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耿灿灿
时间:2020-05-07 09:34:08

  看着看着,缸里的鲤鱼忽然翻过肚皮。
  姬稷一愣,用手戳了戳,两条鲤鱼毫无动静。
  死了。
  姬稷紧张起来。这两条鱼深受赵姬喜爱,她睡觉时常穿的那件下裳就有这两条鱼的刺绣。
  姬稷立刻叫来奴随:“快将平时照料这鱼的人叫来。”
  负责照料这鱼的人是阿元和金子。
  两人查看情况后,跪在姬稷面前回话:“回殿下,鱼料没有问题。”
  姬稷皱眉:“那为何死了?”
  阿元答:“一次喂太多,胀死的。”
  姬稷想到他刚才失手打翻的盒子。
  那些多余的鱼料现在还浮在鱼缸水面上,密密麻麻一片,胀得越来越大。
  姬稷有些急:“还能不能救活?”
  阿元:“应该是救不活了。”
  姬稷苦恼,这可如何是好。
  若被赵姬知晓,她心爱的鲤鱼是被他失手喂死的,她会不会怨他?
  赵姬天真善良,就算怨他,也不会怨太长时间。
  但他不想让她怨,哪怕只怨一刻钟都不行。
  姬稷当机立断:“迅速寻两条一模一样的鱼替换,今日之事,不准泄露一个字。”
  阿元和金子应下:“喏。”
  赵枝枝洗完澡洗完头发,浑身上下无一寸肌肤不香。
  她身上干干净净,衣裙也是干干净净,灯下一照,国色天香,楚楚动人。
  她将自己送到姬稷怀中:“殿下。”
  不知为何,太子有些心不在焉,看她的眼神颇为愧疚。
  赵枝枝心一悬。
  殿下要有新宠了?
  赵枝枝既沮丧又无奈,还有点愤慨,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愤慨,她只好搁下不想。
  她集中注意力,将自己在女先生那学到的东西使出来。
  不太熟练,忘了大半,好在她足够努力,太子满足地受用了。
  太子又恢复从前的勇猛,甚至比以前更凶。
  近乎癫狂。
  赵枝枝后悔了,梨花带雨,哭都没力气哭:“……要死了……赵姬要死了……”
  “死不了。”太子声音沉哑,“赵姬的命,是孤的,赵姬的一切,都是孤的。”
  赵枝枝昏了又醒,醒了继续昏。
  半夜时分,恭候已久的奴随们鱼贯入屋。
  一番清洗后,姬稷抱着气若游丝的赵枝枝坐到食案边。
  已经是深夜,夜食早在几个时辰就该吃了。
  姬稷将赵枝枝抱在身上,一只手揽稳她,另一只拿勺,一口口喂她:“乖乖心肝儿,是孤鲁莽,兴致太浓,竟忘了夜食,饿坏了吧,快吃。”
  赵枝枝早就被喂饱了。
  哪有心思吃东西?
  她脑袋躺在他臂膀边,吃几口就不肯再继续,小声嘀咕:“不吃了。”
  姬稷柔声:“吃点,再吃点,莫要饿着肚子。”
  赵枝枝抿嘴:“不想吃。”
  姬稷拿蜂蜜水喂她:“那就喝点甜的。”
  赵枝枝勉强张开嘴。
  她困倦得很,姬稷喂过半碗蜂蜜水后不再劝食,他给她擦过嘴,迅速吃完他自己那份夜食,抱起赵枝枝往床上去。
  “睡吧。”姬稷替她掖好被角。
  赵枝枝已经没有力气折腾了,但她还是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袖:“殿下去哪?”
  姬稷含笑在她额头亲了亲,“舍不得孤?”
  赵枝枝:“嗯。”
  姬稷问:“这几天是不是很想孤?”
  赵枝枝:“想。”
  “玩秋千的时候也有想吗?”
