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晗笑了声,真的不能理解:“江蓠已经不是你的蒋夫人了,管这么多就不怕是为别人做嫁衣?”
似乎被某个字眼触动到,蒋鹿衔眼底沁上寒意。嗓音瞬间冷了几分:“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澄清。”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等着瑞泽改名。”
——
今天是辛以彤生日,江蓠一早便收到晚上要聚会的信息。
她下班后去买了礼物,又回家换了套合适的衣服,到Demon的时候是八点半左右。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里面亮起了璀璨的灯光。这里是榕城最高端的会所,也是那些身世显赫的富二代聚集地。
江蓠走进大堂后迎宾立刻迎了上来,交谈时她才想起进会所需要邀请卡。她翻了翻相册没找到,估计是自己大意把电子邀请卡删除了。没办法,只好去联系辛以彤。
辛以彤接到她的信息,很快把邀请码发过来,又嘱咐到:宝贝儿你先进去,我手上还有点活,工作结束立刻带着这帮人过去。
于是江蓠只好先进去等。
会所里灯光耀眼,空气夹杂着烟酒混合在一起的气息,到处都彰显着纸醉金迷。变换的镭射灯光笼罩下来,场景似真似幻,有种漫步在梦境中的错觉。
辛以彤提前订好了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人的卡座来庆祝生日,现在只有她提前来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太过空荡,江蓠想了想选择在吧台等人。
虽是高端会所,但免不了有声色犬马等旖旎的景象。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有些举止有度也有人面色轻佻,端看来这里找什么乐子。
一阵杂乱的笑声忽然从斜前方的卡座里爆出来,分贝不小在这里却是常见的画面。江蓠下意识看过去,十来号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一个男人安静地瘫在沙发里,在嬉闹的人群中倒是显得有几分突兀。迷离的光在他身上落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足以让人看清楚那张优越的脸。
桃花眼高鼻梁,嘴唇偏薄,面部轮廓幽深。他身体微斜,懒散地靠着靠背,白衬衫掖进长裤中,显得腰肢劲瘦。嘴上咬着一支烟,细烟缓缓升腾,在接触到光源后又缠绵地散开。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蒋鹿衔眼眸漆黑,一片幽深寂静,误给人一种脾气很好的错觉。
江蓠眼睫颤了颤,片刻移开视线朝吧台走去。
在高脚椅上落座,江蓠跟酒保要了一杯柠檬水,边喝边看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没多久,有人坐到了她身旁。
“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来人叫吴清朗。他经常在辛以彤的梳化间做造型,她去了几次都遇到过他,就这么被缠上了。
这个人以追求之名接近她,可是脸上写满了“我只是想睡你”。
江蓠冲他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继续看手机,摆出明显的生人勿近的姿态。但在吴清朗看来遇到江蓠一个人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便故意忽略掉自己的不受欢迎,没话找话的尬聊。
“之前送的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花粉过敏。”
吴清朗只当她在客气,愈发殷勤地问到:“江小姐还没有男朋友吧?”
江蓠兜了他一眼,说:“有。”
吴清朗明显不信,挑了下眉头,“他舍得让你一个人在这等啊?太差劲了吧。”
江蓠嘴角一挑:“嗯,再差劲我也喜欢。”
虽说她不像身边女人那样精致打扮自己,但吴清朗早就用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看穿了本质。就像此刻,江蓠明眸皓齿,一笑千娇百媚。吴清朗晃了晃神,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我也挺喜欢你的,要不你给我一个机会和你男朋友较量一下?”
……
而相比江蓠的遇人不淑,蒋鹿衔那一桌人几乎都爽嗨了。
今天他难得出来鬼混,所有人都的热情都空前高涨。刚开局不到一个小时,几瓶酒就造进去了。男人们搂着女伴互相叫嚣,谁也不服谁。
孙景行本想舍己为人的贡献一回,目光朝吧台那边儿一瞥,顿时改了主意。他嘴角噙笑拍拍蒋鹿衔肩膀,“喊你去要酒呢!”
蒋鹿衔瞥他,“我怎么没听见?”
“这不就你闲着吗?”
“我有你闲?”
这么说着,蒋鹿衔还是起了身。他眼色朦胧,耷拉着眼皮,一副慵懒至极的模样。不知跟蒋晗谈了什么,从那以后始终神情恹恹。
孙景行忍笑入座,给周齐光递了个眼色。
蒋鹿衔抬头环顾了一圈,看清了吧台的所在方向,同时也瞟见了并肩而坐的一男一女。
灯光暧昧,他们头挨着头不知在说什么。
蒋鹿衔眯了下眼睛,缓慢磨了磨牙,双手插兜慢悠悠朝那边走过去。
……
吴清朗今天是下决心要搞定江蓠,不惜放下身段求美人赏光一起喝杯酒。殊不知江蓠早就烦得不行,没有耐心再听他哔哔。
她下了高脚椅要走,吴清朗一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哎你别走啊!你陪我喝两杯我给你买个限量包怎么样?”
