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立一番基业有多难,他俩都知道,一个登基两年就死了,另一个忙活了一辈子,还有两个杀不掉的死敌。
毁掉这辛苦创立的基业可真容易啊。
抱出来一坛酒,开始喝吧,那边轻松欢快的气氛和这里格格不入,拍着大腿:“锥不入地,蘴藾深奥。水竭不流,冰坚可蹈。心常叹怨,戚戚多悲。”
刘备当年不怎么爱读书,也不怎么爱写诗,只好嗷嗷吼一首别人的歌,弹剑而歌吼成摇滚:“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丕等到他们开始击剑解闷时,趴在酒坛子边上,和曹植一样直接接着酒勺喝酒,哼着弟弟的诗:“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曹操忽然一把揪起曹丕:“你!你去陪张春华练剑!”
“父亲?”
“发什么傻?你我大丈夫不能斤斤计较,是我的子孙不肖败坏家业在先,司马师行废立之事在后,我、你和阿叡又都重用司马家的人,岂能反复无常。祸根正在司马懿,他确有大才,有不臣之心却未反,若要讲理,不能伤他。若不讲理,落汉帝口舌。张春华与他夫妻一场,对他整日殴打也在情理之中。”
“呃?在吗?”
刘备霍然而起:“曹孟德!你这奸贼!真是妙计!”
“你喝的太多了!”
三人一起去找到在竹林里孜孜不倦的练习无声疾走和刺杀的张春华:“张氏~”“张春华~”“张皇后~”
张春华先是警惕:“三位意欲何为?”围殴我吗?
仨人趁着酒意,把计划一说。
张春华确定了,就是要围殴我,设法拒绝并脱身:“只怕我粗浅愚笨,不能”
刘备举起手中的剑:“我教你!跟我学,他们俩不懂。”
扶苏不是很爱音乐,更不喜欢一群醉鬼嗷嗷叫:“阿盈,我们出去走走。”
刘盈正在和迦南木死磕:“我不去,等我锯断。”
“太吵了。”
“过来听我锯木头呀,锯木头的声音很好听。”
扶苏挪到旁边来,这声音果然更纯粹一些。
“他们都在唱歌,鬼哭狼嚎一样,最近两个月天天饮酒作乐,真是嘈杂。我从来没听过你唱歌。”
“我唱过,好像唱过。”
“好像没有呢。”
韩都尉带着孙休来的时候,震惊了,这地方是什么奇怪的聚会吗?吃了五石散么?最近校尉们去人间带人,一路上看到好些人衣衫不整的乱走。
最奇怪的是,有一个人青天白日既不更衣也不洗澡,只是一丝不挂的坐在家里,别人骂他无礼,他还说什么‘天是我的衣服,地是我的裤衩,你进我裤衩里还嘲笑我,没道理’。校尉们都觉得自己可能是死的太久了,老了,不了解这些奇怪的年轻人。
孙休来到帝镇也很迷茫,他看到两排竹屋茅屋之中,有金玉制屋,还有有一群人在歌舞,凭他们的姿态和气概不该住在这里,有绝色美女在花丛中对弈,有两名豪杰狂饮击剑。
孙权一眼就认出来自己第六个儿子,都震惊了:“你怎么能……死的这么快!”
曹操呜呜呜的哭了,怀疑这是魏帝曹奂:“我的魏国啊!”
刘备拍拍他:“你我都明白了,始皇求长生不老一点都不可笑。”
简直是英明神武,正确的不得了。儿孙真是不可靠啊。
过去看到孙权问清楚儿子是病死的,一边郁闷去,两人也不觉得有多高兴。
汉朝的皇帝们不管这些,继续歌舞呀~嗨皮呀~
刘邦忘情的敲鼓,刘奭正好回来探亲,吹的一曲好笛子,声声动人,赵合德鼓着小圆脸吹笙合奏,刘炟敲着木鱼却也押韵。
赵飞燕的新舞服是魏风的杂裾,飘逸婀娜,衣服和发式都是和张春华学的,现在正拉着她跳舞。
……
孙休的太子年幼,妻子温顺柔和,被权臣威逼立孙皓为太子也无可奈何。
新君即位的祭文到了地下,至此魏蜀吴三国皇帝,一起陷入抑郁状态,只有喝酒,一醉解千愁。
扶苏特意去劝了劝三人。
三人想了想秦朝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然后两世而亡,嘿嘿呜呜呜呜还是很难过啊。怎么皇帝就不能长生不老呢?让我们仨永远执政岂不是很好?
