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柔嘉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无力地抬起手,扶住额头。
  *
  夜幕深深。
  流芸立在海棠花影里,望着窗上柔嘉和皎皎的侧影,格外心绪不宁。
  直到肩上忽地被人拍了一下:“流芸姑娘,这么入神?”
  流芸猛然转头,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
  “礼公公……?”
  一身灰衣,几乎隐在暗夜里的人,正是阿礼。
  流芸知道他是宁王的贴身内侍,不得不尊重,勉强咽下质问,尽量平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伺候娘娘?”
  阿礼笑着看一眼窗上人影,“我们为的,是同一件事。”
  流芸脸色刷地一片惨白。
  “不用担心。”阿礼看她这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模样,连忙收起嬉皮笑脸,认真道:“你是在担心莲河,对不对?”
  莲河就是甘露宫放出去的那名宫女。
  流芸听了他的安抚,脸色更白了。
  阿礼道:“你们做事也太不小心。要不是殿下早早派人去将莲河接走,她现在已经落到皇后手里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流芸身子发虚,手指死死抠住旁边的海棠树,才没有倒下去。
  阿礼等她缓了缓,才慢慢告诉她一些细节。
  包括前些日子柔嘉贵妃被流言困扰时,甘露宫人心思变,有人见过她给莲河写信,主动去找皇后告密,说她暗地里与放出宫的宫女联系,不知在密谋什么;
  以及,那宫女从坤和宫中出来时,“正好”撞上了阿礼——
  流芸心跳有些快,抬眼看他:“正好?”
  昨天的确有个小宫女去针工局取衣裳,一直也没回来。柔嘉现在地位尴尬,流芸也不好声张,只是命人悄悄地找。
  原来是遇上了他。
  遇上了——然后呢?
  阿礼顿了顿,还是带着一点笑容:“正好。”
  “叛徒的事,就不用问那么多了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娘就好,唔,还有……”
  他想起殿下的叮嘱:“请贵妃娘娘先不要告诉公主。”
  流芸含着泪,慢慢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
  阿礼笑了笑,走出阴影。
  流芸不经意扫过他,忽然睁大眼睛——
  他、他的衣袖上黑红色的一道一道,已经干涸,分明是血……
  “啊。”阿礼注意到她的神色,扬起手笑了笑:“这个,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
  翌日一早。
  皎皎呆呆地盯着床幔看了一会儿,半晌,翻身起床。
  比起考虑去不去西山,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莲河。
  能够自由行走于宫外又能够信任的人,除了归衡就只有虞琬。
  丧母之痛犹在,她当然不能告诉归衡,某种意义上他唯一的亲人——她自己,并不是他真正的亲人。
  她也承受不了归衡知道她与他并无血缘之亲之后,可能流露出的失望眼神。
  归衡的眼睛太漂亮了。那样专注而温柔的注视,即使要戴着假面,她也忍不住贪恋。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她也想能躲得尽量久一点。
  皎皎用完早膳,悄悄吩咐玉秋,请虞小姐午后进宫一叙。
  曾经曲意讨好的内侍已经又奉承上来,要带话出去并不难。
  只是——
  这样传递消息的渠道,当然避不开归衡。
  玉秋还未回来,归衡已经到了皎然殿。
  清隽的少年面色沉静,走进梢间,一把阖上了门,大步走过来,看着讶异的小公主,黑瞳幽沉如深不见底的湖泊:“皎皎有什么事需要宫外的人做,却不可以对哥哥说?”
  皎皎脑袋“轰”地一声一片空白,看着归衡,张口结舌。
  对方又逼近一步,低下头,气息清寒如高岗之雪。
  “皎皎不相信哥哥,哥哥……很伤心啊。”
  少年清冽的声音带着近乎委屈的叹息。
  皎皎听见他这样的声音就难受,张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归彻眼神专注,认真地等待她的回答。
  等待的间隙里,他自然地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侧脸。
  皎皎耳朵发烫,急的要掉眼泪:“不是……不是不相信哥哥。”
  她下意识想低头回避他的目光,脸上微凉的手指却忽然扣住她尖俏下颌,控着她不许离开:“看着我。”
  皎皎被迫与他对视,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是归衡清俊的脸,无限耐心的神情,黑眸沉沉,一抹紫色的微光里,只盛着她小小的影子。
  她从第一次相遇就震惊于这双眸的美丽,时至今日,依然让她沉迷。
  “告诉哥哥,你在害怕什么?”
