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别人不会,你可不一定。”
曹操蹲在水缸里:“能看见我吗?”
门外的众人都说能,曹叡也说:“能看到。”
刘备又从稻草垛里爬出来,跳过篱笆墙去隔壁刘志家拿了一晒匾的萝卜干,直接搁在缸口。
“好臭。”
“忍一忍就好了。我家在对面,曹丕又没晒东西。”
曹丕刚躲在屋里门后,看孙休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往屋里走:“你在门口,我去书房。”
孙休冷笑:“呵!”
难道我是会偷东西的窃贼吗?你们这些窃国大盗。
曹丕不怕他偷东西,怕他看到自己写的诗……别问,题材挺好,第一首诗写的挺好。第二首写了前四句就卡住了,其中第二句第四句被自己划掉了。以帝镇为题材写诗真难写,对阎君的怨愤和对汉朝诸帝的嘲讽太强,对自己现在的下场自嘲的也太强。
想写诗骂司马家,又怕汉朝那些皇帝那这个来嘲讽自己家——他们现在嘲讽的话就不少,别在给人递话了。
埋在地上的竹竿上挑着被捆好的司马懿,曹叡负手而立,站在不会被误伤的地方。
刘启搭着儿子肩膀:“这小子和你真有点像,说不准当年是你兄弟呢。”
刘彻恶声恶气的怼他:“是在陪葬品里埋了许多铜祖的中山靖王吗!”本来没什么人知道,但中山靖王嫌家里东西太多,把一些不太喜欢的瓶瓶罐罐都扔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混进去一个不可描述的铜质棒状物。来捡东西的人发现了这个,嗷嗷狂笑,时常收费给人展示‘大汉皇室专用、中山靖王的兄弟、中山靖王王妃爱物’。然后中山靖王认为他是个小偷,亲去殴打他,对方就告到衙门去,说是他们家自己扔出来的。
那段事闹的轰轰烈烈,全地府的人都知道。铜质、角质的不可描述棒状物很多人都玩过,有些是和老婆一起玩,有些是出远门前送给老婆一根以防红杏出墙,但是没有几个人敢于勇敢的把这种东西陪葬了,怕带到祖宗面前丢人。
曹操还不太清楚这些事:“曹叡,你也埋伏起来。”
“祖父,院子里就这么大,我无处躲藏。在这里等人就好。”
曹丕从窗口探头,指着隔壁:“去我哪儿躲着。”
曹叡假装没听见,冷冷的往远处看了过去,张春华的屋子就在曹丕的隔壁,去哪儿躲着只怕是自投罗网,他感觉自己看到那两个人就在张春华屋里,而不是在他们自己的宅地中。
曹操沉声道:“你就在这里,与他们对峙。”
司马师和司马昭不是傻小子,狂吃回锅肉和饼子的行为在母亲出门之后就停下了,把饼子切开夹起肉,蹲在在门口的灌木后往外看,一边一边吃,看到曹操扛着被捆好的父亲进了院落中,魏蜀吴的三国皇帝在院子里埋伏起来了。他们非常有耐心的蹲守,喝两口水,顺一顺食物。
静静的等了一会,不打算拖延太多时间,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要打起来时母亲别在旁边,那就没关系了,别让她心疼,也免得自己分心。
大丈夫不惧生死,更何况父亲已经验证过了,不会死!确实杀了皇帝,敢杀还怕有什么后果么?分析一下情况,汉朝皇帝们不会参战最起码不会支持曹魏,那么另外两家呢?本来就是敌国关系,谁不欣赏自己的敌人呢?平心而论,陆逊要是在这儿,他俩可不想过去打人,只想和他聊聊。
两人先去自己的陪葬品里,翻出来盾牌和宝剑,不废话,大概肯定要被围殴几顿,也有可能被刺几剑,那倒不要紧,虽然不是重义轻生的人,但也不能怂。
现在这个状况如果怂了倒不会青史留名,但被皇帝们嘲讽个几百年比死了还难受呢。
刘邦都等的无聊了,去顺手砍了几根甘蔗来吃,一群人人手一节甘蔗,拿门牙啃开表皮往下一撕,一个个像是兔兔一样嗑开一颗甘蔗。刚从地里砍下来的甘蔗新鲜的不得了,咬一口脆脆的,一嚼是满嘴清甜的汁水。吃的众人:“呸呸呸”
“呸”
“啐”
“呕居然有渣?”
