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
他在叫她擦眼泪，声音很冷。
陈宇萱看向窗外，没有接他的纸巾。
暗叹自己什么时候这般软弱，会因为他的一句话难过落泪。
突然，那人用力钳制她的下巴，用纸巾粗鲁地擦掉她脸上泪渍：“你有什么资格哭！你有什么资格！”
狭小空间，他的怒吼声震动她的耳膜，陈宇萱呼吸一滞，抬眼看他，因为愤怒他额角青筋暴起，而那双好看的眼却是红了。
像是一瞬间打开了情绪，那双眼满是浓重的阴霾。
恍然回到三年前，隔着马路，隔着一群记者，他们遥遥相望，那时候他看着她和周元白，眼睛也满是化不开的阴霾。
他爱。
他还爱着对吗？
第99章 不可思议
如同黑夜里寻到亮光, 任凭顾言粗鲁地拿捏她的下巴, 陈宇萱仍痴痴看他，心跳猛烈跳动。
有情绪, 会愤怒，说明他的心还是热的。
只要对他好, 舔着脸多哄哄, 应该能行的。
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像许梦云说的那样，迫使他低头看她。
“那，我不哭了。”
密闭空间，空气寂静, 陈宇萱温柔看他：“你别生气。”
一改之前死寂沉沉的模样, 陈宇萱突然主动抱他, 顾言微微一愣, 等反应过来, 又是冷淡道：“放手。”
双臂死死圈住他的脖子，陈宇萱没有放手，而是轻柔亲吻他的额角，然后是眼睛、耳朵......
不敢亲他的唇，怕他会拒绝。
抱紧他, 她的手和唇微微颤抖，主动和他亲热，她居然在紧张。
“今天餐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是我做的，你夹得最多的鱼香肉丝也是我做的, 我想做给你吃，看着你吃会觉得幸福。”
饭桌上，他夹哪一叠菜最多，她都一一记着，很多东西她都不需要问，却能自然记住他的喜好。
“我给你买了榴莲，已经剥皮放在冰箱里了，本来想在你吃饭后拿出来给你，但是，我先回来了。”
“高跟鞋和裙子都是今天买的，特地穿给你看，我以前都舍不得花四百块买这么贵的裙子。”
“顾言......”
“抱够了？放手。”
冷淡的语气打破煽情气氛，淡漠的脸没有一丝动容。
紧盯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线生机，然而他眼里只有警告意味，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一阵骇然。
陈宇萱放开手，对他的脾气捉摸不透。
明明他有情绪……
明明以前那么好哄......
车子继续行驶，顾言没有看陈宇萱：“去哪？”
“怡和酒店。”
一腔热情扑在冰山上，尴尬又难看。
或许这几天她太过主动，但不会有人明白她的心情，她只是太过急切和恐慌。
当晚，顾言开车送陈宇萱回酒店便就离开，之后再没有碰面。
买前往F市的机票，回到原来的地方。
陈宇萱离开的第二天，顾言去了首都，去了另一个城市。
城市的距离，或许也是心的距离。
两人分开的第三天，顾言和许梦云闹出绯闻，有狗仔拍到两人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一时间顾言的粉丝分为两派，少部分人支持两人交往，过多的人都在抵触。
在粉丝看来，许梦云花边新闻太多，且前不久还疑似跟苍弘文交往，被拍到在男方家过夜，根本配不上一心做音乐、才貌兼备的顾言。
部分言粉跟随微博热搜话题时，话里话外都在骂许梦云不单纯，这一番含沙射影自然引来两家粉丝撕逼大战。
最后形成以下局面。
言粉：言言已经和艺术成婚！请自觉保持距离！谢谢！
许梦云粉：这些言粉真没素质，见个女人跟她们爱豆走近，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吃瓜群众：这顾言真牛逼，谁跟他闹绯闻谁遭殃。
将手机扔在一边，陈宇萱趴在床上。
那晚，许梦云抱他时说想跟他......
