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宅门扯淡日常——庄九儿
时间:2020-05-07 09:27:44

  又吃了三天药,头疼发热之症好了一些,只是依旧头晕乏力,还时不时眼冒金星,腿一脱力便要晕倒。
  好在佟妈在,才免了摔屁股墩儿。
  大夫又来了一趟,把了脉。
  竟说她紊乱的脉象中,似乎有一丝喜脉的迹象,只是甚为微弱,所以不能确定,要过些日子再看看。
  喜脉?
  一听这两个字,三太太的耳朵便竖了起来。
  连忙问宗兰,上一次月信是什么时候,这个月来过了没有?是不是头晕恶心、浑身乏力、想吃酸的?
  月信的事,她哪里知道,回了句不记得了。
  头晕恶心、浑身乏力倒是真的,但这不就是伤寒的迹象?难不成她这个原身,肚子里还带了个球?!
  宗兰差点眼球一白,抽晕过去。
  三太太连忙打发了下人出去,一脸疑神疑鬼地问:“宗兰呐,你跟子墨成亲之后,就是你跟子墨之间……”
  三太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也不说清楚。
  宗兰明白三太太问的是什么,一脸为难道:“我……我不记得了呀……”
  也是,这宗兰一掉水,便失了忆,一问三不知的,三太太便又把鸢儿、佟妈叫了进来,问她们的话。
  那几日,鸢儿一直贴身伺候。
  只是鸢儿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问此事就脸红,只说新婚那一夜,自己铺了被子便出去了,二少奶奶一直端坐在炕上,二少爷一直坐在八仙桌前,两人之间有些生涩。
  第二日,二少爷时常打发自己出去。
  只是两人之间有无那事,她是一点都猜不到,被褥上也没有落红。
  佟妈却忍不住插了一句。
  她说,那两日她听过墙根,里面有过动静,显然是有过那事了,还不止一两次,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还不止一两次……
  听到这里,躺在炕上正虚弱的宗兰,忍不住用气声骂出一句:“操!”
  这个白子墨!新婚三日私奔跑了,留原身一人独守空房也就算了,明明打算好私奔,走之前还不忘……
  还不止一两次!
  简直是个臭不要脸的狗男人!
  且佟妈这么一说,宗兰脑子里便一闪而过原身与二少爷在这屋子里,就在此刻她躺着的炕上,苟且的画面。
  也不知是原身的记忆,还是自己的脑补。
  三太太知道,佟妈说故事,向来喜欢添油加醋、瞎编乱造,也不知可信不可信,又问了一些细节,便回屋去了。
  这件事,也不知该不该回老爷。
  …
  晚上,三太太屋里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鸢儿问了一句:“要不我接?”
  三太太想了想,说:“我自己去吧。”便下了炕。
  老爷照例说,晚上不回来了,又过问了一下家里的事情。
  三太太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说了。
  今天大夫来过了,说宗兰竟有一丝喜脉的迹象,只是不能确定,还把佟妈那一堆话,也学给老爷听。
  三太太添油加醋,学得更夸张了。
  老爷听了一堆,只是回了一句:“捕风捉影的事儿。”嘴上如是说,心里又免不得有一丝期待,“明天吧,我得了空回家一趟,再请一个大夫过来看看,看看大夫怎么说。”
  “行吧。”
  顿了顿,三太太又问了一句:“子墨的事,没什么动静?”
  一提起子墨,老爷便没好气:“放心吧,那个小兔崽子,不把那二百两银子折腾光了是不会回来的。”
  一听老爷说自己儿子,三太太便不高兴,回了一句:“切。”
  …
  第二日下午,老爷便来了一趟,一来,先去探望了宗兰,便叫司机去请大夫,请春江市最灵的孔大夫。
  老爷昨儿晚上便预约了,现在派司机去接。
  过了一会儿,孔大夫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留了一小撮白胡子的老人家,一边抚须,一边闭眼诊脉。
  神情时而疑惑,时而点头。
  老爷太太的心,便随大夫那一丝丝的表情变动而上下起伏。
  诊了一会儿脉,大夫终于开口:“确是喜脉。”
  见大夫开口,明明是天大的好事,三太太却倒抽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激动起来,连忙说:“天啊,真是祖宗保佑!”说着,抓起老爷的手,“老爷,我们白家要有后了!”
  老爷子不爱一惊一乍,但看似淡定之中,又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又确认了一句:“是喜脉无疑?”
