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雨公子必定在意关宝玉为何抽不开身,介于礼仪与修养不会问她,但一定会找上关宝玉问个究竟。
而关宝玉……可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只要关常欣离家出走的事情传入子雨公子耳中,任脾气再好的人,对这样的未婚妻也不可能不介意!
……
城外。
混乱仍在持续。
从施粥的地方转移到了那间私塾。
老先生已经两日没来了。
原本在读书的小乞丐也被赶了出去。
只剩一些强壮点的凶狠点的乞丐占据着。美名日守住这个地方,其实是想占据着这片不漏风雨的栖息地。
大约是觉得以后都不会再有施粥了,一个个都有些恢复了本性,没说几句话,就与想吩咐他们做事的张良等人争执起来。
带头的是一个目光有些凶的乞丐。
“现在也没粥喝了,凭啥还要听你们的?别以为你们能人模人样多久!指不定明天就跟我们一样了……哈哈哈,大家说是不是?!”
四周一片附和声。
夹杂不少叫嚣挑衅声、恶语辱骂声……
张良等人气白了脸。
尽管知道对方说的可能是事实,却怎么也不原单接受,才从泥泞里爬起来过上几天正经日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到过去……
争执对峙中。
大伙都开始站队。
多数都聚集到了那名带头乞丐身后。
只有少数还犹豫不决的留在张良等人身边。开始要争这座私塾的占用权了,一时间气氛紧逼,剑拔弩张,似下一刻就要再生变故!
就在这时。
外面突有脚步声与说话声响起。
“这里又脏又乱二小姐实不该来,可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乞丐冲撞了!”
“没关系的,他们也是可怜……”
关珠珠微微以袖掩鼻柔声说道。手中还捏着一枚浓郁的香囊,勉强借着香味来驱散那鼻尖挥之不去的恶臭。
说话间。
走进了私塾里。
看着里面一群剑拔弩张的乞丐微微皱眉。
停下了脚步。
衙役顿时喝斥一声。
原本那个有些凶的带头乞丐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吭声了。
关珠珠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张良几人身上,“你们小姐呢?”
张良虽不识眼前人。
但也知道是有身份不凡的千金小姐。
连忙恭敬的回了话。
关珠珠耐着性子听完了事情原委,柳眉微颦,“没有说去那里、也没有再回来过?那可有将钱留给你们?用于布施的那些钱是……”
说到这里她似顿了一下。
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但身边的丫环却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你们现在能有饭吃,可是我家小姐还有其它人出的钱!这些钱交给你们小姐,让她来负责此事,没想到,你们小姐竟然将这笔钱私吞了!”
“杏儿……别说了。”
关珠珠叫住丫环别再往下说。
“小姐,就您心善,都这样了还要为她遮掩!”
“不可恶意揣测,素素小姐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不过几百两,不至于失了品格……”
刻意的解释。
反成了无形的暗喻。
一番话成功引得这些乞丐怨上了那个卷跑了粥钱的素素小姐身上。忿忿不平之余,议论纷纷之际,又有机灵一点的开始向关珠珠讨吃的。
……
张良几人一颗心也直往下沉。
他们宁愿那位小姐是有事脱不开身,也不愿意相信那位小姐是替人办事而卷了钱离开。
但事实摆在眼前。
由不得人不相信,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小姐,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几个乞丐哀求着靠近了一点,顿时被衙役喝住了脚步,“退后!干什么呢!”
“衙役大哥,别凶他们,也是可怜的……”关珠珠面露不忍心的说道,然后又柔声对讨要食物的乞丐们说,“靠别人的施舍,过不了一辈子,你们都该有一点骨气,不要低三下四求人……你们能说也能动,为什么就不肯自食其力呢?你们……”
在说了一番善意满满的规劝话语之后,关珠珠施施然转身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再待下去。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姐,求求你……”
“小姐……”
眼看着说话轻声细语的有钱小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众乞丐心急想追上又不敢,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说话那么善良的小姐,最后却不肯施舍一口饭给他们?又想到那卷了他们粥钱离开的素素小姐,心里的怨恨更深,若是知道住在哪里,一定要把他们的粥钱抢回来!
