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没办法抬头。
  鼻头已经开始酸楚,眼眶也又热又痛。
  如果,如果虞琬说她喜欢归衡,自己该怎么办?
  虞琬是她第一个真心的朋友,可归衡……
  只要想到归衡会用对她说话的语气对别的女孩说话,会像抱着她一样抱着别人,她胸口就疼的喘不过气,比“前世”第一次发病被送进急救室还难受。
  皎皎垂着眼,拢在衣袖中的手指几乎要将掌心刻出血。
  虞琬担忧地看着她,轻轻开口:“皎皎,你有没有觉得,宁王殿下有些奇怪?”
  “啊?”皎皎一怔,下意识抬起头。
  圆眼睛雾蒙蒙,鼻头微红,说不出得可爱又可怜。
  虞琬一看心就软了一半,连忙摆手:“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说宁王坏话。只是,你从前说宁王殿下人非常好,又温柔又耐心,对不对?”
  皎皎听到她这么说,紧紧抿着唇看起来更想哭了。
  虞琬连忙解下自己的帕子要为她拭去眼泪,然而小公主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声音又轻又软:“嗯。阿琬你想说什么?”
  如同头顶悬着一柄利剑。
  不要折磨她了,就这样落下来吧。
  然而虞琬看了她半天,只是叹了口气,轻声说:“没什么。只是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宁王殿下对你真好。”
  她本来是想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宁王殿下还有完全不同的一面,你知道吗。
  冷僻、阴戾,轻易就能开口说出威胁人的话。
  她的话说到嘴边,却转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皎皎的气色比上次进宫时好了太多,皎然殿里伺候的人精气神也同原来大不相同。她一路捧着攒盒进宫,热的汗流浃背,一进皎然殿就像进入另一个世界,满是芬芳和清凉。
  人也罢,物也罢,显然是因为宁王归来才逐渐向好。
  皎皎显然十分依赖和喜爱这位皇兄。疏不间亲,这个道理她懂。
  再者,虞琬忽然想起来,上次送进宫的话本是唐南斋那厮挑的,就有些心虚。那些书她并没有一一瞧过,万一其中真的有什么腌臜事物,被一心关爱妹妹的兄长看到,生气也是应当的。
  说到底,总是自己不小心,下次再给皎皎带东西,一定要仔细检查才是。
  虽然因为这种事就威胁她要把她家人都赶出帝京,的确有些过分,但看皎皎这副只是担心自己说宁王坏话就泪光盈盈的模样……
  虞琬又叹了口气,往皎皎嘴里塞了枚奶油松仁卷。
  只能说,这对兄妹,实在都有些太在意彼此了吧。
  *
  皎皎被柔嘉投喂又顺毛,好半天才抽抽搭搭把眼泪咽回去。
  虞琬自从感慨似的说了那句话后就再也没提起过归衡,看她神情也不似心里有事。再者,皎皎觉得她已经足够了解虞琬,她要是真的心里有事也压不住,哪儿还能兴致勃勃地跟她一起拆九连环。
  她终于放下心来。
  而甘露宫里,却是一片慌乱。
  内殿次间里,只有柔嘉贵妃和流芸二人。流芸扎着手,急的团团乱转:“怎么办,娘娘,怎么办……”
  柔嘉命她将这些年做的事都打扫干净,好好收尾,她也奉命去做,然而刚开始就遇上星象之说,别说她小小一个宫女,连柔嘉本人都轻易出不去甘露宫。
  曾经百般讨好,帮她们往来于宫禁内外的内侍也换了副嘴脸,趾高气昂。流芸忍着恶心给了那人不少银钱好处,那人带回来的消息也很敷衍。
  直到前些日子宁王回京,和皎然公主一道来了甘露宫一趟,那内侍才又上门来讨好。
  要是以前,流芸定然好好整治他一番,这时也顾不得这些了,连忙请他去宫外,帮她找一个人。
  那是曾经年满二十五,被甘露宫放出去的一名宫女。她与外地的家人有所龃龉,不愿回去,就留在帝京,仍旧为柔嘉做事。老家那边的人自然也知道收受柔嘉寄来的银钱危险,她们寄过去的每一封书信上,都有柔嘉的半枚玉佩印上的墨印,作为标记。
  柔嘉停了接济之后,她们一直没腾出手来收回那半枚玉佩。然而那内侍按照流芸给的地址找出去,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那宫女如果忽然搬离帝京,不会不着人来告诉柔嘉贵妃一声。
  那么,她要么是背叛柔嘉,被什么人保护了起来,要么就是……被什么人控制了。
  想到妍贵人死时的血腥场面,流芸当时就崩溃了,强撑着回了甘露宫。
