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那不然呢,你还能给我管?”
宗兰笑了笑:“我呢,也不是想自己独吞一笔钱,毕竟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花钱大手大脚的,家里的钱给你管,我怕你全折腾光了。兜兜袋袋现在还不到一周岁,日后又要上学、又要上大学,兜兜嫁人要嫁妆,袋袋娶媳妇要彩礼,什么不都得给他们备着点儿。日后家里情况如何,谁也说不准,我是想,有钱咱也别一下都折腾没了,匀一点给日后,万一咱也有穷的时候呢?等舞厅赚了钱,赚得多,我就多给你点,赚得少,就少给你点,你也是做生意、有事业的人了,手上也得有点钱,毕竟手上没把米,连鸡也哄不住,这些我都知道。”
子墨一直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听她讲,等宗兰说完,又开口道:“行,我也知道你也一直是为这个家在操劳,我都看在眼里呢,虽说钱全都在你手上吧,但你也没给自己花过什么钱,家里这些钱,除了必要的开支,就全让我一个人花了吧?”
宗兰不语。
客观来讲,确实是这样的。
子墨道:“没事儿,等舞厅营业了就好了。”说着,伸出自己双臂,“过来,抱一下。”
宗兰便抱住他。
两人抱了很久很久,宗兰能感受到他此刻炽热的心跳,子墨的手紧紧锁住她,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
宗兰发现,这些日子,自己似乎对他越来越地依恋,即便他年纪还小,即便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还最爱自降身价装傻卖萌,但关键时刻,也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让她倍感踏实与心安,她开始越来越地贪恋他身上的气息。
抱了很久,子墨忽然开口:“老婆……”
宗兰:“嗯?”
子墨问:“你感觉到什么异样没有?”
宗兰道:“感觉到了。”下面有个什么玩意儿在顶着她。
子墨问:“在这儿?还是去卧室。”
宗兰四处环顾了眼,这饭厅明晃晃地在这屋子中间里,也没个什么东西遮挡,左边连着厨房,右边连着客厅。
宗兰道:“去卧室。”
子墨便抱着宗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宗兰顺势用双腿扣住他的腰,宗兰很瘦、很轻,只是在子墨站起来的瞬间,只听子墨腰间传来“咔嚓”一声,吓了宗兰一跳。子墨立刻把宗兰放下,宗兰滑落到地上,只见子墨半弯着腰,直不起来,一只手撑着腰,表情痛苦。
宗兰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闪着了闪着了。”说着,子墨忍不住“啊啊啊”地呻/./吟起来,“不行了不行了。”说着,用一只胳膊把住宗兰。
宗兰手足无措:“那怎么办啊?!”
子墨不语,继续疼得叫起来:“啊啊啊,我不行了。”
其实叫声里,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慢慢直起了腰,顺手把自己一只胳膊搭到了宗兰瘦小的肩头,“走,回屋。”说着,让宗兰搀着自己走。
从饭厅到卧室这一段路程,足足像是走了有二十分钟,期间,子墨整个身体的重量便全部压在了宗兰身上。
宗兰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这人,看着挺瘦,但重量可是不容小觑。
回了卧室,让子墨平趴在床上,期间,子墨一直在鬼哭狼号,宗兰把他掖进裤子里的衬衫抽出来,撩上去,看了看他的腰。
当然,闪着腰,从外面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子墨提要求道:“快去投一个热毛巾,给我敷一下。”
“好好好。”说着,宗兰去厨房迅速烧了一壶热水,微烫,回到房间洗手间内,拿了一个厚厚的白毛巾浸湿,走过去敷到他腰上。
子墨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而后道:“舒服~”
宗兰说:“你就是平常那个不良姿势导致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腰能不坏嘛!还有,平常激烈运动也得减少了!”
子墨:“我这腰,你让我激烈我还激烈不了了呢,你别嫌弃我就行,要不就你自己动,我躺那儿给你随便玩儿。”
宗兰:“……”
过了一会儿,子墨又嫌毛巾不够烫,让宗兰再去投一个,宗兰便又下楼烧了一壶水,给他弄热毛巾敷腰上。
如此反复折腾了三回,宗兰问:“还要?”
子墨稍动了动自己的腰,一副“还想要,但看在你也挺累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将就一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主动再给我敷一次”的语气道:“那那那暂且就先这样吧。”
宗兰白了他一眼,把毛巾和水壶分别送回洗手间和厨房。
而回到卧室,见子墨已经翻了个身,从平趴姿势变为了平躺姿势,两手枕在脑袋下,瞅着宗兰进屋那眼神,也是“唰—唰—”在冒着绿光。
宗兰:“……”
似乎知道了他想干嘛。
宗兰又进洗手间归置一下物品,便走出道:“你这腰能行吗?”
