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你是没看见。”脆雪神色神往,“宁王殿下说‘有半点不好,都不配留在皎然殿’的样子,真的是……”
  真的是,英姿勃发,有如天神下发。
  “你瞧。”
  她信手翻了翻刚送来的一篓脆桃,“一个疤都没有。”
  “原来是宁王殿下回来了。”玉秋松了口气,“你早该叫我知道,倒叫我在这里同他打马虎眼。”
  “好姐姐,原是我错了,事情太多一时没顾上。”脆雪笑着混过去,自和玉秋一道新沏了茶,分拣出点心去送去殿里。
  归衡刚回宫,积压的事儿也多,陪皎皎玩了会儿猫,看小公主脸色逐渐活泼起来就准备离去。
  皎皎拉着他的袖子,完全依依不舍。
  “哥哥现在就要走了吗?”
  归衡听着她委屈的声音,想到小公主将醒未醒时,拽着他一个劲儿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归来的模样,心下一软,又坐回去:“……也可以再过一会儿。”
  积压下的事,少睡两个时辰处理掉就好。
  皎皎心满意足,两手托腮盯着他瞧。
  归衡难得有些不自在,清咳一声,屈指轻轻敲了敲她面前桌子:“做什么总瞧我?”
  皎皎笑眯眯:“哥哥好看。”
  门边侍立的脆雪忽然伸手捂住嘴咳嗽几声,好像嗓子发痒。
  归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一边写一边姨母笑,脸都酸了
 
 
第64章 当真
  归衡抵挡不住皎皎恋恋不舍的眼神, 到底是留在皎然殿用了晚膳才回去。
  宫里的消息向来长着翅膀。他来的时候,皎然殿还像蒸笼一般热,晚膳吃到一半, 殿内四角已经镇上了冰。
  归衡特意叮嘱了杜姑姑 ,不要纵着她贪凉, 故而皎皎卧处只在槅扇边上镇了几篓碎冰。玉秋将归衡带过来的茉莉花瓣择下来与碎冰放在一处, 满屋子都盈着清凉的芳香。
  皎皎睡前饮了一碗加了木樨清露的牛乳,枕着茉莉花香睡去。
  这是数日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快、如此安稳地沉入深眠。
  皇城之外。
  熟睡的钦天监监正陈玄,忽然被人从床褥中拎起。
  那人功夫卓绝, 连他床榻上滚着的小妾都没有惊动, 一手捂着他的嘴, 提着他破窗而出,径直上了陈府最高的三层小楼屋顶。
  屋顶坡度颇陡,要用心站稳也艰难,而陈玄的脚甚至没有踩在瓦片上。
  挟持他的黑衣人胆识非凡, 站在屋檐最边缘,而陈玄则干脆悬了空,脚下空无一物, 之所以还没掉下去,全靠那人拎住他后领的一只手。
  他好歹也是五尺三寸一个大好男儿, 然而那人单手拎着他,就像拎着一只即将拔毛割喉的鸡。
  陈玄哆嗦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下面一眼, 又紧紧闭上,浑身抖如筛糠。
  黑衣人在他身后低声威胁:“你若敢叫,我一松手,你可就成肉泥了。明白吗?明白我就放开你。”
  陈玄连忙点头,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他急喘了口气:“你是谁?想要什么?我——”
  然而立刻又被捂住。
  “不许问,只许答。”那黑衣人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如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略微松了松手,陈玄立刻感觉到整个人往下滑了一寸。
  那种失重的感觉能把人逼疯。陈玄心胆俱裂,哭求道:“好汉问罢。我知道的,一定照实回答!”
  “谅你也不敢欺瞒。”黑衣人见他上道,终于大发慈悲把他往回拽了拽,让他一只脚点在了屋檐上:“我问你,前些天钦天监监副杨鸣所说的翼火蛇、妨天子一事,是受谁指使?”
  陈玄的命被人捏在手里,当然不敢问为什么监副说的要来问他,想了半天,颤颤巍巍道:“杨、杨鸣他不服我管束,想做监正已久……前些日子,我好像听说……”
  “听说什么?”
  陈玄咽了一口唾沫:“他、他投了太子殿下。”
  太子。
  那黑衣人默默重复。
  他武功卓绝,于政事斗争上却一窍不通,只好将陈玄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回去禀报,主子自有分晓。
  他不言不语,在心里一遍遍记诵陈玄说过的话,把一只脚还悬着空陈玄吓了个够呛。
  陈玄忍了半天,终于小声道:“这位……这位好汉,我说的都是实情,您能不能放了我?”
