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又道:“老婆,快起来,起来骑大马呀!”
宗兰:“……”
子墨无聊得要死,想起宗兰下午那一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演起了自己的苦情剧:“老婆,你怎么了?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老婆!你是不是快不行了,老婆,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呀!是我啊,老婆!”
宗兰:“……”
子墨道:“于宗兰,别装了,我可看到你已经醒了。”
“神经病!”说着,宗兰翻了个身,背对他。
子墨又道:“你再不起来,我可去隔壁骚扰兜兜袋袋去了?”
宗兰回身踢他一脚:“是不是有病啊你!”
子墨又问:“老婆,到底来不来嘛。”
“不来!”
子墨撒娇:“弟弟想妹妹了嘛。”
“……”
见宗兰毫无反应,子墨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下了床道:“兜兜!袋袋!爸爸来了!”
宗兰一个枕头飞过去,正中他后脑勺:“是不是有病!”
子墨穿一条白背心、一条大裤衩,个子很高,一只手搭在了门顶上,整个人像一条长长的白抹布懒懒挂在了门上,道:“来不来嘛。”语气听着欠兮兮。
宗兰:“……”
“自己解决。”
“切,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说着,子墨躺回床上,佯装自己解决,在那里浪..叫起来,叫得比老猫叫..春还要百爪挠心。
宗兰扭过头,看他。
看他在干嘛。
子墨啥也没干,见宗兰回头看他,便对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又抛抛媚眼:“来嘛~老婆。”
宗兰服了。
于是,搬进新家第一个夜晚,子墨死缠烂打,靠一身老槐树下下象棋的大爷似的不入流装扮,色.诱成功。
一夜春..宵。
第60章
这一搬家, 带来的是整个家庭运作方式的变革。
物品归置好了,只是对于新家的生活, 人手之间的配合,大家仍十分生疏,毕竟如今,家里没有专门供菜的厨房, 买菜、做饭、宝宝们的食物、打扫院子, 一切都要自己来忙,平白多出好些之前大家谁也没干过的活儿。搬来一周了,大家配合没默契, 整个家庭的运作, 像是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在打架。
搬来第二日,原本前一天说好, 叫佟妈中午十一点做好孩子们的鸡蛋羹和蔬菜粥,只是佟妈毕竟第一次做, 又上了年纪,记忆力不大好,宗兰自己也忘了, 当天早上没再提醒一句, 到了孩子们要吃饭的时间,佟妈还在一楼扫地,乳娘去提醒了一句,佟妈才匆匆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做。
锦心接过扫把,自己来扫。
然后, 主卧里那位刚起床的二少爷,躺在二楼,喊在一楼拖地的锦心,去给自己拿晾在三楼的衬衫,锦心正巧出门倒垃圾,没听见,那少爷坐床上,声声把自己嗓子喊劈了,也不知道高抬贵脚,自己到楼上去拿。
宗兰:“……”
宗兰正在隔壁婴儿房看孩子。
孩子大了,会爬来爬去了,性格也想当活泼,一刻也不闲着,稍不留神便跑到床沿上去了,又得给抱回来。新家的床不如原家的炕大,怕再磕了碰了摔了,身边是一刻也离不得人,甚至有时,留一个人看着还不够。给兜兜换个尿布的功夫,转眼那袋袋就不知爬哪儿去了,乳娘、王婆有时要去给孩子们洗衣服、尿布,宗兰便几乎一整日在婴儿房里待着。
而隔壁,那少爷还在:“锦心!佟妈!人呢?”
锦心丢完垃圾刚进门,这才听见,应了一声:“哎。”要上楼。
而宗兰,见王婆洗完了尿布回来,便让王婆看孩子,自己走了出去,对楼下慌慌张张要上楼的锦心道:“不用管了。”说着,自己上了三楼,取了子墨的白衬衫来,回到卧室扔子墨脸上:“你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怎么了,给你洗好晾干的衣服,自己拿一下也不会啊?最后一次了,我去跟锦心、佟妈说,以后你这些烂事,你嗓子喊哑了也没人理你。”
这打小惯出来的少爷病,怕是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
混乱的局面持续了三日。
每天,大家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鞋底子都要磨破了,家里还是一团糟,而“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子墨成天无聊得要死,过来缠宗兰和兜兜袋袋,顺子也帮不上忙,每天给自己找活儿干,但还是哪里都不大需要他。
日子混乱无序,宗兰再也受不了,决定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晚上,等兜兜袋袋睡着,放进了婴儿床,宗兰便叫大家到一楼,又去敲了敲宗惠房门:“宗惠,给姐姐撕两张纸。”
宗惠正在写作业,问:“什么样的纸呀?”