子墨道:“我不行了,你上!”
一语双关。
宗兰道:“我怕再把你压坏了,你现在腰应该还挺脆弱的。”
“没事儿,压不到我。”说着,子墨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先过来,坐这儿。”
宗兰过去,搭着床边坐下:“干嘛?”
子墨道:“你别那么坐呀,你先坐上来。”
宗兰:“……”一副我看你这破腰还能搞什么名堂的表情,爬上床,盘腿坐在了床上,面对子墨,“嗯,然后呢?”
子墨又道:“这样吧,你躺下,脑袋趴我肚子上。”
宗兰趴下来,脑袋轻轻枕着子墨的肚子,看着他的脸。
见万事俱备,子墨一只手便忽然伸了过来,他手很大,钳子一样一把钳住了她脑袋,把她的脑袋扭转过去,面向另一侧,按在哪儿:
“用嘴。”
宗兰:“……”
若不是刚刚那一声过于真实的“咔嚓”声,她怀疑这人闪腰是自导自演的,哪怕闪腰这事儿是真,但闪得他长长一个人,像是从中间折了,立也立不住,整个人呼在她身上才能走,进了卧室,还得热敷那么多回,多少也有演的成分,也就为了最后这一出。宗兰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一把甩开他的手,从他身上起来:“自己解决!”
第62章
开了一次会, 之后几日,又各自协调了一下细节, 大家之间的配合便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有孩子的家,何况又是两个孩子,想让一切都井井有条显然是不大可能,但家中事务, 还是在乱中有序地平稳运行着。
而一步入正轨没两日, 佟妈便累倒了。
人总是如此。
忙得晕头转向时,有最后一口仙气撑着,知道自己不能倒, 一般是不会病倒的, 而忙完了,稍稍松下一口气来, 之前被压下来的各种病痛便纷纷开始显现出来了。佟妈从装点新居便开始劳累,一连忙了两三个月, 这一日,吃了晚饭正在刷碗,忽然眼前一黑, 便“通—”地原地倒了下来。
锦心正在擦餐桌, 听到声音跑过去一看,见佟妈正迷迷糊糊瘫坐在地上,连忙叫道:“佟妈!佟妈!太太!”
宗兰穿了两件套的藕粉色丝质睡裙,里面一条吊带,外面加一个外套, 洗了脸,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润肤脂,听到楼下声响,拿了一根腰带在外套腰间一系,便连忙跑下楼去看。赶到时,见佟妈已经恢复了过来,只说:“刚刚眼前一黑,扑通一下就晕过去了,没事儿了,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宗兰让锦心接替佟妈手上的活儿,便扶佟妈回了房间,倒了一杯水递到佟妈手上,让佟妈明天一天好好休息,把明天做饭的活儿自己揽了下来。
回到卧室,子墨问了一句:“怎么了?”
宗兰坐回梳妆台前,继续涂润肤脂:“佟妈累倒了,我让佟妈明天休息一天,我做饭。”顿了顿,又问,“明天想吃什么?”
子墨一身深蓝色丝质睡衣,正仰在床头翻报纸,看报纸上刊登连载的小说,从报纸间探出头来,不信任地看向宗兰:“你做饭?”
“对啊,怎么了?”
那一脸的不相信,是几个意思啊?
子墨把头转回去:“没啥。”顿了顿,又安排道,“那就早上吃包子,中午带大家去面馆吃个面,晚上去川菜馆。”
宗兰:“……”
子墨问:“行吗?”
