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做什么?”
下一瞬,天地间昏昏噩噩,思绪瞬间被抽的干净。顾知薇无助被禁锢在多宝阁上,满樱粉绸绣鞋落在男人玄色朝靴上,细腰挺直,脖颈扬起,承受男人疼爱。
半腾空的感觉并不好受,空落落没个着落。两人又凑的太近,顾知薇只觉得热的脸颊晕红,后背是男人宽厚大掌,往前仅有的自由空间被男人霸占。
被迫仰头,螓首被箍住左右动弹不得,是炙.热的呼吸被男人吞噬,甚至,顾知薇急促的喘气,只觉得唇瓣上濡湿触感传来,肺腑间都是男人松柏香气。
顾知薇肉眼可见的软了骨头,桃腮潋滟,眸色半阖,见男人眸色是压抑不住的沉沉暗色,心一软,原本想要推拒的细嫩掌心顺着也从男人后背伸出,揪住他靛蓝衣角。
哪里还有什么疏离的想法,主动迎合还怕不够。
徐妈妈听见里头动静,隔着珠帘窥见交缠的朝靴与绣鞋,微叹了口气。
她们家姑娘,除了镇北王还能嫁旁人不成?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如何合计的,这么般配的一对儿玉人儿,偏偏硬生生棒打鸳鸯。
挥散几个伺候的宫女丫鬟,徐妈妈目光看向殿外,这一眼,让她登时绷紧神经,挺直腰板,刻意大声迎了出去,
“请皇后娘娘安!”
皇后娘娘,姨母来了!!
顾知薇正沉浸在傅仲正的温柔疼爱之中,闻言瞬间瞪大眸子,哪里还顾得上傅仲正吸吮自己唇瓣,挣扎着扭开头,声线还带着情惑的尾音,格外撩人,
“姨母,姨母过来了?”
傅仲正倒是不以为意,不满嫩如奶酪的唇瓣移开,顺着顾知薇移开的脸颊,落在了樱贝般耳垂上,tian了一口,声线似是被蒙了一层雾,仔细听又带着两三分不满,
“那又如何?”
“姨母不同意呢,等,等以后...”
顾知薇推拒他,不肯让傅仲正再亲近,姨母来了,她要端庄得体才是。
见他似是对自己耳垂上了瘾,一直吸.吮个没完没了,一口一口酥酥麻麻,从耳畔痒到心底,略喘了口气,细嫩掌心忙护住耳垂,带着股儿撒娇甜腻,继续说道,
“你快躲起来,等下姨母瞧见要不开心的。”
傅仲正拉着她细嫩小手在唇边摩挲,半日过去,男人胡须冒出,触感微扎,连带着顾知薇掌心细细的痒疼,欲缩回手,可男人早就防备着,不让,顾知薇无奈,只能任由他啃咬,小声提醒他,
“徐妈妈迎去了,少不得等会儿就回来。”
顾知薇侧耳听外头动静,神情紧绷,心跳如雷,唯恐崔皇后窥见二人私会。半晌后略松了口气,徐妈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绊住姨母,这么会儿倒是还没往东小间这里来。
“啊!别咬!”
察觉到顾知薇分神,傅仲正把原本在唇边摩挲的玉指送入口中,惩罚性的咬了她一口,倒是收敛了两分力道,可顾知薇细皮嫩肉,倒吸了口凉气,眼眸瞬间聚集水汽,委屈巴巴,
“你还欺负我?”
“这是疼你呢!”
傅仲正倒是不以为意,见她似是疼的厉害,忙仔细打量了,见连个牙印也无,安抚的吹了两口气,
“这下子不疼了吧?”
男人炙热呼吸连带着她半个身子都是酥的,顾知薇慌忙推了他一下,往东一挪轻巧跳开脚。
等恢复自由,顾知薇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男人放在地上,感受到双脚脚踏实地的安稳,顾知薇一颗心也落了地,瞪他,
“我给姨母请安去,你快藏好!”
