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妍拿起汗巾子笑眯眯地说道:“陛下,您自己系不方便,不如由臣妾帮您?”试图麻痹他的警觉之心。
男人将寝衣摆放在床榻上,深邃的眸子盯了她片刻,“既然皇后这般主动,朕也就勉为其难配合一回。”双手支撑在她身前,看着近在咫尺的樱唇,克制般地闭上了双眸。
少女听着他揶揄的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人今晚怎得这般奇怪……
慕容策撩起眼皮看向她,嗓音低沉:“朕脸上有花?”
听到这声略带嘲讽的质问,少女双手拿住汗巾下意识捂住樱唇,懊恼般地说了句,“没有,臣妾在想怎样弄才不会勒着陛下。”话音未落,就见他的一双大手覆上自己的手,拉至他的面前,不耐地说:“你可要系紧了,否则朕悄然看到什么可不会投案自首。”
王徽妍一听,咬牙将汗巾子仔细蒙住他的眼睛,又多打了好几个结,这才睃向那件樱粉色寝衣。
狗男人真会选。这几件曾是初一、十五不用侍寝之外她日常穿的寝衣。其他几件倒是中规中矩,只是粉色的寝衣尤为不同,外层是纱织面料,她和素芸一同在上面绣了落梅图,内里用蜀锦做了内衬。穿起来飘逸如仙,并且脖颈前锁骨处大片暴露在外,才不要穿给他看!
慕容策见她不说话,只好起身转着手上的扳指,微微扬了扬头,“朕要开始了。”
少女趁他抬臂瞬间,伸出脚悄悄落在水蓝色的寝衣上,不忘说道:“陛下最好每件寝衣都摸一下,帮臣妾挑一件面料最柔软的。”边说边用脚趾勾住樱粉色的寝衣,试图慢慢拖至距离他较远的一侧。
她匆匆瞟了一眼男人,见他转头看向相反的方向,立刻加快了速度的同时,不忘继续出声掩护自己,“陛下,那件面料不舒服,您手旁边的那件可以。”
倏地一只大手扣住她的玉足,传来一声冷嗤:“朕觉得你玉足之下的这件寝衣定然是最好看的。”
慕容策将汗巾扯下,抬起握住的玉足,低头欣赏着她那像嫩藕芽儿似的脚趾。
“陛下,不要!”王徽妍试图将脚从他手中抽出,面上极力忍着笑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说道:“痒……”
男人想起今日在太傅府被她撩拨,更加闲适般地把玩着她的玉足,“梓潼平日里过于严肃,朕很乐意找个机会让你笑一笑。”
王徽妍瞬间理解了哭笑不得四字的特殊含义,她忍不住身体前倾,握住男人的手试图解救可怜的脚丫,随即假意咳了几声,断断续续说道:“陛下……臣妾在笑就……喘不上来气了。”
慕容策就算知道她是在找机会逃脱控制,见她咳嗽还是松开了她的玉足,“皇后作弊被朕发现了,指定你穿这件樱粉色的寝衣作为惩罚。”说罢起身走至八仙桌前,将床榻让给苦着一张脸的女人。
他手拿茶盏,想到方才的旖旎的场景,忍不住转身看向床榻。
那女人果然又将帷帐放了下来,可是她并未想到,在烛光的投射之下,帐内的身影看上去更加的令人诱惑。
男人斜靠在桌几旁,观赏着帷帐上倒映曼妙的身材,心不在焉地饮着茶。
看样子她呈跪坐的姿势,先是低头将围在身上的锦衾解下,露出曲线玲珑的腰身和圆润的臀部,随后纤细的手臂张开,将寝衣穿在身上,微微侧着头将墨发捋顺。
慕容策握紧手中的杯盏,无法遏制心中的燥热。他索性走至八仙桌前,拿起茶壶对准壶嘴灌了下去,在喉结滚动之下,茶汤顺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放下茶盏后直接去了净房,就着女人沐浴剩下的水草草洗过,这才回了寝殿。
王徽妍听到床外出现趿拉鞋履的声音,赶忙转身向里,面壁装睡。
随后她便听到一声命令:“起来,头发不擦干,仔细明日闹着头疼。”
说罢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臂,拎小鸡一般地强行将她拉起。她感觉到男人坐在身后将面巾搭在她的肩上,将头发裹住,轻柔摆弄着。他身上的龙涎香与账内的梅灵香交融在一起,在帐幔间氤氲开来。
少女抠着手指,恼他方才欺负人,却好似并不反感他摆弄自己的头发。片刻后低声说了句:“多谢陛下。”
身后传来他犹如琉璃相撞的声音,“过会子让朕瞧瞧的你额头。”
“不……不用。”
王徽妍忍不住啃咬指甲,心中万分想不通,她和慕容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明明之前十日半月都不见得能说上三句话。她很惶恐,隐隐觉得以前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下意识想要保护自己的这方净土。
身子突然被转了个方向,另她惊慌失措地抬眸,刚好对上那双深邃的凤眸,立刻像被戳破心事的孩子那般,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慕容策撩开她额间的发,见果然略红肿了些,薄唇靠近她的额头吹了吹,“这位置太过于明显,若用药酒化瘀,会影响仪容。”他挑眉看向女人未施粉黛的小脸儿,“不过么,皇后一向不注重这些。这算是不拘小节,还是不修边幅?”