曹叡和孙休面面相觑,两人生前争战不休,实际上没见过面。现在祖上在旁边一起抽烟斗喝酒,真是尴尬。
朱皇后在孙休未继位时,是妻子,也是王妃,继位后成了皇后,本又有自己的几名儿女。本该幸福,谁料到她在丈夫去世的次年就被逼死了。
同年,司马炎废魏自立。
晋国的开国之君很厚道,给祖父司马懿,伯父司马师,父亲司马昭统统追封为皇帝。
他们仨之前在敌镇里,尽量哄着吕布——打不过他。现在离开敌镇,也不觉得轻松,前途未卜。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帝镇看起来很安全。因为刘备孙权曹操仨人喝醉了,在屋里睡觉,曹叡在河边思念母亲,曹丕无聊的看刘盈做木匠工艺,的确精致好看,迦南木还很香呢。
三人的宅地在街道两侧,正在把在敌镇里建造的房屋和陪葬品都移过来。
司马师忽然睁大眼睛,戳了戳弟弟:“你看。”看那边,年轻貌美长得很像母亲的女人!
司马昭不由得心动,很矜持,打算上前搭讪,又觉得这好像就是母亲啊。
张春华蹑足,无声无息的溜到司马懿背后,按照所有人教的——对于殴打丈夫这件事,就连刘邦都乐见其成,这样他就不是最惨的啦——平心静气不带杀气的亮出带着韭菜味的短刀,没入司马懿后心。他只觉得后心一凉,然后是火辣辣的痛,还有点臭。
张春华转过身来,看着按着剑呆掉的两个儿子:“哈哈哈我的儿,跟我来,娘刚做了韭菜盒子。”
司马师和司马昭交换了半天眼神,决定假装没看到父母打架:“娘,您……韭菜盒子里有鸡蛋吗?我听说地府没有鸡蛋。”
“羊肉更好吃。好久没吃到母亲烙的饼了,呜呜呜呜”捂着脸假哭跟过去。
扶苏看的好笑,这一幕真是熟悉,当年夫人追着刘邦砍时,刘恒也是这样假装没看见。
不错,主母砍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假装没看见,何况是亲娘动手呢。
这二子和阿盈不一样,阿盈和夫人在继位之后有过争端,他们俩和母亲没有争端,是单纯的慈母爱子。
第125章 母子+树下
司马懿摸了摸后心,一手的血。看看这个恢复了年轻貌美、风华正盛女人扭动着腰肢走开了, 再看看这两个……介于不孝子和孝子之间的儿子。还不如原先那孤岛一样的小镇, 面对吕布一个人即可!
他心都凉了, 心说人死为鬼,鬼死为什么?我会变成什么?我该怎么办?
俩儿子跟着母亲跑过去, 一左一右挽住他的手,因为有身高差还得弓着点背:“娘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这地方安全吗?”
“娘您什么时候学的使刀?”
“哇您还会,会, 会做韭菜盒子, , 等着我们啊。”当然知道母亲会做韭菜盒子啊小时候没少吃!问题想问是事儿也不能问。
“这地方呢,我住这很安全, 你们俩就未必了。”张春华带俩人到了自己的宅地里, 也就是司马懿的宅地, 没离婚的时候就那五亩地。带两人到水瓮前:“给我舀水洗刀。”
一个讲卫生的皇后, 不可能用刚捅完丈夫的刀继续做饭,怎么说也得洗洗。
司马师赶紧拿起旁边的瓢舀水出来, 不禁潸然泪下:“您受苦了。”
“哭什么哭, 你娘还会烧火做饭呢。”张春华赶紧告诉两个儿子:“你们可要小心, 曹操刘备孙权都住在这里。”
兄弟二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消息太可怕了, 好家伙,自己废立了两代魏帝,和蜀国吴国打的不可开交, 结果三位皇帝在一起?好了不用想了,什么叫同仇敌忾马上就能看见了。只要魏国一灭,吴蜀两家对曹操的仇恨也就冰消瓦解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用想吗?可谓血海深仇,这地府的冥君分明是让人做困兽之斗,互相消磨实力。以免出去和他们为敌。
张春华又说:“曹操曹丕,还有玄德公教我剑法,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不过你们……你(司马师)废了曹芳,你(司马昭)杀了曹髦,镇子里人人都知道,以下犯上,他们若要责难你,我也不能……”
仨人多么机智,酒醒之后就逼自己发誓不拦着他们打她的儿子。四对四和四对三不一样,曹叡和孙休的战斗力被鄙视了。
司马师瞅了一眼弟弟,俩人瞬间达成共识,在这个镇子里不得出入,没有军队,不用考虑名分大义,我们兄弟俩齐心协力,难道应付不了他们吗?“不要紧,您放心。”
“敢作敢当,魏武帝说得好,‘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当年都是大汉臣子,他能反,我不能反?”
张春华把刀往菜板上一搁,掩面叹息:“唉…我过过贫穷的日子,到是你们,真要受苦了…”
“我们还被追封为皇帝了呢。”司马师安慰道:“您看,阿昭的儿子比孙权仁厚。”孙权就没追封他哥,但是司马炎追封了他伯父,还给伯父过继了一个儿子。
那边司马懿发了一会呆,这是等死前专用的非常悲凉的发呆。他曾带兵打仗,知道人后心被捅了一刀,过不了片刻就会正式死掉。嗯,差不多了,片刻了,还没死?难道说变成鬼之后身体中没有要害,不会死?
