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跟着他眼睫眨动的频率,缓缓眨了眨眼,然后没出声,轻轻点了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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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分开,各自去不同的教学楼。
舒念低着脑袋走在学校里,帽檐压住视线,只能看见脚下铺了一满层的银杏叶子。
刚刚有那么两片,似乎沾在了纪放身上。她是不是应该做个好人,帮他拿下来的?
舒念:“......?”她到底在想什么?
冬天的冷风一吹,舒念抬手一摸脑袋,好像清醒了不少。
摸出手机,舒念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貌似桑柠从昨晚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发给她。可以说是很不正常了。
看看时间,舒念直接给她去了个电话,对面秒接。
“嘿嘿嘿。”桑柠连她名字都没叫,直接来了个尬笑。
“......?”舒念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再联想到今早看见的,被纪放一jio暴力拆卸的卧室门,脑袋里那点先前有些没理清的思路,就逐渐明朗了。
桑柠不可能不管她,纪放也不可能真因为他自己怕打雷,就踹了房门进她卧室,更不可能知道就打个雷的事儿,她能这么反常。
所以桑柠这三声“嘿嘿嘿”,就可以说是很有灵性了。
桑柠见她不说话,决定不打自招争取坦白从宽,“那什么,我昨晚是给曲鸣打电话了,让纪放去看看你来着。”
“就你们俩现在住一块儿,我去也不太合适。”桑柠说着又觉得自己很有理,“所以我才叫纪放去的!”
舒念:“......”
“嘿嘿,不高兴啦?”见舒念还是不说话,桑柠终于有点心虚了,嘿了两声,试探道。
舒念好笑,虽说让纪放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尴尬,倒也真没到不高兴的地步。只是有些弄不明白,明明之前很反对自己嫁给纪放,还扬言纪放这样的男人就是对她“见色起意”绝对要不得的桑柠,怎么会突然反方向拐了胳膊肘。
“没有,”舒念笑说,“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虽说不生气,总还是想搞明白桑柠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面假咳了两声,才说:“我觉得,我就觉得他这人,也还行吧。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舒念:“......?”这个评价堪称质的飞跃。
桑柠想了想,决定有些事儿也没必要瞒着舒念,于是说:“曲鸣说他,有恐水症。”
舒念一怔。
“不是被狗咬了啊,没有狂犬病。”桑柠赶紧解释,“就是,之前在游泳馆那事儿吧。他虽然会游泳,但不敢下水......”
桑柠说到后面,声音逐渐放轻,努力试图隔着手机电流,妄想根据舒念呼吸的节奏,分析出小姑娘听了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想法。
结果,果然是她妄想了。
舒念语调挺平地说:“我知道了。快上课了,我挂了啊。”
为纪放点蜡的桑柠:“......”
挂了电话,舒念顿在原地站了会儿,也没看时间。然后转身,逆着反方向又走了一小段。
拐过岔路口,舒念看着实验楼的方向。纪放和她分开的那棵银杏树下面已经没了人,实验楼里零散进出的,也是她不认识的老师和同学。
舒念抄兜看了会儿,垂睫,转身,重新往计算机学院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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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放站在实验楼门口没动,看着舒念低着脑袋一条道走到底,直到拐过岔路口,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轻舒了一口气,掩了心里的那一小点失落,纪放没进身后的实验楼,而是转身出了T大,去停车场开车,去了个和T大反方向的地方。
车子在半道停了一回。停在沿街的一家花店门口。
店主见纪放推门进去,客气地迎出来,根据他的年龄和穿着打扮,笑着问:“先生买花送女朋友吗?这是今天刚到的大马士革玫瑰,您看这个怎么样?”
纪放垂睫看了一眼,笑说:“以后会有机会买的。”
然后抬睫,敛了笑意,看着店主,“给我一束小雏菊吧。”
店主一怔,倒也没再问什么,替他包了一束。
车子再一次停下,这地方比哪里都要安静的样子。尤其是这种冬天的早晨。
臂弯里的小雏菊缀着晃荡的露水,纪放拾级而上,又无声停住。
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因为年月,褪了压抑。墓碑上照片里的男人还很年轻,眉眼轻弯,温柔清隽。
照片下面镌刻的敬立,倒是一眼就能让人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要说外甥多似舅,纪放的眉眼,乍一看和照片上的男人,倒有七八分相似。
“小舅舅,”纪放屈膝矮身,放下手里的小雏菊,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用着不确定的词,却是笃定地轻声笑说,“我好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放: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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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推荐基友的现言《独家偏爱》by顾西东
被迫跟前男友分手后,苏韵接受了家族联姻,嫁给了叶氏集团二公子叶黎城。
叶黎城斯文君子,禁欲清高,从没跟苏韵一起出席过任何场合。
人人都道二人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婚后两年,前男友许辰荣耀归来,站在叶黎城面前礼貌请他跟苏韵离婚。
“你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何不放手?”