  赵枝枝红着脸撒谎:“有。”
  姬稷知道她在撒谎,他没有拆穿,他笑着相信了:“以后要更想才行。”
  “好。”
  姬稷在床边坐了会,赵枝枝困得不行,很快入睡。
  等她彻底沉睡,他才起身离开。
  姬稷下了楼。
  先是查看鱼缸里新换上的两条鱼,好似和从前那两条一样。
  为了这两条鱼,他差点在赵姬面前露出端倪。
  还好赵姬没有生疑,她热情似火抱着他,含春的眉眼,娇软的身。
  今夜,快乐得很。
  他的赵姬真是个宝贝。
  夜凉如洗,姬稷自南藤楼离去。
  他喂死了赵姬的两条鱼,他想做些事补偿她。
  云泽台众人沉睡之际,建章宫里人人神色匆忙。
  谁都不敢睡觉,里里外外忙起来。
  刚刚太子殿下突然从南藤楼回来了。
  夜深人静,太子殿下说要扎秋千。
 
 
第47章 二更
  赵枝枝早上起床时, 下意识往枕边探了探。
  和前几天太子离开云泽台时一样。她仍旧什么都没探到,被窝里就只她一个。
  赵枝枝每天会想太子两次。一次是早上睁开眼时, 一次是夜晚入睡前。
  其余时候,该吃吃该喝喝,她和这个奴随说说话,和那个小童说说话, 玩会秋千, 刻一刻雅字, 烦恼一下下顿该吃什么,一天就过去了。
  从起床到吃早食这段时间, 她头脑发空, 用来想太子最好不过。早食一开始, 赵枝枝就不再想太子了。
  他会从她的脑海中消失,直到夜晚睡觉, 她身边空荡荡,没有滚烫的怀抱拥住她, 她才会又想起太子来。
  今天不同, 赵枝枝吃完早食,脑子里还在想太子。
  因为他和她欢爱后走掉了。她不太习惯。
  除了她来初葵那次,她哭着求着要独自回南藤楼外, 太子殿下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躺进了她的被窝,却半夜离去。
  她昨晚睡着之前,还以为他会照常抱着她睡。
  结果没有, 他还是走了。她早上起来,仍是一个人。
  赵枝枝黛眉紧蹙,她思前想后,小心翼翼问刘宫使:“云泽台来新人了吗?”
  刘宫使:“应该没有,没听说过。”
  赵枝枝不安地绞着手指。
  那太子殿下为何不抱着她睡觉了?
  她昨晚没有洗干净吗,她身上有汗味了?
  赵枝枝嗅了嗅自己,明明很香啊。
  庭院里阿元和金子正在喂食鲤鱼,两个人吵吵闹闹,赵枝枝从栏杆处探头出去:“你们别先喂,我自己喂。”
  她咚咚跑下楼,跑到庭院,喘着气平息后,弯腰探身看大缸里的鲤鱼。
  “大胖,小胖。”这是她给鲤鱼取的名字。
  原先在木盆里就能自由遨游的两条鱼,如今已经长大长肥,腾出一个大缸才够它们舒展鱼尾。
  赵枝枝抓半把鱼料洒到缸里,“吃,来吃。”
  阿元和金子对视一眼,两个人躲到旁边说悄悄话。
  阿元:“这次好像也没识破?”
  金子:“没识破就行,咱俩又可以松口气了。”
  阿元心有余悸:“昨晚太子殿下问起鱼的事,吓死我了,还好殿下没有追究,只是让我们去换鱼。。”
  金子想起来也觉得害怕:“我被吓出一身汗。”
  阿元感慨:“不知道这次这两条能活多久?希望能活久一点。”
  金子:“昨天死的那两条忒不顶用,才买来十天就没了,下次你换个地方买,上上次你买的那两只就很好,活了足足一个月。”
  阿元:“明白。”
  赵枝枝好奇看着蹲在地上的阿元和金子,“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两个人同时露出老实巴交的笑容,异口同声:“聊秋千。”
  赵枝枝郁闷地看了看庭院的秋千:“今天也许不能荡秋千了。”
  依昨天的情形来看,太子似乎不喜欢她玩秋千。
  赵枝枝坐到秋千上去,恋恋不舍地抓着秋千绳索。
  最后再荡一下,就只荡一下。
  赵枝枝没让人推,双脚抵住地往前一踹,刚要荡起,忽然听见奴随们对着门口呼喊:“殿下。”
  赵枝枝噔地一下站起来,太子已向她走来。
  太子今日竟然没有外出。
  是因为过几天要过年,所以提前休沐了吗?
  “看到孤很惊讶吗?”太子牵她的手,“手这么凉,又荡秋千了?”
  赵枝枝底气十足:“没有荡。”没来及荡。
  “吃过了吗?”太子问。
  “刚吃过,殿下呢?”
  “孤还没吃,来你这随便吃点。”
  厨子迅速摆出早食,赵枝枝坐在一旁看姬稷吃早食。
  太子殿下眼下两团青黑,昨夜没有睡好吗?
  他明明和她欢爱了许久,理应精疲力尽倒头大睡才对。
  难道他离开南藤楼后,又去找了别人吗?
