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舒虞
时间:2020-05-14 08:56:53

  路无坷假装不知情,问阿释:“是上次齐思铭打麻将赢钱给你买的那个?”
  “对啊,”阿释瞧起来还颇为得意,“齐思铭这人哪儿哪儿都不行,挑福娃的眼光倒是不错,昨天他才刚贿赂完呢,这晚上就找着女朋友了,你说神不神奇?”
  感情多好都只是纯兄弟情说的就是阿释和齐思铭这两个人,阿释就是把齐思铭当哥们儿,齐思铭也没把她当一女的,看她就跟看自己那堆兄弟一样。
  “你别说,齐思铭找的那女朋友长得还挺养眼,那眼睛大的,一个顶我俩了。”
  那眼睛是挺大的,阿释本身眼睛也不算小。
  阿释在旱冰面上溜得有点快,路无坷“你呢?”
  “什么?”
  “你不说阿姨最近给你安排了好几个相亲。”
  “得了吧,我看了照片都一堆歪瓜裂枣,一个个钱不多要求倒是不少,跟这堆人谈婚论嫁我还不如发消息逗逗书呆子。”
  说起书呆子,上次阿释她们班同学聚会路无坷有看过这人,阿释给她指的。
  不是阿释喜欢的那种五官看起来就很想跟他上床的那种,反倒长得很清秀干净,气质也上来了。
  路无坷记忆力好,当时第一眼就认出男生是大学某节任选课上给阿释捡支笔都手忙脚乱的那个男生。
  路无坷其实给阿释提过这事儿,但阿释忘得一干二净了,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个男的。
  阿释又拉着她东拉西扯地聊上几句,没一会儿身边就刮了几阵风,还带着从嘴里吹出来的口哨声。
  阿释着实给这阵仗吓了一跳:“这帮男的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路无坷看了眼那群人,里面没有沈屹西。
  她正想收回目光,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儿呢,转过来。”
  不仅路无坷听到了,旁边的阿释也听到了。
  路无坷回头去看,旱冰场周围围了栏杆,沈屹西半弯脊背,俩胳膊挂在栏杆上,懒散垂下的指间夹了根没点的烟。
  骨子里的放浪形骸和混不正经和他的皮相浑然天成地融在一起。
  从路无坷这儿看去,他瞧着她是抬着眼皮的,眼神一如既往带着侵略性和玩味。
  不管多少年过去,他看她的时候眼里那些东西是一样的。
  都是带着十足的野心,从来没有纯洁过一秒。
  路无坷袖子被阿释拉了拉,她跟她咬耳朵:“沈屹西这才几分钟没见着你人啊,这么快就找人来了,他原来这么粘人的吗?”
  路无坷没说什么。
  那头沈屹西瞧着她,下巴给她示意了一下大门外:“你玩儿你的,我去外头抽个烟。”
  路无坷只看着他。
  沈屹西这人脸皮跟不要似的:“怎么,舍不得我走?要我教你?”
  路无坷:“……”
  沈屹西在那儿笑得不行,也不逗她了,起身:“玩儿你的去,待会儿来找你。”
  等沈屹西走了,阿释连连咂了一串舌:“我看沈屹西就是个妻管严,居然连出去抽个烟都得跟你讲。”
  她下一秒浮夸地做惊讶状:“路无坷,原来你是只母老虎!”
  说完哈哈大笑一溜烟蹿了出去。
  路无坷没忍住被逗笑了,她回头去看大门,沈屹西身影已经不在了。
  阿释转眼又溜了回来,牵过她的手带她滑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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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释后来就去看那群男的玩了,路无坷在冰面上自己转悠了一圈后觉得没意思,从里面出来去换掉了旱冰鞋。
  她没给沈屹西打电话,从旱冰场里出去。
  到大门的时候撞上从外面抽烟回来的齐思铭,齐思铭估计一瞧她就觉得她是去找沈屹西的,问都没问她是要去找谁,给她指了个方向:“他在巷子那儿抽烟,你往那边走就行了。”
  路无坷跟他说谢谢。
  “客气。”齐思铭说完就进去了。
  这儿附近学校多,马路对面就有座高中,不用上学学校里空荡荡的,只寥寥几个穿着校服的人影。
  周末街道上人流不少,路无坷穿过热闹往齐思铭指的那方向走。
  满世界花花绿绿的招牌和打折促销的喇叭声,往下走人越来越少,高楼弄堂交错,逐渐没前头那么热闹吵杂。
  路无坷在一条巷子找到了沈屹西。
  沈屹西靠在墙上,嘴里混不吝地叼着烟,两颊吸得微微凹了进去。
  他都没看过来,摘下唇间的烟,微低头颈慢条斯理吹了口烟圈,才撇头去看她:“来了?”
