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觉得蛮有深度,点头。然后看着纪放去挑那一排蓝光碟。
“你想看哪种?”纪放“好心”问她。
“都行。”舒念说。
之前每个周末,都会和桑柠一块儿出去。最近桑柠倒是没有定点找她,舒念想着,晚上得问问她才行。到底是太忙了,还是觉得纪放这人“还行”,就不叫她出去了。
纪放见她回答了两个字就开始发呆,心思明显不在家,撇了撇嘴,心说那你可别怪我了啊。
“你下一部漫画准备画什么题材的?”纪放看着手里几张蓝光碟,状似随口一问。
“医疗。”舒念不疑有他,老实道。
“哦。”纪放点头,选了一张,放进去。
家里的影音室装得还不错,就是俩人都还是第一回 用。坐回观影小沙发之前,纪放还“顺手”把灯光也搞成了“影院模式”。
舒念抬眼看了看屋顶的人造星空,再低头看看还能隐约看清楚的水果小零食,觉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片头音乐从360度环绕立体声的音响里飘出来,舒念就有点想挠头。
这医疗电影,音乐怎么怪怪的呢?
等片头名字跳出来,哦——明白了,《医院惊魂》。瞧瞧这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医疗电影。
舒念缓缓偏头,看了纪放一眼。
纪放特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我看见有医院两个字就……没想到是这种电影。你怕的话,我现在就去换。”
纪放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不是说女孩子都怕这种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么。他也没想真吓着舒念,就放个片头就行,小姑娘害怕得把眼睛捂起来说“啊呀好害怕”,那不就又用得上他了吗?
结果,他刚起身站起来,准备重新去换一部“正常”的医疗电影,就听见身边的小姑娘悠悠道:“不用换了,就这个吧。偶尔看看,挺解压的。”
“…………?”纪放跨出去的半只jio瞬间顿住了。不是,他真到需要“寿比南山”的年纪了?耳朵坏了?
看惊悚片儿挺解压的是什么鬼??这说的是人话??
纪放转身,看着映着人造星空灯光,黑黢黢的影音室里眼神也亮晶晶的小姑娘,“……”
行叭。人家压根都不怕,他还能说什么。
重新坐回去,才发现舒念不仅不怕,还看得相当淡定。并且配合着电影里的弱智剧情,吃得挺欢快。
主人公莫名其妙收到一封让他去某郊区医院探病的信件,就心极大地去了。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全程都和另外几个同样收到信件的炮灰同伴一块儿,在这座废弃的医院里惊魂大逃亡。
主人公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就快逃出生天了,眼前的安全门却突然“嘭”地一声自己阖上。然后身边的小姑娘就极其配合地,“嘭”地一声拉开了可乐罐儿。
纪放:“……”
主人公的炮灰小伙伴被蒙着脸的医生捉住了手腕,正惊声尖叫时,他垂手准备去戳一块水果的右手腕,就搭上了一道冰凉凉的触感。
“……?”纪放偏头垂睫,看向那道冰凉的触感。
哦,是舒念的手。
“……”舒念偏头,像是怕打扰屏幕里那位惊声尖叫的小伙伴,气音似的小声道,“我拿点薯片吃吃。”
纪放:“……”
纪放收回手,看着小姑娘越过小果盘,拿过一包薯片,窸窸窣窣打开。正巧,这塑料摩擦的声音,和屏幕里已经停止尖叫,但衣服上的塑料扣子擦着地面被拖走的声音,完美融合。
纪放:“……”
主人公见逃不出去,就准备回头去找那几个一块儿进医院的炮灰小伙伴团干,结果误入了手术室。病床边的“医生”,背对着镜头,一把手术剪,咔擦——咔擦——不知道在剪些什么。
屏幕外,纪放身边,舒念拿着一片片薯片,咔擦——咔擦——精准地往嘴里送。
纪放:“……”
画面一转,又不知道是哪位炮灰,也不好好跑,偏要去医院血库。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大褂子的“医生”蹲在血包前,咕噜咕噜喝着什么。“医生”听见动静一回头,那肯定就是经典的,嘴角流出红色不明液体的画面咯。
整个过程,纪放就听见舒念在咔擦完薯片之后,咕嘟咕嘟灌起了可乐。纪放跟着“医生”转头的画面转头,就看见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满满一嘴可乐还没咽进去。看见纪放看她,一时间也忘了吞咽的动作,一个没忍住,唇角边漏了一咩咩出来,配上这个灯效……
舒念赶紧咽进去,又抬手,用手背胡乱抹了抹嘴角,挺不好意思地转头,继续磕她的薯片。
纪放:“……”
音响里360度环绕的尖叫声又适时想起,叫得纪放眼梢一跳。
他特么的,看的是5D电影吧?还带现实版加强特效的??