  黑衣人猛然警醒,严肃道:“不行。”
  陈玄:“……”
  他要哭了。
  黑衣人将他往上提了提,轻咳一声:“杨鸣禀告皇上的乃是一派胡言,想必你也知晓。你身为钦天监监正,手下监副妖言惑众,你预备如何处置?”
  陈玄立刻道:“我明日便进宫回禀圣上,是监副修业不精,看错了天象!甘露宫非但没有落在翼火之蛇的分野,而且极为祥瑞,应当多去!”
  ——到这份上他还听不明白这高人是站在谁那一边,就算他白做了这几十年京官。
  然而高人却不太满意:“不必说多余的,单单破除这妖言即可。”
  陈玄点头如捣蒜。
  黑衣人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做。”
  陈玄茫然,听见黑衣人冷酷的声音:“——能做好吗?”
  —
  宁王府快要修建好了。
  这是第一位开牙建府的皇子,工部很是上心,用料和工艺都是一顶一的,用经办官员的话说,务必要让宁王看了赞不绝口。
  然而没等刚刚回京的宁王亲自去看一眼,钦天监的监正陈玄却忽然上书恒帝。
  他主要说了两件事。
  一是钦天监监副杨鸣观星时用的窥镜角度有些倾斜,导致他观察到的翼火之蛇星象有所偏差,并不冲撞帝星,也未落在甘露宫;
  二是,宁王快要建好的王府乃是千年前潜龙所居。如今潜龙虽已登天,龙气却未散尽,现在不宜住人,至少要等到一年之后。
  ——陈玄回禀的时候,温皇后也在。
  陈玄颇为忐忑,但温皇后笑容温柔,声音也宽和:“本宫与柔嘉妹妹许多年的情谊,原也是不信什么天象之说的。只是皇上身子近年来的确不大好,两次晕厥都有柔嘉贵妃在侧,这又怎么说呢?”
  陈玄硬着头皮看了恒帝一眼。
  恒帝半眯着眼,没有说话。
  陈玄便道:“臣听闻皇上近日都未召见贵妃娘娘。臣斗胆多问一句,皇上的病可有大好么?”
  温皇后哑然。
  片刻,她微笑道:“龙体有恙,陈大人听上去倒毫不担忧啊。”
  陈玄跪地磕了个响头:“臣自然担忧。正因龙体有恙,臣身为钦天监监正,才更不能在此时让皇上再为无稽之事烦忧。”
  恒帝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你倒是忠心。”
  陈玄没说话,只是又磕了个头。
  “你继续说。”
  陈玄又将宁王府一事细细述说。
  “潜龙”二字刚一出口,温皇后呼吸便是一窒,手指紧紧抠着掌心。直到听到潜龙已经登天,才缓缓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飞快瞥了皇帝一眼,猝不及防,对上恒帝似笑非笑的目光。
  温皇后心口猛然一跳,狼狈地转过脸。
  听到最后,恒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便示意陈玄退下。
  陈玄一时摸不清恒帝的想法,却也只能晕晕乎乎地后退着出去。
  走出乾元殿不久,他立刻被人拉住,轻松拽进山石深处。
  那人牢牢钳制着他,让他发不出声音,也扭不过头,硬生生地盯着地上阴影,哆哆嗦嗦将方才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明,才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他忽然从阴凉处被推到阳光下,下意识回过头。
  然而身后什么的没有。
  山石空空洞洞,一眼可以看到另一端的几枝妃色牡丹,正在轻轻摇晃。
  “严师傅来了。”常晖宫里,阿礼通传道。
  矮壮的武师板着脸朝他点了点头,一字不吭,进了次间。
  严三钉一定是又听了好些要紧的话,怕自己忘掉,故而不敢开口,正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
  阿礼憋着笑,轻轻阖上槅扇门。
  *
  宁王携功回京的消息,传遍整座帝京。
  帝京中的勋贵,总是深深裹挟在天家风云之中。朝堂上风诡云谲,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小心。
  靖国公府。
  唐老国公和在朝中为官的几个儿子密谈半日,叫了唐南斋的贴身侍从去。
  “他近来还同四皇子殿下来往甚密?”唐老国公当即便皱了眉头,“你去,传他来。”
  唐南斋一向敬重祖父,立时便换了衣裳过去。
  到了正院,小厮径直引着他去了书房。
  “南斋。”唐老国公虽上了年纪,精气神却还很足,和蔼地叫他坐下,聊了些近日读什么书之类闲话,将唐南斋聊得云里雾里,才慢悠悠开口:“你在宫中念书时和四皇子最好,如今还有往来吗?”
