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看着自己的小腹,柔声道:“也不知道是个儿子还是女儿,你们说,宋骁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梓檀轻笑道:“奴婢猜,只要是公主生的,无论男孩女孩,国公爷都能开心地大笑三天。”
沈伊食指轻点她的额头,笑着嗔怪道:“你这丫头,嘴巴越发刁滑了!”
主仆三人说笑了一会儿,就听到梁禄在外禀报:“殿下,辛妃娘娘来了。”
沈伊抬起头,看着窗户外一颗大树,微微点了点头,只见那棵树似是被一阵风吹过,树叶轻轻动了动。
沈伊这才起身,梓檀忙将她扶着走到了大殿外面,便看见辛妃已经进来了,朝着她欠了欠身。
辛妃笑得十分温婉柔和:“殿下安好。”
沈伊上前亲手将她扶起来,扶着她在桌旁分主次坐好,这才说:“辛妃娘娘对本宫的好,本宫都记在心上,以后不必再行礼了。”
辛妃却笑着说:“对殿下好是我应该的,见了殿下行礼也是应该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废。”
沈伊沉默地笑了笑,她这些日子一直想方设法让自己看起来憔悴一些,如今有了身孕,便不必想别的法子了,只要她不施粉黛,便看起来面色不佳。
见她不语,辛妃故作心疼地说:“殿下这些日子受苦了,面色看起来也不好,本宫带了些补气血的药材,给殿下补一补。”
沈伊感激地说:“多谢辛妃,有心了,崔宁,收下吧。”
崔宁从夏青手中接过药材,对着长公主和辛妃欠了欠身,便直接往后院去了。
“总是叫辛妃这样,本宫真是过意不去。”沈伊面有歉意地说,“梓檀,去取父皇赏给本宫的一些首饰,送于辛妃。”
梓檀立刻欠了欠身,往大殿后面去了,到首饰柜里找了一件比较能拿得出手的金步摇,用盒子装好拿了出来。
沈伊看了一眼,对辛妃说:“这个金步摇,是本宫大婚时的陪嫁,辛妃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如何能嫌弃?欢喜还来不及。”辛妃朝着夏青点了点头,“既然是殿下的心意,便收下吧。”
夏青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盒子,然后便退到了辛妃身后站定。
“要我说,殿下就该想法子让那个汪梦柯哪来的回哪去。”辛妃面上带着几分心疼,几分嗔怪,几分义愤填膺,“怎么来了一趟华京,入了几次宫,就觉得自己能和殿下相提并论了?”
听到这话,沈伊的情绪便低落了几分,甚至眼眶都红了:“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劝本宫,要本宫大度,留下那个汪梦柯,不就是二夫人,有何容不下的?只有辛妃是替本宫着想。”
辛妃的笑意更深了些:“本宫眼瞧着殿下长大,怎么能不心疼你呢?”
沈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角似有泪滴:“本宫自小便没了娘亲,父皇到底不是时常都在,若不是辛妃,本宫……”
辛妃的眼眶也红了:“好了,不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伊、辛妃在线飙戏,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第96章
两人正在红着眼眶亲亲近近地说着话, 听到梁禄在外面禀报说汪梦柯来了。
辛妃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她来做什么,还嫌将你气得不够吗?”
沈伊叹了口气:“既然她要做宋骁的二夫人, 那迟早是要再见面的, 让她进来吧。”
梁禄应了一声,正打算去宫门口宣汪梦柯进来, 却发现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外面自己跑进来了, 直接闯进了大殿内。
一进门,汪梦柯直接跪下,眼角有泪, 声音哽咽地说:“殿下,这一切都是臣的错, 请不要牵连国公。”
沈伊仿佛吃了一惊, 看着她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本宫怎么牵连国公了?”
汪梦柯当当正正磕了个响头,红着眼说:“是我非要嫁给国公, 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求殿下放过国公!”
沈伊都被气笑了:“你越说本宫越糊涂了, 本宫怎么不放过国公了?”
汪梦柯擦了擦眼泪, 脖子一梗,这才看出几分战场上的英气来,在沈伊与辛妃的注视下站起身。
汪梦柯:“国公被皇上软禁在府中,还说随时会收回给他的一切权利,这难道不是拜殿下所赐?”
“放肆!”沈伊还未开口,辛妃却已经“瞧不下去”了, 厉声呵斥,“这是在宫中,不是边关滟州,你知道自己这是在同谁说话吗?”
说完,辛妃朝汪梦柯暗暗递了个眼色,奈何她就是根直来直去的“棍子”,看不懂辛妃的暗示。
“辛妃,没必要同她一般见识。”沈伊倒是很和气地拽了拽辛妃的衣袖,转而对汪梦柯说,“汪姑娘,本宫从未想过要软禁国公,他是因为此事被你所牵连,因此才自请回府避嫌,难道你还没看明白?”
