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吗,我超甜——城下烟
时间:2020-05-12 09:18:11

  舒念有些怔愣,看着窗户外面渐大的雨点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有些没心思再画下去,草草收拾了一下,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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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念走后,纪放一个人在房里缓了好一会儿。身心都需要缓一缓的那种。然后才去隔壁书房干活挣“零花钱”。直到盯电脑屏幕盯得,眼前起了点飞蚊的效果,才回房洗澡。
  洗完澡躺到床上,倒是又有些清醒得睡不着。
  小姑娘整个人,都跟笼着层雾似的。对她的每一件事儿,纪放都很好奇。可又知道即使自己问了,人家也大抵不愿意和他说。
  就好比刚结婚那会儿,问她为什么出门老喜欢压着帽子,小姑娘宁愿杵那儿不吃,也不愿意和他说话。
  纪放有好多想问的。比如,那张亲妈发在家庭群里给他看过的,小姑娘幼儿园时候的照片,真的是她吗?为什么一个人的眼神状态,长大之后能变这么多。
  又比如,那天暴雨,她怎么会出现在离江城几千公里外的地方?瞧着拎个扳手都能被拖垮的小身板,什么时候学的车,还开得这么溜?
  还比如,为什么除了桑柠,小姑娘都没有别的朋友。按理说,桑柠能对舒念那么好,那小姑娘也不该是交不到朋友的性子吧。
  再比如——小姑娘那么可爱,上学那会儿是不是好多人追?那她,有过喜欢的人吗?
  “……”越想越精神,纪放两个眼睛,在黑布隆冬的卧室里,亮成小铜铃。
  目明通常附送耳清,窗户外面扑簌簌的雨点子,纪放自然也听到了。
  公历12月的天气,今天白天,倒是热得有些不正常。大抵是冷空气要来了吧。怪不得今夜的这场雨,不像往日里江城丝丝密密跟扯成线团似的冬雨,倒是来得猛烈。
  只是这越落越猛的雨点子,嘭嘭嘭的声响,跟贴着耳朵砸似的,也着实忒夸张了一些。
  听着外头的动静,反正睡不着,纪放干脆坐起来,拧开了床头小灯。
  用他高中地理还没忘记的那一点点常识,预判了一下,冷热空气交替,莫不是要打冬雷?
  果不其然,窗外白昼似的亮了一瞬,紧接着就是一声闷雷。
  纪放愣了愣,掀开被子,坐到床沿儿边上。
  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楼上的小姑娘,还睡得着吗?
  纪放想起高中那会儿,夏天下午的雷阵雨,大风卷着黑云,白天暗成了黄昏。雷声隆隆,吓得班里几个胆子小些的女同学,缩在课桌肚子里惊声尖叫。
  当时的纪放,还着实眯着眼睛嫌弃过。不就是打个雷么,多么正常宏伟的自然景观,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可这会儿想的却是,小姑娘一个人,肯定得害怕了吧?
  没再多想,纪放趿上居家鞋,起身开门,上楼。
  到了舒念房门口,倒是头一回有点手足无措了。这到底是直接敲门问她怕不怕呢,还是先发个消息问问她睡没睡呢?
  安安静静站在舒念房门口,纪放难办得想挠头。外头电闪雷鸣的糟糕动静,走廊里倒是轻了不少,只是也听不清舒念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动静。
  正犹豫难办,准备先发个消息问问的空档,捏在手里的手机倒是震了。
  纪放弯了弯唇角,以为是舒念。
  结果一看来电显示——曲鸣。
  纪放:“……”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到底有什么好怕的?闪个电打个雷还要给他打个电话??
  纪放好想挂断,然后告诉他:打雷时期勿打手机,免遭雷劈。
  拿着手机走开了一些,离舒念房门口远了,纪放才划开接通,然后挺没好气地小声问:“干嘛呢你这大半夜的?”
  对面曲鸣倒是没计较他这语气,只问:“你在家不?”
  纪放佛了,挺无奈地问他,“我大半夜的下着雨打着雷不在家,我还去雨里蹦迪啊?”那你这会儿还听得清我说话?
  “那就好那就好,”曲鸣赶紧说,“你现在听说我。”
  听着曲鸣难得特正经,甚至还有点严肃的语气,纪放:“……?”
  “你去舒念房里,”曲鸣说,“别管她有没有锁门,就算锁了你也得撬开。然后去……”
  纪放听了他前半截话,本就一愣,又听见曲鸣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关乎舒念,他瞬间就急了。
  “去干嘛?”纪放没了刚刚散漫玩笑的语气,捏着手机的力道都不自觉大了些,接了曲鸣那半截儿话问。
  “桑柠让你……”曲鸣语气有些不确定地继续说下去,“让你去柜子里找她。找到她,让她出来。”
  纪放一怔,心脏都跟着一缩。要只是普通的怕打雷闪电,是不是,最多窝在被子里埋住脑袋不出来?