“当然不行了!你想吃面我给你们煮啊,家里一共多少口人,去面馆得花多少钱。还川菜馆呢,川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这不是怕你做不来嘛。”
宗兰道:“算了,不问你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得了。明天早点起,陪我出去一趟,买点包子,再买点菜回来。”
子墨则扶了扶腰,“哎哟”了一声道:“那个啥,你去烫个毛巾,把我这腰敷一下,明天我就早起陪你去买菜。”
宗兰:“……”
家里这位白先生,可是够爱惜自己的,前几天闪了一下腰,每天晚上都要她烫毛巾给他热敷。宗兰自己呢,姨妈疼,连红糖水都不怎么喝,也就喝点白开水。主要也是打小粗糙惯了,不大懂得保养和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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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老宅,佟妈又病倒了,宗兰是真真切切体会到要支撑这么大一个家正常有序地运转,那得耗多大心力。
第二日,宗兰有些起晚了。
其实也不晚,六点三十起来的,只是下了楼,见宗惠、宗盛已经洗漱完,宗惠自己梳了两条整整齐齐的麻花辫,两人背着书包坐在餐桌前,正等着吃饭,顺子在一旁等着送他们上学。现在去买包子回来给他们吃,时间也来得及,只不过宗兰还得顺道去买菜……便从兜里拿了三毛钱,叫他们去早餐铺吃点东西,吃完直接去学校。
如今,汽车油钱也要自己付了,为了省油钱,宗兰让顺子每天步行接送宗惠、宗盛上下学,反正也不远。
之前在老宅,顺子每天也没什么活儿干,几乎躺着拿钱,而到了新居呢,每天又要打扫院子、倒垃圾,又要除杂草,每天接送宗惠、宗盛还得腿儿着——宗兰有时觉得,跟着自己从白家出来这些人,其实都挺惨的。
顺子拿了钱,带两个小朋友出门。
而宗兰刚要上楼,便听寂静的二楼,传来兜兜袋袋醒来哭闹的声音,宗兰“噔噔噔”加快了脚步,推开门,见王婆、乳娘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便默默关上门。又回到卧室,一把掀开了子墨的被子:“起来了!去买菜。”
“哦。”说着,子墨朦朦胧胧坐起来。
刚睡醒,坐在床中央一脸茫然,头上还立了几根呆毛。
用手拍着嘴巴打了打哈欠,又揉了揉自己的惺忪睡眼。
看着莫名乖巧。
都说女儿随爸爸,宗兰一开始没觉得,只是成天对着兜兜的小脸看,看完了再来看子墨,便觉得子墨这张脸是越看越顺眼。
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不知不觉间情感投射,觉得此时此刻的子墨也有那么丝可爱,心里一软,便上楼帮他拿了一件衬衫,递给他道:“喏。”
“谢啦。”说着,子墨换上,不过下了床,洗漱完,便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本色,一把搂住宗兰的肩膀,两人下楼。
夏日清晨,头顶上太阳光强得耀眼,只不过空气微凉,草坪上还湿漉漉结着露水,有些冷冷的。两人穿得少,勾肩搭背走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出了大门,子墨看了看两边——其实往哪边走都一样——子墨指了指左手边方向:“往这儿走!”
周围是一大片的小洋房,形态各异。
宗兰一边走,一边透过大门、铁栅栏等的缝隙,往人家院子里望去——有大爷在院子里逗鸟的,有小孩在院子里荡秋千的,有西装革履、拿了公文包的青年要出门上班的,而那穿一袭白衣正在院子里练太极的爷爷……
宗兰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自家那位……咱兜兜袋袋的亲爷?
宗兰:“……”
宗兰本想装没看见,结果旁边,子墨好死不死来了一句:“哎?这不是咱爹吗?”说着,确认了一眼,便喊了声,“爹!”
第一次在小公馆里被自己儿子儿媳看到,心情也是蛮微妙的。
虽然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
老爷看了他们一眼,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没回应,表情严肃,手拿一把太极剑行云流水做出一个砍西瓜的动作。
子墨又嚷道:“我们买菜去啦!”
老爷依旧不理他,继续屏息凝神练自己的太极剑。
走过去后,宗兰问了一句:“你知道爹住这儿?”
子墨道:“知道啊,虽然一次没来过,不过銮禧不是住这附近,有时能碰到我爹,告诉我这是我爹小公馆。”
宗兰“哦”了声。
只是忽然想起了老宅里的三太太,子墨的娘。
如今,自己和子墨带着两个孩子搬出来了,而兜兜袋袋不在,老爷回家的频率一定越来越少,太太一个没朋友、不打牌的人,整天在深深宅院里宅着,其实也挺可怜。大概又过上了吃完饭,便点上香闭目养神的日子。宗兰便想,她们搬出来也有些时日了,等过两天,抱兜兜袋袋跟子墨一起回去一趟,陪陪她。
两人先去了早市。
这些天,家里伙食同在老宅时相比,寒酸了不是一星半点,每天白菜、豆角、茄子轮着吃。这年头,肉也是奢侈品,能隔三差五吃上顿肉的,那已经是小康家庭了,宗兰狠狠心,走到猪肉摊上,让小贩切了一斤五花肉。
打算晚上露一手,做个红烧肉。
小贩大刀阔斧切下一块肉,那么大一块一看就超了一斤了,宗兰一个不常买肉的都看得出来,不信他天天卖肉的看不出来,小贩把肉放称上,调整了一下秤砣给宗兰看:“您看,一斤四两,高高的,一斤四两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