江蓠一脸厌恶,蹙眉甩开他的手,“你不如留着钱给自己买药。”
“十二台加两瓶酒。”
低沉的男声几乎是跟她的声音一同响起。江蓠一顿,缓缓抬头。蒋鹿衔不知何时来到吧台边,光影中完美的侧脸线条带着几分跋扈的锐利。而他们两个在他眼中像隐形了一样,他只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许是让人撞见被拒绝觉得丢了面子,吴清朗好似故意给江蓠难堪一般,忽然加大了音量:“不要包,那陪我一晚上价钱随你开总行吧?”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蓠耐心告罄,端起水杯就要泼过去。不巧的是杯里的水早就被她喝光,只剩下两个薄薄的柠檬片。她紧紧捏着玻璃杯,考虑要不要直接敲到这王八蛋的头上。
“这就是你要的小狼狗?”蒋鹿衔手臂倚着吧台,眼色凛冽,事不关己地看着她。
许是因为这场景过于羞辱人,江蓠的胸腔莫名涌上一股浊气。然而吴清朗像块牛皮膏药一样还在没完没了。
“想好了吗?就陪我一晚上价钱随你开,很划算的。”
“痴线。”江蓠扔下这句话就要走。
“哎你等会儿,别走啊!咱们有话好说……”吴清朗不依不饶又想去拽她。
就在这时候“嘭——”的一声响起。下一秒,吴清朗被突然滋过来的酒液喷了一脸。
“我艹什么鬼!!!”他抹着脸大声嚎叫。
酒香四溢,木质酒塞滚到江蓠脚边停住。几秒后一道散漫的男声幽幽响起:“啧,手滑了。”
第22章
吴清朗毫无防备的被喷了一脸酒, 扯着嗓子吱哇乱叫:“愣着干屁?还不给我拿毛巾!!!”
这酒浓度高,他辣的睁不开眼睛。气急败坏地边抹脸边滑稽地胡乱挥手, “你给老子等着!”
服务生很快把毛巾送上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这几个人。意识到自己谁也惹不起后,又麻溜地退场了。
吴清朗恨恨擦掉头发和脸上的酒渍,眼里冒火地瞪着蒋鹿衔:“手滑你大爷!把我当傻哔呢?”
话落又转头冲江蓠嚷嚷:“我告诉你, 老子抬爱你是给你面子!给脸不要脸, 表子跟狗装他妈什么冰清玉洁!”
吴清朗破口大骂的模样仪态尽失,像个控制不住自己的疯子。多年的经验告诉江蓠不要跟SB一般见识,公共场合互相对骂实在难看。不如直接找这里的负责人来处理。
可现实是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蒋鹿衔一边用毛巾擦掉手上的酒渍, 一边幽幽提醒她:“他骂你。”
那口气轻松得像是在告诉她:你听他在口吐芬芳^_^
江蓠抿了下唇, 淡淡反问:“那你觉得‘狗’是在骂谁?”
蒋鹿衔微微蹙眉,想明白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嘴角微抬, 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几天不见你甩锅的技能长进了不少。”
“也就一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吴清朗火冒三丈。这女人不仅惹了他竟然还敢这样无视他?!怒火攻心之下, 他抬起手就要打江蓠。
江蓠察觉蒋鹿衔脸色陡沉,下一秒高大的身躯迅速靠了过来。她转过头,看见吴清朗的手臂被他紧紧抓住。
就是这样他还在叫嚣:“我警告你别再惹我, 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最烦别人威胁我。”蒋鹿衔神色冰冷地甩开他的手。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 再一折一折把袖子翻上去。做完这些他偏过头,冲江蓠挑了挑眉,“还不走?”