傅仲正得了佳人香吻,正是心情尚好的时候,知她不愿意让崔皇后难办,故意开口,
“我藏什么?咱们两情相悦,又是鹣鲽情深的时候。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倒是要禀了皇后实情,饶是她权势通天,也不能夺了我傅某人的妻!”
说着,抬脚就要往殿外去,似是不和崔皇后说明白便不肯罢休似的。顾知薇一下子急了,拉住他胳膊,不许他出门,声线带着两三分娇意,
“谁是你的妻?”
皇后姨母因子嗣问题,本就不被太后喜欢,后爹爹在朝堂上给陛下挣了脸面,又因的确是陛下不能生育,婆媳二人这才勉强说的过去。
皇后姨母本就日子难过,又是太后要摆了筵席的大日子,来看她妆容打扮也是常事儿。
平日里掌管六宫、诰命夫人的赏赐已经很累了,又要看顾陛下身子,两辈子都是姨母看顾她多些,她何必因自己的事情再给姨母增添烦闷。
更何况,顾知薇咬咬唇瓣,前世姨母既然同意她嫁傅仲正,今生端没有改变的道理。索性等崔家上京,她打探清楚了再来说这事儿,此刻倒是急不得。
左右,前世那般境遇,她是再也不能那般糊涂。
傅仲正劳神在在等顾知薇继续说话,见她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仔细看去,小姑娘甚至眼眶微红,不知是受了委屈还是过于惊吓,可怜巴巴的模样。
心一软,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过想把这姑娘叼回窝,
“罢了,我太急了些。”
说罢,揉了揉顾知薇头发,理顺她凌乱裙摆,又折回梳妆台前,不知从哪里搜刮出个口脂出来,细细的给顾知薇涂上,拿着把掌心大的铜镜给她看了,语带宠溺,道,
“这下子能见人了,快去吧。”
顾知薇神魂不属的给崔皇后请了安,又半悬着心跟着崔皇后去太后殿内,直到磕头请安后,和崔皇后坐在侧殿的软榻上,女官上了杯香醇的老君眉,顾知薇才略微缓过来精神,眨眨眼看向和自己说话的太后,她方才,说什么来着?
察觉到顾知薇的走神,崔皇后笑着端起茶杯,低首饮了一口,
“母后说的什么话,儿媳平日里想讨杯茶吃都难,今日也是沾染薇姐儿的福气,才吃了杯老君眉,又哪里敢说它不好?”
果然,刘太后笑的和善,看向一旁闷不作声的顾知薇,
“你们小姑娘爱吃什么花茶,偏我这里有的,都被杨太妃要去送给她那个孙女,只得委屈你和我一样,来喝这老君眉。”
“是臣女荣幸。”
刘太后倒是意外的年轻和善,顾知薇并不敢小瞧她。先帝年大无子,充纳后宫,能从普通妃嫔到中宫皇后,不可谓没有手段。
只是后来有更得宠爱的杨太妃,刘太后生育二子,当今陛下虽被立为太子,可地位不稳。
先帝多次想异位于敬王,可太后刘家当时势大,先帝几次也无可奈何。等后来废了刘家,没来得及易储便撒手西去,临终还有遗旨,嘱咐刘太后照看杨太妃母子,敬王即便是谋逆造反也要留他性命。
也因为先帝临死前的这个旨意,敬王才多年在朝堂中结党营私,毕竟,先帝给的免死招牌,他亲娘杨太妃又在世,太后所出身的刘家,早就被先帝整垮了不是。
这么多纠葛顾知薇一闪便过,随即心疼起奉旨调查敬王一事的傅仲正来。他前世便被敬王谋害了去,今生,虽敬王势力衰败,可她这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
能凭借生母便得先帝宠爱的皇子,真的没给自己留后手?