他说了什么？
——别急，你们分手了再来找我。
所以他是接受她的对吗？
握紧拳头打了打枕头，发现这并不能宣泄什么，陈宇萱又坐回到书桌前，打开朗曼•亚当斯的《稻草人》，强迫自己继续翻译。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陈宇萱接通电话。
“喂，夏暖。”
夏暖是出版社的编辑。
“你睡了？”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不知道夏暖为什么半夜打电话来。
“没有。”陈宇萱讪笑：“还在翻译呢。”
“那就好，哈哈。”那边开怀笑着，似乎遇到什么开心事：“我跟你说一件重大喜讯，我猜你肯定还不知道。”
陈宇萱微愣：“什么。”
“你先深呼吸。”
陈宇萱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深呼吸了。”
“哈哈，我跟你说你的译文《船》火了！网上书店一夜间售罄！我们可能还要再版几十万册！”
苍白寂寥的台灯，黑色笔记本电脑，桌上杂乱的草稿纸，所有事物一成不变，却在这一刻灼灼生辉。
“为......为什么？”陈宇萱发蒙。
感觉像是中百万彩票一样不真实。
“书好呗！加上我慧眼识珠，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可是再好的书，没有宣传渠道，也只会沉默于书海。
见陈宇萱不说话，夏暖又道：“我简单了解过了，微博上几个推书大V推了你的书，然后就一发不可收了。”
赶紧登陆微博，在首页上搜索《船》陈宇萱译文。
果然弹出十几条微博，大都是推书博主在推文，看这些博主的粉丝量，几乎都有一两百万的粉丝。
这么多的人都推她的书，合计两千万的粉丝，这曝光度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怎么样？傻了吧？”夏暖调侃。
陈宇萱轻吸气：“总感觉......天上掉馅饼。”
微博大V有庞大粉丝量，发布微博有一定的广告价值，所以很多博主会明码标价赚取广告费，如果是陈宇萱花钱让他们推书，这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想到这一切可能跟那个人有关，陈宇萱心间的喜悦一点点散尽。
这可能不是馅饼，而是......补偿。
“管它是不是天上掉馅饼，反正这本书火了，你的其他作品也会被带动，哦对了，你那本《稻草人》快翻译完了吗？”
安静。
“喂，问你话呢。”
陈宇萱：“还差一点。”
“你尽快啊，趁热打铁。”
“嗯。”
不记得又聊了什么，两人挂断电话，陈宇萱坐在书桌前发呆。
这三年，她除了去学校，就一直呆在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做翻译工作。
多少个春夏秋冬，她都在寂寞中度过。
过去甘愿承受这份孤独，只因为心里有盼头，觉得他在进步，她也要很努力，才能再次骄傲地站在他面前。
而现在，她的努力有收获了，心却像在大海里浮沉，再看不到了彼岸。
“往后只有这些书陪我了吗？”
没有回答。
这个房间，一直都这么安静。
......
《唱作人》在F市录制。
第一期刚一播出，立即引来全国人瞩目，只因这次歌手阵容太过强悍。
毛翰海，老一辈音乐艺术家，很多老一辈人至今还喜欢他的歌，在乐坛上算是可歌可敬的人物。
程珺，实力唱将，她唱《大爱》的高音部分至今无人能及，是一位极具爆发力的实力派歌手。
庞双......
最后，顾言。
顾言，新生代实力歌手，他在音乐上面别出心裁的创作，总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可谓是音乐天才人物。
如此，从老一辈音乐艺术家到新生代实力歌手，节目吸纳的粉丝也从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到十五六七的小弟弟小妹妹，所以说这档节目“全国瞩目”不足为过。
节目第一期，所有歌手演唱自己的作品，当是跟电视机前所有观众进行自我介绍，顾言演绎的歌曲是他的成名曲《癫狂》，只在编曲上做了些改编，便又成为另一种脱俗版本，让年轻人再次爱上这首歌。
节目第二期，歌手以电影《大江东流》为主题进行创作，顾言以一首《浪淘风簸自天涯》从电影主人公的角度，传达虽然颠沛流离却仍然坚强乐观的豁达心境，赢得整场第二名的好成绩，获得众人赞叹。
以前他学习成绩很差，看的书也大都是漫画，陈宇萱心想他在音乐作词方面应该相对薄弱，不想这首歌一出来，第一次觉得他这么有文化。
表演结束，陈宇萱移动鼠标重新翻看他的演唱部分，这短短四分钟的视频，她已经看了不下百次。
