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马甲又掉了——七色花瓣
时间:2020-05-07 09:31:47

  “那位小姐来很久了,在等陶大夫你回来呢。”掌柜的如是说, 笑眯眯的和蔼模样。
  姬玉韬神色微顿。
  似有些始料未及。
  没想过她还会回来这里。
  恰逢葛小天从内堂拿药材出来。见了他,有些开心,继而也与掌柜说了同样的话, “……小姐现在正在后院呢!”
  后院里。
  元华在陪阿茶收药材。
  因天气难得放晴,晒了不少药材,眼见日渐西落, 忙着收起来免回潮。她也闲来无事, 便帮上一把手。
  她对药材略有所知。
  在说出了几个已切碎的药材的名字后。让阿茶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不停指着一些其它的药材问叫什么名。
  她也微微笑着一一回答了。
  阿茶顿时一脸崇拜的说, “小姐,你好利害啊!”
  元华便笑着应,“是啊,我很厉害的。”
  带着一种似认真又风轻云淡的笑意, 没有半点夸耀自己的难为情。
  阿茶捂嘴偷笑。
  风中捎来一丝不知何处的秋菊花香。就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氛围里, 元华似有所觉般不紧不慢站起身来, 转身看向正站在屋檐下的姬玉韬;恰好对上他有些复杂般看来的目光, 在对上她目光的一瞬间隐没……
  元华露出风轻云淡的笑意道,“……让陶大夫见笑了。”
  指方才随口之言。
  语气也很自然,没有半点被听到的难为情。
  姬玉韬心里装着事情,诸多疑问,皆与她有关,也因为圣女的话生了怀疑想了许多,以至于此刻有些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特别是对上她这般自然而然的目光。
  “你……”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干涩。
  元华淡淡看着他。
  神色柔和也无异色。
  风轻云淡的等他开口说完。旁边阿茶正好抱着药经过,说了句:“我家小姐等你很久了!”
  正想说什么的姬玉韬,隐隐又被这句话弄得忘词了。尽管心里明明清楚,小丫环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口直心快而已,却就不由自主的受到了影响。
  “让姑娘久等了。”
  压下心底的情绪。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
  “不知姑娘寻我何事?”
  “不用在意她的话;我只是想打听一些事情,不着急。”
  “姑娘不妨直言。”
  “关于圣教。”
  姬玉韬闻言,微顿,“为何想探听圣教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圣教’二字,重新勾起他心底的种种怀疑与猜测,以至于他心情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再面对她时。
  也不再如一开始时的局促。
  元华似隐隐觉察到了他的变化,心有所思,口中仍是回答:“我与他们有一些渊源……”
  交谈间。
  两人行至不远处的石桌前坐下来。
  葛小天很快端着茶来,分别放到两人面前后,麻利收了茶盘离去。
  姬玉韬看着端起茶,用盖子轻拔了一下茶叶,没有立刻喝,而是又放回了面前的桌上。
  “姑娘名唤素心,对吗?”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心里徘徊。
  从关尚书说自己二女儿被她陷害顶替,所举之证,皆有存在,言词凿凿;到圣女所言种种……她也确实与皇子、国师有所接触,让他无法不生怀疑。
  可是在接触的过程中,她言谈举止给他的感觉,又非似那种滥杀无辜、心思狠毒的女子。
  他也一直都知道,她之身份来历必不单纯,目的自然也不会单纯到那里去。然而,真当这些事情被摆到面前、不得不查证时仍让他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为何会有此一问?”
  元华对他突然换了的话题似有意外,或是对这个问题的本身。
  “可知我父皇赐婚于国师一事?”