这股子不安,直到夜宴时,看着踩着时辰而来的杨太妃和顾知花时,才算是真正的落了地。来了,后手在这里。
说起来,今天倒是顾知薇第一次见到杨太妃。敬王的母亲,顾知花的嫡亲祖母,前世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若不是顾知薇提前知道她身份,断然是想象不出,这人是先帝后宫里独宠的人物,无他,杨太妃的模样,实在是太普通了些。
完全不似是平日那些祸锅妖妃的模样,她圆白脸盘,丹凤眼尾皱纹微重,并不是纤细身材,甚至,还算得上微微发福。也因为这样,显得一侧的顾知花并不是很胖,反而这些日子和杨太妃朝夕相处,往日的萎缩模样消失不见,多了几分贵女的气派。
芍药在顾知薇身后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徐妈妈,在后者瞪视的目光中,把一肚子话咽回去。这不是她们家的二小姐,怎么在杨太妃身边儿,甚至,杨太妃还说什么,这是是敬王爷的闺女!
难不成,宋姨娘死了,这二小姐也傻了不成?连自家的祖宗在哪里都不知道!数典忘本!
顾知薇倒是早有准备,早在顾知花不见的时候,她便猜测,这人怕是要和敬王牵连上,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得了杨太妃青眼,被她养在身边儿的。
不过,这些往后再说,迎着顾知花挑衅眼神,顾知薇慢慢起身走到厅间,笑着朝刘太后道,
“太后娘娘,宫里什么时候选秀了不成?怎么杨太妃身边儿,有新的女官伺候,偏太后和皇后这里没有,可不是偏心太妃娘娘?”
刘太后见杨太妃眼神冷了两下,笑弯了眉毛,招呼顾知薇上前,旁有女官拿凳子给她坐了,笑道,
“你这孩子,只顾着和你姨母说话,半句也没听我们闲聊。她是杨太妃亲自认的干孙女儿,如今挂在敬王名下。
敬王虽囚禁在刑部大牢,可到底先皇下了旨意保他平安,你自小在宫里长大,可不许因此欺负这姑娘。”
话里话外,似是连顾知花叫什么都不晓得。顾知薇眨眨眼,抿起嘴唇朝刘太后道,
“我也是十岁往后才在宫里常住,这么些年杨太妃深居简出的,竟然一次都没见过。想必这妹妹也不是爱出门的,我们凑不到一块儿去。”
刘太后一听也是,先前敬王朝堂上得意,杨太妃每日在宫里念经求佛万事不理的,说起来,她这次出宫也奇怪。那么能容忍的一个人,若不是因敬王势败,怕也不会想着去先帝陵墓前哭灵。
可便是去了又如何?刘太后看向杨太妃的目光里多了两分不屑,她心机费尽,还不是沦落到今日来求自己的地步?
笑吟吟拍拍顾知薇的手,刘太后面目慈和朝顾知花招手,笑道,
“这孩子一看便是和杨太妃是一家的,模样倒是不说,丹凤眼一模一样,连这身材体格,也看上去相似呢。”
众人听罢也都哈哈笑了起来,知道这是太后早年受杨太妃恶气,今日里要给她难堪。
顾知花闻言恨恨的瞪了眼顾知薇,见她随众人抿唇而笑,七彩琉璃灯下,肤色越发莹润如玉,鹅黄樱粉小衫是簇新家常衣裳,布料一看便知是千金一匹的蜀锦,金银丝线勾勒牡丹花样,这般衣裳虽家常,可样样出众,顾知花一看便知,这怕是皇后娘娘给她准备的。
仰首间都是恣然笑意,明显,取笑自己让她们快乐。顾知花捏紧手心,只恨不能立即转身走了。什么敬王杨太妃的,她不稀罕。倒不如回去找娘亲,哪怕娘亲生气不理她,祖母也是疼惜自己的,定是不会让顾知薇欺负她。
念头一起,胳膊便泛起疼痛来。察觉到身侧慈爱目光中的狠辣,顾知花半低着头,把满脸的嫉恨掩盖住。
笑吧,你就笑吧。等她顺从嫁给镇北王,生了嫡子后,别说是今日嘲笑之仇,便是日头把顾知薇千刀万剐,也让她缓解不得今日之恨。
