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小女人都在哑着哭腔说不要了,他仍然没放过她。
把所有隐忍克制通通忘得一干二净。
费明宴也不算全干了坏事……
他们的关系因他而提前曝光,又让尤伶独自面对媒体,甚至还让她受了伤,这种种情况让迟越十分生气。
但有一点无可否认,他很满足。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是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他迟越的女朋友,之后会成为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快要完成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信念。
迟越垂眸看着沉睡中的女人,脸上全是饱食餍足的欢悦神色。
他俯下身,在尤伶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也许是他侵占的气息仍然强烈,一整晚被这种气息包围着索要,让尤伶睡梦中也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小女人眉头轻蹙,嘟嚷了几声毫无意义的音,又往角落缩了缩,似乎是怕又被拉入那种让人浑身战栗的漩涡之中。
见到她这样,迟越略显一顿,觉得愧疚了些。他拢了拢她身上的薄被,手抚在她背后轻拍,低声哄道:
“别怕,睡吧。”
在他耐性的安抚下,尤伶眉目逐渐舒展。
过了一会,她似乎彻底放松下来了,恢复到平时的睡眠习惯。身体迷迷糊糊地一滚,滚进迟越的怀中。
这熟悉的怀抱,让尤伶舒服地谓叹了一声,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慢慢地发出轻浅悠长的呼吸声。
她睡得更沉了。
迟越嘴角掀起,他搂紧了怀中的娇躯,闭上眼,和心爱的人儿一起进入香甜的梦乡中。
尤伶做了个梦。
应该说,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像个旁观者一样,梦到了她自己。
梦里的她大概才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天蓝色的保守连身泳衣,在一个泳池旁边做着热身运动。
梦里的脸显得十分稚嫩,大大的眼睛,小巧嫣红的嘴,白得反光的粉嫩皮肤。眼里还没有被大变的生活压磨出来的内敛阅历。亮晶晶地闪烁着笑盈盈的神色,显得精神十足,活力无比。
尤伶愣了一下,才发觉梦里的这个她,是十八岁时候的她。
她那阵子接了个剧本,是饰演一个游泳天才。为了让自己更好地揣测角色,所以她去学了游泳。
在进组前,她每天都会在这个泳池练习两个小时,以便在拍摄期间,营造出一个真正的游泳天才。
时间有些久远了,在尤伶的演艺生涯中,她塑造了太多角色。像这样为了角色而特意去学习什么的事,她做过太多。
所以这一段的经历在她的记忆中,其实印象不深。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梦见,那些记忆就海水涨潮一样,统统回来了。
尤伶突然就有种预感,梦里这个十八岁的她,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
“啊,你又来了。”
果然,梦里的她停下热身动作,转过头来,对着某个方向讶异地说。
尤伶下意识地跟着转过头,看到那个方向站着一个小孩子。
她顿时吃了一惊。
那个孩子非常瘦,瘦得皮包骨一样,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一身过大的校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一双因为瘦削而显得更大的眼睛一片幽黑,目光定定地看着梦里的她。
那孩子长得很精致,像个洋娃娃一样,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孩。
女孩漂亮的脸蛋毫无表情,并且布满东一块西一块的瘀伤。连下巴和脖子都有,不难想象衣服之下,肯定也有这样的伤。
那是个遭受到虐待的孩子。
梦里的她显然也看到那孩子身上的伤,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蹲在那孩子的面前,急得不行:“怎么比之前的伤更多了?又有人欺负你吗?”