  桑柠会特意让曲鸣给他打这个电话,势必没那么简单吧。
  曲鸣见他不说话,倒是有些着急,“阿放,你怎么了?桑柠说,你要是……要是觉得奇怪,让她来,你就别管。”
  “知道了,”纪放回神,说,“不用她来,我在。”
  曲鸣听他语气笃定,这才放心。他好不容易才缠着桑柠,给这俩小夫妻制造点增进感情的机会,虽说乍一听桑柠说舒念打个雷能躲进柜子里,也觉得挺奇怪的。又想起高中那会儿,纪放是怎么和他们嫌弃小姑娘胆子忒小的。
  就怕纪放还和以前。幸好,舒念是个例外。
  纪放边挂电话,边去了舒念卧室门口。转了下门锁,从里面锁住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各个卧室的钥匙在哪儿,想到桑柠说的撬门都没事儿,纪放干脆退了半步,抬腿,不那么温柔地给了房门一脚。开门速度快一点。
  “嘭”的一声,动静还挺大。也不知道吓着小姑娘没,待会儿和她道个歉吧。纪放边进屋边心说。
  屋子里黑黢黢的,窗户紧闭,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纪放摸到房门口的开关,摁了盏小灯。
  然后就看见,小姑娘床上的被子半掀着,人却不在。
  纪放心里一紧,小声叫她,“念念。”
  除了外面隔着玻璃也能清楚听见的雨势,屋子里安安静静,没人回应。
  除了和卧室连着的衣帽间,这屋子装修的时候,在主卧对着床的位置也做了嵌壁式的衣柜。纪放轻轻阖了门锁已经彻底报废的房门,然后一个个柜子打开,找过去。
  拉开第三个柜子的时候,纪放心脏跟被人攥了一把似的。
  采小血的时候眉毛都不带飞一下,盯着护士长手里那根粗犷采血针不眨眼的小姑娘,这会儿人隐在半暗的衣柜里,曲着膝,双手环着膝盖,脑袋埋在手臂弯弯里,努力压抑着肩膀的微颤,缩成一小团。
  “念念……”纪放屈膝矮身,极轻极轻地,叫了她一小声,生怕吓到她。
  小姑娘埋在手臂弯弯里的脑袋稍稍动了动,受惊小动物似的,慢慢露出两个眼睛,水汽迷蒙地看着他。侧颊的碎发沾了点眼泪,胡乱贴在眼角边,谈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狼狈。那点温温热热的东西,却跟滴在他心上似的,霎时间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念念别怕,”纪放抬手,曲着食指,轻轻在她下眼睑那儿贴了贴,温声道,“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抱住女鹅心疼一会儿(放放终于快开窍了!
 
 
第23章 
  桑柠和曲鸣打完那个电话, 就一直坐在车里等着。等在舒念和纪放半岛的家楼下。之前她来找舒念一块儿出去吃饭逛街的时候,登记过出入信息, 不然这会儿还进不来。
  其实她也有些不确定,纪放到底能为舒念做到哪个份上,又会不会觉得舒念有些行为和性子——奇奇怪怪的。
  如果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舒念对她来说, 比家人更像家人, 而是她也像纪放一样,是半道遇上的小姑娘,那她还能为舒念做多少呢?能什么也不探究, 什么也不问, 就全然信任包容吗?
  桑柠也不确定。
  舒念打雷天会有这种反应,她也是后来赖着人小姑娘不走, 小时候住一块儿的时候才发现的。连赵铎都不知道。
  捏着手机等在楼下车里,和曲鸣的电话挂了没两分钟, 舒念卧室里的灯就亮了。然后就再没暗过。
  桑柠长舒了一口气,趴着方向盘,看着三楼透过窗帘亮着的灯光, 无声弯了弯唇角。
  雨势似乎小了些。就是地平线那儿还闪着余声阵阵的小闷雷。
  重新发动引擎, 挂了R挡,桑柠一把方向,让车子调了个脑袋。车身上的哆啦A梦被雨水涮得干干净净,脑袋上戳着竹蜻蜓,伸出圆手, 笑得欢实。
  -
  “念念害怕?那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就算躲起来也不要哭出声哦,会被人找到的。”
  “念念……”
  男人嗓音清润温和,甚至带着点柔软笑意,却每一句都像逃不开的诅咒,刻在过往里。
  ……
  “念念别怕,我在。”
  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有她熟悉的声音和气息。
  眨掉眼里的热意,舒念回神,看清来人。压着哭音,没有说话。
  “我们先出来,好不好?”纪放没有立刻去拉她,只是先温声哄着,“是挺吓人的,我都吓着了,所以才来找你的。”
  舒念愣了愣。
  纪放见她怔愣,贴了贴她下眼睑的手稍抬,抚上她侧颊的碎发,替她把黏在眼尾,戳得眼梢发红的发丝捋到了耳后。
  舒念下意识地缩了缩,却也没躲。
  “我……”心脏跟着小姑娘的微颤轻缩,纪放试着轻声问她,“陪你好不好?”
