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归彻拿她和柔嘉的性命相要挟,要她揭发归衡。她摇头时,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只有愧疚。
  “没关系。”柔嘉凑近一点,靠近她,温柔地抬起手臂,用手腕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你做得对。我有今天,除了皇帝,并不能怪旁人。本不干老五的事,又何必带累他?”
  皎皎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皎皎,你很好。”柔嘉的目光从未如此慈祥,温柔得令她心碎:“阿娘有你这样好的女儿,是阿娘的福气 ……阿娘不后悔生下你。阿娘唯独后悔的是,早知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当初便不该为难你和老五……”
  “是阿娘对不起你。”柔嘉声音柔和,“爱一个人,也被他所爱,实在是这世上最快乐、最窝心的事。是阿娘的错,让你没体会过爱与被爱的快乐与痛苦,便要随我而去……”
  提起归衡,小公主心里便是针扎般的痛。
  “娘,娘……”她失去了所有力气,伏在她肩头抽泣。“我明白的,我体会过。”
  她这短暂的“一生”,本来就是白捡来的第二条命。能够离开封闭病房,自由自在生活这么久已经很好,何况她还收获了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
  她爱上一个人,也被他所爱。她曾见过他的眼泪,也曾被他亲吻,她的一生若真有遗憾,不过是临死前……没能再见他一面。
  白绫送到时,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皎皎握住半截白绫,用力过度的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
  绫布上染开一点一点小小的水渍,宫室内只听得见水花落下的声音,寂静如死。
  她好想他,也好不甘心。
  眼前的白绫也好,木凳也罢,忽然都化成了归衡的脸。
  “皎皎。”他声音清沉,如同碎玉击冰:“宝宝,我会永远待你好。”
  那个曾经被自己误以为是暴君的人,却是世界上最最温柔的存在。
  “皇上让奴婢问问,公主可还有话要说?”
  小公主踏上木凳,颤颤巍巍地张开唇,声音细细弱弱,像随时要断绝。
  “对不起……”
  这一声,是对着归衡。
  对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柔滑的白绫拂过纤润脖颈,皎皎手都在抖,细细地呜咽一声。
  远处依稀传来惊叫和响动,但都已与她无关……她最后看了身边的柔嘉贵妃一眼,闭上了眼睛。
  “走水啦!!走水啦!”
  “里头的人快出来,走水啦!”
  殿门蓦地被人拍响,砰砰砰地,叫人心跳。皎皎惊讶地睁开眼睛,屋外果然火光熊熊,映着她琥珀色的眼睛。
  呼喊着走水要人帮忙扑灭的声音里混杂着痛呼和尖叫,地面隐然震动,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
  即使是皎皎也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柔嘉贵妃则干脆利落地把白绫从脖子上拿开,瞪那内侍一眼:“怎么,看我干吗?”
  美人余威犹在,派来监督的内侍下意识移开眼。
  走水不是小事,他一边派人盯住了柔嘉和皎皎,一边派人去开门:“外面那些人闹什么,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走水?”
  何况是在乾元殿偏殿,离重病的皇帝只有一墙之隔——
  熊熊大火中,很快有人为他解答疑惑。
  金属相击的铿然声中,有人高呼:“救命、救命啊————”
  “宁王殿下造反啦!”
  作者有话要说:  # 论原作剧情的不可逆转
 
 
第80章 暴君
  “救, 救命!啊——”
  “宁王反了,快逃命啊 !”
  派来行刑的内侍手脚慌乱,互相看了一眼, 忽然争先恐后往外逃窜,再没有人注意得到还站在木凳上的两名女子。
  柔嘉贵妃不可思议地转过头, 求助般地:“皎皎, 是母妃听错了吗?”
  皎皎早在听到第一句,脸上的血色就褪得干干净净。
  她茫然摇了摇头,心中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竟然是因为自己,成为了暴君。
  *
  华美的宫宇被大火烧灼, 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窗外不时坠下带着火星的木料, 伴随着人们的惨叫。
  这样骇人的声响, 乾元殿中对峙的三人仿佛全然听不见。
  熊熊火光,映着他们神色各异的脸。
  恒帝终于支撑不住,疲惫地咳嗽一声,打破西暖阁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身旁的归衍吓了一跳 , 手指一抖,刀锋便在帝王颈间划出一道血痕,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归衍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下意识移远一些。
  归衡原本站在两步外,面无表情看着两人, 见到归衍如此,忍不住轻轻一笑。
  拿匕首抵着恒帝脖子的归衍抬起头,怒目圆睁:“老五, 你得意什么?孤还是太子!”
