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害死你娘?”英亲王目光如冰:“是谁?你娘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屈鸣鸣缓缓道:“我娘人不聪明,又是和离之身,但心思纯善,从未主动害过人,以前受过最大的伤害也不过是与我爹和离,可也从无性命之忧。但自从她与您成婚以来,瑞元、孟侧妃、长公主、太后娘娘、如今还有个太子妃,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总是抓着她不放,逼迫一次不成就害一次,害一次不成又再生毒计,上次她差点丢了命,如果今天的事不是我警醒,她丢就不止是命,甚至连脸面尊严全都将不复存在!”
英亲王脸色冷硬:“你什么意思?你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娘被人下了药,等她着急忙慌赶去恭房的时候却差点被一个丫头偷袭,我制住了那丫头,逼问了缘由,原来是长公主与太子妃合谋,想要借着长公主的婚礼给我娘一个教训,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毁了她的名节。”
“长公主甚至不惜利用她的新婚丈夫——我爹——我娘的前夫!还请您想一想,若今日她的计谋成功了,我娘会是什么下场——在我爹与长公主的新婚之日,我娘却与屈驸马旧情难忘,忘情苟合,而您堂堂的英亲王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带了绿帽子,她长公主呢?她什么损失都不会有,她甚至还是个受害者,到时我娘会如何?活着,生不如死!死了,也会被人一辈子唾弃!”
眼见英亲王胸膛急剧起伏,眸中幽冷难明,他冷冷看着屈鸣鸣,沉声道:“本王知道你是为了你娘鸣不平,但你不应该口无遮拦,她是你母亲!”
屈鸣鸣却丝毫不惧他的凛然气势,冷笑一声:“如今我娘什么事都没有,您当然可以站在这里正义凛然的教训我,但万一我没有跟上我娘,没有救下她呢?我所说的每一句不好听的话都会成真!而且您也别光想着教训我,您更应该反省自身!”
“那些害过我娘的,除了一个被拉来顶罪而死了的丫头,孟侧妃虽被送去了菩提庵,可她依旧好好活着,说不定哪天又能蹦跶起来伤害我娘;长公主依然高高在上,如今又来一个太子妃,她还是未来的皇后——这些人哪个地位都比我娘高,我娘逃过了今朝,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您又做过什么?是不是以为把孟侧妃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是不是以为警告了长公主就能高枕无忧了?您是明国高高在上的战神,想必您压根儿就不把这些女人们的后宅手段放在眼里!可您想过没有,哪家的后院每年没有死几个人?您以为只有战场上才是你死我活吗?女人们不见血的争斗难道就不残忍吗?她们甚至更恶毒!”
“我娘曾沾沾自喜的告诉我,说您答应了外祖父会好好护着她,叫我安心,可您这护着的方式真叫我开了眼界。王爷,我娘、还有我们姜家从来不屑攀扯皇家,当初是您亲自请旨赐婚,然而你们皇家人的行事真是叫人恶心透了!”
她看着英亲王冷沉沉的目光,淡漠道:“若您还未意识到我娘所面临的危险,就请您请旨与她和离,我娘我就先接回姜家了。”
管长乐急了,拉着她的手臂:“鸣鸣!你胡说什么!”
屈鸣鸣打掉他的手,冷漠道:“我没你那么大的心,明明杀母仇人还活得好好的,却能任她逍遥法外,我更不想等到将来什么都晚了,才后悔今天没有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管长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微张着嘴愣愣看着她,一时忘了反应。沈长戈脸色一变,冷声道:“屈小姐,还请慎言!”
屈鸣鸣冷笑,英亲王一身煞气外泄,威严冷峻:“鸣鸣,看在你是心急你母亲的份上,本王不与你计较你的口不择言,悖言乱辞,但什么与你娘和离的话却不是你能说的,本王也只放过你这一回,若再有下次,哪怕你是个女孩儿,本王也决不轻饶!”
屈鸣鸣目光淡漠,豪不回避英亲王的气势:“只要您能给我娘做主,让她此后安枕无忧,到时小女自会上门负荆请罪,任凭您处置!”
英亲王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为她讨回公道,你无须如此。”
屈鸣鸣不再多说,屈膝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管长乐还愣在那里,英亲王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守着她们母女,有事等回去再说。”管长乐沉默点头,也行礼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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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来报时,长公主和太子妃对视一眼,笑了。
长公主起身道:“想必这会儿好戏正在上演,不如叫上众人一同观赏如何?”太子妃含笑点头正要说话,望星却抖着声音道:“公主,是英亲王请两位过去。”
长公主一顿,太子妃却面色一变:“什么意思?计策没成功?被英亲王知道了?”