忽而，手机铃响，是周元白的电话。
“出来了吗？大才女。”
轻叹。
“我不是什么才女，是宅女。”
“同样是翻译，你的翻译就那么感人至深，不是有才华是什么？你现在可不得了，我现在约你还得询问你的档期，往后给我抱抱大腿成么？”周元白调侃。
自从《船》大火后，便陆续有记者和读书节目专访的人联系她，编辑夏暖还要给她举办签售会，她最近确实忙了些。
“主要是作者写得好，我跟加斯克尔•弗格斯说《船》在中国十分畅销，他非常高兴。”
晚上，跟周元白出去吃饭，因为书火了，他无论如何都要陈宇萱请他吃饭，于是两人在一家西餐厅共进晚餐。
回去时，周元白送陈宇萱回去，路上两人的话不多。
周元白开车，陈宇萱看手机，车内一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悠悠扬扬。
“萱萱，他现在很火。”周元白看道路前方。
陈宇萱看向窗外：“嗯。”
“你们现在怎样了？他......还会回头？”
心忽而一沉，陈宇萱不想说他已经打算跟别的女孩。
“很无力。”陈宇萱淡然一笑：“我已经尽力讨好了。”
周元白看过来一眼，不再说话。
“别总问我，你呢，跟女朋友怎样了。”
“挺好。”
“嗯，这就好。”
手机响起，最近电话有点多。
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F市。
“喂——”
“您好，请问陈宇萱小姐吗？”
“对。”
“我是《唱作人》幕后工作人员，是这样的，我们节目第四期想以书籍作为考题让选手进行创作，经过我们节目组的探讨，决定以最近最为畅销的作品《船》作为比赛主题，您是否愿意跟我们合作？”
陈宇萱愣住了，电话里那人口齿流利谈吐清晰，听起来不像是骗子。
可是《唱作人》是什么节目？那是大腕明星聚集的地方。
而且......他也在。
“陈小姐？”
“嗯，您说。”
“您如果有意愿跟我们合作，明天上午九点到我们公司大楼跟我们总导演谈一谈，我这边把公司地址发给你。”
“好的。”
挂断电话，陈宇萱恍惚，感觉人生像亮了绿灯，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可思议。
第100章 他的困扰
《唱作人》第三期, 节目组要求融入京剧文化创作歌曲, 顾言擅长在词曲中巧妙融入新元素，词曲融入京剧文化是为传承, 用现代年轻人喜欢的方式演唱是为发扬，一番精彩表演过后, 顾言获得整场第一名的成绩。
节目播出到最后, 幕后工作人员采访歌手们对这次比赛的感受, 毛翰海直言道：“第一次发觉自己老了，没有年轻人太多突发奇想的创意，在创作上也不及年轻人那样高效率，我自己本是不服老的心态, 过去以为自己还算了解年轻人, 现在发觉这时代永远是年轻人更懂年轻人, 他们知道年轻人需求什么就去创作什么, 所以顾言能赢, 除了天赋以外，年轻也是占了一个重要原因。”
《唱作人》第三期播出之后，顾言人气暴涨，就连三四十岁的成熟女性也纷纷加入言粉行列，成为顾言新一批“姐姐粉”“妈妈粉”, 试问谁不喜欢长得超帅、有才华、有实力、有无限种可能的年轻艺人？
第三期结束，比赛进入第四期录制阶段。
每一期的开始，选手们都要重新创作歌曲并准备新一轮的演唱，其比赛强度可想而知。
《唱作人》第三期录制完毕后, 陈宇萱便被带到节目录制区。
节目录制区在一栋摩天大楼里，在这里陈宇萱见到许多过去无论如何都见不到的人物——毛翰海、程珺、庞双......
第一次惊觉，自己居然有能力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人物。
小型会议室里，所有人聚坐在一起，每个人桌前都沏一杯浅红色的茶。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船》译文作者陈宇萱陈小姐，大家肯定也猜到第四期创作内容了，没错，就是以这本畅销书《船》作为主题进行创作，书在昨晚已经发到每个人手上，如果对作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们的陈小姐，她这个星期都会呆在1805室，希望对大家的创作有一定的帮助。”
导演简单介绍，陈宇萱站起身礼貌鞠躬。
会议室里，所有参赛歌手都坐在这里，现场气氛还算轻松融洽，奈何陈宇萱第一次见这么多厉害人物，多少都会紧张。
暗自看一眼坐会议桌角落的顾言，只见他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玩转手上精致打火机，他目光落在茶杯上，像是认真倾听会议内容，又像根本没有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