  赵枝枝怔怔发呆,姬稷以为她盯着他手里的蒸饼是因为嘴馋,他将自己刚咬过的蒸饼递到她唇边:“给你。”
  蒸饼上两道牙印,是太子的牙印。
  每次都是太子殿下吃她的剩食,她好像还没吃过太子殿下的剩食。
  赵枝枝张嘴一口咬住。
  太子笑着抚去她唇边碎屑:“乖乖,别急,都给你。”
  赵枝枝咬了三口就吃不下了,她悄悄将没吃完的蒸饼放回食案边上。
  太子正埋头吃麦饭,他看到她的动作,顺势拿过她放回去的蒸饼,两三下就将剩下的蒸饼吃完了。
  “前几天在外面吃东西,嘴里总没味道。”太子喝口水,浓黑的眼盯住她,似笑非笑:“但昨晚回到赵姬身边,吃东西又有滋味了。”
  赵枝枝脸庞微羞,心里甜甜的,却又不敢让自己沉醉。
  她垂下眼眸,忽然问:“赵姬香吗?”
  姬稷迷茫,她为何问这个?
  赵枝枝往他身边挪近,又问:“赵姬香吗?”
  姬稷猛嗅一口:“香。”
  赵枝枝松口气。
  殿下说香,也就是目前还是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乖乖,作甚又发愣?”
  “在想殿下。”
  姬稷唇角扬起来,搂住她:“孤就在你面前。”
  赵枝枝心酸了一下下,昨晚就不在。
  吃完早食歇了会,姬稷牵赵枝枝到庭院散步,从养鱼的大缸面前走过时,他特意偷瞧赵枝枝一眼。
  赵姬神色如常,没有伤心没有沮丧,只是有些困惑,虽不知为何困惑,但她应该没有发现鱼的事。
  他昨晚扎了一夜秋千,是时候亮给她看了。
  她喜欢荡秋千,以后不用回南藤楼,在建章宫也能荡。
  姬稷命人取来裘衣,两个人都穿上厚厚的裘衣,他牵她走出南藤楼:“随孤回建章宫。”
  回建章宫的时候,没有乘车,姬稷想让赵枝枝多走走路,身体壮实一点,以后也能少生病。
  赵枝枝前半段路是走过去的,后半段路是姬稷抱着走的。
  赵枝枝想让自己出息一点,她觉得自己可以走完全程。殿下想要锻炼她,定是嫌她在床上力气小,不够他折腾。
  “殿下,让我下去吧。”赵枝枝在半空中晃了晃两条酸疼的腿。
  太子道:“赵姬今日已经做得很好了,无需再勉强自己。”
  他手一抛,颠了颠她。
  太子虽瘦,但力气极大。
  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抛起来,而后又能轻松自如将她稳稳接住。
  来回几个颠簸后,赵枝枝不敢再说要下地继续走路的话,她抱紧太子脖子,生怕他再将她抛起来。
  太子笑声爽朗:“好玩吗?”
  赵枝枝摇摇头,诚实答:“不好玩。”
  太子笑意更浓:“多吃点,吃壮点,孤就抛不起来了。”
  赵枝枝心想,她每天都在不停吃吃吃,要吃很多种小食。
  虽然……每样都只吃很少的分量。但她不是故意不吃的,她吃那么多就饱了,吃不下了。
  太子殿下也瘦,但他每顿都吃得很多。她也瘦,可她就吃不了他那么多?
  赵枝枝好奇抛出自己的吃食问题,太子答:“因为孤每天要做很多事,所以很容易饿。”
  赵枝枝:“赵姬每天也有做很多事。”
  太子问:“赵姬每天都做什么了?”
  赵枝枝将自己每天做的事一一罗列。
  太子:“原来赵姬每天都要做这么多事,赵姬辛苦了。”
  赵枝枝觉得太子在笑她,因为她看见他憋笑了。
  他问:“这么多事中,赵姬觉得哪件事最辛苦?”
  赵枝枝脑袋靠下去,靠在他肩头上,侧着脑袋望他英俊侧脸。
  这么多事里,想他最辛苦。
  所以每天只能想两次。
  “殿下。”赵枝枝觉得自己真是胆子肥了,她听见自己怯细的声音如浮烟般从唇里飘出来:“殿下昨晚为何离去?”
  姬稷低眼一瞧,少女面容怏怏,露出他此前从未见过的酸楚。
  不等他细看,她已换了神情,抱他脖子的手更为用力:“殿下今晚还会从赵姬身边离去吗?”
  姬稷恍然大悟。
  难怪她早上一直闷闷不乐。
  原来是为了昨晚他抽身离去的事惆怅。
  他光顾着回建章宫给她扎秋千,没想过她会为他半夜离去而苦恼。
  “傻瓜。”姬稷心中升起被依赖的欢喜,赵姬黏着他,他竟不觉得她累赘。
  他垂头蹭蹭她的鼻尖,“莫要多想,孤昨晚离去,是有要事,今夜孤哪都不去,就只抱着赵姬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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