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无闲和有闲
时间:2020-05-06 09:21:28

  再不多言,一前一后,往里走。
  进去才知道,原来还有一道调解程序。
  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并排坐在调解室里。
  调解员是个女的,四十出头,留着微卷的短发,没戴眼镜,打扮利落,热情洋溢。
  “为什么离婚?”
  李景胜没说话,欧阳姗姗想,这个时候,男人都要面子,她最后体贴他一次吧。
  于是她回答,“感情破裂。”
  调解员云淡风轻,“夫妻吵架,各人退一步,不要上纲上线的,帽子扣大了,自己就信以为真了。”
  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欧阳姗姗笑笑,“相亲认识的。”
  “相亲的时候就相互有好感了对吗?”
  欧阳姗姗又笑,“我没有,他也没有。”
  调解员被噎到,她换了一个话题,“老公和老婆各自说三个对方的优点吧。”
  太尴尬,欧阳姗姗闭上眼睛,缓了缓,没想到离个婚这么麻烦,可也只能认命,她开始努力回忆李景胜的好处,“长得好看,身材好,”第三条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这才开口,“孝顺。”
  答案十分敷衍,但欧阳姗姗确实想不出来了,她突然发现,原来李景胜在她这里,付出得很少,索取的却很多,这个婚,确实该离。
  调解员又去看李景胜,男人开口说今天的第一句话,声音低了八度,嘶哑晦涩,像动画片唐老鸭的配音,绷紧的琴弦发出的刮擦声。
  “贤惠、懂事、体贴、听话。”
  调解员笑起来,“这就对了,多想想对方的好处,当老婆的多体谅老公在外面的辛苦,当老公的多哄哄老婆,就什么事都没了。”
  从调解室出来,两个人这才往办手续的房间走,前面还有一对。
  女人在哭,低声哀求,听不到她说得话,只有啜泣声,扎在人的心窝子里,死疼死疼的。
  女人去拉男人的胳膊,低声下气的哭泣,挽留。
  男人无动于衷。
  下一秒,李景胜撸了撸袖子,上前两步,扯着男人的胳膊,并没有动怒,只说,“回去吧,老婆肯低头,做男人的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男人回头,与李景胜对视,良久,男人礼节性的微笑,“谢谢关心,但真的过不下去了。”
  ……………………
  轮到李景胜和欧阳姗姗了,见多识广的办.证员,看着他们,竟然叹了口气,用他们都能听到的嗓门说了句,“郎才女貌,这么般配,多可惜。”
  欧阳姗姗撩开额头上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冲办.证员笑笑,一对梨涡动人又漂亮。
  办.证员又叹气,“证件都拿出来吧,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离婚协议书。”
  李景胜朝办.证员看了眼,“要带离婚协议书的吗?我没带。”
  办.证员高兴了,笑容浮上来,“离婚协议书一定要带的,上面要写清楚财产分配,有子女的写清楚子女归属,双方签字,这婚才能离。”顿了顿,估计是想安慰李景胜,“没关系,头一次离婚,不知道这个,也难怪的,回去重新准备吧。”
  李景胜刚想起身,欧阳姗姗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我准备了,我俩没有孩子,不涉及子女归属问题,我俩的财产也都是婚前财产,他的钱,我一分都不要。”
  两份文件上,欧阳姗姗都已经签好了名字,她把事先准备好的笔递给李景胜,又把文件推过去,“你看一下吧,上面的内容。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也不要赡养费,一分钱都不要,上面都写清楚了,你看看,要是没问题,你在这儿签个字就成。”
  欧阳姗姗伸出食指,去点需要李景胜签字的空白处,玉指纤细,盈盈一握,她抬头去看李景胜,示意他,一双小鹿样的杏仁眼,泛着水光,潋滟着诱着他。
  李景胜跟她对视了会儿,欧阳姗姗看到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转头又去问办.证员,“是不是还要户口本?”