  归衡勉强忍了笑,道:“是臣弟的错。皇兄可将匕首拿稳了,免得提前登基,少做一年太子……”
  他说着说着,到底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归衍看着他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连自从被嫡子挟持后便一言未发的恒帝都忍不住抬起眼,看着仰起头大笑的归衡。
  他看到他肆意的眉眼,散在肩上的蜷曲长发,也看到他身后狂奔的人影和熊熊的火光。
  恒帝忽然打了个寒噤。他今天已觉得归衍像个陌生人,现在又发觉,他其实也从未认识过归衡。
  不止他们。
  执意向着太子的归德,暗藏祸心的归彻……他自以为做了几十年的皇帝和父亲,其实不过做了几十年的睁眼瞎。
  恒帝浑身无力,喉头随之涌上一股腥甜。他疲倦地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动手吧。”
  归衍手指颤得厉害,在他已经干缩的颈间划开一道道细细的血痕,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恒帝吃痛,又不肯做声,眉头拧得越来越紧,额前渗出豆大的冷汗。
  要不是深知自己这太子兄长,归衡几乎都要以为他是故意折磨恒帝了。
  笑了一会儿 ,他终于止住,缓缓踱步过去,随手撕下半幅床幔,隔着床幔牢牢控住归衍的手。
  归衍大叫起来:“你要做什么!你放手,你放手!”一边拼命挣扎。
  “皇兄。”归衡毫不费力地制住他,像是对他说话,浓黑带紫的深邃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恒帝,“我在帮你啊。”
  “如果父皇驾崩,你就是新帝。”他微微勾起一点唇角,手掌毫不留情地施力,刀锋划破帝王的脖颈时,发出轻微的“噗”声:“你为君,我为臣。君要臣做什么,臣自然只有鞠躬尽瘁的份——”
  鲜血如泉喷涌,落了两人一头一脸。归衡尚且侧立在归衍身后,归衍避无可避,被喷成了个血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那种叫法即使不疯,嗓子也彻底废了。
  血顺着归衡的指缝流淌,他的声音却依然冷定清醒,“只是为君太久便容易忘记,被你肆意指使和玩弄的——他们也都是人。”
  “父皇。”
  直到恒帝气息断绝,他终于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轻轻叫了一声。
  -
  “进来吧。”
  西暖阁里传出冷淡的声音,阿礼忙带人进去收拾残局。
  木门一打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叫他差点当场晕过去。
  不能晕,不能晕!
  未来的御前内侍,首席总管,怎能如此沉不住气?
  阿礼死死掐着掌心,居然真的撑住了。
  等进门看到晕倒在地的前太子爷,阿礼更为自己叫好。他对归衡躬身,回禀皇城中的情况:“……已经尽在何将军控制之下。”
  归衡点了点头,将匕首随意放在桌上,向他伸出手。
  阿礼看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连忙从屋角拿了干净手巾,又要叫水。
  “不必了。”烧水也需要时间,而他已经片刻都不想等。
  归衡四下一望,提起茶壶浸透了手巾,擦去自己手上血迹。
  阿礼看着雪白的手巾变成猩红色,额角直跳。
  擦完之后,归衡抬手嗅了嗅,微微蹙起眉。
  阿礼隐约明白过来,讨好地笑着,递上一边,恒帝还未来得及喝的一碗补药:“殿……陛下,您要想盖住味道,可以试试这个。”
  归衡挑眉看他一眼,接了过去。
  阿礼这才松了口气。
  -
  乾元殿西配殿中,只余柔嘉和皎皎二人。
  负责看着他们的小内侍早就跑了出去。不知该说他忠于职守还是心存恶意,他跑了也就罢了,还在外面反锁了殿门。
  外面火光熊熊,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着起来的,但宫殿都是木质结构,要烧过来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迷香的缘故,皎皎这几天都觉得身上软软的,浑身无力,但再无力,总不能被活活烧死。
  她扑到门前用力又推又打,大喊救命,当然无济于事。
  她拍得手都发疼,下意识转头去找柔嘉帮忙,这才发觉不对,又冲回去,颤抖着翻起柔嘉的衣袖,看到血肉模糊的两只手。
  “皎皎别哭。”柔嘉声音异常温柔,“母妃不疼,真的不疼……”
  “没关系。”小公主抬起头,对着她扬起一个笑脸,“等哥哥来了就好了,好吗?母妃再等一等。”
  泪水落下来,溅在梨涡里。
  皎皎扶着柔嘉慢慢走向门边,一心一意地盯着木门,不再开口说话。
  柔嘉最受不了这种场面。相比起来,她宁可皎皎抱着她嚎啕大哭。
  她试图说些什么,下意识就用了最顺口的讥笑语气:“你确定老五能这么快赶过来?他现在指不定有多忙……”