杨太妃自然知道众人在笑什么,她倒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甚至,顺着众人的言语笑了起来,而后才朝刘太后和崔皇后道,
“我这样的身形,便是先帝也曾经赞过,那是最适合生养的身子骨。我啊,年纪大了,旁的管不了太多,可唯独一点儿放在心上时刻不敢忘。”
说着,故意拉着顾知花上前,在刘太后身前转了一圈,道,
“您瞧瞧,这xiong是xiong,腰是腰,尤其是屁股,一看便是诞育子嗣的好身子骨。”
话语间,倒像是要把顾知花的优点介绍个清楚明了,顾知薇在一旁坐了,欣赏顾知花一脸的生无可恋,正觉得心情愉悦,便听见杨太妃接下来一句,
“这样的身子骨,配镇北王那样的英雄汉可正合适。太后娘娘您最是会□□人的,不如您这里养几日,送到镇北王府里去伺候。”
说着,还似是不好意思似的,朝崔皇后道,
“说起来,这孩子和顾府还有渊源呢,是顾家姨娘生的庶女,可偏偏不知怎么得罪了嫡母,嫡母也不是个仁慈的,别说容不下妾侍,便是连孩子也容不得。
就这么任由这孩子流落在外,可怜巴巴的,若不是我瞧见,不定被卖到什么地方呢!”
崔皇后一下子白了脸,若说她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一是因为她生育不了子嗣,二来,便是承文帝早年因刘太后和杨太妃后宫争权,让他见识到女人间的狠毒,再也没有充纳六宫的心思。
可刘太后不这么认为,儿子无后,甚至后宫连个嫔妃也没有。她可不管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情,一股脑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崔皇后身上。
若不是她妖媚模样蛊惑儿子,哪里能膝下荒废了几十年,如今连个嫡亲子嗣都没有,早年甚至朝堂上要受制敬王。
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顾知薇见杨太妃眼底闪过几丝得意,又见皇后姨母脸色刷白,神情惶恐的看向刘太后,起身回道,
“原本以为是家丑,不得外扬没得丢了爹娘的脸。可今日杨太妃把事情闹到台面上来,臣女少不得要为皇后娘娘,为爹娘说上几句。”
刘太后被杨太妃戳着肺管子,生了两个儿子,只有傅仲正这一个嫡亲的孙子,她早年比不得杨太妃得宠也就罢了,儿子登基好歹能扳过来一回。可偏偏两个儿子都不顶用,那敬王子嗣多的数不清,她呢?
想到这里,冷冷的看了眼崔皇后,见她神色略仓皇两分,心底更是恶意涌上,就是这么个娇娇怯怯的模样,勾的儿子后宫空虚,没有子嗣!
崔家的女人,就没有个能生的样子,她面色很不好看,看向顾知薇的眼睛也带了几分冷意,道,
“你说。”
顾知薇一看便知,刘太后耐心有限,怕是对姨母和自己生了厌恶之意。
容不得自己从顾知花身世开始说,索性从顾知花不见的那日开始讲,毕竟,她失手伤了顾老太太,自己名义上的嫡亲祖母是事实,这是谁也抵赖不了的事情。
眼下,西院里正在修建花园子,倒不如明摆着把这事儿说明白了,祖母摆明了在后廊下的屋子里住着,一去查看便知道。
果然,前因后事讲明白了,不止是崔皇后,便是刘太后也觉得荒谬,见顾知花在一侧瑟瑟发抖,便知这事儿有七八成是真的,冷哼一声,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道理,好好的女儿家,不说敬老孝贤便罢了,偏偏连基本的廉耻都不知道,若不是顾学士名声在外,他媳妇又是我亲封的荣华郡主,我还以为这一家人都是长歪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