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注重穿着搭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修边幅的一个中年男人,却勤于锻炼。
同等价位的车型,像他这样年龄和打扮的男性,大多会选择别摸我和四个圈,而他却选了辆比较小众的林肯大陆。
轻舒了一口气,纪放只希望这些在他认为不太合理的地方,只是他的多心而已。
就为了那个落在舒念身上的,若有似无的眼神。查一下而已,也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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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回了房洗完澡,也同样没什么睡意。
追尾发生的那一瞬她还半梦半醒,后来又听纪放说撞到了肩,只觉得他是为了替睡迷糊的自己挡了挡,才受的伤。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却还是愧疚不安的。
只是这会儿又回想起来,两人说到底,也只是协议结婚而已。
先前是替她在外公那儿说谎,后来又进了泳池救她。桑柠一个电话,又把人半夜叫去了御澜,折腾了一宿。今天更是……
纪放替她做的,会不会,多了点?
小姑娘垂睫,抿了抿唇,看着摆在沙发边上的那双毛绒居家拖鞋。
鞋子是个黑白灰配色的狗子,长得有点像二哈。眼神看着也傻乎乎的。舒念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么个卡通处理过后的狗子,脑袋里浮现出的,居然是纪放的脸。
舒念:“……”
狗子一声不响地看着她,舒念眨眨眼,探出jiojio,把狗子掉了个个儿。
终于没有那傻乎乎的眼神盯着她了,舒念莫名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狗子背面竖着的耳朵,又一下没忍住,重新伸出jio,踢了踢狗子毛绒绒的小耳朵。
软乎的触感蹭着指腹,舒念抿唇,无声笑了笑。这么可爱的鞋子,也不知道是谁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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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恒江网络,顾杨是下午才来的。
“纪少爷,”顾杨稍弯身,两张纸放到纪放面前,“车主叫于庆鸿,江城本地人。在城西建材市场经营油漆涂料店,生意不算大,不过已经做了十几年了。”
那辆车子当年买的时候,有优惠的免息金融贷.款,登记的贷款人信息就是那家装潢涂料经营部的个体法人于庆鸿。
“我怕那时候登记的信息已经不对了,”顾杨说,“上午就去了趟城西建材市场。他现在也还在那儿做着。”
纪放捏着两张纸快速顺了一遍,然后抬头看着他笑说:“你倒还挺细心。”
顾杨挺不好意思地嘿了两声。这纪少爷怎么结了婚之后,老喜欢夸人呢。
“为了进一步了解一下这人,”顾杨正经道,“我就去他店里待了会儿。”
顾杨进店瞎逛,还和于庆鸿就装潢用那种室内漆的问题闲扯了一番。市场里上午生意一般,隔壁的老板也来串门找于庆鸿聊天。
“老于你那车呢?”隔壁老板问,“今天怎么没见你开啊?”
“哎别提了,”于庆鸿一边笑着摆手,一边拿着手机演示给隔壁老板看,“昨天我老婆给我发微信,催着我去接她一块儿上健身房,我低头看手机想回她的,结果一抬头,红绿灯那就把别人车给撞了。”
“哦哟不得了,”隔壁老板说,“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于庆鸿说,“还好两个车人都没事。就是前面那个还是辆迈巴赫,哦哟,明年保险费要涨死了。”
隔壁老板笑他,“那是还好你买的林肯大陆哇,还算经撞。”
“谁买车还想着去撞人家啊?”于庆鸿嗤他,“要不是我儿子喜欢这个车,我是想买宝马的。人家也看得懂呀,这个车出去,别人都不知道是什么车。”
隔壁老板又笑他,“你就不能低调点?开宝马出去骗小姑娘啊?”说完,又抬手羡慕地拍了拍于庆鸿和自己截然相反,平坦的小肚子,“不过你别说,你这一天天被你老婆逼着练得,是显年轻嗷。”
……
“就瞧着挺热情一人,”顾杨说,“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纪放视线半垂,未置可否。
“行,你先回去洗个澡歇会儿吧。”纪放说,“身上都有点甲醛味儿了。”
“啊?”顾杨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袖子,这下真乐了,“纪少爷你连这都闻出来了?我为了显得不那么不正常,的确还在他那儿挑了两小桶乳胶漆来着。”
“……”一点都没觉得顾杨是在夸他的纪放,只觉得他潜台词是:你这怎么跟狗鼻子似的。
顾杨出去,办公室里又重归安静。
纪放靠在身后的椅背里,指尖点着那两张薄薄的纸。所以,果然是他想多了么?