“都行,那个作业本,从后面给我撕两张就行。”
宗惠便撕了两张举给宗兰看,宗兰说:“行,再拿个笔,你手上那个铅笔就行,你也下来,去叫宗盛也下来。”
白公馆上上下下除了兜兜袋袋一共九人,刚好在餐桌上团团坐下。
宗兰依旧坐在自己平常吃饭的位置,拿出纸笔,记了一下这几日的突出问题:
1、宝宝辅食
2、买菜做饭
3、打扫房间
4、草坪
又规划着哪件事谁来管。
而这一说开会,子墨下了楼,便没坐宗兰旁边,而是顺势坐到了宗兰的对立面,其他人也各自找地方坐下,佟妈、锦心仍在厨房忙,等忙完过来,宗兰便说:“我主要是想说一下以后家里的活儿怎么分配的事,毕竟这两天,家里实在有点太乱了。以后把活儿分配好,大家各司其职,各忙各的,自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大家认同地点点头。
“那首先佟妈,您就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厨房,家里一日三餐,包括买菜、兜兜袋袋的食物、刷碗,全都佟妈来做,其他的事,佟妈你忙不过来就不要再管了,全都交给锦心来做。锦心,家里地板、房间一天一扫,两天一拖,还有茶几、沙发、楼梯这些地方,两天擦一遍就好,全都你来做。各个房间的茶水,也你来负责送。佟妈忙完了厨房,可以帮一帮。”
佟妈、锦心:“哦,好。”
“收拾房间的事儿,佟妈、锦心,你们也都不要管了,各自的房间各自收拾,婴儿房乳娘、王婆收拾,我们屋,我自己收拾。”
佟妈、锦心点点头。
“衣服呢,我和子墨的,还是佟妈和锦心来洗,兜兜袋袋的,王婆来洗。”说着,看向对面,“还有,这位少爷,您看大家都已经这么忙了,这么累了,您那些拿衣服、倒水的闲事儿,就不要再劳烦人家了吧,你说呢?”
子墨坐没坐相,歪在椅子上,一只胳膊肘挂在了椅背上,另一手搭在桌上,摆弄着桌上一只茶杯,听到宗兰的话,只是翻白眼,不回答。
宗兰便道:“佟妈、锦心,以后如果手头上在忙,子墨叫你们你们别应就好。”
佟妈很乐意,立刻点头。
有时手上沾了水,正在洗抹布、拖地呢,二少爷又把人叫上楼使唤,她还要把手洗干净了上去,还挺麻烦的。
尤其到了新宅,活儿又一下多了这么多。
宗兰继续说:“兜兜袋袋那边,我平常没什么事都会在婴儿房待着,跟兜兜袋袋有关的事,全都乳娘、王婆来做,包括婴儿房的打扫。现在宝宝喜欢到处爬、到处摸,婴儿房一定要每天打扫,包括抹布,都要跟别的房间分开来用。”
乳娘、王婆:“哎。”
宗兰又道:“还有,咱家这院子现在也是乱糟糟的,现在也到夏天了,这两天好好修剪一下草坪,在院子里种点花儿,顺子,这事儿就你来做。还有,咱家现在就你一个男人,扫院子、倒垃圾这些事儿,也都你来。”
顺子:“行,二少奶奶。”
“到新居了,我知道,活儿是比之前多了,大家之前在宅子里哪儿这么累过,不过一时要增添人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大家辛苦一点,这个月给大家加点工钱。”
大家这才高兴了,道了一句:“谢谢二少奶奶。”
宗兰又问:“我想说的就这些,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子墨懒懒举起手:“我有!”
“你说。”
子墨开口,提出建设性的宝贵意见:“咱也搬到新居来了,咱也有孩子了,也不能再叫少爷、少奶奶了吧,现在都兴叫先生、太太,就别叫什么爷啊奶奶的了,以后就叫我白先生,叫你白太太,宗兰,你怎么看?”
宗兰说:“这个提议很好啊,那就这么叫。还有吗?”
佟妈道:“还有啊,我这每次出门买菜,都要跟……”说着,顺口就改了称呼,“跟太太要钱,不方便,在老宅里,白管家都是每月预付厨房一笔菜钱,厨房买了什么都记账,月末一块儿核算的,您看能不能先给我点菜钱,您平常看兜兜袋袋也忙,我每次都去一块几毛地要,也叨扰不是。多给我一点儿,我把菜钱记下来,如果有人识字能记个账,那就更好了,月末一块儿核算。”
这个宗兰还真没想到,便说:“那这样,我明天先给您十块,您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先在心里记着,等宗惠、宗盛放了学回来,让她们记账。”说着,看向宗惠宗盛,“记账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行不行?”
