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她刚说完又改口:“还是不要父皇了。”
  归衡问:“为什么?”
  皎皎小声:“父皇在的话,大家都会有点紧张……”
  这只是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是刚一出口,她就想起来自己真正的身份。
  归衡凝视她水光潋滟的瞳眸,淡声道:“好,那就只有我们。”
  皎皎有些愕然。
  她知道自己说的几乎不可实现,没想到归衡……会愿意陪她一起做梦。
  她心底温热,撑着脸看他,眉眼弯弯:“我们四个的话,就在皎然殿的西花厅好了。那里看月亮最漂亮,窗边有一株白梅,晚上可以闻到梅花香……”
  她说着说着,抬头看一眼天上月亮,决定把这个场景作为自己的睡前小剧场,多想几遍。
  说不定今晚睡着就梦到了呢。
  “皎皎方才嫌坐席距离远。”归衡若有所思,“我们四个人的话,皎皎想坐的离谁近一些呢?”
  皎皎软声:“我想坐哥哥和母妃中间。”
  别看归衡长这样,意外的很会照顾人。玉秋尚且未必能做到每次布菜都合她心意,而跟归衡一起用膳,皎皎几乎只要张开嘴就好了。
  而且他们肯定要跟各自的母妃坐在一起,皎皎觉得自己这个安排非常合情合理。
  然而归衡又问她,“皎皎是想离我近一些,还是离贵妃娘娘近一些?”
  皎皎神色茫然:“花厅的桌子很小的……”如果真的坐在那,每个人离得都挺近的
  归衡声音很淡:“世上没有绝对的中立。嘴上说着要保持中立的人,心中往往已经开始有所偏倚。”
  清冷的月华下,少年手扶雕栏,垂下一点眼睫俯视她。
  归衡睫毛很长,却是平直的,不似皎皎的浓密卷翘。这样垂下来时疏疏朗朗遮着他眸中神色,叫人无端觉得寂寥。
  皎皎不明白为什么吃个饭坐哪里会扯上这样的大道理,但看着归衡的眼神,又止不住地心软:“想……”
  看着那双幽沉的眸子亮了一点,她下定决心:“想离哥哥近一点。”
  话音落地,归衡果然抬起唇角,露出一点笑意,轻轻唤她的名字:“皎皎。”
  “哥哥的好皎皎……”
  他抬起手,大手落在她发顶,月光落在他手上。
  皎皎弯着眼睛,满足地在归衡掌心蹭了蹭。
  她想,哥哥从小就没感受过什么亲情,难免患得患失。
  如果归衡下次再问她类似的问题,她决定不再犹豫,有他选他,无他不选。
  两人说话时,阿礼就在后面一点的地方和玉秋嘀嘀咕咕。
  因着皇帝精神不济,今年除夕夜宴后也没有守岁等活动。回到皎然殿,皎皎正准备洗漱睡觉,玉秋神神秘秘地拉住她:“公主且等一等。”
  皎皎莫名其妙被戴上风帽,由杜姑姑陪着去到门口。
  已过亥时三刻,长街两侧石灯里燃着灯火。皎皎看着长街尽头行来的两顶软轿,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睛。
  其中一顶装饰华丽,转眼停在她眼前。
  皎皎看到软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谁,但当柔嘉扶着流芸款步走下软轿时,她还是忍不住冲上去抱住她:“母妃……”
  柔嘉浑身一僵:“你这孩子,好好说话,别动手动……”
  皎皎在她肩头蹭了蹭,抱得更紧。
  柔嘉满脸无奈,犹豫一瞬,终于也抬起手环住女儿纤薄肩膀。
  直到另一顶颜色沉黯的软轿停下,皎皎才松开柔嘉,对一旁宫人比了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走过去。
  阿礼忍着笑意,低声道:“殿下,请您出轿。”
  他退开半步,皎皎伸出手。
  于是当软帘缓缓撩开,归衡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长街灯火下,小公主柔白的小脸,眉眼弯弯:“哥哥……”
  “我等你好久了。”
  她眼眸发亮,看着他像看着什么宝藏。
  ……
  来到邕朝后的第一个新年,皎皎过的格外快乐。
  她如愿去了西花厅守岁,杜姑姑和玉秋脆雪等也被她叫了进来,和阿礼流芸等人在一旁玩六博。柔嘉看皎皎和归衡说了会儿话,嫌他们无聊,也放下身段加入战局。
  美中不足是妍贵人无法外出,皎皎便找人送了食盒过去。妍贵人如今也有正常的份例,吃食不算珍贵,只是让她记得除夕的夜晚,她和归衡都没有忘记她。
  皎皎抿了一口甜丝丝的桂花酒,倚在窗边,抬头看着月亮。
  不知道她现在所处的是哪一个时空,天上的明月如果是同一个,又可曾预料到会在这里照见她呢?