还真是,怎么一遇上小姑娘的事儿,他就有点神经过敏呢。他可真是个为了“报恩”,不计前嫌百般替人着想的好人啊。
纪放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感动中国十佳青年”纪同学,心情不错地摸过桌面上的手机,准备问问舒念下午的课什么时候结束,他右肩还是有点疼,晚上吃饭不是很方便。她应该懂的。
结果刚点开那个小软件,就看见“朋友的新动态”那儿,亲妈周枳意更新了一条。
想起昨晚那个“狸猫换太子”的神奇脑洞,纪放都被自己逗乐了,就想看看亲妈又发了什么,他好无情驳斥一下。
结果一点开,他就有点乐不起来了。并且有点懵。
亲妈朋友圈宛如疯兔咆哮的一条说说,让他心情跌宕又复杂难辨。
【啊啊啊啊啊!!我家神仙太太的福利番!!阿伟死了!!死!了!太太的手绝对被天使吻过呜呜呜……】
配图九宫格。放不下的还用丑图修修软件自己拼接了一下。
纪放一张张点开,仔细分辨,认真揣摩。最后不得不得出一个他仔细一想,有点魔幻的剧情走向——
这特么,这特么不是那天晚上,他在舒念画室里看见的《横刀》反派同人草稿吗?!!
纪放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截图,发给亲妈,问:【妈,你家太太叫什么名字?】
万一,万一舒念也在网上画画,也是个画手呢。毕竟他亲妈的“太太”,多了去了。
周枳意秒回:【???儿子,你是不是真的傻?】
纪放:“……?”
周枳意:【林南啊!画《横刀》的林南啊!不是她,我为什么要说是太太的福利番??】
周枳意:【你不是买了人家的版权吗?你还认不出来?儿子你到底行不行啊?!】
亲妈的暴击三连,噎得纪放只想干咽几口。
然后真的,盯着手机里那个和自己七分神似的古装美男,眨巴眨巴眼睫,下意识地干咽了好几口。
不是,等等。所以他这是,又被驴了?驴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放:女人都是大树杈子:)
(没人性,真的没人性,壕、无、人、性!!
第21章
周枳意暴击三连后, 就没再理纪放。说是要去微博上和“太太”的几位大粉一起商量下,给福利番搞个什么tag。就不和他“闲扯”了。
这一套套的, 搞得纪放有点懵。他俩这年龄绝对是互换出错了吧。
“……”行叭。纪放退出了和亲妈的聊天界面,一个人靠在椅背里思考人生。
从和舒念的第一回 见面开始,俩人之间的关系,他仿佛就都处在敌暗我明的状态。
别说《横刀》两年前就开始连载了, 那舒念会画了这么个角色, 一定也是一早就知道他的。
再者,两家母亲是至交好友,就算他小时候浑, 错过了和舒念见面的机会, 那也是常会听见亲妈念叨对方的。
所以这小姑娘,一天天的什么事儿都不和自己说, 件件都瞒着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真的是极其无奈且不明所以地叹了一口气, 纪放切了内线,“程越,你把和慢客签的《横刀》版权合同拿给我看一下。”
接了纪放的命令, 程特助没两分钟就把他要的东西送了进来。
纪放草草一翻, 想了想又说:“待会儿找份慢客和他们作者签的定式合同,发我邮箱里。”
“好的纪少爷。”虽然不是很明白纪放有什么用,程越应得倒是很坚决。
说实话,纪放也不是很明白他现在要人家的合同有什么用。直觉告诉他四个字——有备无患。
之前舒念“骗”他自己是“苏栀”的时候,他还是挺生气的。可这回知道了“林南”也是舒念, 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愤。虽说小姑娘当初报了个天价狠狠宰了他一笔。
纪放也不是很懂自己这个心情转变为何来得如此奇妙。大概是,好歹人家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合法对象?
