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一般咀嚼不停的白果已经停止了咀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自动自发自觉将自己定位成穹空派财务人员的迟瑞,说好有逼格有格调不为外物所累的S大法律系高材生兼S省最年轻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安瑶这个敛财成精偏偏数学又不咋地的金牛座同化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拖着走?
迟瑞轻笑一声, 道:“至于这一百万,恐怕诸位不知道符箓是什么价位吧?也不知道法器是多么名贵吧?符箓这种东西呢,动辄十万,你们如果不信反正你们也已经摸去了修道者的网站, 不妨去看看安瑶挂在店铺里边卖的各种符箓是什么价钱。至于法器, 都是有市无价的神物,折旧费很高的。就这,我还没有算给你们解决这件事情安瑶花费的时间成本。”
现在不仅仅是白果, 安瑶看向迟瑞的眼光也变了, 不同于白果,安瑶眼睛已经变成星星状, 原来还可以这么收钱!
迟瑞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子上的扣子, 如果是拯救苍生, 别说是免费,就算是让他迟瑞掏钱上都行,但是现在明显是这几个姑娘自己作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家里的人还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不教教他们做人他们还以为地球是他们家的呢。
“这......”一直跟在齐丹母亲身后没有说话的一个女人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齐丹母亲,又看了一眼齐丹父亲。
这个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比其他人都年轻,画着精致的眼线,即便是刚才跟着其他母亲一起哭泣,也没有弄花眼线。应当是贞子的母亲,不过看起来跟贞子长得不太像。
贞子母亲见齐丹家里没有说话,讪讪笑着道:“要不我们家就不付钱了,反正安大师也会过去救人,顺带带着贞子就行。”
“......”没料到贞子母亲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懵。
“贞子妈,你倒是打得好算盘。”齐丹母亲回过神来,讥笑一声,“我听说前几天贞子弟弟过生日,你直接送了辆四十多万的车给他。有钱给弟弟买车,没钱给姐姐救命。”
“说起来这事我就来气,你们说说,谁家不是指望着男丁传承香火,这贞子倒好,弟弟想买个好点儿的车追女朋友,她都不肯把钱都拿出来给弟弟买车,本来相中了辆七十万的车,就是因为她不给钱,才换成了四十多万的。”贞子母亲祥林嫂一般念叨着,不过祥林嫂让人又怜又烦,而这位贞子母亲给人的感觉只有烦。
“贞子妈,你别说了,是我没本事行不行?贞子自己赚钱也不容易…...”贞子父亲脸涨的通红,低声说道。
“可不是你没本事!本来想着熬死了你老婆,我嫁过来享福,谁知道你竟然破产了!如果不是你,儿子何苦连辆车都买不起!你可别叫我贞子妈,贞子心里可不认我。”贞子母亲冷哼。
“你们讨论好了没?现在时间就是生命。”白果指了指形态各异的四个雕塑,“顺便提一句,如果想不花钱搭顺风车,也不是不行。不过自古以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拿你钱财也不会理你,否则会开罪阴界。我们这一行还要在阴界混饭吃。如果贞子自己跟出来我们没意见,但凡她遇到了什么问题,就算是举手之劳,我们也不会伸手。”
安瑶叹了一口气,奇葩处处有,此处特别多。
“行了行了,你们要吵回家吵,没听见大师说时间不等人吗?我们家先替贞子垫上去,这四个孩子难得兴味相投。如果贞子救回来了,那么就让贞子把我的钱还回来,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贞子遗产够,就给我,不够就当我给孩子上路的钱了。”玛丽父亲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拿出手机打开了支付软件,道:“我刷支付宝行不?”