他先不急着进去,在街道上缓步行走,左右打量。在几个人的冷眼旁观和那边的歌舞升平中,看了看石碑。嗯。。。什么无父无君败坏纲常的破地方。
张春华抓紧时间投喂儿子:“你们在哪里住着?有吃喝么?尝尝我自己腌的蜜饯,肉脯,还有美酒和罐焖青椒鱼。”是青花椒。
两人在生气之前先确认一下:“您在这里负责烹饪么?”把我娘当什么人了!
“谁会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知道儿子的意思:“扶苏公子会烤肉和灌制香肠,汉武帝做的一手好手擀面,我善于制羹汤。”
哦那就放心了。
拿出失败了但还是挺好吃的发面饼,搁在炉火上烘烤一会,还有肉脯以及非常新鲜的蔬菜水果,一壶美酒:“这是汉宣帝酿造的美酒,也有帝镇酿造的烈酒。快吃快吃。”
快速炒一个回锅肉——祭肉都是水煮的,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回锅肉啦!拿一块切成薄片,挖一块姜揪一颗蒜切成姜末,拔两颗蒜毫斜刀切,舀一勺豆豉剁碎。挖一勺黄豆酱搁在旁边。俩人本想问问母亲有什么差遣,嗯,看她上下翻飞,自己在旁边两眼懵圈。
挖一勺猪油牛油的混合油扔在锅里,烧融,豆豉爆锅,同时下蒜毫和肉片,炒到卷曲时肉又出了些油,这时候再下姜蒜末,加一点酱油。
满院子飘满了香气并向外扩散,油香、肉香、蒜香顺着锅气四处蒸腾,棕红色卷曲的肉片纤薄油亮,若要给这道菜贺号,只能说‘有多少饭都能吃光之下饭神器’。
往桌子上一搁:“快吃呀。别光顾着吃蜜饯。武帝最近在研究老面肥的做法,这饼算是半发酵的,还挺好吃。”
当然吃啊!在敌镇的时候,父子三人不会做饭,想吃东西时只能吃火烤祭肉。吕布的妻子倒是善于烹饪,但这厮推己及人,以为他喜欢和别人家的妻子偷情,别人也要来偷他的妻子,严防死守。五个人同住在一个镇子里,三人从始至终就没见过吕布妻子的面孔,更别提吃到她烹饪的手艺。
热乎乎的面饼外壳酥脆,内中紧致有弹性,肉油乎乎香喷喷弹牙,蒜毫的香气浓郁。
“美味绝伦。”
“呜呜呜母亲做的肉真好吃。”
张春华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个年级看起来比自己现在的外貌还大一点的儿子,不管,就是很爱。看着儿子吃东西真是开心呀,他们吃的很香。然后想起自己的计划:“你们先吃,我去换套衣服。”
她现在穿了短褐,袖子挽到胳膊肘,头发只用银簪子绾了个大黑馒头顶在头顶,干活方便。飞速进了屋,拿起之前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衣服,一套首饰。先给自己梳了美丽的发型,然后开始换衣服。
上流社会的衣服都没法一个人穿好,要是一个人就能穿好,还怎么显示上流社会的身份呢?
她正在和衣带搏斗时,一双柔夷伸了过来,帮了她。赵飞燕最近和她玩的好,她带来的新款衣服设计图在市面上买不到。
赵飞燕顺手搂了搂她的腰,附耳吹气:“哎呀~刚才看到一个老头,抽抽巴巴的好像烂橘子,是司马懿吗?”
张春华气哼哼:“是,看来他最快活的时候是我死了之后。”
其实不是,是曹操死了之后。
赵飞燕:“苦了你了!要不要改嫁给我家阿骜陛下?”
张春华反倒吓了一跳:“啊?别开玩笑了,谁能不嫉妒呢。”
赵飞燕的意思是,刘骜又跑出去工作了,这次换了岗位改成文职工作,依然成年不在家,家里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服,既不能整日在城里吃饭,又不能命令那些来看自己跳舞的人没人进贡一盘菜……“来来来我给你打扮,气死他。”
赵飞燕非常善于化妆,给她一番修饰,不按照端庄贤惠的风格走,画的妩媚动人,眼角点了点朱砂痣,尤为风韵动人。三十多岁的女人本来就很美,稍加描画更添风采。胸口的璎珞,腕上的金镯,指上的宝石戒指,裙带上的环佩,一应俱全。
“不错不错,有衣裳首饰就该打扮起来,这镇子里的男人有不少,你管他好不好呢,有得受用就好。你呀就是死心眼,女人也没什么不好,刘炟的梁氏就和宋氏在一起了,我和合德也玩的很愉快。”
张春华对此无话可说,她不赞同这种态度,不过也不会直接反驳她的人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