  他知道她会过来。
  路无坷看着他,走进巷子里,在他对面的墙上靠上,两人面对面站着。
  她没开口,倒是沈屹西先开口了:“刚他们说那话听见了?”
  路无坷没说听没听见,只是看着他眼睛。
  沈屹西也看着她。
  路无坷忽然问:“沈屹西,为什么跟家里没来往了?”
  沈屹西一看就是没怎么把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事儿放在心上,要不然齐思铭他们也不会拿出来调侃。
  他偏过头,烟屁股重新咬进嘴里,笑了下后才转回头来。
  “路无坷,问你个事儿。”
  “什么?”
  沈屹西微垂眼睑瞧着她脸:“如果路智远那玩意儿不让你跳舞,你会怎么做?”
  这问题路无坷压根想都不用想:“让他管不了我。”
  沈屹西笑:“这不就得了,你不也懂这个理儿?”
  其实路无坷刚在回答沈屹西问的那问题时心里已经有数了,她知道他八成会是这个回答。
  她问:“只是因为这个吗?”
  巷外没人经过,只有从刚过来的那街道传来的吵杂喇叭声。
  沈屹西不置可否,只是说:“之前带你回去见过我爸我妈,记得吧?”
  听到沈屹西提他父亲和母亲,路无坷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轻抠了抠墙,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身后那个小动作沈屹西没发现。
  沈屹西好像真的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还有闲心跟她开玩笑:“跟你讲个事儿,有兴趣听上一耳朵不?”
  路无坷故意的:“没有。”
  沈屹西无赖地笑:“晚了,这话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有本事把你自个儿耳朵堵上。”
  路无坷眨了眨眼,俏皮道:“不要。”
  这小傲娇,沈屹西手有点痒。
  但他还是先打算跟她说正事。
  沈屹西这人从来很少跟人解释什么,就算是流言他都懒得站出来澄清,大概是没跟别人剖析过自己的原因,他好像有点不习惯,摸了摸鼻子。
  “我小那会儿挺浑的,干的都是些气人事儿,家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碰上赛车这种玩命的,家里那堆人肯定不同意,毕竟还指望着我这儿子给集团打个下手。”
  沈屹西话说是这么说,但路无坷知道沈家肯定很看重沈屹西这儿子,要不然也不会管他,如果真不器重这儿子,就算他浪到天边家里人都不会管。
  而沈屹西跟她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五年前她被他带去沈家,其实沈老爷子还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过一会儿话。
  沈老爷子说他这混账孙子打小不服从家里安排,一天天在外面野,就差跟车过日子去了。
  但这些路无坷没跟沈屹西说过。
  沈屹西垂在身侧的指尖敲了敲烟灰:“后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懂的那个理儿。”
  他把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就是翅膀硬了,不想被管着了。”
  其实沈老爷子当年还跟路无坷说过一句话。
  他说,他这孙子脾性可大得很,前几年跟家里人吵了个架后就走得天高皇帝远的。
  而那时候的前几年,能是因为什么事儿。
  路无坷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后来是因为车祸离开的首都?”
  沈屹西抬眼瞧向了她。
  当时学校很多人对沈屹西来澜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大学有颇多疑问,沈屹西却从来没给那些谣言眼神。
  他说:“算是个契机吧,那儿也没什么好待的。”
  可是这些都不至于断绝关系。
  沈屹西一根烟抽完,扔在脚下碾灭,从墙上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路无坷看着他走近。
  她知道沈屹西想亲她,下巴微抬了上去,沈屹西吻落了下来。
  她任由他亲着,被他亲得声音软了几分:“这些不至于跟家里没联系。”
  沈屹西含弄她那两片唇,笑了声:“可不是么。”
  一个烟草味的吻。
  他手钻入她衣摆,加深了吻,却没再说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双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沈屹西,”路无坷眼睫轻颤了下,“后不后悔?”