  她看着月亮,归衡无声地看着她。
  甚至无需被期待与感谢。只是满足她的愿望,看着她因为他笑,就能填满他干涸的胸腔。
  窗边白梅开的正好,有一枝探进窗来,在小公主身旁散发出隐隐梅香。
  皎皎闻到香气,抬手折下一朵,放在手心递过来:“送给哥哥。”
  归衡默不作声伸手接过。
  他发现自己连这一枝梅花也妒忌。这无知无觉的死物能够光明正大探到她身边,甚至马上要触到她细嫩脸颊,而他尽管内心日夜烧着一把渴求的火,却只能戴着名为兄长的帽子,待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皎皎看归衡怔怔地出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你困了吗?”
  守岁既然开始,按说要守到天亮。
  何况还要许愿。脆雪她们说,新年钟响时许愿最灵。
  归衡看着她,深色的瞳中一点暗紫幽沉,摇了摇头。
  等旁边桌上脆雪输掉好几个月例钱,新年钟声终于敲响。
  “来了来了!”
  皎皎紧张地拽了拽归衡衣袖,然后双手合十,紧紧闭上眼睛,满脸虔诚。
  方才那一瞬间,她改主意了。
  今夜只有妍贵人没能来与他们团聚,归衡的愿望想必会与妍贵人有关。那么有关归衡的愿望,还是由她来许吧。
  皎皎不敢贪心,她愿意让出自己的愿望份额。保住性命什么的,反正皎然公主似乎并不是刚成年就被发现,她可以留到明年。
  今年就许愿,哥哥能够顺利登上宝座,不要背负后世暴君的骂名就好了。
  钟声悠远绵长,阖宫回荡。直到最末的余韵消失,皎皎才舒了口气,睁开眼睛。
  她吓了一大跳。
  归衡清隽的面孔就在她眼前,几乎快要贴上来了。
  皎皎条件反射地睁大了圆眼睛,暂时丧失了支配身体的能力。
  归衡坐回去,面色淡然:“看你一直闭着眼睛,以为你睡着了。”
  皎皎抽了抽鼻子:“我才不会呢。”
  归衡只是一笑。
  过了会儿,皎皎忍不住问他:“哥哥许了什么愿望?”
  归衡正色道:“愿望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唔。”皎皎失望地鼓了鼓腮,知道归衡在有些地方异乎寻常的幼稚,也就不再追问,专心尝试用今天刚跟玉秋学会的方法剪纸。
  归衡唇角笑意渐隐,深深凝视着她。
  怎么能说出那个愿望呢?
  他的渴念极难实现,那可能的代价,也许会叫诸天神佛都为之不安——
  但他心意已决。
  眼前烛光下苦恼地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下剪的小公主,必须成为他的姑娘。
  *
  皎皎是等杜姑姑提醒了才知道,原来过完年,皎然公主的生辰就快到了。
  她自己的生日当然不是那一天,不过也差的不多,比元身大概要晚半个月左右。曾经这是她一年中最重视的日子,因为只有这一天,主管医生会破例允许她吃一点点奶油蛋糕。
  如今虽然拥有健康的身体,可以随时随地想吃多少甜食就吃多少甜食——不超过归衡问过太医后,给她设定的上限的话——但那种认真期待的心情,却保留到了如今。
  因为不是自己真正的生日,温皇后派人来问皎皎今年想怎么过的时候,皎皎回答得便很随意。
  她只强调了一点,就是一定不要太过奢靡。
  有件事她纠结了很久,总觉得自己主动提不太好。直到皎然公主生辰前一日,她在常晖宫里撸猫,下定了决心。
  “哥哥。”皎皎声音细细,“你会送我生辰礼物吗?”
  归衡正在打棋谱,闻言抬起头:“皎皎想要什么?”
  皎皎垮下脸,语气难掩失望:“……哥哥没有准备呀。”
  归衡沉静道:“皎皎要是有想要的,哥哥送你的生辰礼物就再加一样。”
  “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小公主立刻恢复活力,甜甜蜜蜜夸奖他,又拉着他手臂:“我没有特别想要的,哥哥送我的我都喜欢……但是……哥哥可不可以不要明日送我啊?”
  归衡看着她:“嗯?”