  舒念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来,”纪放知道,这会儿要想小姑娘能回应他半个字都是奢求,于是伸出右手,示意她跟自己出来,“我们先出来。”
  纪放耐着这辈子用过的最大的性子,倒也没有想舒念能立马听他的。毕竟他也知道,以往和舒念相处,自己整天叽叽歪歪挑三拣四的,还有点不着调的浑。舒念能信他么?会不会以为,自己又想捉弄她?
  这会儿的纪放,是真有点后悔了。
  只希望小姑娘现在不要拒绝自己,就算不愿意出来,能让他待边上安安静静陪着,不是一个人躲在柜子里就行。
  结果,舒念压着抽噎,轻颤着肩,略过他伸出来的那只右手,抬手倾身,勾住他的后脖颈,直接贴身靠了过去。
  纪放有些愣,小姑娘扑得有点出乎他意料,纪放原本是错膝曲着,矮身和她平视的姿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冲得差点没站稳。
  迅速缓了缓神思,纪放回抱住她,然后起身,没松手。也没问她怎么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姑娘还在哭,只是硬憋着不愿意出声。
  “别憋着,”纪放心里难受得不行,边顺气似的拍着她后背,边试着说,“想哭就哭出来,害怕又没什么好丢人的。”
  怀里的小姑娘憋气似的顿了几秒,接着发出气音似的抽噎。明显是还压抑着,只是总比刚刚那种状态好了些。
  纪放心脏跟着她的哭腔一抽抽得难受。
  屋子里虽然暖和,可小姑娘这会儿袜子袜子没穿,棉质睡衣贼单薄,还跪在柜子里硬邦邦的隔板上。纪放看不过去,又怕她着凉,这回没再问她意见,半搂半抱地,把人往床上运。
  舒念也没反抗,勾着他脖子没松手。等纪放把她放进被窝里,并伸长胳膊,艰难地试图在被她勾着脖子的情况下去拉被子的时候,舒念抬睫,泪眼朦胧地看住他。
  “……”纪放顿住。
  实在不是他人性泯灭,实在是小姑娘的眼神太像在无声地说:别松手,陪我。
  眼睫轻颤,纪放咽了咽。然后什么也没说,把自己也跟着送进了被子半掀着的被窝里,接着伸手拉被角,把两人盖住。
  刚躺进去,小姑娘就跟鸵鸟似的缩了脑袋,往他心口一团。然后接着哭腔的余韵一抽一抽,就是比刚刚好了不少。纪放心想,大概是,和窗户外面渐歇的雨势,渐隐的雷声也有关系?
  纪放没敢乱动,这会儿也没敢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伟岸的人性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纪放任由她压着自己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半环着她,哄小朋友睡觉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她。
  直到怀里的小姑娘抽噎的频率渐缓,甚至隔个一两分钟才来那么一下,纪放才气音似的问她,“睡着了吗?”
  虽说那条被她压在身子底下的胳膊真挺麻的,小姑娘搂他也没刚刚搂得那么紧了,纪放也没想要抽出来吵醒她。只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声。
  本以为不会有回音,却没想,怀里一动不动宛如哭累了睡熟的小姑娘,小猫哼哼似从喉咙里应了他一声,“没。”
  纪放轻拍着她的手一顿。小姑娘带着哭腔的鼻音还很重,话音也没了往日里虽然清清冷冷,却轻软的柔和,哑得不像话。
  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多愁善感悲天悯人的纪放,心里轻叹。有一种认输认栽认怂的认命感。
  “那你等会儿。”纪放边说,边放轻了动作松开她。
  舒念愣了愣,倒也没拦着。闷在纪放心口的热度,因为人离开床散了不少。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点点,视线跟着下床的纪放游移,看着他消失在床尾。
  纪放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就觉得她哭了那么半宿,脸上还糊着没干的泪渍,应该怪难受的。加上晚上小姑娘替自己“热敷”的时候,热毛巾压着肩那感觉还挺享受,他就想着,投桃报李一下给人家去拧块热毛巾。
  结果下了床抬抬胳膊,简直酸爽无比。这下不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肩这胳膊,是真的像被花椒腌过两晚了那么刺激。
  这人啊,真是不能随便嘴硬,这才没两天,老天就成全他。纪放心里感慨得不行。
  上回舒念生病,纪放把人从医院带回来之后,只在送她回房的时候进来过一回。小姑娘卧室里到底什么构造,他倒也不是很清楚。
  这会儿看见她洗手间里挂着的洗脸毛巾,就有一咩咩想笑。这人用的,居然还是儿童毛巾。还是带着卡通小橘子图案的那种。
  纪放轻叹一声,笑着摇了摇脑袋,认命地拿过这种小儿科的毛巾,抬了水阀,给小橘子泡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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