他漆黑的眼底戾气尽显,周身气压好像在一瞬间就低了下去。江蓠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动怒了。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劝:“你……”
话还没说完, 蒋鹿衔有力的拳头就挥了过去。吴清朗脚下不稳,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在撞倒几张椅子后狼狈倒地。巨大的哐啷声吸引了不少视线。
吴清朗像只四脚朝天的癞蛤.蟆瘫在地上。他被这一拳打懵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会所负责人姗姗来迟,低头瞥了一眼吴清朗,清隽眉眼又落在蒋鹿衔身上,“今天这单给蒋总免了。”
“是,北哥。”
很快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走过来架走了一脸懵逼的吴清朗。叶北周单手插兜,唇边漾起客气的笑容:“招呼不周,还望蒋总见谅。”
蒋鹿衔仍旧一脸寒霜,话没多说,微一点头。
江蓠不由看向他泛红的拳头。
一出闹剧画上句号,蒋鹿衔看向江蓠,眼中有几分轻嘲,“你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小蓠!”辛以彤的声音让江蓠把回击的话咽了下去。回以无视算作答。
蒋鹿衔面色一冷,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辛以彤看见那道挺拔的背影,眉头一挑,“那是……蒋鹿衔?他怎么也在这?”
江蓠转开视线,“谁管他!”
……
今天来了不少人,各种各样的礼物在茶几上堆成了山。江蓠从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礼盒塞进她手中,辛以彤笑着接纳。不用看她也知道江蓠送的礼物她绝对会喜欢。
一群人分成几拨喝酒玩游戏,江蓠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沙发上,光线映着她的脸,看起来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辛以彤给她倒了一杯酒,凑到她耳边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往另一个方向瞟,“你这姐姐真是拐得一手好胳膊肘。跟别人都那么好,就是跟你不亲。”
半个小时前宋诗语姗姗来迟加入了那边的队伍。这会儿正跟一群人把酒言欢,气氛相当融洽。跟看见江蓠只冷淡点头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江蓠却是不怎么在乎:“我不用她拐。”
蒋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两家有时还走动走动,因此宋诗语很早就认识蒋鹿衔。再加上跟他做了十二年的同学,也算是半只脚融进了他们的圈子。而江蓠跟她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八年,又因为一些原因弄得彼此关系尴尬,比不过太正常了。
辛以彤搂住江蓠的肩膀,下巴一扬,“没事,姐给你拐。”
“我又不是人贩子。”说笑间江蓠眼神无意瞥过去,目光正和蒋鹿衔对上。
变换的光在他眼底流转,适才那几分跋扈的张扬已经收敛下去,又换上一副懒散模样。模糊的光影将他脸部线条刻画得柔和了不少,看上去莫名多了几分性感。
身旁人跟他讲话,他眼眸慢慢转开。
江蓠同样收回视线,招手叫来服务生:“帮我给十二台加一瓶马爹利。”
“好的,女士。”
服务生离开后,辛以彤没好气儿地拿眼睛翻她,“你有钱给我花不好吗?给宋诗语做什么面子?!”
“你当我闲的?”
“那你给他们加酒干什么?”
音乐已经换成了慵懒的蓝调,灯光轻柔,气氛立刻变得暧昧起来。
江蓠以手撑脸,乌黑秀发垂过肩膀,模样撩人而不知自,“有那么点事,我欠那边一瓶酒。”
刚说完,一阵哄闹声传了过来。有人举起酒抻着脖子喊道:“美女谢了啊!要不要过来一起玩儿?”
起哄声口哨声接二连三响起,但江蓠始终没回头。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记得蒋鹿衔说过,他的朋友都是越搭理越来劲的尿性。不做回应一会儿就消停了。
蒋鹿衔长臂搭在靠背上,双腿交叠,手中拿着一只玻璃杯。修长的手指微动,晶莹的液体在光下开始摇曳。
此情此景,孙景行不禁坏笑着用手肘顶他:“你不跟我们喝酒就让小江蓠过来陪你玩嘛。”
蒋鹿衔瞟了他一眼,懒得给反应。
孙景行感叹道:“离婚以后江大美人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实际上早在江蓠走进来的那一刻孙景行就看见了她。
上学那会儿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蒋鹿衔认识的人,追她的人怕是从东门要排到西门。
往事在脑海中浮现,孙景行忍不住继续煽风点火:“刚刚表演完英雄救美,不借此机会去问问热搜的事?”
“你他妈有完没完?”
蒋鹿衔被他闹得不耐烦,声音免不了里夹着一丝凉意。
孙景行乐了一声,心中有了那么一点儿谱,嘴上却识时务地不再多说。
另一头,辛以彤轻轻拍江蓠手臂,“小蓠,蒋鹿衔好像一直在看你。”
江蓠酒力不行,这会儿眼色已经有几分迷离。听见这句话,下意识朝后看去,入眼的画面是宋诗语正笑意盎然地跟蒋鹿衔聊天。
她收回目光,懒懒道:“看呗,我又不心虚。”
辛以彤挑了挑眉,在好奇心驱使下不由逼供到:“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旧情未了?”
江蓠匪夷所思,“你醉的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