  大夫答:“确定无疑。”
  大夫又说,二少奶奶体寒,开了一个安胎、温补的方子,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便离了府。
  宗兰:“……”
  这人的心啊,总是一点点变大的。
  宗兰浑身乏力,躺在炕上,见那一地人欢欣雀跃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一下又穿越,一下又病重,一下又怀孕的,只要留这一条命在,又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第8章 
  宗兰一怀孕,便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自己这一阵病倒,想来是怀孕加上重感冒,两症交加,所以严重一些。
  大夫也是这样说的,开了这样那样的药,说了这样那样的注意事项,佟妈都一一记下,严格执行。
  宗兰一面喝风寒药,一面喝安胎药,一面又要喝补身体的汤汤水水,常常一喝就喝到了嗓子眼儿。
  感觉有人戳一戳自己的肚子,水能像喷泉一样从口中滋出来。
  好在风寒之症渐渐褪去,不再发热,吃了温补的药,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也能下炕行动自如了。
  整个宅子也都有了新气象。
  三太太像是日子有了盼头,人变得精神了一些,不再一躺就是一天,时不时也会来宗兰屋子里走动。
  怡婷下了课,也爱来串个门,摸摸宗兰平平的肚子,再聊聊天,可惜没一会儿便会被婆子叫回去写作业。
  宗兰一怀孕,宅子里人手也不够了。
  几年前,每个屋里都还有两三个人贴身伺候,只是后来,下人这个缘故、那个理由,都一个个地走了。
  三太太也招过人,只是一时也招不到合适的人,三太太又万事倦怠,不大上心,家里的人便日渐少了。
  现在,除了大少奶奶屋里还有三个人,三太太、宗兰屋里都只一个,一忙起来,便显得有些捉衿见肘。
  这些日子,三太太便又开始招人。
  倒是招来一个丫鬟,叫喜儿,只是人看上去不大机灵,不好往宗兰屋里送,笨手笨脚的,再闹出什么事。
  三太太便时常派鸢儿到宗兰屋子里帮衬,鸢儿过去时,便喊喜儿过来,也就端个茶、倒个水而已。
  …
  怀孕后,宗兰一直待在屋子里,难免憋闷。
  有了身孕,像之前一样出了宅子四处溜达,已然是不大可能。
  不必试也知道,她一旦要出门,在屋子里有佟妈拦,出了屋子有鸢儿拦,到了大门口,还会有家丁拦。
  她也不好让大家难做人。
  好在明儿周六,怡婷不上学,同样躁动不安、却要在这宅子里安安分分的两个人,倒能互相做个伴。
  这日一醒,宗兰便见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
  宗兰是北方人,只是一直在南方学习和工作,虽放了寒假会回家,但常常是,人在南方时南方不下雪,人到了北方,北方的雪已经下完了,然后微博来一条热搜,南方下雪了!
  于是,已经有多年没有见到雪。
  如今一看到这鹅毛大雪,便开心的不能自已。
  怡婷小姑娘一样兴奋。
  在屋里吃了早饭,便撒丫子跑了出来。
  大少奶奶在后头跟出来,给怡婷披上了大衣,又塞了个手炉。
  宗兰都在窗子里看见了。
  大少奶奶一直深居简出,每天也就去一趟祠堂便不出门了,住着相对的两个屋子,却一直难得见她。
  大少奶奶人很漂亮。
  不是眉清目秀的漂亮,而是眉眼之间略带一丝英气,大大的眼眸时常略微低垂,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流露冰冷的气质。
  可以看出,怡婷的漂亮是随了大少奶奶的。
  听了佟妈与怡婷的描述,本以为是一个悲悲戚戚、伤春悲秋的人,只是碰见几面,发现显然不是。
  相反,是一个面对人世间的苦难,却一直冷静而清醒的人。
  怡婷披了大衣,手握手炉,自己在院子里蹦跶了好一会儿,才舍得到宗兰屋子里来了,身上落了一身的雪。
  佟妈连忙拿了鸡毛掸子过去,抖落怡婷身上的雪,一边扫一边说:“这一身寒气,再伤了二少奶奶。”
  怡婷没别的,就是嘴巴毒。
  听了佟妈这一句,脸色一变,立刻颐指气道:“那你就给我扫干净!不就好了?”
  佟妈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默默地扫。
  宗兰都看在眼里。
  等佟妈扫完,怡婷蹦蹦哒哒走进来,宗兰便说了句:“佟妈,去厨房帮我看看安胎药煎好了没有。”
  佟妈回了句:“哎,知道了。”语气略有些失落。
  把佟妈支走,宗兰问了小姑娘一句:“喝茶吗?”
  “喝!”