望星白着脸点头:“王妃早不知去哪儿了,英亲王正在新房等着两位。”她想起之前被英亲王看那一眼的心惊胆战,这会儿依然心有余悸。
太子妃僵着脸笑了笑:“侄媳想起来了,太子叮嘱过让侄媳早些回去,天色不早,姑姑,侄媳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要走,望星却拦住她道:“娘娘,英亲王说了,若您与长公主不去,今天谁也走不了,而且之前安排的那些人都被拿下了。”太子妃心中一跳,顿时脸色就有些难看。
长公主却不屑笑道:“怕什么?被发现了又如何,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再说了,他能把我们如何?顶多骂两句,难道还能打杀了我们,走吧,且去看看他又想耍什么威风。”说着当先就走了出去。
到了新房,却见里面有不少人,上首坐着英亲王,他身后站着沈长戈、齐渊等护卫;跪在地上的四五个公主府的下人,还有躺在床上神色不安的屈文霍。
长公主敷衍的行了一礼,笑道:“哟,小哥这是来看妹妹的新郎来了?”太子妃落后一步,扫了眼英亲王冷淡的神情行礼后惴惴不安的低下头。
英亲王看了眼长公主嬉皮笑脸的模样,面无表情,朝跪在地上的下人一个个指过去:“这丫鬟是给王妃倒加了料的茶水的、这丫头是要打晕王妃的、那两个是要把王妃抬进这里的、还有一个,”他抬手指向长公主身边的望星:“想必是要去给你报信的。”望星脸色惨白,立时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管宗瑶,之前你插手本王的婚事,助孟氏进王府,又帮她在太后面前逼迫本王的王妃,到现在还敢利用姓屈的行阴毒之事,想要毁了本王的王妃,你一步步逼近,本王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是本王不敢把你如何?”
长公主脸色沉下来,冷哼道:“你没做什么?你敢说我与屈文霍的婚事不是你一手策划吗?你敢说屈文霍断腿之后皇兄急急定下婚期不是你在背后推动吗?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所以才想把我和一个瘸子绑在一起!你还说没对我做过什么?”
床上的屈文霍听得莫名其妙:“公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但没人理会他,英亲王道:“若你嫉恨这些,的确都是本王做的,你有仇有怨应该对着本王来,不应该屡次对王妃出手,你也不过是看她不能拿你如何,所以柿子专挑软的捏么?”
长公主冷着脸没说,英亲王又看向躲躲闪闪的太子妃:“周氏,按理来说你与王妃无冤无仇,顶多因为孟氏有些摩擦,但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在长公主的婚宴上利用驸马来陷害王妃,那么,就是另外的原因了……”他看着太子妃深深垂下的头,淡淡笑了:“想必是太子不忿本王发现了他的阴谋,因而想要对付本王,对吧?”
太子妃极想镇定,然耳中听着英亲王轻飘飘的笑声,却还是下意识的抖了抖,这一抖却叫她脸色惨白。
英亲王的声音无波无澜:“本王看在皇兄的份上,看在朝纲稳定的份上,不与他计较这一回,甚至不惜愧对边疆那一万无辜死去的将士,可惜,他不仅不领情,竟还想通过伤害王妃来教训本王,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想必太子从头到尾都不屑本王的退步。”
太子妃抖的更厉害,长公主脸色也变了又变,屋内没人敢出声,只有呼吸越来越急促,看不见的恐慌渐渐攥住了众人咽喉。
英亲王缓缓站起,眼底幽冷一片,没有丝毫情绪:“这天下,果然是人善被人欺的。本王不屑与你等计较,却原来是本王自大了,你等心思阴毒,是女人又如何,果然丝毫不比战场上的男人们差,这个教训,本王记得了。”
他走到那跪着的下人面前,一把抓过望星,后者不由尖叫出声,“公主!公主救命!啊!!”她绝望地向长公主求救,长公主却僵在那里,胸脯急促起伏,又恨又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望星浑身颤抖,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脚下乱蹬着,却逃不脱英亲王铁爪一般的钳制,只能扭曲着脸被他一步步拖到长公主和太子妃面前。
英亲王揪住她的头,露出细弱的脖子,望星恐惧的神色正正撞进长公主和太子妃的眼里,两人下意识转开目光,英亲王却突然一声冷喝:“看着她!”
两人吓了一跳,白着脸下意识转回目光,就看到望星双眸暴突,一脸惊骇,片刻一阵尿骚味儿传来,她已是被吓到了极致。两人再也止不住的颤抖,极想逃离这里,然而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动也动不了。
英亲王手朝旁边一伸,沈长戈递上一把刀,他接过,拿刀无情地划过望星的脖子,鲜血喷涌流出,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响声,屋内渐渐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儿,望星渐渐停止挣扎,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恐惧和绝望上,就那么扭曲地落进长公主和太子妃的眼里。
“啊!!!”
