曾背着公主勾-引薛大人,奴婢只是敬茶,是、是公主误会了啊!”
  付茗颂将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进左耳里,又从右耳出,低头思虑一瞬,道:“三十板子,本宫数着。”
  一听三十个板子,夏微当即便要晕过去。
  第一个板子下去,那惨痛的哭声,便将昭阳宫朱墙边的鸟儿,都惊飞了。
  十五、十六、十七……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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