她手足无措,想碰一下那孩子脸上的伤,又怕他疼。
显然,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尤伶也记起来了。
这个孩子就读于泳池旁边的一座小学,在她刚来泳池这边第二天的,莫名其妙就跑出来了。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不放。
因为尤伶这时候已是极有人气的艺人,所以她来这个泳池练习的话,就会包场。
第一次看到这孩子的时候,还奇怪怎么跑进来的。
看到她身上的伤,当年的她也觉得她遭受到虐待,但她当时要掏出手机报警的时候,这孩子按住了她的手。
那冰冷的小手摸到她的之后一触即放,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地转身就跑。
尤伶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跑掉了。
接下来,这个女孩基本上在她去泳池的时候,每次都来。当然也有没来的时候,通常在没来之后再来,她的脸上和身上会有更多的伤。
小女孩一直不说话,无论梦里的她怎么和她说话,她都不会有回应,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执拗地看着她。
尤伶很多次想报警,只有这种时候,这个孩子才会小心翼翼地碰一碰她,倔强地低下头。
尤伶明白了,她不想自己报警。
她当时的年纪太小,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很好,还不懂怎么应付这种被当事人拒绝的情况。
后来还是她实在觉得小女孩可怜,偷偷地跟经纪人说了这件事,想要经纪人帮忙。
可小女孩之后没来了。
一直到她离开泳池,开始进入剧组拍戏,那孩子都没再出现。
尤伶很忙,忙碌的行程让她分身乏术,慢慢就把那个长相精致,浑身是伤的孩子忘记了。
这个梦太完整,完整到让尤伶遗忘已久的记忆彻底复苏。
也让不再是十八岁的尤伶意识到一件事。
那个看起来像是小女孩的漂亮孩子……
是个男孩子。
泳池其实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她年纪还要更小一些的时候,她就见过这个孩子。
他当时更小,瘦瘦小小的一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连脸都是黑灰一片,只有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能看出一点白。
在泳池再次见面的时候,年轻的她没有认出来。
但尤伶现在认出来了。
那双大而幽黑的黑眸,和泳池的小孩如出一辙。
而且更重要的是……
小孩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和如今的迟越……有五六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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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端午节快乐~今天越伶糖分可能后继不足,大家可以先吃粽,把以前的事过度完就撒糖~
第68章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迟越放下手上的文件, 抬起头, 锁住尤伶一直怔怔地看着他的视线。
这个小女人神不守舍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啊,”尤伶回过神来, 见迟越看着她,等待她答案。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摇头,“没什么……”
迟越眉头轻皱。
他干脆站起来走到尤伶的面前, 先是摸摸她的额头,感觉到手掌的温度正常。
他的手接着往下滑,又摸了摸她的脸:“太累了?”
他今天本来想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因为昨天太过火让她累着了。
但他醒来的时候,她也跟着起来,说要和他一起来公司。
爱人这么黏他, 他自然是愉悦的。再说公司有休息室, 她要是累了倒是可以去休息。
只是……
迟越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尤伶:“要不要去睡一下?”
尤伶拉下他的手握住, 低下头把玩着那比她大了一圈的大掌。
过了一会, 她抬起头动了动嘴想说什么,看着迟越那张俊美的脸,顿了顿还是没说,只是又摇摇头:“我不累。你忙你的, 不用管我。”
她怕迟越因为她分心, 耽搁他的工作, 便说:“我去泡壶茶。”
自从她习惯来办公室陪他之后, 尤伶闲着就会给迟越泡泡茶煮个咖啡什么的,把秘书的活接了过来,之前偶尔还会带自己做的糕点来吃。
虽然她厨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庆幸泡茶这些功夫做得还算不错。
迟越对她又很捧场,基本上她给他弄什么,通常都会被他全部吃掉。
尤伶给电壶装了半满的水,放置进电壶的卡座,按下上面的电源开关。
随着烧水的声音响起,她慢慢地又发起呆来。
那个梦……让她恢复了一些以前被遗忘的记忆。
一副伤痕累累的瘦小躯体,一双幽暗的大眼睛,阴郁沉默的表情……
一张和迟越长得很像的脸。
如今想来极其鲜明的回忆,存在她的记忆深处,被她忘掉了。
尤伶知道了他们十年前就认识,可她对以前的事毫无印象。
那个孩子,难道就是迟越吗?
可不对啊,尤伶随即又反驳自己这个想法。那个孩子看起来比她小了近十岁。
迟越和她相差不到五岁,那个小孩当时看起来还不到十岁,怎么可能是迟越?
所以不会是他,不应该是他……
可如果不是他,又怎么长得那么像?