  皎皎期期艾艾:“明日生辰宴人太多,找个人少的时间吧。我看半个月后就不错。”
  她这理由找的实在蹩脚,就算明日人多,后日总归人少了。
  她话一出口,就做好了会被归衡问的准备。
  但归衡看了她一会儿,神色淡然,点点头应道:“好。”
  翌日便是皎然公主的生辰宴。
  皎皎庆幸自己专程叮嘱了温皇后,饶是如此,宴会规模也到了极其夸张的境地。
  皎皎看到虞琬在人群中兴奋地朝她挥手,抿了抿唇,也对她展开一个小小的笑容。
  尽管心头还有点微微的不自在,但多一个人认可归衡,总归是好事。
  归衡顺着她目光望过去,又淡淡收回。
  而在宴会主位上,恒帝看着年满十五、出落成绝色的女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皎皎真是长大了。”
  温皇后察言观色:“是呀,女儿家年满十五……”
  她话说到一半便停下来。
  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她试图通过婚嫁绑住归彻或归衡,却不会在皎皎身上动这心思。
  动也没用——恒帝疼爱皎皎是谁都知道的事,势必要多留她几年。
  “年满十五,及笄之后,便可出嫁了。”
  有人声音慵懒,接过她的话。
  温皇后听到这熟悉而嫌恶的声音,诧异地转过头。
  竟然是柔嘉贵妃。
 
 
第48章 甜杏糖
  关于皎皎的婚事, 柔嘉有自己的打算。
  皎皎的身份,始终是她心里一个沉重的负担。还是皇后提醒,她才想到——与她自己不同, 皎皎是可以有机会,永永远远离开皇宫的。
  成亲, 就是这个机会。
  她务必要替皎皎挑选一名“合适”的郎君, 保得她一生平安无虞。
  柔嘉心情复杂地想,曾经她不愿意面对皎皎,也许只是嫌恶无能为力,将她带入这深宫的自己罢了。
  恒帝听了柔嘉的话也有些诧异, 倾身问她:“爱妃, 你真的想好了?”
  “臣妾并不着急嫁女, 只是先挑选着,也不耽误什么。”柔嘉眉眼娇媚,“皇上不要舍不得就好。”
  恒帝哈哈笑道:“女儿本就留不住,爱妃都没有舍不得, 朕又何来不舍。只是要留心为她挑选以为好夫婿才是。”
  皇帝招一招手,柔嘉神色疑惑,凑过去。
  恒帝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柔嘉再看向席中时,神色便复杂起来。
  恒帝扫视一圈, 倒想起一事:“老四早该娶亲了,老五也是。皎皎总不能赶在他们前头。”
  “皇后,冬狩上诸多贵女, 竟没有合适的么?”
  冬狩发生了太多事,皇后心疼归衍都来不及,哪里还记得归彻和归衡。
  温皇后尴尬道:“是臣妾无能。”
  恒帝没说什么,但表情显然不太满意,转过脸继续同柔嘉说话,不再理会她。
  温皇后垂下脸,忍气吞声,长指甲深深攥入掌心。
  这边厢暗潮汹涌,那边厢亦有人注意到帝妃的神色,促狭地挤了挤身边的人:“唉,南斋,贵妃娘娘看你呢。”
  被挤的那人抬起头,神色有些不耐:“莫要胡说。”
  他身边的贵公子嘲笑道:“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唐南斋没有答话。
  他借着喝酒的机会,飞速地向席首瞥了一眼,这一眼,心就凉了大半。
  那美貌的宠妃的确在仔仔细细打量他。
  而原因为何……他很清楚。
  唐南斋越想越是憋闷,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坐在他另一边的唐北篱看不下去,忍了两忍,终于一把夺过:“这是在宫里,你胡闹什么!要是喝醉闹出了笑话,谁能救得了你?”
  唐南斋大着舌头,看到长兄,苦下脸:“阿兄……”
  唐北篱瞧着人已半醉,忙强行将他搀住,带他离席:“我看你快醉了,随我去外头吹吹风,醒醒酒罢。”
  而另一边,皎皎终于不能无视虞琬热烈过分的期待目光,站起身来。
  *
  皎皎对虞琬的感观其实有些复杂。
  她不到十岁就进了封闭病房,从没有过什么同龄的伙伴,她很喜欢这个爽朗大方,又肯为归衡说话的少女。
  但是一想到她愿意为归衡说话是因为什么,她就总觉得心里有块石头压着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两人信步走到一处喷雪花前,停住脚步。
  虞琬看着皎皎静美的侧脸,莫名地有些羞赧。
  到底是天家血脉。这样姿容,龙章凤质,也只有公主才能有了吧。
  小公主温柔美貌,既有天家气势,又不自恃身份,比其他贵女都更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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