“你胡说!”汪梦柯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顾不得礼数,“皇上明明在朝堂上说,把调查二皇子一事交给国公,怎么就会散朝之后软禁国公?一定是你嫉妒,怕我与国公见面,这才想出这样歹毒的计策!”
这回崔宁忍不住开口:“住口!汪姑娘以为惊鸿宫是什么地方,可以让你这样大呼小叫?”
“殿下。”汪梦柯忽然又跪下来,“我可以不嫁给国公,只求你别这样对他,他骄傲一世,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沈伊面色一凉:“本宫也告诉你,给宋骁权利与否,都是天家的恩德,是赏是罚,宋骁都得跪着谢恩。”
汪梦柯气得站起身:“你!你好歹毒的心思!”
辛妃见再说下去怕会惹恼了沈伊,给了夏青一个眼色,示意她将汪梦柯拉出去。
夏青会意,立刻上前拽着气得快要冲过来的汪梦柯,直接出了惊鸿宫。
辛妃这才转身,温和地笑了笑:“不过是个没有教养的小丫头,殿下莫要与她置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沈伊微微低着头,乌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目光,看不出情绪,却任谁都能觉得她是在生气。
辛妃叹了口气,吩咐崔宁:“好好照顾你家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便着人来找本宫。”
崔宁应声,将辛妃送到了宫外,眼瞧着她走远了,这才回去。
辛妃直接回宫,等了一会儿,才见夏青回来,她问:“把她送回去了?”
夏青欠了欠身:“是,奴婢亲自送到宫门外。”
辛妃气得一拍桌子:“这个汪梦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居然跑到惊鸿宫去叫嚣,她以为自己是谁?”
夏青有些疑惑地问:“娘娘为何不找个稳妥的人,这个汪梦柯一瞧就是会坏事的主儿。”
辛妃冷厉的目光撇了她一眼:“你以为本宫不想,这偌大的华京城,还有比她更合适,也更好利用的人吗?”
夏青面上一凉,立刻低下头:“是,奴婢知错!”
辛妃也懒得计较,低声说:“恐怕汪梦柯会再度进宫,你遣人去守着,只要她一进宫,就立刻秘密送来见本宫。”
汪梦柯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何况事关宋骁,她的“心上人”,她不可能不来。
果然,当天夜里,汪梦柯就进了宫,被夏青直接带进了辛妃的宫中。
汪梦柯见到辛妃,便哭着说:“娘娘答应我,此事不会牵连到国公,我这才肯帮你,如今皇上都将他软禁了,他虽然贵为国公,哪里有皇子来的金贵?皇上必定是相信二皇子的,以为我是国公派来陷害二皇子的。”
辛妃面色不变,凉凉地说:“本宫只是答应你,此事不会让国公伤及根本,可没答应你不会牵连到他。”
汪梦柯的面色立刻变得冷厉如刀,有了几分战场上杀敌的戾气:“辛妃这是什么意思?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利用我,如今要过河拆桥?”
“你急什么?”辛妃伸手拉她坐在旁边,“如今皇上不过是软禁他,以国公如今的权力,还肯被软禁,也算是给足了皇上颜面。”
“你是说……”汪梦柯不哭了,擦干了眼泪,“此事真是国公主动要求的?”
“那还有假?”辛妃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件事上,长公主倒是没有骗你。”
汪梦柯笑了笑:“只要不牵连到国公,怎么都行。”
辛妃温和一笑,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背:“真是个傻丫头,你就把心安放好,不会有事的。”
辛妃的宫中正说着话,与此同时,燕贵妃带人急匆匆地去了御书房求见皇帝。
沈风铎看似正在批阅奏折,实则心思已经飘到了很远,想起自己曾经在王府时,顾念姿总是在他疲累之时,为他做各种软糯可口的点心。
不知是不是他老了,这些日子总是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想起他与顾念姿的种种,以及他们与宋书琰一起长大的情义。
宋书琰的眉眼蓦然间与宋骁的重合在一起,竟是那样的贴合,将沈风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回过神,听到燕贵妃求见,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罗春,自己谁也不见。
罗春正要到御书房外,想法子将燕贵妃打发走,却见她已经闯了进来,风风火火的样子把罗春吓了一跳,心说后宫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燕贵妃也顾不得行礼,只是欠了欠身:“皇上,臣妾掌管后宫,这几日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沈风铎有些不悦地问:“何事如此慌张,失了应有的体统?”