  元华微顿。
  这件事情,她此前从四皇子口中,知道一些但后来已无下文。
  如今听得大皇子再提及此事,心里隐隐有了些不详的感觉。
  以及……
  他会这样问。
  表示已经知道她也是关素素了。
  “不甚清楚……”
  也不想讨论此事。
  但姬玉韬的目的显然在于此。
  “我父皇已经下旨,将尚书府二小姐……关素素,赐婚于国师,婚宴已在筹备,三日后完婚。”
  元华听得差点喷了口中的水。被呛到,不得不掩唇轻咳着,心里一时难言,算是知道九君怛为何要她回来了。
  姬玉韬看着她的这个反应,心底微微有些发堵;他更宁愿她听了后,神情也如往常般不受影响,风轻云淡。
  “多谢告知。”
  元华已经很快调整好心态。
  “为何要道谢?”姬玉韬盯着她明亮如湖泊的眸子问。
  元华似微顿。已经隐隐感觉出他的话中有话,可以明说、却藏于话意中的怀疑。
  “如同大夫为何要告知我。”
  姬玉韬声音里有丝难以察觉的低落,“你承认了。”
  元华微微听完后,轻声道:“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人总会有不同的称呼,但无论有多少个称呼,从始自终,都只是一个人,我依然只是我而已……”
  “对姑娘而言,或许没有差别……”但对旁人而言,她所呈现出来的是谁,在旁人眼前的她,就只会是谁。
  姬玉韬话意未尽,却已不想再说下去,本就不该存的心思,不该在来扰乱心绪。
  元华微微看着他,“我以为,我只是大夫的病人。”
  她有些意外。
  他会对她的身份这么在意。她此前所行,都有意避开、未与他有过多的接触牵连。
  以及……
  在元华心有所思的同时。
  姬玉韬也因为她的话有些怅然。
  他也一直以为。
  自己能将她当成一个病人看待。可事到如今,却再难忽视;又或者是因为……父皇倒底还是将她赐婚与国师。
  “抱歉,是我失态了。”
  “无需说抱歉,我确实有意隐瞒自身,但无意针对于你,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姬玉韬便笑了笑,回到主题,“不知姑娘想打听什么?”笑容有不易察觉的勉强。
  元华将温热的水杯捧在手中,隔着衣袖微微转动着,似在思量如何开口,“大夫医术不凡,不知对三途水有何看法?”
  ‘三途水’三字一出。
  姬玉韬脸色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不过很细微,难以让人留意到,“将死者如枯木逢生,害眼疾者重见光明……圣族之药,确如神迹般令人惊叹。”
  嗯……
  元华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的话,“就目前看来,确实如此。除了看到血月异象而引发动乱外,圣教行为,一如其宗旨,让世间诸人再无病痛缠身;大夫与之接触过,看来是认可了他们的能为?”
  姬玉韬眸光微暗,缓缓喝了口茶后,“也谈不上认可,虽有接触,但对他们,仍不甚了解,倒是姑娘与他们有些渊源,说不定所知更多。”
  元华已听出他在回避问题。
  因为他没有认可、却也没有提出质疑,就这样什么也没说,与她从葛小天口中了解到的不一样;他既对三途水有所研究,就算没有任何结果,也不该是这样的回答。
  心有所思。
  她神色未有丝毫异样的道:“虽有渊源,却没有太多的接触,对他们的了解不多,才会想到前来寻你探问。”
  “抱歉没能帮上姑娘什么忙。”姬玉韬俊美的脸上有些歉意、有一丝阴晦的神色。尽管内心里无比挣扎着,却倒底什么也没有说。他对她了解得太少了,甚至,连她真实身份都不能确实。
  已不敢再轻信于任何人。
  老三、老五的事情若真与她有关系。他又怎敢将此事告知……
  他转移了话题:
  “不知姑娘与圣教有何渊源?”