其他人赶忙也跟着玛丽父亲,一同付了账。没有付账的贞子母亲面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像是斗胜了的公鸡一般看了一眼贞子父亲,贞子父亲眼中毫无波澜,低下了头。
…………
幽暗的巷子,似乎与外边熙熙攘攘的人声隔着结界。巷子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就算不是市中心,起码这里也是S省的经济中心,灯红酒绿的夜间生活刚开始,断然没有安静的道理。而就在一墙之隔的巷子里,却是沉寂得门可罗雀,连路灯都是破败不堪年久失修的样子,甚至没有人愿意往巷子里看一眼。
“美女,这里可不能进去呦。”就在安瑶正抬步踏进巷子的时候,一声略带轻挑的声音在安瑶身侧响起。
安瑶站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迟瑞和白果,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担心这么多人一同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所以打算她先进去,等引得那东西现身之后,迟瑞和白果再进去。迟瑞自然是不担心安瑶,若是安瑶都摆不平,他就更不要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更适合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英雄救美。
白果蹲在迟瑞的肩头,揪着迟瑞的头发,小声在迟瑞耳边道:“先别过去。”
迟瑞抿了抿唇,踟蹰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原地,伸手将袖子往上挽了挽,面露不爽。白果挑了挑眉,这时候若是安瑶给他个眼神,估摸着他得上去撕了这位搭讪的轻佻男。
“怎么?”安瑶转身,马尾轻轻擦过轻佻男的肩膀。为了表示她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她特地扎了个马尾,还穿了套轻便的运动服。
轻佻男本来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安瑶,这个巷子据说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不太适合晚上进去。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是花枝招展出来嗨的,偶尔见到一两个运动服马尾辫,不是长得一般般又不会打扮的土包子就是年纪还小真的只是路过的乖乖女,所以他也没想着搭讪。不过当安瑶的马尾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去,他清楚地看到安瑶面容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丘比特“啾”地一箭射中心脏的感觉。
“喂,你还好吧?”安瑶伸手在征愣的轻佻男面前摆了摆,小声嘟囔道:“中邪了?看起来也不太像啊,按理说,这么远应该不会中邪。”
轻佻男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道:“我听说这个巷子有些不干净,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那你说说怎么不干净?”安瑶双手抱胸,倚靠在墙边,问道。
轻佻男咽了咽唾沫,他无比庆幸自己刚才喊住了安瑶,道:“我是本地人,我家这这附近有一套房子,所以我从小就在这附近,也听附近的人讲过这个巷子的故事。据说以前打仗的时候,士兵们在战场上空虚寂寞冷,虽然也有军妓,但总是供不应求。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些想要讨好军爷的小人,采取各种方式把姑娘们骗去战场。据说有一个姑娘就是这么被哄骗去的,姑娘贞烈,得知真相之后用一根吃饭的筷子穿透了脖子,横死。姑娘就是死在这里,所以这个地方总是闹鬼。”
安瑶伸手轻轻敲击着墙壁,没有说话。轻佻男就这么盯着安瑶,看着安瑶敲墙壁,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不过看起来这位美女神志清醒,而且身上只有淡淡的香水味并没有酒精的味道。
“不是。”约莫过了五分钟,安瑶才说道。
“嗯?什么不是?”轻佻男有些懵逼。
“你讲的故事不对呦。”安瑶唇角微挑,学着轻佻男的语调说道:“故事很好听,但不是这里的故事。应该说,这里为非作歹的鬼并不是你口中那位贞烈的姑娘。既然姑娘活着的时候就如此有节操,断然不会死后祸害人世,还祸害跟她同为女子的无辜少女们。”
轻佻男一笑,并没有把安瑶的话当回事,反倒是觉得这是安瑶也对他有意思,故意想要跟他继续这个话题,遂说道:“听说最近有一部惊悚悬疑片很好看,这附近刚好有个电影院,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如何?”
“啊?”安瑶一下子没有跟上轻佻男的节奏,懵了一下,下意识道:“那个电影不好看,逻辑好烂,最后用女主得了癔症来搪塞。”
“没关系,关键不是电影。”轻佻男想要伸手抓住安瑶的手。
“咔嚓——”一道惊雷在轻佻男手边劈了下来。
“哎呦卧槽!”轻佻男吓了一跳,矫健若脱兔一般跳出几米远,面色苍白地看了一眼天空,月明星稀,哪儿有一丝一毫下雨的样子,可偏偏就一道雷劈了下来,难道心怀不轨真的会被雷劈?
迟瑞面色淡定地收回手,第一次成功使用了雷霆万钧符,可喜可贺,只是,雷似乎不够大。
第164章
待轻佻男回过神来的时候, 面前的姑娘已经消失在了巷子里, 阴冷的巷子里隐约可见的路灯时明时暗,与前几天他看的惊悚悬疑电影里边的光影如出一辙。之前他用这招约妹子的时候, 妹子没吓得躲进自己怀里, 自己先吓尿裤子躲进妹子怀里,为了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他其实已经提前看过那场电影了。
轻佻男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唾沫,刚准备拔腿就跑,被一道身影重重地撞了一下,险些将他撞进巷子里, 轻佻男不顾形象地扒住了巷口的墙,一句“撞什么赶着投胎啊”还没到唇边就被他吞了下去。
迟瑞站在巷口光影交际处,在明处的半张脸端是帅气逼人,带着生人勿进的贵气, 而处在暗处的半张脸阴冷异常, 只需一眼便让人感觉三九天里吞下一块冰糕之感,透心凉心飞扬。半阴半阳的面容,轻佻男心中的退堂鼓打得震天响, 而就在此刻, 他眼光瞟见了站在迟瑞肩膀上的白果,白果高昂着头颅, 俾睨地看着他, 目光交汇的几秒钟, 他的脑中烟花炸裂一般滚动播放了数部恐怖片,甚至连《西游记》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啊——”轻佻男不顾形象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冲了出去。
迟瑞哼笑一声,转身,身形湮没在黑暗中,只余雕镂骨扇反光一闪。
…………
暗黑的巷子一直向前延伸,似是通往地狱一般,没有尽头。安瑶面色淡然地继续向前走,步伐丝毫不乱,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实处。
约莫着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忽明忽暗的路灯。雾霭开始缓缓弥漫在安瑶脚下,雾霭来得太急太快,不像是晨雾暮霭倒像是舞台烟雾机制造的舞台效果。安瑶嘴角忽然翘了翘,这不伦不类的雾霭竟然还是灰色的,这是模仿了帝都的雾霭?