  她对柔嘉回禀时,整个人都在哆嗦。
  然而柔嘉却比她想象的平静。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无论是谁要害她,她现在还没有被恒帝赐下毒酒,就说明那人还没有万全的打算。那么,她只要在恒帝知晓之前,带着皎皎,先行离开就好。
  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她看得出恒帝的身子已经虚得不行,再次发病甚至驾崩只怕也就是不久的事。那时候阖宫大乱,怎么还会有人在乎一个先帝嫔妃的踪迹?况且,还好皎皎只是公主。
  新帝登基后也许不会放过血脉不明的皇子,但对于失踪的公主,只怕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寻觅。
  她只要行动够快,就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
  她已经决定,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以为皇帝祈福为由,带着皎皎搬去西山。一旦出了宫做事就会方便的多,到时候要走去哪里,都无人可拦了。
  思及此,唯一的问题就只有——如何说服皎皎。
  柔嘉已经发现,自己的女儿虽然性情和缓了许多,却也比从前更加敏|感,说话做事条理清晰,很有自己的主意。如今归衡回来,她一向粘他,在宫里又过得舒心快活,只怕很难说服她跟自己离去。
  柔嘉想了想,叫住还在焦虑打转的流芸:“你去请公主过来,就说我有话要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文案预警过了,我还是要再次提醒下……哥哥真的是很鬼畜很心机的……小变态。
 
 
第66章 玉佩
  流芸派去的宫人找到皎皎时, 她正在常晖宫用晚膳。
  归衡闻言,淡淡地瞧了那人一眼。
  分明只是一个眼神而已,那宫人却觉得自己像触犯了正在进食的猛兽, 不由自主低下头,冷汗涔涔。
  皎皎有些担忧:“母妃可是身体不适?或是, 有什么急事?”
  那人得了流芸吩咐, 硬着头皮道:“无事。只是前些日子见面少,贵妃娘娘有些想念公主殿下。”
  皎皎松了口气。
  她抱歉地软声道:“那便替我转告母妃,今日我与哥哥说好共进晚膳,明日一早, 我便去拜见母妃。”
  宫人点头称是, 不敢多留, 向两人行了礼,躬身告退。
  归衡看着那人行色匆匆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默不作声望了阿礼一眼,对方会意, 无声无息离去。
  翌日。
  柔嘉一早又派人传话,请公主戌时再去。
  皎皎乘着夜色前往甘露宫,见到柔嘉, 不由诧异地睁大眼睛。
  她很少见到她如此苍白,连那嫣红饱满的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眼睛却很亮,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皎皎有种预感。
  柔嘉找她过来,不仅仅是思念她, 想闲聊几句那么简单。
  “皎皎,这一年多来,你长大了许多,宫中形势……也变化了许多。有些事,母妃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柔嘉说得缓慢,像生怕吓着她:“你不用害怕,母妃告诉你,就是已经有了打算……即使害怕,也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能答应母妃吗?”
  皎皎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五味杂陈地咬紧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她生的娇小静美,柔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看人的眼神柔软清澈,叫柔嘉心里也温软一片。
  她忍不住握住皎皎的手,像汲取某种力量,片刻后,艰难地开口:“皎皎……你的生父……其实并不是圣上。”
  皎皎轻轻晃了一下。
  再怎么有心理准备,这句话由柔嘉亲手说出,还是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口。
  柔嘉紧张道:“皎皎,皎皎?你没事吧?”