……
傍晚。
张良几人悄悄地回到山庄里。一路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被其他乞丐发现踪迹。
也一路都在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小姐真的不回来了。
他们守着一座空庄子又要何去何从?
邹明提议:“庄子说不定能卖一点钱。”
庄安不同意:“是小姐的东西,怎能擅自做主?”
长贵插了一句:“我们又没有地契,拿什么去卖?”
阿年忍不住插嘴:“那个戴面具的人还在呢!”
张良听到这里终于出声:“都别说了你们!我相信小姐一定还会再回来的!阿年也说了,在那个带面具的怪人还在,咱们再去问问他……”
当六人一起来到偏院门口时。赫然看见在院角的竹子旁,一抹雪白清影淡然而立,带着兜帽,发丝轻扬着,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容,却己知是谁——
“小姐!”
第35章 聚集生乱
乍见元华。
六人又惊又喜得一时难以言表!
蜂涌入院内。才发现那名带面具的黑衣怪人也在旁边,抱着剑,眼神又凶又冷的打量着他们。
元华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夜风扬,竹叶落,淡淡月色为她渡上一层迷离的银光。
“她说得没有错,布施的钱财来源都出自她们之手,从头到尾我都是在用这笔钱办事……”
她对进来的六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若已无钱财来源一切事宜难以为继。”
她带着一种风轻云淡的轻声问,“你们要怎么办呢?”
……
夜已深静。
药堂门上挂着两个旧灯笼。光暗淡又昏黄……门被人粗鲁的踹开,喝得醉醺醺回来的男人步伐蹒跚,不小心撞到门框上,骂骂咧咧,扶门拐了个弯往里屋走去。
忙到半夜才正要回去葛小天小心躲在角落等男人走过后才出来,却在那一瞬间,似到男人怀里有一枚圆形玉佩露出。
雪白如玉。
在夜色中莹莹发光。
他觉得有些眼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便打消了想法,嘀咕着匆匆离开了。
心里有些担心大哥……
早先时老大夫好心去替大哥看病,到地方后才发现老大夫的孙子也偷偷跟来了。大哥惧生又怕人,病没看成反被那孙子闯进吓到了。
当时勉强安抚了大哥。现在肯定还在生他的气,可惜店家都关门了,不然能买两个肉包子回去哄哄……
葛小天就这样一路乱七八糟的想着,回到废墟,却发现大哥不见了。
不在草棚里。
也不在水洼边。
周围都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只有草棚里外明显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似有人在此发生过什么争执,地上隐隐有一些血迹……
焦急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葛小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往药堂的方向跑去!
人怀里那块玉佩……是大哥一直贴身不离的东西!
葛小天跑回药堂上楼‘砰砰砰’敲男人房门。被吵醒的男人还醉醺醺的爬不起来,没搞清楚状况,凶妇人却是尖叫着找东西要打人!
“哎哟你个小叫花子反天了!竟然敢跑上楼来敲门!你给等着!给我仔细你的皮肉!”
冲突起。
混乱生。
葛小天想问出疯大哥的下落,但终究势单力薄,没多久就被夫妇俩打倒在地头破血流昏厥。
男人酒气上头,骂骂咧咧直将小乞丐往死里打。
老大夫闻声而来,出言喝止,并魏颤颤上前想拦。却被儿子狠狠一推!