纪放闭了闭眼睛,彻底佛了。
90分钟的弱智剧情终于走完,结果,这全是主人公的一场梦。
醒来之后,他还很感动。
拉开窗帘,看着楼下长裙淡黄,头发蓬松的女朋友,俩人隔空喊话,决定去看附近最新展出的油画。
纪放:“……”
看着终于出现的片尾演职人员表,纪放偏身,手肘撑着沙发扶手,闭眼,指尖扶住额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什么叫“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you zuo you die so you cry”,他终于是领略个中奥义了。
认命地起身去开灯,退出这部也不知道哪个傻逼放在他这儿的电影,纪放又折回配合音效吃了90分钟的舒念那儿。
“还看吗?”纪放问。
舒念摇摇头。怪没意思的。
“行吧。”纪放说。他也觉得怪没意思的。只是见了她嘴角边还粘着的一小点薯片碎屑,又觉得挺有意思的。
稍稍俯身,纪放抬手伸过去,特自然地搭到她侧颊边,拇指指腹在她唇角边蹭了蹭,轻声笑说:“晚饭没吃饱啊?吃那么多零食。”
舒念一愣,抬眼看他的动作也跟着一僵。
像是已经习惯了之前说话欠欠的纪放,最近他总是不经意似的透出和以往不同的神态语气,就让她很不适应。
脑袋定住没动,舒念垂了眼睫,视线慢慢往他搭着自己脸颊的手上落。
也跟着看过去的纪放:“……”
细腻柔软温温糯糯的触感,还真是有点……不想放手啊。
“咳咳,”纪放起身,虚握着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问道,“就这种电影,你一点都不怕啊?”
舒念也跟着站了起来,咽了一口,忽略脸上的热意,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纪放笑。不得了,小姑娘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所以,为什么打个雷,小姑娘能怕成那样呢。纪放想不明白。
收了笑意,回想起那晚泪眼朦胧仰脸看着他,不让他走的小姑娘,纪放抬手,拍了拍她的发心,说:“回房休息吧。”
-
舒念洗完澡,又磨叽了好一会儿。盘腿坐在床上给桑柠发了会儿消息,约好明天一块儿去看电影。正常的那种。才心满意足躺进被窝里。
也不是很睡得着,又拧了盏小灯看了会儿手机。
一刷微博,倒发现一个问题。最近纪放,好像好久没上过热搜啦。
难道是包年热搜大礼包到期了?
舒念抿唇挑挑眉,也没放心上,看别的沙雕段子去了。
结果,看到眼皮耷拉手机快砸脸上的时候,却听到了两声挺轻的敲门声。
舒念瞬间清醒,耳朵尖尖都跟练过武功似的动了动。
两声敲门声后,门外又恢复了安静。舒念秉着她坚定唯物主义者的信念,认为自己是幻听了。
结果,手里还捧着的手机震了震。
舒念点开,纪放:【念念,睡了么?】
舒念:“……?”
纪放从没半夜给她发过什么消息,所以刚刚那两声敲门声,是他?
放下手机,舒念掀开被子,下床给他开门。
房门刚打开三分之一,舒念就顿住了。
房门外面站着的纪放头发乱糟糟的,垂睫看着她,眼神看上去特别——可怜巴巴(?)。
怀里居然,还抱了一床小被子。
舒念保持着打开三分之一房门的姿势没动,眼睫快速眨了两下,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纪放跟有点不敢回视她,还特不好意思似的说:“我以后再也不看那种电影了。我睡不着。”
舒念一愣,“……?”是她想的意思吗?
“我能……”纪放抬睫看她,挺委屈地说,“我能进来吗?”