  皎皎张了张唇,刚想反驳,归衡的拇指已经轻点在她微张的唇瓣上,轻轻地笑了一笑。
  “皎皎的心情,哥哥自然都知道。”
  皎皎可以在柔嘉贵妃面前足够冷静,听了归衡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鼻头却忽然一酸。
  心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破土而出,沿着她的血脉生长,逐渐爬满全身,磨人的痒。
  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它们都在叫嚣一个渴望。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归衡。
  希望他永远这样看着她,永远这样关心她,最好……最好只对着她一个人。
  皎皎努力忍着眼泪,可是一开口说出话,还是软绵绵的发着颤。
  “哥哥,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只是如果,你、你不要当真……”
  归衡沉静颔首。
  小公主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甜软,带着哭腔。“如果,只是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哥哥还会对皎皎好么?”
  终于——问出来了。
  归衡有那么片刻没有说话。
  皎皎抿着唇,所有的情绪像都随那句话被甩了出去。
  紧张也好,不安也好,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她不再逃避,抬起潋滟泪眼看着清隽的少年。
  泪水一串串往下落,沿着脸颊浸润归衡的手指,连指缝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归衡静静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暗。
  小公主自下而上与他对视,泪眼朦胧,长睫乱七八糟贴着眼睑,粉白小脸水光淋漓,水红的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唇瓣同样打着颤。
  那样一张楚楚可怜、如同等待刑罚的哭脸。
  指尖触碰到的脸颊逐渐滚烫,像要烧起来一般。
  归衡难以自制地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下颌紧绷,不自觉地将整个手掌都贴上去,极其宝爱地轻轻摩挲,渐渐从粉腻脸颊,移到通红耳廓……
  皎皎到底忍受不了这种沉默,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归衡猛然一震,松开了手。
  他低下头。某种近乎颤栗的情绪支配着他不住贴近小公主,直到呼吸相闻的地步,才盯着她哑声回答,“皎皎怎么忘了?哥哥曾经答应过,会永远待皎皎好。”
  小公主吸了吸鼻子,想起来她曾经在青翳林问过归衡类似的话。
  归衡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会知道的。”归衡低声重复。
  小公主可怜巴巴地瞅着他,湿淋淋的圆眼睛里除了泪,还有茫然、惶惑和不解。
  归衡唇角微抬,从袖中拿出一物。
  半块玉佩染着些微红泥,烛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惊的色泽。
  “——皎皎想要托人去找的,可是这个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剧透一下我写得心潮澎湃的下一章,标题叫做《上次》。
  上次什么呢嘿嘿嘿
  感谢在2020-04-09 14:00:45~2020-04-15 14:3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世上最美的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扶笙、一只锦 10瓶;杂若 3瓶;是兔子呀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上次
  皎皎一觉睡醒, 只觉浑身无力。
  她用手撑着床,勉强坐起来,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抬起手一看, 两只手腕都套着银环,银环中间连着细细的银链。
  她拖着虚软的身体下了床, 脚踝上的链条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一路扶着家具,慢腾腾挪到门边。
  借着明纸里映进来的光线,她看到自己的手腕细弱的可怕,好像一折就会断一样。
  ……只是睡了一觉起来, 她的身体怎么会发生这么剧烈的变化。
  那么, 只有一个解释。
  皎皎紧盯着雕花木门, 心跳得越来越快。
  当殿门轰然洞开,玄衣银甲的高大男人手提长剑,面无表情注视她时,皎皎松了口气。
  ……果然, 她又梦到了原作剧情。
  一口气还没喘匀,那男人忽然收剑入鞘,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脸颊贴着冰冷的铁甲, 皎皎迟钝地眨了眨眼。
  原作可没有这样的剧情。
  而且,她每次梦见皎然公主被杀都是上帝视角——不像此刻, 脸颊上的温度,男人在她耳边急促的呼吸,紧搂腰身几乎要将她融进骨血的压迫感……全都无比真实。
  那种独属于归衡的清冽气息, 让她在这样混沌不知今夕何夕的情景中,依然忍不住耳颊发热。
  “皎皎。”抱着她的男人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话,声音低沉沙哑,令人耳根酥麻:“皎皎……”
  哥哥。
  皎皎想要回应,张开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惶急地去找男人的眼睛。
  深邃的眼眸像隔着雾气,看不分明。
  他捧起她的脸,摩挲侧脸的力度似曾相识,指尖带着微微的血腥气。
  “不要走。”男人的声音遥远而模糊,“不要让哥哥……找不到你……”
  -
  柔软的烟粉色芍药帐幔下,小公主紧握着双手,长睫疯狂抖动。
  是被魇着了么?