太子妃一声尖叫,脸色惨白的摔倒在地,看到的却是快要漫到她脚下的鲜血,她惊惧地挥舞着双手,边用力向后爬去,可她早已吓得浑身发软,眼看那血就要沾上脚尖,她疯了一般惊声叫喊:“不要——不要!!!”
长公主也踉跄着倒退好几步,撞到后面的案几滑倒在地,转开头不敢再看,却止不住的全身发抖,一旁下人有吓哭的吓晕的还有吓尿的。片刻,这大红喜房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偏英亲王的脸色还是淡然甚至冷漠的,他一刀割下望星的头扔到长公主脚下,那双暴突的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望进长公主眼里,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啊!!!走开!走开啊!!”边喊便骇然的双脚乱踢。
英亲王看着挣扎地像两个疯子一般毫无形象的贵人,将手中刀递回给沈长戈,又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拭手上溅到的血迹,淡淡吩咐:“把那几个胆敢伤害王妃的都杀了,砍下首级,就当本王送给长公主的新婚贺礼。”
“是,主子。”沈长戈恭敬应下,执刀过去,一刀一个将早就吓傻了的几个下人砍下头颅,顿时房间内血流成河,太子妃再也忍不住呕吐出声,涕泪齐流,呕了两声后彻底晕了过去。
下人的头颅被扔到两人身边,长公主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去,可那桌子实在太小,无论她如何躲藏,血腥味无孔不入。
英亲王淡淡道:“你们身份高贵,又与本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王的确不能把你们如何。不过只要往后本王再发现有胆敢伤害王妃的下人,本王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你且看看,是本王的刀快,还是你的人多。”
长公主哆嗦着:“不,不!再也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哥哥,求求你饶了……我吧……呜呜……”
英亲王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床上的屈文霍这才战战兢兢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湿热的下半身,却一眼不敢朝外面看,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一时又悔又恨。
出了公主府的大门,就见不远处姜丛凤的马车正停在那里,青虹等人守在一旁,当下几步走过去掀开车帘,露出里面撑着下巴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姜丛凤,他冰冷的脸色就软了下来,紧绷的嘴角也松了许多。
他爬上马车弄出动静,姜丛凤就醒了,看见他笑了:“王爷您来了,都处理好了吗?”
英亲王挑眉:“你知道本王在做什么?”
“鸣鸣说您找长公主和太子妃为妾身讨公道去了,您是怎么做的?她们会长记性吗?鸣鸣说必须让她们感觉到切肤之痛才会害怕,但妾身……”正说着,突然动了动鼻子,疑惑道:“怎么有血腥味儿?”
英亲王脱下外袍叠起来放到一旁,问道:“鸣鸣人呢?她不是说带你回姜家去了?”
“回姜家?”姜丛凤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啊,我们发现不对后鸣鸣就说去找你,让妾身回马车上等着,后来长乐也出来了,对了,”凑近他低声道:“长乐脸色有些不好,他好像和鸣鸣闹矛盾了,妾身问,他们两个却都不说,不如您去问问长乐?”
英亲王握住她手,“两兄妹自然有闹矛盾的时候,但他们也不小了,哪里需要我们事事操心,你乖一点,本王有话问你,你老实和本王说可好?”
“您想问什么?”
“之前,你被她们多次欺负,可怪本王没为你做主?”
姜丛凤愕然:“您这是什么话,哪次妾身受委屈了不是您安慰妾身,而且您都为妾身讨回公道了,怎么能叫没为妾身做主呢?”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也是妾身自己没本事,事事劳您操心,妾身还觉得有些对不住您呢。”
他揉捏着她细软的手指:“这么容易满足?可她们如今都还好好的呢。”
姜丛凤奇怪的看着他:“孟侧妃如今众叛亲离,被关进了菩提庵,那样的下场怎么能算好好的?长公主虽嚣张,但您今天肯定也教训她了,”说着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而且她们都是女人,都和您沾亲带故,而您是大明国的战神,您要做的是大事,怎么能为了妾身总是和她们过不去呢?”
说着竖起双指,掷地有声道:“不如妾身向您保证,往后会学着聪明点儿,再不让您操心了如何?”
英亲王拿下她的手指亲了亲,笑道:“什么都不用本王操心,那还要本王这个丈夫做什么?”
看着她崇敬的目光,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其实仔细想想,鸣鸣说得没错,他的确不屑与女子计较,实则难免有几分高高在上,却差点因此害了她,所以站那么高做什么呢?他因此失去的东西难道还少吗?
前面马车里,管长乐和屈鸣鸣两个冷着脸坐着,谁也不理谁。直到马车启动好一会儿,渐渐进入闹市,喧嚣的人声传进来,才打破了这一方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