燕贵妃身子一震,忙弓着身子说:“请皇上恕罪,实在是这件事太过诡异,牵扯前朝,臣妾这才不得不来禀报,失了礼数。”
沈风铎皱起眉头,后宫不过都是些妇道人家,能牵扯到什么前朝之事,莫不是这燕贵妃想要替自己儿子开脱,想出什么别的招数?
许久没听到皇帝开口,燕贵妃顶着压力,石更着头皮说:“臣妾发现那个汪梦柯几次三番进宫,都是为了与辛妃密会,此刻,她就在辛妃宫中。”
沈风铎这才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让龙鳞卫调查了这些日子,看汪梦柯都与朝中谁来往密切,一直没查出任何问题,却不曾想过居然是后宫之人。
龙鳞卫对他的话一向是严格遵从,只查了朝中大臣,而忽略了后宫嫔妃。
沈风铎对罗春说:“让禁卫军直接去后宫拿人,将她们直接带到御书房。”
罗春立刻小跑着去通知禁卫军拿人。
燕贵妃弓着身子一直没敢动:“皇上,此事涉及到二皇子,臣妾应该避嫌,臣妾告退。”
沈风铎摆手让她下去,心说此刻知道避嫌了,之前来禀报时也没见有丝毫避嫌的意思。
禁卫军向来办事都是雷厉风行,不一会儿,他们便已经压着辛妃和还来不及出宫的汪梦柯进了御书房,继而全都整齐有素地退了出去。
禁卫军前来拿人的那一刻,辛妃就知道此事要完,这个汪梦柯做事真是太不当心了!
虽然心里明镜一样,辛妃表面上却仍要垂死挣扎一番,她疑惑地问:“皇上,臣妾这是犯了什么罪,要劳动禁卫军来拿人?”
沈风铎冷冷地说:“犯了什么罪?朕早在十三年前就该杀了你!”
辛妃原本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温婉表情,听到这话,蓦然抬起头与沈风铎对视,唇角勾了勾,眸中都是冷意。
她什么都没说,沈风铎却自觉说漏了嘴,立刻找补回来:“汪梦柯虽是女子,却也是外臣,难道辛妃不知后宫妃嫔与外臣勾结,是何罪?”
辛妃冷笑,毫不避讳地对上皇帝的目光,仿佛方才皇帝的一句“朕早在十三年前就该杀了你”,戳破了他们之间原本的假象。
辛妃冷笑道:“汪梦柯是外臣,可她也不过是个女子,那日她去惊鸿宫苦苦哀求长公主,却被长公主赶出来,臣妾不过是安慰了几句,她便把臣妾当做亲人,无事便来宫中坐坐,说几句女子之间体己的话,怎么,这样也不行吗?”
汪梦柯一进门就直接单膝跪地,此刻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却十分感慨,没想到辛妃表面上温婉柔和,实则不仅心思歹毒,还胆大包天,对皇上都敢如此不敬。
沈风铎似乎被辛妃的话给问住了,半晌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你不肯承认,朕只有将你送到天牢,你可知禁卫军审犯人的手段?”
辛妃眸中没有丝毫惧色:“臣妾自然怕,臣妾不过一介弱女子,若是看见刀剑吓破了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风铎咬着后槽牙,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汪梦柯身上:“你倒是说说看,你到辛妃宫中,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汪梦柯正在奇怪为何皇帝看起来有些怕辛妃说出什么,骤然被问及,怔了怔,说:“辛妃娘娘所说不错,臣只是将娘娘当做长辈一般敬重,说说心里话。”
作者有话要说: 辛妃要倒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也将随之曝光!
第97章
听到汪梦柯这么说, 辛妃悬着的心一下子跌回原位,她生怕这个直肠子的丫头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到那时即便二皇子有再大的罪过, 皇帝也会以为都是她陷害的。
沈风铎诡异地笑了笑:“长辈?汪梦柯,你与长公主在滟州几个月的情谊都能说翻脸就翻脸, 你才来华京城几天, 怎么这么快就把辛妃当成长辈了?”
汪梦柯的脸一红,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索性什么也不说, 低着头,一副惶恐的模样。
“汪梦柯, 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沈风铎微微眯了眯眼, 狭长的双目迸射出冷厉的光芒, “朕就让宋骁一辈子都别出来!”
“不要!”汪梦柯惊恐地大叫,慌忙匍匐着说, “此事都是由臣一心想要为父亲, 为边关的战士讨个公道引起, 与国公没有任何关系!”
“皇上, 您就这么吓唬一个小丫头吗?”辛妃的眼神有一丝慌乱。
“来人……”沈风铎不理会她的挑衅,对着大殿外吩咐,“将宋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