  脆雪用力推了推她:“公主!”
  下一瞬,皎皎猛然从床上弹起,差点一头把她顶翻。
  她顾不得回应脆雪,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手。
  依然是纤润的两段手腕,上面当然也并没有挂着锁链。
  她拥着锦被在床上呆坐,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的那个男人,与其说是她熟悉的少年归衡,更接近原作中矫健冷厉,弑君逼宫的暴君……
  然而他说的话,却和昨天归衡拿出玉佩时对她说的,如出一辙。
  *
  早膳后。皎皎正在画画,眼前忽地笼下一片阴影。
  她手腕一抖。
  眼看就要落下一大滴红墨,一只手蓦地握住她的手,笔走龙蛇,及时画出饱满的一大笔。
  皎皎垂着眼,心如鹿撞。
  那人画完一笔后并未停歇,继续取墨、落笔,瞬息之间绘就一条赤龙,腾跃于苍山云海之上。
  寥寥几笔,喷薄欲出。
  最后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放下笔,松开来,走到她面前。
  “皎皎不喜欢?”
  归衡俯下身,撑着书案,声音沉静:“是哥哥冒失了。”
  皎皎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她原本是想画云霞的,画龙当然也不错。
  可是听见归衡这样平静的声音,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小公主神色纠结,秀气的细眉紧紧蹙起,情绪都写在圆眼睛里。
  归衡看了她一会儿,微微一笑:“皎皎。”
  “想不想出宫?”
  *
  皎皎糊里糊涂被归衡领着出了宫。
  真的是,“领着”。这次不用变装也不用做任何事,归衡直接牵着她,光明正大出了宫门。
  羽林卫远远见到他就低头敛容,等他们穿过宫门时只听到一叠声的“殿下”,没有一个人对他带公主出宫有任何异议。
  皎皎从前还能自欺欺人归衡是把她当妹妹看,如今知道归衡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再被他这样紧紧牵着手,她除了紧张和不安,竟然还能苦中作乐地察觉到一点甜蜜。
  又或许不是一点。
  昨天归衡拿出那半枚玉佩,只给她看了一眼就收回。当然也没有回答她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题,诸如莲河在哪里,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他怎么知道这些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慌了神,越问越心虚,唯独没敢重复她先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她一边问一边哭,眼睛红的像被欺负了的小白兔,水红的唇也沾着泪,还在轻轻颤抖,可怜的要命。
  归衡只是仔仔细细替她擦去眼泪,看了她一会儿,心情很好似的勾了勾唇:“不用担心。”
  “你只要答应哥哥,不要去我找不到的地方就好。其他的事,都有哥哥。”
  皎皎微微一愣,明白过来。
  他连莲河都找得到,又哪里会不知道柔嘉贵妃暗地筹划去西山的事。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归衡知道了要怎么办……但他这样平静,她反而看不清他的心。
  手心不自觉沁出了汗。
  皎皎咬了咬唇,握紧归衡的手。
  对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翻过来,缓缓与她十指相扣。
  “皎皎别怕。”他用拇指轻轻抚过小公主绵软的手:“今天是夏节,入夜后河边有灯会,我想你也许喜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