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周乙
时间:2020-05-15 09:40:54

  却说正房那边,章蓉蓉正在给贺纶倒酒,“古人云割袍断义,今日我要跟五哥哥喝酒断义,咱俩一人一杯,喝完这壶酒,以后你别找我说话,我也不跟你说话。”这语气就像小时候两人闹掰了私下发的狠话。
  她眼泛泪光,仰脸将杯中液体一口闷了。
  “你不喜欢汾阳候世子那就换一个。大康男人这么多,除了我和林潜,总有适合你的。”这事换成和熙贺纶也会心疼的,更何况对方在他心里跟和熙差不多。
  他不否认从前对章蓉蓉有过那么一点超越兄妹之情的暧昧,但那是朦胧的,不真切的,经不起一点现实的考量,最终他觉得这份喜爱还是因为她是妹妹,只是妹妹。
  当然,他不否认如果与蓉蓉在一起,日子肯定也很快乐,彼此了解,又有共同语言,她又是个聪明的,总能与他想到一块,但他……实在是没法想象有蓉蓉在的日子,他该如何与阿媛心无旁骛的说话,微笑,吵架?
  倘若与蓉蓉在一起,阿媛会快乐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说不定要开心的死过去,总算甩掉了他这个大包袱。可是贺纶怎甘心让她如意,他就见不得她开心!如此,那颗因为怜悯蓉蓉而柔软的心立时又重新硬起来,他希望蓉蓉找个更好的男人,只要不姓贺,蓉蓉此生在婆家都是高人一等的。
  章蓉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饮道,“五哥哥,你说我哪里不够好,连做侧妃都不行吗?”
  “你傻吗,放着好好的正室不做非要给我做妾?”贺纶不悦道。
  “纵然是妾,汾阳候夫人见了我也得低头问安,这样的品级远甚世子夫人。”章蓉蓉下颌微扬。
  “我不跟你啰嗦,天快黑了,你赶紧走吧,总之除了我和林潜,谁都可以,你慢慢挑,此事我会与阿公商量,断不会让你受委屈。”贺纶满脑子都是汤媛。
  章蓉蓉将酒杯递给他,“那我也不与五哥哥废话,不娶我就干了这杯酒,只要你狠得下心。”
  贺纶无动于衷,目光逼人的瞪着她。
  章蓉蓉虽有怯意,却是攥紧手心,“别以为我不知你的花花肠子,不就是怕我欺负了你那心肝儿,未来的侧妃娘娘!我对她不好吗?你们防着姓徐的,不想让庚王身边有太多无关的人,我就帮你张罗羽林卫,不管是谭钰还是廖正,都跟她再相配不过,结果事到临头你第一个变卦,把人弄自己屋里,厚颜无耻的占了,我可曾抱怨过一句?我还是对她好呀,只要是在外面,都给足了她颜面,现在谁见着我都犯嘀咕,想我是不是缺心眼,缘何上赶着对一个小妾好?”
  她负气的抹了把眼泪,“但是我没法跟大家解释,解释我只有对她好,五哥哥你才会觉得我好!”
  贺纶脸上的冷酷果然裂开了一丝缝隙。
  “虽然你比我大三岁,可是感情的事儿,我一直都在让着你,我希望有一天你像个玩够了的孩子,早一点儿回家,我在家里等你,外面的花草再好,天终将变黑,回家在我身边。”她泪眼朦胧的轻轻握住他的手。
  两人十指紧扣,片刻之后,贺纶抽回手,将酒杯一饮而尽,“好了,你可以走了。”
  章蓉蓉扑哧一声笑起来,“死没良心的!”
  “走吧。”贺纶起身,大有亲自送她的架势。
  而另一边的汤媛将贺纶从里到外的衣服都烫了两遍,实在找不到事情可做,枇杷又催她一遍,问可否请王爷过来沐浴更衣?
  汤媛怔了怔,硬着头皮赶往正房,连台词和表情都想好了。
  她才不会用章蓉蓉设计的形象,吃醋撒泼什么,一看就很假,贺纶不会相信,但也不能无动于衷,那他也会生气,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泪如雨下,欲言又止,捂住嘴巴,一甩头跑开。
  可是不知为何,越靠近正房她的心跳就越快,似紧张更似是害怕,这导致她平时收放自如的眼泪怎么也冒不出来!