“好甜哦。”
“蔗糖就用这东西榨汁做。”
“那我们为什么要买哪些百姓做的蔗糖?他们做的不干净。”
“哎我塞牙了。”
“剔不出来就直接把牙拔下来。”
自己不能做蔗糖的原因很简单,用甘蔗汁熬红糖虽然不算太难,但是耗时费力还很热,要用小火不断熬煮收干,到最后的时候如果没熬好,就是稀糊糊的糖汁,如果火大了,就会得到一锅深度焦糖,俗称为炭。
甘蔗皮丢在地上,甘蔗渣也吐在地上,过段时间这些东西会融入泥土中。
刘邦挥了挥甘蔗:“往后退,给他俩让点地方。去吧小伙子,加油。老夫谥号周文王,曹操,一独夫民贼。”又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我儿子周武王。”
扶苏差点把他抄起来扔出去,按住刘邦的肩膀,使劲往下按。
司马师和司马昭推崇周文王?当然推崇啦!每一个干掉老板自己当皇帝的人都推崇周文王,这是曲线夸自己。看他的穿着,符合周文王那亲自耕种的性格,看相貌也非凡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拎着盾牌和剑无法行礼,微微躬身就进去了。
扶苏沉声道:“汉高祖,生前我为尊,死后我为长,若再敢无礼,休怪我动粗。阿盈若见我打你,他不会生气。”坚决反对伦理梗,谁想当我爹都不行!不配!
汉朝其他的皇帝们出于礼貌,勉勉强强的说:“不行啊。”
“我们会生气的。”
“有话好好说”
“别吵架”
刘邦敷衍他:“说你是武王你还吃亏了?行吧,下回我也叫你扶苏哥哥。”
哦吼,只要语气微妙一点,嬴政又能被气成河豚,估计吕雉也得气的跳脚。
想到这里,他高兴起来:“嘚~嘿~!扶苏哥哥艳福无边啊~”
扶苏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总不会是非议我和阿嫣、张春华的关系吧。
刘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可以啊!
“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
庭院里曹叡一个人痛骂俩人,骂的两人只能干干巴巴的拿敷衍朝野都敷衍不住的借口穷对付。
之前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听不清楚他们说话,也看的影绰绰不是很清楚。现在四处打量埋伏在哪里。
司马懿可以三连否定:我没篡权!我没废立皇帝!我为魏国立过功!——曹丕和曹叡都倚重他,他也的确没干啥事,这俩人就不一样了。
司马师废了曹芳,他干干巴巴的解释:“张皇后和董贵人、伏皇后一样,意欲杀我。高贵乡公现在还活的安然舒泰。”他废掉张皇后的事能解释,但当年汉献帝三次试图干掉曹操,曹操都没废掉皇帝自立,这一比较,他就不如人家好。好像气度上比魏武帝差了一些,而且吧,还不如让曹芳继续当皇帝呢,换上来的曹髦更糟糕。武帝(曹操)果然不凡。
曹叡果然拿旧事斥责他:“献帝与人秘议刺杀武帝,还有衣带诏之事,我祖父蒙受不白之冤,性命之忧,不过是诛杀逆贼,上书自白而已!司马家受我曹魏深恩,世代为大将军,如今废立天子还敢狡辩。还有你,司马昭,你有何话讲?”
司马昭的人杀了曹髦,他也干干巴巴的解释:“当时陛下亲自执剑带兵冲杀,是奸贼贾充自作主张,命令成济以戈击之,本打算戈可以破剑,不料陛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死不退。我已贬斥贾充,诛杀成济,为陛下报仇。”
虽然当初逼郭太后下旨捏造了一堆罪名,污蔑说是曹髦要杀郭太后的时候被大将军的人误伤,把曹髦废为庶人,但那是敷衍百姓用的,实际上谁都知道曹髦是何等人。
曹叡冷笑,一一反驳。
“如今盖棺定论,铁证如山,你们两个乱臣贼子,还不束手伏诛!”
刘启一脸无聊,在外面高声叫嚷:“啃了三根甘蔗了,还能不能打起来?”
刘欣:“谁干了什么事都一清二楚,还有必要下诏书宣明正统吗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刘庄盘着自己心爱的大木棒子,这根木头和他生前殴打大臣用的木棍很相似,就是粗糙了些,这些年用磨石打磨了数百遍,又上了漆,看起来很好:“动手吧,放心我不打你们!”
两国交战之前要先下战书强占舆论攻势,占领道德制高点,让自己国家的人群情激奋,让对方国家的人感到惭愧(通常不能成功)。但是!那是两国,你们现在就是两家人家打群架,不是打仗,磨叽啥啊。
“一会张春华回来了,一个女人,答应的再好,也会护着自己儿子。”
“这俩儿子确实孝顺他妈,孝顺的连他爹都可以去死一死。”
刘邦怨念滔天的躲在人群后,暗自嘀咕。
两人一摆手:“也罢,实话说了吧,陛下是英主,我们服气。陛下的养子曹芳不堪大用,要我们称臣,委屈了人才。”
司马昭:“谁不想当皇帝?大丈夫当如是!乱臣贼子确有其事,不过是恰逢其时!”
司马师:“皇帝尚且杀得,凭甚束手伏诛?”
门外一众叫好:“说得好!”
“真磊落!”
“动手吧还等什么!”
“嘿真敞亮!谁不想、谁不爱当皇帝!”