  沈屹西嗤笑了声:“后悔个屁。”
  路无坷沉默了会儿:“我也没有。”
  回来,她从来没后悔过。
  路无坷被他亲捏得发软,他手下的那个跳动地方也跟着微缩。
  他笑:“这不就得了。”
  他们在奔赴对方的路上从不后悔。
  她用了漫长年岁走不过去的那条长满带血的荆棘的路,回头脚下那些把双脚刺得鲜血淋漓的荆棘没了踪影,沿途春和景明。
  他早在那头给她铺好了路。
 
 
第77章 
  大家从旱冰场出来正好碰上华灯初上,马路边上路灯成排亮起, 车流唰唰而过。
  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车队那伙人起哄着让沈屹西请客。
  贱嗖嗖地说是得让教练和嫂子请顿好的。
  这帮人嘴欠抽得要命, 沈屹西嫌他们烦,笑骂了他们几句。
  一大帮人浩浩汤汤去了酒店, 男人凑到一起不是谈天就是侃地, 一顿饭吃下来热闹尽兴。
  这帮人吃完饭还要去下个场子。
  刚旱冰场里打赌杨敞这小子垫底,这顿酒是跑不了了,腰包得空一半。
  从酒店里出来, 沈屹西想着带路无坷去玩, 问了她一句:“去不?”
  路无坷手被沈屹西牵在手里,她指尖挠了挠他手背, 好像还特别认真地想了一下, 然后微仰头去看他。
  沈屹西看她那瞧着好像有点兴趣的乖脸蛋还以为她要答应了。
  结果她下一秒就来了句。
  “沈屹西,我不想去。”
  沈屹西说她:“玩儿我呢是吧路无坷?”
  路无坷就是故意的, 她低下头, 没忍住弯了弯唇,又说:“我去了你又不让我喝酒。”
  “谁说我不让你喝了?”沈屹西微低眸瞧着她侧脸,觉得好笑,“你喝上头了受益最大的不是我?”
  他欠揍地说:“我还能看会儿吹气球。”
  路无坷哪儿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她喝酒不断片,每次喝醉后干了什么事她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大学那会儿她喝醉了被沈屹西带回家, 在他床上捡到一个套, 差点儿拿去吹气球。
  沈屹西现在就是拿这事儿逗她。
  前头那十来人七嘴八舌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热闹事儿。
  路无坷看都没看前面那些人一眼, 跟沈屹西说:“我今晚还可以不喝酒就吹。”
  在这大街上的。
  沈屹西忍了忍,气笑了,一把把她拽了过来:“你还挺得意是吧路无坷。”
  路无坷这惹完祸的在他怀里直笑:“是啊。”
  沈屹西看她笑,也没忍住笑了。
  这烦人玩意儿。
  =
  车队那帮人去沈屹西酒吧喝酒了。
  路无坷没去,阿释也没去,被老板一个电话叫回去加班了。
  大家各走各的,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
  “路无坷,去哪儿?”
  路无坷在看一奶茶店,他说话她收回了视线:“去书店。”
  这俩字在沈屹西这里就跟那把人关起来读书的地方差不多。
  他听笑了:“哪儿?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路无坷抓着他的手,下巴微昂着:“书店啊。”
  还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沈屹西拿眼看她:“路无坷,谁他妈小情侣约会去书店?”
  “那里有书看。”
  沈屹西十分不屑地从鼻子里出了声气儿,带着笑的:“书里那堆人生哲理是能教老子打啵儿?”
  就沈屹西这人,别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句正经话。
  但路无坷也不是一般人,她没有翻他白眼,那张小脸看起来还十分善解人意,很好脾气的样子。
  “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话说完动作却不是这么回事,转身就撂下沈屹西走了。
  结果就被插着兜的沈屹西手一伸拎回来了,他笑:“这破脾气。”
  路无坷一下子就被他抓回身边了,沈屹西去看她脸:“生气了?”
  “才没有。”
  沈屹西听了不置可否,只笑哼了声,说:“站着。”说完就走开了。
  路无坷就看他插兜往刚自己盯着的那地方走了过去。
  那奶茶店里碰巧没什么客人,就两个穿着制服的员工小姑娘。
  沈屹西停在窗口前,指尖压住小姑娘递过来的菜单拖了过来。
  他垂着眼嘴唇翕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把菜单推了回去。
  路无坷探头去看。
  就见沈屹西侧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路无坷低头脚尖蹭了蹭地面。
  沈屹西很快就拎着打包好的奶茶过来了,习惯性帮她插好了吸管,递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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