没拿着这事儿立马去问舒念,纪放这回,决定先按兵不动。反正上回直接问人家,气到的也是自己。
于是收好合同,在舒念看不见的地方也挂上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重新打开手机,点开和舒念的对话框,双手捧着输入:【那个,念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肩膀好像更疼了。这会儿打字都打不动,只能用左手端着。一个手打起字来,特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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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最近在学校,总能感受到同学们比以前炙热不少的目光。这会儿两节课间的休息时间,这种被围观注目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一年协议期满后,她也要大四了。大四的课不多,实习为主,那会儿就不用蹭着纪放的热度被围观了。
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舒念拿出来一看,认真默念完纪放这条字挺多的消息。仿佛能看见他单手捧着手机,费劲吧啦身残志坚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摁出这么一大段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那点急于想摆脱热度过安生日子的小心思,在这条消息面前,居然让她产生了一咩咩负罪感。
舒念眨眨眼,给他回过去:【那你别打字了,或者发语音吧。晚上我给你夹菜。】
对面十分配合,立刻就给她回了条语音。
课间的阶梯教室有点吵,舒念也没多想,怕自己听不清,点开,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
“念念你真好,那我待会儿来接你一起回家。”
纪放电话里的声音她不是没听过,只是放在微信语音里放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还因为“伤着”,声音都比平时软了一两分。配上他平时拖腔带调的语气,串着电流似的,钻进耳廓里。挠得她耳朵尖尖有点发热。
可这会儿,这倒也不是最主要的了。
最主要是,她大概是“手滑”设置错误,把听筒播放,摁成了免提。
然后这一声“念念你真好,那我待会儿来接你一起回家”,就极其光明正大地,以功放的效果昭告了天下。
“卧——槽——”
“姐妹扶我一把,”女同学说,“我这会儿骨头有点发酥,不是很站得住。”
“妈、蛋。谁不是呢,嗷——不行了,我都有点想嗑这对CP了怎么办?”
“我要去贴吧里插!楼!直!播!”
舒念:“…………”
默默收了手机,舒念脑袋埋到桌面上,只当自己游离在外不存在。要不是建模课的老师喜欢节节课点名,她都想体验下逃课的滋味了。
纪放摁着手机念完这句语音放开,又点了一遍重听的时候,自己都被自己麻了一下。
啧,这声音真是他发出来的?这肉麻的用词真的是从他嘴里蹦跶出来的?
想着要不要撤回,摁到一半又顿住了。
今天早上,他特意叫人准备了水煮蛋,带壳的那种。小姑娘见他“肩伤”严重又很想吃的样子,非常认真地替他敲壳剥开,再仔仔细细撕掉贴在蛋白上的薄膜。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你要和她正面硬刚,她能比你还倔,你要是态度软乎一点,她就特不好意思拒绝。
那他为了舒念瞒着自己就是“林南”这事儿,走这种“正规又合法的渠道”讨点补偿和安慰,也不过分吧?
的确不过分。纪放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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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放大概是和她发完了那条语音就出发了。因为舒念下课的时候,居然在阶梯教室门口看见了这人。
确切说是纪放先看见了她,然后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摁住她埋头往前走的脑袋,接着用他那条“英勇负伤”的胳膊搭在了舒念肩上,有气无力地念了一句,“啧,就这么没着力点地垂了会儿,都怪疼的。”
听着周围女同学小声但夸张地喊着“嗷——我要昏古去了”的舒念:“……”行叭。反正刚那么尴尬的对话都被大家听到了,压个胳膊而已,就把自己当成人工支架好了。
纪放倒也没太为难她,一路走到学校门口,也就是把胳膊松松地搭她肩上。
像他这种连筷子都捏不住的人,当然也不能自己开车了。司机在离校门口一段距离的地方等着,俩人上了后排回半岛。
晚餐桌上,纪少爷充分发挥了资本家剥削劳动阶级的罪恶技能,比如——
“念念,我想吃虾。就是你看这个……”
纪放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舒念也没来得及去想,这人对自己的称呼,是什么时候从“苏同学”,转变成了自己小名的。
纪放左手捏着长柄银勺捞了两只白灼小河虾,装模作样地放在自己跟前的白瓷碗里戳着。也不明确说自己的意图,就那么模棱两可地念了半句。
“我来吧。”舒念说。
“哎,那行吧。”纪放特不好意思地说,“我明天叫阿姨,做点简单的菜。这种要剥壳挑刺的东西,等我好了再做吧。”
“没事,”舒念站起来,拿过他面前的小瓷碗,端回自己跟前放着,撩了撩衣袖子开始上手,“就这些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