尤伶心乱如麻。
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但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敢问迟越。
她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因为她的好奇,让他那样无所谓地提起他的家庭,血淋淋地剥开自己的伤口给她看。
迟越看出尤伶有心事。
她今天一直神不守舍的,他看在眼里,但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快速地处理好手上的工作,腾出空闲的时间,打算去好好哄哄小女人,弄清楚她是怎么了。
迟越把文件放回抽屉,又关闭了电脑后,他看了看手表。
他将处理工作的速度加快,本来应该堆叠到下午的工作,现在结束后,才差不多是午餐时间。
尤伶之前给迟越泡了茶之后,怕影响到迟越工作,说有点困,去了休息室睡觉。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可能还在睡觉,还没回来。
迟越按下内线电话,交代杨安度他下午不回公司,便离开办公室进入旁边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小客厅并不见人,迟越直接进入卧室,视线朝四周一扫。
床上的被子叠得十分整齐,并没有有人躺过的痕迹。
迟越站在原地想了一下,转身出了卧室,推开阳台的门。
一眼望去,穿着一套白色长裙的小女人蹲在一大片绿色夹红的青葱草莓园当中,双手轻轻捧起还挂在草莓苗上的一颗红艳的大草莓。
草莓园这次又重新开了一批果实。又大又红的草莓果实累累,已然接近全熟,重重叠叠地垂下来。
这是迟越特意请专人研究种植的四季草莓。用土壤特殊,以及特制的室温培育而成。
只要将成熟的草莓摘完,一批青涩的果实又会马上开花结果,果期十分持久。
自从尤伶知道这是他特意给她弄的之后,就总会在来公司陪他的时候,过来看一看。
她会给土壤浇一下水,不过最常干的是摘一些新鲜的大草莓,洗净后拿到办公室里,自己吃一个,跟着会笑眯眯地喂他吃一个。
连带让本来对这个水果不感兴趣的他,也开始逐渐喜欢上了。
“怎么不睡觉?”
迟越站在门口看了尤伶一会,才走过去问。
“睡过了。”
尤伶答,将那颗草莓摘下来,捧到迟越的面前,笑着说:“你看看,这个很大颗呢。”
迟越低头一看,她手里的草莓确实是很大颗。
大小是她一只手的一半,色泽鲜红,果型美好,比其他的草莓看着大了许多。
他看了一会,低“嗯”了一声。
随即他将放在草莓的视线收回来,看向尤伶。
她的脸上仍然笑盈盈的,她似乎想要表现出平常的自己,但迟越太过熟悉她了。
就算她已经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迟越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他顿了顿,伸手把尤伶垂在胸前的长发,拨到肩膀后面,让她将整个弧形优美的脖子线条露了出来。
然后迟越的手顺势往上移,抬起她的下巴,深邃暗沉的黑眸直直撞入尤伶的眼眸中。
他和她对视着,捏着她的下巴不容她退缩,轻问:“怎么了?”
尤伶心一颤。
眼前这双细长一些的深沉黑眸,慢慢地,和记忆中的小孩那双执拗幽黑的大眼睛重叠在一起。
尤伶相信,小孩那张稚嫩又漂亮的脸,随着长大,轮廓如果变得成熟硬朗一些,五官就会和眼前这张俊美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她……是不是很迟钝?
她怎么会一直想不起来?
明明长相并无多大改变,还不止一次见过面。
她怎么会认不起来?
尤伶闭了闭眼,忍不住想起小孩那时候浑身的伤,心痛得难以抑制。
她知道,他拥有那样的家庭,他的童年肯定不会过得快乐单纯。
她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肯定有过一段非常艰辛的经历。
可事实比她想象中的更可怕。
尤伶回想起当时总是新旧伤不断的小孩,从来没试过身上没有伤的时候!
他总是一身的伤去看她,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她不说话。
那个孩子曾经到底承受了多少虐待,尤伶不敢想象。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一直看着她的迟越,怎么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有异。
他皱起眉:“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一颗硕大的草莓滚滚下地,脆弱的红薄表皮砸在地上。
汁液溅开,滚动间一路染上一道鲜红痕迹。
然而两个人无暇顾及。
迟越剩下的话被彻底打断了,尤伶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记起来了。”
小女人埋首在他的怀中,轻声说了一个地方名字,“立恒游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