安瑶脚步顿了顿,她方向感本来就不太好,这种雾霭弥漫的地方,真的不太好辨别方向。她还没来得及掏出符箓,一声低沉的笑从侧边传了过来。安瑶偏头,雾霭中走出几个人,不是青面獠牙的鬼怪也不是断手断腿的僵尸,而是风格各异的帅哥团。
为首的是个西装革履的成熟男子,剑眉星目薄唇,手指尖还夹着一根烟,跟在他身后的有拿着篮球身穿运动服的阳光学弟、有白T恤牛仔裤的高冷学长、有金丝边眼镜框笑得邪魅的纨绔,最夸张得是,竟然还有穿着中山装拿着书卷民国少年和汉服折扇风流倜傥的郎君。
安瑶嘴角抽了抽,这鬼地方还真是与时俱进,市面上里的男主角全都包括了,若换成酒吧,她可能得叹一句服务周到。安瑶不禁多看了一眼汉服男手上摇着的折扇,心中不自觉地与迟瑞做了个比较,也就是这一眼,最前面的霸总停下了脚步,除了汉服男之外,其他男子都跟着他停了下来。
汉服男摇曳着走到安瑶身边,露出一抹笑意,折扇一合,作势就要挑起安瑶的下巴。安瑶面无表情地看向汉服男,眼中警告之色不要太明显,汉服男手抖了抖,还是没敢真的挑起她的下巴。
“怎么,诸位哥哥还想在这里看着我和娘子办事?”汉服男折扇一开,掩唇笑道。
“人家姑娘不过是多看了你一眼,你这就已经脑补出举案齐眉的大戏了吗?”学长男不屑地撇嘴,道:“谁给你的脸赶人?”
汉服男笑得满脸灿烂,朝着安瑶抛了个媚眼,道:“娘子,选我可好?”
安瑶像是戏外之人一般,冷冷地一一看过站在她面前种类繁多搔首弄姿的诸位,周遭依旧雾霭缭绕,不过多了张古香古色的床榻。其他的男子面色略显不佳,此刻格格不入的就是他们而不是汉服男了。
就在诸位男子剑拔弩张为博美人一笑的时候,安瑶身形一动,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饶有兴味地道:“你手上的折扇是雕镂骨扇?”
汉服男还没来得及堆到脸上的笑直接垮了下来,生生地从笑意盎然扭曲成了惊诧,果然是有专业素养专门迷惑人心的画皮鬼,汉服男川剧变脸一般,电光火石之间,生生将哭笑不得略带诧异转成了我见犹怜,“娘子说笑了,我们这些靠出卖色相换取点香火的孤魂野鬼,哪儿敢肖想那位爷的东西?”
“这有啥不敢的?我瞅着挺像的。”安瑶嘴角微微扬起,一脸的纯真。
汉服男翻着看了看手上的扇子,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娘子莫不是见过那位爷的扇子?”
“哪位爷的扇子?你要不要对比一下我的扇子看看?”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气,从门外传了过来。
汉服男猛地回头,只见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摇着手上的扇子,面上带了一丝笑意,丝毫看不出来怒意,刚才的怒意好似是他们集体听错了一般。男子落拓不羁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来,面上的笑容端的是无可挑剔,比航空公司最美空乘还标准,直接可以拿来作为模板教学使用,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八颗牙标准笑容。
可就是这教科书笑容,看得汉服男身上一阵寒意,赶紧低头看了一眼来着的影子,影子明明白白地跟着男人身后,人类实锤。汉服男心中默念着“这是个人,我是个鬼”,才敢抬头直视来着。
待看清楚之后,汉服男发觉这位羽扇未纶巾,甚至只是简单地穿着一身便装的男子,摇着扇子的姿态称得上风华绝代风流倜傥,而他充其量就是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淘宝买家秀。
“你谁啊?”汉服男心中有些不忿,直接开口问道。汉服男没有注意到的是,除了他之外,其他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集体后退了好几步,正在小心翼翼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迟瑞走到了安瑶身边,与安瑶并肩而立,教科书微笑忽然一收,原本春意盎然迎春花开忽然遇到了春雪霜冻,汉服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方圆三米的温度都降落下来。
“怎么,撩了我的人,还问我是谁?现实版的恶人先告状?现在插足别人家姻缘的小鸭子都这么猖狂了吗?”迟瑞摇着雕镂骨扇的手微停。
谁是小鸭子?你才是!你才是!你全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