额间传来的酥麻感使得少女颤抖了下,听得他又开始毒舌,暗暗骂了句狗男人多管闲事。面上敷衍道:“臣妾明日会仔细遮盖患处。”
“不许再画那面傩妆。”男人的目光从额头往下看去,眼尾的滴泪痣犹如无声的邀约,令他想要伸手抚上。小巧的鼻子之下蜜桃般莹润的唇,微微抿着,闪耀着温润的光泽。想到那晚猝不及防的亲吻,深褐色的瞳仁逐渐加深,不由自主地问道:“皇后,你告诉朕,狗男人是谁?”
王徽妍心中大震,努力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假装不解地与他对视,“臣妾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他如何得知自己为他起的爱称,除了素芸和素宁,再无他人知晓狗男人是谁。为今之计只得死不承认,反正他也找不到证据。
慕容策早已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与无形。他一言不发地熄灭床榻旁的连盏灯,转身上榻后一把揽过还未反应过来的女人,共同躺倒在枕上,淡淡道:“睡罢。”
少女的鼻尖迎面撞上结实的胸膛,立刻传来酸痛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揉揉鼻子。谁知帐内昏暗,她的手背蹭过灼热的皮肤,这才发觉顺带将他衣襟拨开了一角,吓得她不敢再动,放下也不是,保持这个姿势又太过于暧昧,真是令人难堪。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你若不想睡,朕到是可以安排做些别的。”吓得她语无伦次地保证:“想睡,臣妾这就睡着了。”
慕容策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拥着她入睡也是需要很大定力。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了无睡意的他,终于听到了怀中女人平稳的呼吸。他尝试着唤了声:“皇后?”并未有任何反应。这才缓缓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墨发,低语:“朕不管狗男人是谁,只知晓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女人。”
男人忍不住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借着帐内昏暗的光源凝视着她的睡颜。拇指从她的樱唇划过,缓缓低下头想要一亲芳泽。
“陛下想是不举,不然为何还不宠幸后宫其他嫔妃,日日待在古板女人那里。那女人怎的看都没有邀宠的实力,所以陛下恐怕是打着帝后和谐的幌子,刻意逃避临幸。不然本宫如今病成这般模样,都未见他前来探望,真是凉薄。”
听着这番刺耳的话,令他再无方才的情动。
他冷嗤一声,“说朕不举?那是朕从始至终对你毫无兴趣。”看来他虽然努力控制后宫嫔妃的人数,这令他非常厌恶的后宫纷争依旧不能避免。想起母后曾经被人欺负,为了他却咬牙选择忍耐和依从,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在父皇面前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而自己,也不得不为他写了多年的文章,看着他在父皇面前大受褒奖。背地里嘲笑会写锦绣文章又有何用,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母妃品阶低下,就注定要为人做牛做马。
每每想到此,都能勾起他心中积攒多年的恨意。
“冷……”
怀中的女人再次呓语,努力往他的怀中钻了钻,微凉的小手覆上他的胸膛,一路滑过至腰间,像是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这才安静下来。
慕容策闻着来自女人身上的香气,忍受着她毫无意识的撩拨,苦笑着自语:“若每晚皆是这般,迟早会不举。”他拥着怀中的娇软,方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
“娘娘,该起身了。”素芸将帷帐掀开后,最先看到的是床角堆放的寝衣。
细看之下全部是娘娘私下里穿的款式。她见娘娘身着樱粉色的寝衣依旧安睡,想起昨日陛下消无声息地回来,还命她不许将娘娘唤醒。她有些期盼地在床间睃巡,并未找到她想见到的东西,不禁有些失望。
“几时了?”王徽妍睡眼惺忪地缓缓起身,瞧着她充满探究地目光打量着自己,这才想起昨日的窘迫之事,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下了床。
素芸赶忙跟上前去,“陛下虽然说不必唤您起身,婢子想着您叮嘱过不得晚起没了规矩,陛下刚走,就来唤您了。”
少女哦了一声,拿起玉梳刚要通发,眼前突然出现两枚鸡蛋,就听到素宁笑嘻嘻地汇报:“陛下临走之前命婢子为您准备这两样物品,说您额头上有伤需要化瘀,免得破相。”
素芸二人看了伤口后对视一眼,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很是好奇。
王徽妍瞪着两枚鸡蛋,狗男人诅咒她破相真是欠骂。
少女睃了眼脸上写着八卦二字的两个人,早已看出她们两个想知道什么,左右是自己培养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无奈地由着素宁拿着鸡蛋在她脸上折腾,命道:“将准备给长姊的寝衣好生熨烫,包裹起来今日就送去长公主府。在备一些补品,过会子送去飞霜殿。”免得慕容策惦记着那身寝衣,害她再次像昨晚那般被动。
素芸应诺,想到方才陛下的吩咐,只得将这个噩耗告诉她,“娘娘,陛下走之前,命婢子们将您那些老妇人穿的寝衣全部扔掉,不许在出现在清宁宫内。”
少女一把夺过素宁手中的鸡蛋,起身询道:“他竟然这么说?”这个狗男人!