  “会的。”皎皎抹去眼泪,认真地说:“我确定。”
  柔嘉看着她,忽然说不出任何话。
  等了不知多久。
  两人挨着门相互依靠,慢慢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然后是门栓被打开时木头摩擦的声音——
  皎皎盯着洞开的大门,圆眼睛里逐渐有了光彩,天光和火光落进去,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他抱得很紧,那种力道,好像她下一秒就要随风散去。她的侧脸挨着他坚实的胸膛,眼前只看得到一点模糊的影子,除此之外,就是……
  鼻端传来复杂的气味,药的苦涩,茶的清香,和被清苦掩盖了的浓郁血腥气。
  “皎皎。”他略略停了一会儿,像在思索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用力地将人摁在怀里,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皎皎蹭了蹭那熟悉的胸口,慢慢闭上眼睛。
  -
  皇城的大火用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扑灭,帝位的轮换却只用了一个昼夜。
  在朝廷的默许之下,帝京的酒肆茶寮里,流传着宫变当日的秘辛。
  “……说到温皇后残害皇子一事败露。先帝圣明,当即便处置了那毒妇,还圈禁了太子一党,预备立当时的宁王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为储。前废太子做了三十年的储君,哪儿忍得了这个,不但将温皇后之死归咎于后宫争斗,对柔嘉贵妃和皎然公主下了毒手,还试图逼宫犯上!”
  茶寮里坐着听说书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明知结局,也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问:“后来呢后来呢?”
  “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说书人佯怒道,“今上最是仁孝,侍疾那是衣不解带。废太子虽然借故将他调出帝京,他却因记挂父皇龙体,提前回宫,正好撞上废太子意图篡位!虽然没能救下先帝,但到底没叫皇位落在那狂徒身上身上。”
  “据说废太子被今上制服时手里抓着玉玺,准备自己给自己下传位诏书呢!若真令此等弑父弑君、人人得而诛之之辈登基为皇,我大邕必将国之不国!”
  众人想象着国将不国的场景,纷纷表示后怕。
  “所以啊,多亏有咱们圣上。要不是他仁孝,岂能正好捉住狂徒?”说书人一拍桌子,总结道:“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他说的绘声绘色,茶寮中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围着听书的人群里,年迈的老人往桌上放下茶资,眉眼含笑,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下人立刻围拢跟上:“大人?”
  陆颂心情很好地一摆手:“回府。”
  下人问:“明天还来么?”
  陆颂笑呵呵道:“来!”
  老人脸上笑出层层皱纹。他是文臣,宫变那日不便参与,听说归衍竟敢弑君,整个人眼前都是一黑。
  还好,还好新帝及时赶到——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陆颂满意地一捋胡须: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归衍当即便被处死,归德下了天牢,只要抓住归彻,今上便再无后顾之忧……虽然在宫变中失去了他唯一的妹妹是桩不幸之事,但权力的滋味可以安抚一切伤悲。
  陆颂对这一点有信心。
  果然,月余之后的某次早朝超罢,新帝单独叫他留下。
  乾元殿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归衡如今就在后头的怡年殿起居。
  年轻的帝王还未来得及卸下十二毓的冠冕,英挺的面孔在摇晃的珠毓之后显得异常清隽:“朕有一事,想请陆卿帮忙。”
  陆颂看着器宇轩昂的新帝,怎么看怎么满心欢喜,闻言立刻深深拜下去:“但请圣上吩咐!”
  归衡深吸口气,直视着他,唇角浮起一点笑意:“朕想求娶您的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与原作一样做了皇帝,但衡哥并没有成为“暴君”。他本来就不是池中物,化龙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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