两个小朋友都相当愿意,立刻应下来。
宗兰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大家摇摇头。
宗兰便说:“行,那今天就先这样,大家都辛苦了,忙完手头的事,回去好好休息。”
第61章
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座位, 宗惠、宗盛也蹦蹦跳跳上了楼,而宗兰依旧坐在原位, 对宗惠道了一句:“宗惠!上去的时候把客厅灯关了,二楼客厅灯也关了,省点儿电。”
“哦!”说着,宗惠关了一楼客厅的灯, 上了二楼, 又关了二楼客厅的灯,只留饭厅一盏昏暗的灯,饭厅内顿时暗下来许多。
宗兰又拿起一支铅笔, 铅笔削短到快要握不住, 而后,宗兰往一张撕得像狗啃一样的纸上认真地写写画画。
子墨也没走。
依旧保持之前的坐姿, 歪坐在椅子上,他胳膊腿都长, 跷了个二郎腿,一只胳膊肘搭椅背上,另一只手搭桌上, 整个人像是一条无骨的八爪鱼懒懒挂在了椅子上, 看着对面的宗兰问:“在干嘛呢?”
“算账。”
这一搬来新居,日常开销也多出一大笔。
之前舞厅那儿投了2000,这新居的家具、厨具杂七杂八花去了六七百块,家里现在亏空得很,宗兰粗略算出一笔账, 便长长叹了一口气,放下铅笔。
对面,子墨问了句:“怎么了?”
宗兰道:“头疼。”
子墨顿了顿,懒懒伸出一只胳膊道:“过来,抱抱。”
宗兰丧气地走过去,抱住他脖子,跨坐在了他腿上,用力环住他胳膊,子墨抱住她的腰,问她:“发现你最近很喜欢这个姿势是不是?”
宗兰没应,心事重重,用力抱着子墨一会儿,开口:“老公。”
“嗯?”
声音很温柔。
宗兰道:“我跟你透个底儿,我那个匣子里,现在马上都要没钱了。你说搬来了新家吧,菜、米、肉什么都要自己买,电也要自己买,电话费还要自己交。别说电话费,光安那一个电话,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了。现在马上夏天要到了,皮货行那边又要闹亏空,我感觉这个家,我马上都要支撑不下去了,一直这样下去,都怕要走到没米下锅的地步。”语气有一点伤心难过。
子墨也叹了一口气:“害!”顿了顿,问了一句,“现在手上有多少钱?”
宗兰说:“四百多吧,哪怕绸缎庄那边能赚点儿,大概也只够支撑个三两个月了。你是不知道,这一搬来新家,家里开销一下多出来多少。你就说我们刚搬进来那天中午,那一顿包子,家里一共九口人,一顿饭就吃了一块,一日三餐就是三块,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九十块了!还有,家里那么多帮佣,每月月钱要花多少。”
子墨安慰道:“能省点儿就省点儿,舞厅那边也开始装修了,最晚九月、十月份就能开门营业,到时就有钱了。实在不行,我出去筹钱,不能让咱家走到没米下锅的地步。”
宗兰问:“你打算怎么筹钱啊?”
子墨道:“找爹、找銮禧,我爹还能饿着我们不成啊。实在不成,还有咱姐,她那个小富婆,跟她借个三百四百的不是问题。咱马上也要赚钱了不是。现在咱要开舞厅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多少人盼着舞厅早点开门营业呢。春江市什么咖啡馆、饭店、酒吧都有了,现在就差这么一个舞厅,整个春江市目前就咱这一家,你说能不能赚钱?”
宗兰听了些许安慰。
子墨又说:“这几个月月钱呢,我就都不要了,等舞厅赚了钱再说。”
宗兰听了,简直感动得要流泪,从他身上爬起,看着他的眼睛问了句:“你怎么这么好啊?”
灯光些许昏暗,子墨看着她的的眼睛里含了一汪深情:“一直都这么好,才发现吗?”
宗兰笑了笑:“行,早都发现了。”
两人性格其实蛮互补的,宗兰悲观,什么事都往最坏处想,也一直做着迎接最坏的准备,只不过总往坏处想,容易焦虑难安。子墨呢,人很乐观,听子墨一说,宗兰的焦虑总能化解不少。当然,她还是会做出应对最坏的准备,但心态是积极的。
宗兰顿了顿,又开口:“还有一件事。”
子墨道:“你说。”
“如果舞厅赚了大钱,这笔钱归谁管?”
子墨很爽快:“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