素芸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见她将鸡蛋抛给素宁后,向净房走去,扔下一句话:“狗男人太狗了,我要去遛八戒平复下心情。
*
王徽妍手拿纬子逗弄着雪白的毛团,嘴中念念有词:“本来以为你不那么狗了,没想到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八戒前肢立起,“汪汪”无比配合着,令少女噗嗤一笑,“你以为我是在夸你么?怎得和他一样自以为是,果然天下的狗都是一个德行。”她转身命道:“素宁,给八戒吃几个肉块吧。”方才对着它指桑骂槐了好久,心中逐渐愧疚起来。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吴才人走至池边的树下盈盈下拜。
王徽妍道了声免礼,含笑问道:“才人身体可是大好了?”
吴才人走上前恭谨回道:“多谢娘娘挂念,臣妾已然痊愈。就是贵妃娘娘据说病的很重,臣妾几次去看望,都未能见到贵妃娘娘一面。”
少女见她面上有些窘迫与难过之意,转身拿起肉块抛了出去,淡然一笑:“贵妃的性子比较清冷,你的心意到了,她会明白的。”
“臣妾听完娘娘的一番开导,心中畅快了许多……”吴才人“呀”了一声,指着跑入林中的八戒说道:“娘娘,八戒向龙首源跑去了。”
王徽妍不由得加快脚步,命道:“素宁快去追!”
“皇后娘娘,”吴才人赶忙跟上,颇为担忧地说道:“据说龙首源那边河道比较深,河底的淤泥积淀了厚厚的一层……”话音未落,她痛呼了一声,满脸痛楚地扶着脚裸,蹲坐在地。
宫人赶忙上前搀住了她,焦急地问道:“才人可是伤到了哪里?”
王徽妍看着疼的面色苍白的人下旨:“快将吴才人搀扶回宫,速去请太医前来诊治。”
“多谢皇后娘娘。”
众人应诺,搀扶着崴脚的吴才人走出了林子。
“娘娘!”素宁抱着八戒交给了宫人,疾步走至她面前附耳说道:“婢子在龙首源发现了萧贵妃。”
王徽妍颇为惊讶,“她昨日不是晕了过去,人在那里做什么?”
素宁悄悄比划了下,低声说道:“烧纸。”
大燕宫规规定,不得在皇城内随意烧纸,她萧萦心怎会不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们先回去给八戒洗澡。”少女将身后跟随的宫人支走了,在素芸素宁的陪同下向林中深处走去。
在素宁的指引下跨过一条溪流,顺着桃花堤穿过一排排竞相怒放的桃树,看到了一名身着素服蹲在树下烧纸的女子,从身形上看确认萧萦心无疑。在看那棵树的位置,少女什么都明白了。
在大燕,所有被册封过的太子均会来龙首源种一颗树。目前来看,慕容策的树还只能称作为苗。
而前太子慕容清致做了二十载的太子,幼苗早已长成了树。
那棵树的位置就在幼苗之前。
“素宁,你远远看着她,见有人前来就想办法支开,莫要让人发现她在此地。”
王徽妍转身扶着素芸的手,心思重重地离开了此地。
*
长公主府,寝殿。
床榻晃动间伴随着女人的娇喘,听得她断断续续说道:“裴郎,我突然想生个孩儿玩玩儿。”
慕容珺轻啄男人的薄唇,伏在汗湿的身上,涂着蔻丹的玉手在他胸膛上画着圈。不敢与他对视,更怕听到令她难堪的拒绝。这番话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她决定咬牙一试。
随着男人长久的沉默,女人眸中的眷恋逐渐消退。眼眶刺痛的同时,支撑着起身子,拿起扔至一旁的寝衣穿在身上。
她低头一笑,将心中的苦涩强压下去,换上一副无谓的表情,“开个玩笑都能被你识破,真真没意思极了。”
裴宣睁开饱含情|欲的双眸,慵懒一笑,看着她张开了手臂,“臣知晓公主怕疼,断不会同意公主委屈自己。”
他见女人低垂双眸笑道:“遇到太了解自己的人,还真是少了很多情趣呢……”怎能不知她试图掩盖自己的哀伤,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至怀中,吻上她的唇,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