  唐南斋从不欺瞒祖父:“有。”
  事实上,归彻午后刚来过国公府,只是白龙鱼服,坐了片刻便离开,没有惊动老国公。
  “四皇子为人谦恭,礼贤下士,孙子每每与之交谈,都觉如沐春风。”
  唐老国公端详他片刻,笑道:“看你模样,可不像与他相谈甚欢。”
  唐南斋形状优美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他虽然对政治毫无兴趣,却也不是察觉不到形势变化的蠢材。
  归彻在这时候来找他是有什么打算,他心里清楚。他直白地告诉他,如果太子打算拉拢唐家,从他身上下手,一定行不通。
  他知道自己不擅长政事,无法为家族增添荣耀,却也不能为家族带来隐忧。唐家是否站队,站在谁那一边,自然有祖父、父亲和叔伯们做主,轮不到他来置喙。
  归彻一向最好说话,略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也并不强求,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话已至此,再留反而尴尬,归彻客套了几句,便要告辞回宫。
  唐南斋却拦住了他。
  归彻微微一怔:“南斋有事要问我?”
  唐南斋几番犹豫,终于低声问:“流言四起,公主……如何?”
  自从上次遇见虞琬,唐南斋就总觉得心里压着块大石头。
  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皎然公主。小公主年幼时便展露美貌,待到豆蔻,容貌更是盛如怒放的牡丹,允称绝色。
  比她的容貌更万里挑一的,是她出奇暴戾的性子。唐南斋无意中撞见过好几次她无缘无故发怒,对象除了宫人,还有来宫里参加饮宴的世家公子贵女。无论你是何身份,若不如皎然公主心意,总要叫你吃一顿狠的。她整治人的手段又刁钻,动不动告到恒帝面前去。
  唐南斋对她印象极差。
  后来,公主摔伤了,许久未参加过任何饮宴——
  再次相见,她已经大不相同。唐南斋这才知道,所谓“相由心生”并非妄谈。
  分明是一样的容貌五官,却变得清雅而娇憨。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边两点梨涡,好像盛着蜜。
  她盯着人看时,浓长睫毛轻轻一眨,像挠在人心上,微微的痒。琥珀色眼瞳再也不会倾泻出怒火,反而那么干净清澈,叫人不忍心让那汪清泉里染上一点阴霾……
  唐南斋不愿意承认,听到宁王归京后,他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虽然他甚至没和宁王说过几句话。
  但宁王回来了,她总该开心些吧?
  他征询地看向归彻。
  归彻微笑着回望他,温声道:“已经没事了。”
  唐南斋低声,“已经……”
  归彻声音含笑,漂亮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五弟回来了。”
  听到那个名字,唐南斋微微一怔。
  果然是宁王殿下。
  后来他着意打听过,虞琬被皎然公主撞见那日,她在和沈依嵘争执的内容。
  得知虞琬是因为替宁王说话才被皎皎另眼相看,唐南斋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如果说曾经的皎然公主像只高傲的凤凰,现在的皎皎就像只娇小绵软的白兔。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
  那会是什么样子?
  他真想……
  他真想成为那个幸运的,被她维护的人。
  他也想在流言四起时保护她,让她看见自己就笑出梨涡,双眸发亮……这样的场景,他只是想一想都心摇神荡。
  可是被她维护,让她伤怀,又让她开颜的,都只有那一个人。
  “南斋。”
  他蓦地抬起头。
  归彻笑容浅了些:“你从前可从来不会主动问起皎皎。”
  唐南斋静了一瞬,一时有些心慌意乱。
  好半天他才想出托词,刚一张口,就被归彻打断。
  “时移世易。”归彻看着他,慢慢地说,“如果你真的不想趟这摊浑水,那么,我从前与你说过的事,便当没有听过吧。”
  从前说过的事……
  便是说,恒帝属意他尚皎然公主为驸马。
  若是半年之前他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一定会高兴得大醉三天三夜,可此时听到,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像突然塌下去一块。
  归彻说完这句话便离去了。
  唐南斋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认真起来是什么模样。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从那种令人沮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抬起头:“祖父,我与四殿下的确有些龃龉,与朝局无关,您不必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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