  皎皎缓过神,看着柔嘉焦急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
  柔嘉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确定她不会突然昏厥才继续。
  皎皎看着强撑着的柔嘉贵妃,握着她的手,安静聆听。
  这是原作里,没有书写的“配角”的人生。
  微服出巡的恒帝看中美貌女子,不顾她已经嫁人,赐死她的夫君,将她强占,更要带她回宫。
  柔嘉与夫君感情甚笃,回京路上几次试图自戕,却被恒帝以夫君全家性命要挟。她是孤女,夫君的家人就是她全部的亲人,只得含泪屈从。
  回宫后第一次承宠,柔嘉恶心得不住呕吐。恒帝为了杀她的锐气,并未叫太医诊治,就那么晾着她,打算叫她知道不顺从的代价。
  那种场景,皎皎只是听着就忍不住鼻头发酸。她不敢想象当年还只有十几岁的柔嘉的感受,只是条件反射,握紧她的手。
  “还好他没有叫太医。”柔嘉想起当年情形,仍旧心有余悸,“那之后,我又呕吐了几次……一开始的确是被他刺激,后来慢慢有了别的征兆,我才知道我其实是怀孕了。算日子,是……夫君的。”
  她说起年少时的眷侣,眉目间依然带着少女般的娇羞与怀念:“他个子很高,脾气却温和,为人公正,邻居都很敬重他……他待我很好,我想吃隔壁镇上的烧饼,他就将烧饼放在怀里一路跑回家,递给我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她说着说着,不自觉流下泪来。
  美貌的女子双眼红肿,看着她,笑容有些羞赧:“说起来,你倒是继承了他的口味,尽爱吃些甜的。那时候我还笑话他人高马大的,倒喜欢吃些甜点心……”
  柔嘉越说越慢,眼神逐渐悠远。
  皎皎噙着泪地看了柔嘉一会儿,忽地用力一捏她的手。
  她知道了皎然公主的生父是谁,知道了柔嘉并没有红杏出墙,反而是一朵被无辜□□的花;她为她难过,也为她曾经的爱恋心折。
  然而往事无论多痛或多美,也只是过去的事。
  而眼前的危机如果不解决,以后哭都来不及。
  ——这是她骤然穿书后,在极度慌乱中明白的道理。
  手猛然一痛,柔嘉清醒过来。
  她看着眼含水雾却不失冷静的女儿,除了几分不好意思,也多了几分安心。
  之后的事,皎皎基本也能猜个差不多。
  柔嘉怀孕的时间比恒帝初次强迫她,早了一月有余。好在按脉象算出的日子总有偏差,加之恒帝知晓她并不甘愿,心绪烦乱,脉象紊乱也正常,孕期倒都糊弄了过去。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十几岁的柔嘉兵行险着,算好产期,在差不多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摔了一跤。
  太医为了保胎下了催产的药,她成功生下了皎然公主。
  足月和早产儿稍微有些差异,恒帝看着襁褓中活泼泼的女儿,心头也有些疑影。
  柔嘉只好假装很讨厌她。从生下来就叫乳母将她抱走,从不多看她一眼,仿佛真的是面对一个不得已才生下的孩子——
  如此数年,皎然公主与柔嘉贵妃越来越疏远,恒帝的疑心才终于慢慢打消。
  直到皎然公主爬上山石,不慎摔了下来,性情大变……
  皎皎听着柔嘉颤的越来越厉害的声音,忍不住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两手合握住她的手。
  “母妃。”她声音绵软,微微有些沙哑:“没关系,您还有我呀。所有的事,我会跟您一起承担。以后,我也会代替父亲……陪着您。”
  柔嘉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急急开口:“皎皎,你想做什么?母妃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跟母妃一起去西山。”
  皎皎怔住:“西山?”
  那不是他们上次去为恒帝祈福的地方么?地处京郊,十分偏远。
  难道柔嘉是想……
  皎皎对上柔嘉的眼神。
  她没想到柔嘉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由吃了一惊。
  “好吗,皎皎?”柔嘉将上次恒帝欲与她亲近时,她观察到的恒帝身体状况告诉皎皎,忙不迭地确认她的想法,“跟母妃出去躲一段时间。”
  “如今朝局混乱,一旦龙体有变,他这几个儿子先要大闹一场。”她咬了咬唇,“到时候没人注意西山那边,我们就自由了。”
  最初的震惊过后,皎皎冷静想了想,发觉这的确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旦恒帝驾崩,新天子才懒得管她们这些“小事”,毕竟被戴绿帽子的又不是他,她们正可以趁机逃跑。
  如果她是柔嘉,她也许也会这么想。
  可偏偏她知道,新天子会是谁;
  偏偏这位新天子,是她割舍不掉的人。
  只要想到那个人,她心里就又酸又软。
  退一万步,即使剧情真的崩坏到连大男主的事业线都逆转,她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无论归衡登顶九五或沦为阶下囚,她都会陪伴他。
  ——她对自己发过誓,一定不会让他一个人。
  但看柔嘉这激动的神色,如果自己现在拒绝,柔嘉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太突然了,母妃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这反应十分合理,柔嘉点了点头。“皎皎,你要快些考虑清楚,时间不等人。”
  皎皎糯声道:“皎皎明白。”
  她抬起眼睛,轻声问柔嘉:“父皇抱病也有一段时间了。母妃忽然叫我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有什么事,让她忽然有了危机感。
  看着柔嘉骤然苍白的脸色,皎皎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轻声问她:“是咱们的秘密,可能要被人发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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