叶黎城极为淡漠地扫了这位新晋爱豆一眼,看着身后的小娇妻:“名存实亡?”
苏韵立刻上前一步亲昵地握住他的手:“不是,我们很恩爱。”
叶黎城眸子里沁出一点笑意,顺手将她揽在怀里:“乖。”
许辰:……
当晚,叶黎城把小娇妻按在床上亲。
【斯文败类腹黑男主】vs【高贵娇软妩媚千金女主】
- 在这世上,我独独偏爱你。
第25章
纪放出了墓园, 快到中午才回了恒江网络。
一进办公室,先切了内线, “程越,你让靳律师来一下。”
“好的纪少爷。”对方迅速应下,挂了电话。又很快叫法务部的首席靳拓去纪放那儿,说是纪总找。
靳拓敲门进去之后, 还挺纳闷, 直觉他们法务部最近应该没出什么岔子,可看着纪放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有点发怵, 于是恭敬问道:“纪总, 找我有事?”
纪放抬睫,把已经打印出来的一份合同推到他面前, 指尖在一处细则那儿点了点,说:“靳律师, 你看看这份合同的这一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靳拓一惊。恒江网络所有对内对外的合同,都经由他们法务部层层把关, 他虽然很想拍着胸脯说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但见纪放这神色,倒也没敢立马立这个flag。万一......万一真特么有问题呢。
敛了心里一丝丝的慌张,靳拓表面淡定地接过纪放给他的合同,语调平稳地说:“纪少爷稍等,我看一下。”
合同有好几页, 简单地装订在了一起。纪放给他的,是已经翻好面的,当中那一页。
“......?”靳拓迅速扫了一眼,然后就像小朋友一样脑袋上起了很多问号。
但这会儿好歹还站在纪放跟前儿,为了维持一下他法务部总监的精英形象,靳拓特淡定地,先翻到了合同的第一页。
扫了一眼,赫然看见第一页第一排的一行宋体加粗一号大字——签约作者合作协议,下一行紧跟着甲方:江城慢客网络股份有限公司。
靳拓:“......”
他就说么,他们团队拟出来的合同,只可能对乙方不利啊,怎么可能对公司来说会有问题!!
合着是人家的合同,害。
“是有点问题,”靳拓指着纪放指出来的那条细则条款说,“这边,乙方需服从甲方对本站作品任何形式的宣传需要,如有违约,需赔偿甲方该作品盈利的三倍。”
“这个任何形式的宣传需要,”靳拓开玩笑地说,“范围就太广了。难不成他们想送乙方去参加选秀C位出道,乙方也得去?”
纪放闻言,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地轻点下颌,指尖搁在桌面上,也下意识地点了两下。
靳拓起先还纳闷,纪少爷为什么关心起了人家漫画网站的定式合同。
脑子一转,用幻觉拍了一下大腿,靳拓立马想起来,当初向慢客买《横刀》版权的时候,他们公司上上下下都开过玩笑,原著作者林南可是开了个前无古人的天价,狠狠宰了他们恒江网络一笔。所以纪少爷这是要......?
靳拓神情一严肃,悄咪咪看了纪放一眼。这会儿纪放的表情看在他眼里,就给他一种满脸写着“我是奸商”的错觉。
纪放指尖每点一下桌面,在靳拓眼里,都成了:一个亿......两个亿......
好他妈可怕,真是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纪少爷!