张嫣默默的飘过来,落在扶苏身边,握住他的手:“扶苏哥哥,礼者忠信之泊也,而乱之首也。”
如果说道是‘自然法’,那么德就是强行约束,因为不道德就可以讨伐。当道德不能约束人,就用仁爱来要求权贵,仁爱百姓自然也是做不到的,那么就用侠义来威胁人,侠义的精神褪去后,只有礼被既得利益者们好好的保护起来,每一个君主都乐于享受礼带来的好处,而忽视了随之而来的祸患。
当年刘邦就是这样,本来大臣们可以在朝堂上互相扭打吐口水,他让人制定礼仪,上朝时能被人三拜九叩,才说自己知道了当皇帝的快乐。别人也想得到这种快乐。
这‘礼’不是礼貌的礼,而是整体的制度。看一看《仪礼》就知道了,成年礼、婚礼、贵族初次见面的礼节和回拜、官员敬老酒会、官员射箭大会、诸侯和大臣的酒会及其饮食奏乐歌唱、国君主持的射箭大会、两国使节来往、国君举行酒会迎接外国大臣、诸侯朝见天子、贵贱远近亲疏的丧礼、不同等级的祭祖。
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基本上从税收到享乐全都有。每一个等级都令下级只能下拜仰视,恭献足下。是天子至高无上、人人敬仰的的地位导致了一切动乱,这是无可避免的。
扶苏有点郁闷,好像谁都能发现我心情不好,难道我这样没城府吗?
曹叡举手:“放箭!”
屋顶上、窗口和门口、草垛子里、水缸后面,五只箭同时飞向司马师司马昭两人。
司马懿没说话的原因是他嘴里被强行塞进去一个死面包子,厚厚实实的面皮,咬一口都见不着肉馅,塞进嘴里之后无法咀嚼又吐不掉。
距离不超过二十步,箭的速度太快,二人用盾牌护住上半身,尽量躲避开,还是有四只箭钉在盾牌上,有一支箭飞向院外的人群。
看热闹的人群嗷嗷嗷的跑开了,谁也不想突然中箭。
这才明白,刘邦和刘秀怎么突然沉默的调整了站位,躲到了人群后面。
司马师和司马昭举剑袭向曹叡,配合的相当默契。
曹叡的战斗力也挺好,毕竟骑射和练剑是必学课程之一,一人应对两人,竟然不落下风——倒不是他足够强,主要是司马兄弟的心思一多半在防备冷箭伤人上。
房顶上的孙权、门口的孙休和窗口的曹丕落空的箭都会钉在门外的地上,那一地的甘蔗渣滓上。
但远程兵器开始使用,看热闹就变得很危险。
刘邦抓着刘宏挡在自己身前,继续看。
扶苏飞快的跑回自己家,咻咻咻顺着外墙爬到三楼房顶上,坐在房顶上远眺那边的战斗,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羽箭,不过能看见大概的动作。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这儿看。三国时的科技变化很大,不过弓不如驽。不知道是陪葬品中没有陪葬军械,还是失传了。”
张嫣默不作声,听他专业的军事分析。
“现在司马师司马昭应该放火,我虽然不主张烧杀,不过他们既然看到草垛里放箭,旁边又有小炉子和带火的木柴,就应该放火。然后顶着箭抢进屋去,改为短兵搏杀。”
“好他踹翻了火炉……没踢倒稻草堆里,确实难办,这埋伏设的精妙,四面楚歌。哈。”
刘彻回家去找盾牌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惨叫一声!刚刚弄的发面发的太好,把木盖顶了起来,淌了一地,发大了!味道会很酸!
他在研究面的发酵技术,想吃发面饼,这个年代保存酵母菌是通过老面肥的方式,一块发酵的面团扔在盆里,第二天直接往里兑面粉,做的时候再剩下一块扔在盆里,找个阴凉的地方放着,第三天接着用,生生不息,延绵不绝。一块养得好的老面,能传几十年,传给几代人,味道也会非常香甜。要想做新鲜的也容易,面糊糊放着,放酸了如果不臭就成。地府有个小问题,食材不会酸坏,自然也没法自然养出酵母菌。现在这块,是让卫子夫去找来的,刚到手,她去地府的公厨里花钱买的。
去看打架呢?还是抢救一下发过劲的面呢?
抓了适量碱面洒在里面,再舀一碗面粉扔在盆里,以最快速度揉匀,赶紧跑回去继续看打架。
司马师和司马昭是大将军,是挂帅指挥的那种,不是亲自上阵的。
在背对背互相保护,向竹竿靠近要把竹子砍断,把父亲救下来时……挨得太近,互相绊倒了。
曹操:“嘻嘻。”他们以为是被互相绊倒了,实际上是他在地上挖了浅浅的小坑,不深,一寸半,正好够让人有踩空的感觉,一个趔趄。
司马师司马昭身上插着几支箭,欲起来再战,又被几只剑戳中。
索性硬气到底——把剑往地下一戳,坚持不倒下。被几十人充满恶意的围观,这心态和汉朝的皇帝单独面对刘邦不同,被祖宗殴打被祖宗围观可以在地上打滚,一旦有了外人,就得顾全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