  元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沉默的捧着杯子喝水。
  姬玉韬忍不住看着她的模样,目光总难移开:“若姑便言说,就当我没问过。”
  “多谢。”
  她确实不太想多说。再者,本身也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
  最终。
  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
  元华对姬玉韬的态度心中已有猜测,话意尽后,便不再多留,缓缓起身告辞了。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
  两人似有交互的眼神,刹那受到纷扰波动的内心。曾经的信任与单纯已经变调。
  姬玉韬眼底深处有一丝怆然。
  ——她在试探他。
  ——他在怀疑她。
  元华越过他离去,心有无奈、更有难以言说的复杂。
 
 
第153章 一言相告
  日落。
  天际一片云霞。
  市集上, 车水马龙, 人客来往, 络络不绝。元华一袭素白衣裙,独自缓缓走在人群中, 若有所思着,大皇子的改变应非偶然……
  此外。
  皇帝赐婚。
  选择在这个时候。
  其用意已经昭然若揭。
  毕竟,这两件事情都是圣女入京后才发生的……
  想必已在某种程度上。
  取信于皇了。
  元华虽然不知皇帝曾要大皇子抓捕她的事情、也不知圣女曾四下找寻她行踪无果的事情。但却也从其它方面推测出一些,当日, 她将圣使等人带离圣女殿地牢时,圣女没有出现应是顾虑她是与九君恒在一起。
  此后。
  也一直没有寻上她。
  或者说,是一直没能找到她的行踪。姬怀瑜没有说出她寅良的身份, 他与圣女之间, 显然未深交。所以, 才会以赐婚之名……
  让九君恒将她找出来。
  三日后完婚非是目的。
  至少不是皇帝下旨的目的。
  只是一个要她尽快出现的时机,也就是说……
  她此刻的行踪应已被人掌握。心念间, 似隐隐有所察觉了什么时。
  “哎哟!”
  路边有人摔倒了。
  是一个衣着普通的妇人。手里挽着个篮子,但篮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滚落了一地。
  元华恰好经过。
  便将妇人扶起来。又替她将东西捡起装好。
  “谢谢……谢谢你啊。”
  妇人感激的说谢。
  伸手接过菜篮子。伸过来的手, 与寻常妇人没什么两样,有些粗糙,只是多了一道血痕。显然是摔倒的时候, 蹭出来的痕迹, 溢着血珠子, 颜色很红、很鲜艳的红色。
  一般人的血。
  多多少少有些偏暗的色泽, 不是纯正的红……
  元华微微盯着妇人手上的血珠子,微怔了一下,心里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感觉。
  而口中道:“……举手之劳而已,大娘不必道谢;小女观大娘气色不太好,最近可有找大夫瞧过?”很自然而然的关切语气。
  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亲近的感觉。
  妇人笑着说:“有啰,瞧过了,巷子尾的王大夫,开的方子不错,老妇人身体好很多了……”
  市集上一切如常,车水马龙,人客络络不绝。
  妇人说完后也离开了。
  元华依然静静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神色没有异样,也没有动。看着妇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有中的猜想,已串连成一线。
  药方,三途水,传播的途径……
  除此之外,从看到妇人手上血珠、心有异感的一瞬间起,她就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闷感。
  说是感觉。
  更像是一种感应。
  似有某种看不见的的危险。
  已在无形中将她笼罩在内。但又无法分辨出,这丝阴晦不明的感觉来自于那个方向。
  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在她的身边、在某个角落、在无处不在之处。
  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什么异样。可她体内,三途径的力量,却有一丝异样的波动,似受到什么影响,有些无法平静下来。
  直觉在催促着她离开……
  越是在意。
  越是强烈。
  但当元华不再刻意去体会、去感受那种感觉时,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如梦幻泡影,再寻不得半点痕迹,车水马龙,喧闹如旧,华灯初上,一切如常,她随即走向不远处的小巷子。
  进入巷子里。
  恰是一条死胡同。
  元华走进去后,不紧不慢述在尽头处。带头风轻云淡的姿态,也没有回头,就那么站写,素白清影如风月流光,又似风中清竹一般,柔美中不失清骨。
  与此同时。
  似有无形风起。地上的落叶尘埃扬起,往她站的方向袭来……
  是杀意。
  淡淡渲染于冷风中。
  一道黑色的人影,窈窕纤细,黑纱覆面,踏着远处店家映出来的清冷光影,缓缓出现在元华的身后,步步逼近。步伐轻得没有半点声音,若是寻常人,是根本不会察觉身后有人在靠近的。
  “你只有一次机会。”
  并不掩饰的清盈空灵的女声悠悠道。黑衣女子披着一头乌黑秀丽的发丝,简单的发鬓,坠着精美的流苏白玉。
  ——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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