  办.证员点点头。
  李景胜抱歉的看她,“户口本也忘记带了。”
  办.证员了然的笑,“那今天办不了,回去吧。”探头往他们身后喊,“下一个。”
  欧阳姗姗随着李景胜出来,她是真的有些生气,皱着眉,瞪他,“李景胜,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我今天就不会来,就你干那事,除了离婚,我俩没别的路能走。”
  听他这么说,欧阳姗姗的气倒是下来了,“也是,既然这样,省得再约时间了,你回去拿吧,我在这儿等你。”
  李景胜抬抬眉毛,有些混不吝,“我不知道你塞哪儿了,你跟我一块儿回去拿。”
  一个多月没回来的家,踏进来的第一步,说没有心酸,是自欺欺人。
  窗帘半拉着,室内半明半暗,有微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微微吹动帘角。
  欧阳姗姗四周看了看,餐桌花瓶里的百合花早已颓败,花朵蜷缩起来,发黄腐烂,叶子也泛着焦黑色,掉得餐桌上到处都是,有一股霉味隐隐传来。
  欧阳姗姗爱干净,最闻不得这种味道,她把餐厅的窗户拉开半边,又把百合花都扔到垃圾桶里,花瓶里的水倒去马桶,又去洗手池拿了块抹布,把餐桌擦干净。
  做完这些,她才去房间找户口本。
  户口本放在大衣柜的抽屉里,具体哪个抽屉,欧阳姗姗自己也记得不大清楚了,不然刚刚就告诉李景胜放得地方,让他自己回来拿了。
  欧阳姗姗在大衣柜里翻箱倒柜,主卧的,次卧的,一个个抽屉翻开来看,没有,没有,哪儿都没有。
  又垫着脚去看搁被子的隔间,也没有。
  放下身子,去拉另一扇门,里面都是衣架,应该不会在那里,可欧阳姗姗哪儿都找过了,却怎么都找不到,只能抱着一线希望看看这里。
  覆在门把上的手,被另外一只手盖住,那只手掌很大,比欧阳姗姗的手黑好几个色度,就这么握着她,并不用劲。
  身子也贴上来,一片滚烫。
  欧阳姗姗被吓到,她往前弹开,身后的男人又贴上来几分。
  严丝合缝,无声的依偎在一起。
  可能过了一小会儿,也可能过了很久。
  李景胜把欧阳姗姗的身子掰过来,又重新搂进怀里,小小的身子像是为他而存在的,完整的契合在他胸膛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景胜的呼吸洒在欧阳姗姗耳边,有点痒,有点热,她动了动身子。
  却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的吻落下来,耳垂、眉心、鼻尖、脸侧、唇上。
  吸吮、撕咬、纠缠、欲望。
  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重,欧阳姗姗融化在他怀里。
  像春天绽放的鲜花,又像初夏绽放的花蕾,美丽的让人目眩,李景胜沉沦下去,眼眸越来越黑,欲望越来越深。
  这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一件件衣服滑落,黑色的毛衣外套,白色的针织衫,牛仔裤。
  黑色的衬衫,深褐色的裤子。
  最后的那一刻,欧阳姗姗掉了眼泪,晶莹剔透,滑落在枕畔。
  她抱住李景胜的脖子,在水雾里看他,轻轻的唤他,“老公。”
  男人像猛兽一般,颠簸在欲海里。
  一样漆黑的眸子,一样倒映着彼此的影子。
  李景胜温柔的吻去欧阳姗姗的眼泪,唇齿相缠,这一刻,她是他的,他是她的。
 
 
第45章 买房
  李景胜一个多月没好好睡过觉, 自家的大床,对他来说, 甚至都有了恐惧感,躺上去就了无睡意。
  他一个人在这张大床上睡过了一夜又一夜,睁着双眼,迎接了一个又一个的日出。
  不过今天, 他把欧阳姗姗搂在怀里, 很快就睡熟了过去,呼吸间气息安稳,没有梦, 也没有恨, 只有微微上扬的唇角。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怀里却是空空的, 他闭着眼睛,伸长胳膊, 去捞人。
  欧阳姗姗不在身边。
  他瞬间醒了。
  睁开眼睛,去看卧室。
  天已经全黑,不知道几点, 昏暗的光线里, 只有他自己。
  他把内裤穿上,推门出去。
  厨房看了,没人。
  卫生间看了,也没人。Tiempo viejo
  甚至次卧和书房都推门进去看了眼,空落落的, 一个人都没有。
  还是不死心,去两个阳台上又瞅了眼,只有欧阳姗姗之前种的迎春花和吊兰,郁郁葱葱的,在风里乱晃。
  又回去卧室,床单和被褥凌乱着,全是压痕,提醒着他,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拉开衣柜的门,欧阳姗姗的衣服少了一套,他又去看垃圾桶,果然看见欧阳姗姗白天穿的那身衣服,被揉成团,塞在里面。
  他一件件挑出来,针织衫,毛衣外套,牛仔裤,淡粉色的内衣裤。
  去卫生间拿了一个脸盆装着,打开水龙头,用水打湿,揉了肥皂,不熟练的搓洗起来。
  一件件洗干净,又用水冲尽泡沫,再拿去阳台,用衣架撑起来,挂在自己的衣服边上。
  都挂完了,这才退后几步,阳台的桌子上有烟,他抖出一根,含在嘴上,打火机扣在手里,又怕烟味染到衣服上,便又没点着。
  抱着胸,去看欧阳姗姗的那几件衣服,他特意挂在自己的衣服中间,看上去,感觉两个人还是好好的在过日子。
  在阳台呆了一会儿,这才回房。
  快十点了,胃里灼得难受,冰箱拉开,没什么吃的,只有欧阳姗姗爱喝的那款牛奶,李景胜前几天去超市买了几十盒,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捏出一盒,懒得热,开了盖子,直接倒进嘴里。
  肠胃一起发出抗议,胃本来就不舒服,更是被冰得一阵痉挛。
  李景胜捂着腹部蹲下去,眼眶酸胀,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老婆,我胃不舒服。”
  “你去哪儿了?”