  宗兰便帮怡婷倒了一杯茶,一边倒一边问:“为什么要跟佟妈那样说话呢?”眼神始终看着茶杯。
  小姑娘脾气一上来,谁也不放在眼里:“我怎么说话了?”
  “佟妈没有别的意思。”
  小姑娘脑袋一歪,振振有词为自己辩护:“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呀!”
  宗兰不再说什么了。
  小姑娘看了一眼宗兰的脸色,知道宗兰有些不悦,喝了一口茶,便离了宗兰身边,开始在屋子里走动。
  没一会儿又开始翻箱倒柜。
  又过了一会儿,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水浒传》,开始跟宗兰搭话:“水什么传,你看中间这个字怎么读?”
  “浒。”
  “懂的还多,你不是只上了两年学吗?”
  “是啊,但反正我知道。”
  怡婷又拿出那本《国富论》,念了一声:“国富论,这个我知道。”说着,翻开内页若有其事地看了一会儿,才又插回了书架。
  怡婷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包茶叶,念叨了句:“红茶?”又闻了闻,“你喝过这个吗?这个好喝吗?”
  “有红茶?”
  “嗯,就在抽屉里,这么一大包呢!”说着,怡婷把红茶高高举起来给宗兰看。
  那天在洋货行,宗兰看见过红茶。
  这玩意儿能做奶茶,往杯子里倒一杯牛奶,加入红茶和蜂蜜,放进微波炉热,热出来便是奶茶了。
  宗兰想买,只是看价钱有些贵,才忍住没买。
  毕竟谁也不知日后会如何,她现在每个月有二十块钱拿,能攒便尽量攒下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只是小姑娘又从二少爷抽屉里翻出了一包红茶。
  宗兰便说:“拿过来看看。”
  怡婷便蹦蹦哒哒跑了过来,把红茶放到了桌上。
  宗兰知道老爷一直叫怡婷多喝牛奶,所以厨房会备一些牛奶,只是怡婷嫌牛奶腥,所以不大爱喝。
  正巧佟妈走了进来,回了一句:“药快好了,一会儿就端过来。”
  “知道了。”顿了顿,宗兰又说,“那个佟妈,你再去厨房问一下,看看厨房还有没有牛奶和蜂蜜,有就热两杯牛奶来,要滚烫的,里面加一点蜂蜜,嘱咐多加一点。”
  “哎。”说着,佟妈便又出门去了。
  怡婷一只膝盖搭在椅子上,手肘搭在桌面上,脑袋又搭在手掌上,撅着个屁股,看向宗兰:“你要干嘛?”
  “做奶茶。”
  “奶茶是什么?”
  “就是牛奶加红茶加蜂蜜。”
  怡婷一脸好奇:“还有这种喝法!我怎么不知道?”
  宗兰扯了一句:“是蒙古人爱喝的。”
  怡婷撇撇嘴,学起了宗兰的口头禅:“切,懂的还多啊你。”
  过了一会儿,佟妈果真端了两杯牛奶过来,里面加了浓浓的蜂蜜,宗兰便往两个杯子里加了些红茶。
  等红茶泡开,杯子里变了颜色,宗兰便尝了一口。
  嗯,不大好喝。
  只是怡婷小姑娘似乎很爱喝,一直小口小口嘬,都嘬了大半杯了。
  这几天,宗兰想吃的很多。
  听人说,年轻时四处旅行,怀了孕便会遭罪。
  一会儿想吃重庆的火锅、一会儿想吃长沙的小龙虾,一会儿想吃广东的早茶,一会儿又想吃西安的肉夹馍,只是在自己的城市里,又很难吃到正宗的,每天想得要命。
  可这种情况跟她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她一会儿想喝奶茶,一会儿想吃冰激凌,一会儿又想吃冰激凌蛋糕,想得不行,她又找谁说理去。
  别人需要的是一架飞机,而她需要的,却是一个时空隧道。
  自己试着做了一杯奶茶,也这么不如意。
  怡婷不知不觉,却喝光了一大杯,舔了一下嘴唇,一副吃到了满意食物后的安详、完满的样子道:“小婶婶,这个东西好好喝呀,我想天天来你屋子里喝,你看行吗?”
  天天来?
  那还是算了,小姑娘正是活蹦乱跳、爱叽叽喳喳说话的年纪,而宗兰有了身孕,总是倍感疲惫,仅陪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感到自己体力也不支,精力也耗尽,只想放空。
  天天来不得累死。
  宗兰便把那一包红茶都送了她,叫她自己做着喝。
  …
  宗兰怀孕后,老爷回家也频繁了一些。
  今天天还没黑,便回了家,只是一进家门便发了一通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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