完全在动其他脑筋的纪放,绝对不知道自己在下属眼里,已经成了个惹不起惹不起的万恶资本家。
靳拓出了纪放办公室,默默为“林南”还没捂热的版权费念了声阿门。
纪放本身也不是扭捏性格的人。先前因为小舅舅周祁风的事情,的确对结婚这事儿很排斥。
之前在舒念面前,那些弯弯绕绕跟傻逼似的试探,在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也就解释得通了。
对于一名从小就在学习和工作上很有计划性,但从来都表现得跟玩儿似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来说,如何合理安排解决好这件,他也是第一回 接触的神奇事件,貌似难度还不低。
纪放有一种,既想迫不及待地贴身防守,又怕太着急,让小姑娘害怕逃离的纠结。
脑袋里两个小人反复拉扯,也没比之前没想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舒服多少。
哎。放放叹气。就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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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直到下午的课结束回了家,也没再接到纪放的消息。今天放学,是司机来接的她。
下午到家的时候,纪放也还没回。舒念鼓了鼓嘴,也没太在意。
每次她先到家之后,都会先上三楼画室待着,和以前在御澜花园时的习惯一样,等到了饭点,再下楼吃饭。
今天也没例外。就是还没到饭点的时候,画室的门就被敲了两下。
舒念没有关着门画画的习惯,回神看过去,是纪放。
“先吃饭吧。”男人站在门口,已经换了早上的那一身,套了身运动居家服,像是还洗了个澡,短发干净清爽,又有刚被吹过的凌乱感。
舒念最近,除了在给他们公司制作游戏原画,也在构思下一本漫画的题材。初步的想法是在医疗行业取材。
这会儿看着纪放的现代装,脑子里自动生成换装游戏,替他穿了一身白大褂。别说,对着纪放现在站在门口微微逆着光的脸,再架一副银丝边眼镜,妥妥的医生男主脸。
“怎么了?”纪放唇角边弯了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看着发呆的舒念问。
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入神的舒念:“......”
“没、没事。”舒念抿了抿唇,低头挠了挠有点点热的脸颊。
她总不能说,“我看你看呆了”吧。
“走吧,下去吃饭吧。”舒念走到他跟前,仰脸看着他说。近了,又闻见纪放身上好闻的清浅雪松调。
“嗯。”纪放垂睫看着她,嘴角边的笑意未敛。
总感觉他连个单音节都“嗯”出了百转千回感的舒念:“......?”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纪放让开了些,走在前面,瞧着像是要先去摁电梯。就是在舒念看不见的地方,悄咪咪弯着嘴角舔了舔小尖牙。
啧,果然有点用啊。小姑娘会拿自己作参考画《横刀》的人物,至少说明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满意的嘛!
看!刚刚看他看到脸红,就是证据!
纪少爷决定不惜牺牲色相,把之前被自己走窄的路,朝着这个切入口,重新拓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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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卧室的门,纪放白天就叫人回去修好了。重新装了门框换了门锁。
舒念回卧室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会儿开门下楼做临睡前必备工作的时候,还特意转了两下门锁,试了下有没有之前的牢靠。
万一动不动就被纪放一脚踹翻,也是怪吓人的。
瞧着比先前还坚强的门框门锁,舒念错手拍了拍,放心下了楼。
咕嘟咕嘟一杯子热奶粉下肚,听见厨房门口有动静,转头一看,又是纪放。
咽下鼓在腮帮子里的最后一口奶香,舒念有点懵地看着浅笑盈盈的纪放。这人今天......怎么又奇奇怪怪的?
下意识地又客气了一下,舒念指指自己的铁皮罐子,“要喝自己泡吧。”
本以为纪放又要怼她两句,结果,今晚奇奇怪怪的纪少爷做了件更奇奇怪怪的事情。
“好啊。”纪放抿弯了唇角笑着靠近她,然后神奇地伸手,从她手里拿了那只“舒念专用”玻璃杯。
“......?”手里突然一空,舒念垂睫一看,懵得有点无语。
“那个我喝......”过了啊。
舒念半截话还没说完,纪放已经利落地挖了她宝贝罐子里的奶粉倒进了杯子里,然后偏头,挂着一脸体恤且人畜无害的笑说:“明天阿姨可以少洗一个杯子了。”
舒念:“......?”这、这样的吗?
仿佛自己要敢说出“你不要用我的杯子再拿一个”这句话来,就是在剥削可怜劳动人民的舒念,开始怀疑人生。
纪放见她正在纠结,笑容没有丝毫破绽地接了温水,又拿了把长柄小银勺搅和搅和,然后当着小姑娘的面,拿着她的小橘子玻璃杯,一口一口,慢咽细品似的,喝完了他一点都不待见的玩意儿。
眼巴巴看着他用自己杯子的舒念:“......”我的小橘子玻璃杯,它脏了......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