  ………………
  欧阳姗姗没再给李景胜打电话说去拿离婚证的事。
  李景胜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打电话来催。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仿佛是不相干的人,并无人生的交集。
  日子就这么一成不变的滑了过去。
  欧阳姗姗想,或许,他们之间还缺少一个契机。
  等哪天李景胜外面有了人,或者她自己遇到了对的人,他们之间,就会需要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落下又升起,尘世中的人,各有各的悲喜和哀伤,谁又不是揣着满满的心事和委屈,一天天的往前走呢。
  我们不能选择是否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彼时的父母,没有办法征求我们的意见。
  但我们可以选择活法,为了心爱的人,忍辱负重,也是一种活法,并不值得苛责。
  为了自己而活,不委屈自己,同样也是一种活法。
  没有对错,只是选择。
  天气热起来,春装脱了,换上夏装,欧阳姗姗没去李景胜那儿拿衣服,她拿出一个月的工资,整身整身的买新的。
  陈金芝再看不过眼,有天晚上,老头没来,估计她整宿没合眼,第二天早上,就黑着眼眶,去李景胜公司找茬去了。
  欧阳姗姗懒得管她,她没那精力,也没那闲工夫。
  陈金芝年轻的时候没少遭罪,上了岁数之后,越发爱胡思乱想,谁谁谁欠了她几百块,她都能念叨半天,更何况李景胜这样的冤家。
  上午去得,直到吃完中饭都没回来,欧阳姗姗打开电视,追了几集电视剧,这才听到门锁响。
  陈金芝进了门,把换下来的凉鞋放进鞋柜,又穿上拖鞋,这才去欧阳姗姗身边坐下。
  喜气洋洋的笑,欧阳姗姗便也跟着笑了,估计是捞着好处了。
  “他答应给你买套小公寓,地方随你挑,挑好了喊他去付钱就行。”
  欧阳姗姗朝着陈金芝竖起大拇指,她老娘真不是盖的,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大招。
  “你都是怎么跟他谈的?地段随我挑的话,价钱真是不好说呢。”
  陈金芝拿起欧阳姗姗的茶杯,喝了口水,这才开口,“也没怎么说,去了他一直在开会,后来开会中间见了我一面。我说你现在身体也不好,跟我挤在一处,上下班又远。我本来想着先来软的,说好话,他要是不肯买账,我再来硬的,拍桌子讲狠话,我都想好了。”
  咽了口唾沫,继续说,“谁知道,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是让你去挑房子,挑完让他去付钱就行。”
  “女儿啊,你真不考虑考虑跟他复合?这么大个金龟婿,你真舍得放手啊?”
  “要不你跟他撒个娇,赔个不是,看看能不能挽回?”
  欧阳姗姗差点被口水呛到,她一只手扶额,无力感蔓延,“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说这种话了,我跟李景胜,已经没可能了。”
  “是他要分,还是你?”
  欧阳姗姗当了陈金芝二十几年的女儿,这点小机灵还是有的,这话里有埋伏,可不能随便说实话往下跳。
  “自然是李景胜要分啊,我把他孩子打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
  话说到这份上,饶是陈金芝也没辙了,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去卧室换了件丝绸短袖,就来扯欧阳姗姗往外走。
  欧阳姗姗喂喂喂的喊陈金芝,“妈,你干嘛,这是要拉我去哪儿啊?”
  “去中介看房子啊。”
  “这么着急啊?现在就要去看啊?你不先歇歇,明天再说?”
  “夜长梦多这个成语听过伐啦,亏你还念过大学呢,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婆懂得多。”
  欧阳姗姗再懒得跟陈金芝废话,她拉上鞋跟,与陈金芝一起开门出去。
  反正不需要娘俩掏一分钱,自然哪儿地段贵,哪儿有升值潜力,就往哪儿挑。
  欧阳姗姗考虑到上班的路途,挑了个离公司近的,地段也很不错,在南京路商圈覆盖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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