完了一脸“你看我都自己带着被子来了,真的纯粹是因为太害怕了,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样子看着她。
舒念看看他怀里的小被子,再前后一联系纪放这话。心里想着,这大概是要面子的大少爷能说出口的,最服软的话了吧。
心里那点不可抑制的母爱开始蓬勃泛滥,于是心一软,抿唇点头,“嗯。”
舒念松开门把手,转身,还有点懵地抬手挠了挠头。
纪放跟在身后,看着小姑娘一脑袋问号的背影,完全没了刚刚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神情,努力忍着笑意,顺手关上房门,抱着小被子跟她一块儿往床边走。
舒念扯了扯自己的被子,留出一半位置分给纪放。
纪放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反正这床他也睡过了,轻车熟路地爬了上去。
一切收拾妥当,舒念裹着被子,背对着纪放,轻声问他,“要关灯吗?”
“好。”纪放应她。
舒念伸手,拧灭了床头的小灯。又是窸窸窣窣一阵折腾,才重新裹进被子里。
结果,还没安静两分钟,身后的床垫就陷了陷。
舒念:“……?”
颈窝那儿被人掖着被角,轻轻替她把没扯到的地方重新掖好。男人温热的指节,若有似无地贴了贴她颈侧的皮肤,暖意融融。
“有件会害怕的事情,”纪放在她身后,轻声说,“也挺正常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正经起来的放放,光腿长就有两米八!
——————
蟹蟹昨天灌溉神秘液体的小阔爱!!徐出口 40瓶;取什么样的昵称比较有、朤、uuuuuk 20瓶;胖ET愛eating 10瓶;梦想成真、念念的太妃糖、哈哈哈哈哈 5瓶;ENINEI、35874643、Handsome Q、江御景SEER 1瓶;
还有之前的“胖火锅”“橘子汽水儿”“倪宛宛儿儿儿~”“忆凌”“胖ET愛eating”“时楹”“鱼喵”“话梅糖”“.crude”“微笑林林”“云落”“白切黑芝麻”“ENINEI”“念念的太妃糖”“西施扣”,通通摁住mua!
第27章
“有件会害怕的事, 也挺正常的。”
舒念愣了愣。黑暗里听着纪放的声音,眼睫轻眨, 没有应他。
纪放也没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舒念轻声说了句,“晚安。”
纪放唇角轻弯,无声笑, “嗯。”
卧室里静谧地再无声响, 纪放却是等了好久,才听见小姑娘发出均匀清浅的绵长呼吸。像是睡得有些不踏实,还裹着小被子翻了个身。纪放有些好笑, 又莫名心疼。
所以她刚刚那么久, 到底又在想些什么呢。
眼睛适应了黑暗,冬夜月光如练, 纪放看着半张脸缩在被子里,阖着眼睫睡熟的小姑娘, 轻声说:“晚安。”
-
舒念的定时闹铃只设了工作日有效,周末倒是可以自然醒。只不过平时的作息还算规律,倒也没睡到大中午才睁眼。
被子裹成小蚕茧, 睡得快掉下床沿。舒念趴着愣了会儿, 心说我好像好久没睡相那么差了呀。
边想,边又隐约觉得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着自己——的被子。
“……?”舒念一回忆。哦,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醒了?”身后拽着她蚕茧,像是生怕她掉下去的人说。
“嗯。”舒念稳稳应声。只要她不承认,就没人能说她睡相差。
纪放见她没动, 掀开被子撑着床垫坐起来,问:“要再睡会儿吗?我今天有事,白天要出去会儿。”
舒念眨眨眼。就这个对话,怎么搞得跟像在和她报备行程似的。于是挺淡定地,“哦”了一声。
纪放看着她乱糟糟的后脑勺,有些发噱,偏头无声笑了会儿。
知道他选的这个副本,暂时都只能是个孤独的单人攻坚战模式。于是没再纠结,纪放下床,开了房门快要重新替她阖上的时候,才又说:“念念,谢谢啊。”
像是笑着说的,听上去却又挺正经。
舒念愣了愣,有点想转头看一下他的表情,只是犹豫间,房门已经被轻轻阖上了。
收了心里那点奇奇怪怪的心思,舒念也跟着坐起来,挠了挠自己长发蓬蓬乱的小脑袋。
结果,房门又突然被打开。
“要不你下来吃了早饭再睡?”纪放问她。
“??”舒念一惊,下意识地把滑落的被子往心口一扯,看向门口。
结果,纪放站那儿,懒声懒气地不正经道:“不是,你这睡衣穿得比打了石膏裹着绷带还严实,你遮什么呢?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这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