没站稳往后一摔。
头正好撞到桌角上……就这样再也没能起来。被发现异样的时候脑后已流了一大滩血迹。
凶妇人被吓得缩到角落里捂着嘴巴‘呜呜’尖叫,像破风箱一样刺耳难听。
男人的酒意也被吓醒了,反手就给了凶妇人一个耳光,“臭婆娘,给老子闭嘴!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
若是平时凶妇人早扑上来撕扯了。但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忍怒捂着火辣辣发痛的脸颊……
葛小天被男人粗鲁的拖到了柴房里关着。至于老大夫则被男人死马当活马医的胡乱包扎了一点药,搬回床铺上不管了,夫妇俩密谋合计了一夜,决定将事情都推到小乞丐身上。
原本好心收留一个小乞丐给吃给喝,没成想却生了害人之心……
凶妇人在冷静下来后,深以为然。甚至怪罪上了那个在城外施粥的人,要不是官府默许乞丐帮助那些百姓他们怎么会收留一个乞丐呢?明天她定要到官府去告、要赔钱才行!
然而……
这样的想法终也止于想法。
……
清州城内。
一家小有名气的药堂不知为何半夜发生了火灾。
因为是药堂,药材很多,焚烧之下产生毒烟,火被扑灭后,只余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幸存。
那孩子似被吓傻了。
因为口中反反复复只念叨着一句话,“小叫花子杀死人了、小叫花子杀死人了……”
另一面。清州城外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比起城内药堂着火,这件事情就微不足道了。
是在那些聚集不肯散去的乞丐当中,传出了那个卷跑了粥钱的小姐所住的庄子的位置。
由那个抢占了私塾的凶乞丐领头,与那些愿意听他话的乞丐密谋着,打算等天黑后,大伙都去庄子上把他们的钱抢回来!
只要抢到那些钱他们就发达了!
“是咱们的钱!要把它抢回来!”
“抢回来!抢回来!”
聚众的呐喊!
声势浩荡!
入夜。
一群乞丐当真浩浩荡荡打着火把往庄子而去。有心心念念要抢回粥钱的,有想趁机混水摸鱼的,也有跟着来想看热闹的……
远远看到山脚那座庄子。
就已经有乞丐开始忍不住跳脚骂咧!
“庄子肯定是粥钱买的!”
“竟用我们的粥钱买这么大的庄子住!”
“……”
来到庄子前。
正好看到张良等人从里面出来。个个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神情染怒,戒备的盯着他们。
张良:“你们想干什么!”
凶乞丐跳上前来指着几人咬牙切齿的说,“好啊!你们果然私吞了我们的粥钱!”
“快把粥钱还来!”
“快叫你们小姐出来!”
“……”
叫嚣声中。
气息逐渐紧逼。
晃动的火光下是一张张蠢蠢欲动的脸。
张良等人强自镇定。
开始按照计划。在不动武的情况下,对这些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尽可能设法说服他们放弃闯入的妄念。
这些乞丐当中。
有如凶乞丐一般听不进任何劝说,一心想要闯入庄子里找粥钱的人。
但也有一些最初就站队张良等人的、心存是非善恶观念而尚知感恩者。
以及一些本就胆小不太敢跟着乱来的……
张良望着已经按捺不住的凶乞丐。余光留意退路免被伤到的同时,用发干的嗓音艰难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觉得这句话很有格调就捡来用了。
当时小姐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的吧!
——若已无钱财来源一切事宜难以为继。
是初心不改的跟随。
还是……
凶乞丐自然听不是半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发财的就跟老子闯进去啦!”喊完就带头往庄子里冲!
晃动的火光下。
那些个目光狂热按捺不住的乞丐也一个个跟上!口中喊着激动的话语!
“冲啊--”
“冲啊!冲啊--”
意料中的阻拦并没有出现。
张良等人虽然手持棍棒却散开了。
庄安凑近阿年耳边嘀咕,“留下来的有点少。”小姐说过要尽可能将他们留下来。
旁边的文山也听了一耳朵。顺手科拉住了一个跟着往里冲的大乞丐,“你们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啊!不论小姐是否私藏了粥钱,这些年来,又有谁像这样施舍过食物给我们?”
“那位二小姐吗?她说了一堆好话施舍过半个馒头给我们吗?她说话的时候都掩着鼻子嫌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