  哭啊,赶紧哭啊!汤媛在心里催自己,可是越催她就越不想哭,只是浑身发冷,两腿发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惧怕贺纶。可见给他下毒这种事一旦付诸实际将是多么困难。
  正房很安静,下人们大多在茶水房听候吩咐,廊檐下站了两个婢女,发现她皆垂着脸福了福身,倒也没人敢拦她。
  她穿过一道有一道紧紧闭合的门,直到最后一道锦帘,却害怕了,迟迟不敢掀开,隐约听见里面有微妙的喘息声,下一瞬,就有个人影蹿出来,将她撞的两眼冒星星。
  蹿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章蓉蓉,她似是没想到汤媛会在这时候出现,神情也是一怔。
  汤媛见她前襟的衣结都撕坏了,嘴角的皮肤因为过于白嫩,所以留下了被□□过的红色痕迹。
  章蓉蓉冷冷睨了她一眼,夺门飞奔。
  还不等汤媛回过神,一只铁钳子般的手就将她扯进屋内,贺纶面如冷霜,只需一只手就掐住她的脖子,掐的她差点闭过气。
  汤媛攥着拳头去打他,还用脚踢,却被他像丢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第93章 
  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巨大悬殊,令人胆战心惊。
  而贺纶不仅仅是男人,还有武艺在身,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汤媛整个人都无从招架。而人一旦几近窒息就会下意识的又踢又打,胡乱挣扎。
  直到身体瘫在大理石地面,世界才仿佛安静下来。
  咳咳,汤媛捂着脖子咳嗽几声,心中惊惧,理智却因为寒冷而离奇的镇定。
  换成个胆小的真能吓尿!
  但她又从头到尾置身事外,心中无愧,何惧之有?她仰脸看向他,美眸写满不解,仿佛有亮光一闪而过,贺纶以为是泪光,仔细分辨,竟无从得知。
  宫里有经验的奴婢都知道倒下就不能站,否则更惨,所以汤媛没敢爬起来,半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面上,柔软的问,“王爷缘何这般震怒,可是怪奴婢坏了您的好事?”
  话语里透着几分凄楚也有几分淡如梅子的酸意,分寸拿捏的让他止不住心软。就连那双无辜的眼也是惹人怜惜,稍不留神,就要被她骗的血本无归。
  汤媛在进来以前就料到章蓉蓉必会拉自己下水,也借此分析过贺纶可能出现的举动,一是心软,俯身拉她起来质问。二是打的她哭爹喊娘以示警告。
  孰料等待半晌,他还一直垂着手握成拳,愤怒的瞪着她。
  汤媛垂下眼皮,低声道,“奴婢愚钝,王爷不说……奴婢实在是不清楚犯了何错?倘若跟章小姐有关,那奴婢去为您劝说两句如何?”
  话里话外透着贺纶对章蓉蓉强x未遂,而不是章蓉蓉未遂他。这才是正常人的视角,她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呢,唯恐被他抓住“知情不报”的把柄。
  “阿媛,你以为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我就无可奈何?”贺纶哑着嗓子一瞬不瞬瞪着她,“我警告过你不要跟蓉蓉同流合污……”
  “奴婢没有,更不懂王爷在说什么?”汤媛挺直了脊梁,问心无愧道,“王爷贵为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连个女人都摆不平?却来拿奴婢问罪,委实辱没了您这般身份!”
  贺纶冷笑道,“我在你眼中何曾有过像样的面目?倒是你,自以为躲在背后冷眼看别人算计主子就能全身而退?”
  汤媛拧眉,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还觉得自己无辜?”贺纶捏住她娇嫩的下巴将人提起,“整件事,但凡你有一丁点儿护主的苗头,她就不敢下手!”
  章蓉蓉如何不知那种虎狼之药会损男子阳气,断然舍不得伤害贺纶。
  是以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依兰粉末,此乃异域神药,引人情动之时亦能保持理智,这也是在饮酒前她不停与贺纶提起往事,又娇声倾诉委屈的原因,旨在勾起他本身就存在的那些对于她的情愫,再有这依兰助兴,二人的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而依兰对女子作用效果不如男子明显,即使有,只要稍加克制,也不会手足无措,所以章蓉蓉才大大咧咧的饮酒,而盛酒的容器又是透明的玻璃壶,不存在鸳鸯双孔的陷阱,如此,才令贺纶一时大意。
  不过酒液下肚,他就察觉不对劲。
  蓉蓉眉眼间初长成的媚态竟让他心猿意马。又想起那些青梅竹马的时光,以及从前有过的朦胧情愫,在兄妹之情上面,却又及不上男女之爱,但不管怎样,她确实长大了,楚楚可怜的抱着他,求他要她,只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一旦动情,男女之间难免要克制不住滚到一起,好在贺纶尚有理智,精.虫上脑的同时还在想汤媛,他知道她早晚要过来,万一掀开锦帘,撞见这不堪的一幕怎么办?只要想一想,他就莫名的惊慌,真真像是一只居心叵测有贼心没贼胆的偷腥猫。
  而章蓉蓉胆子再大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实战之前野心勃勃,结果真的开战又有点怯场,猛然看见男人长衫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浮现,差点吓晕。
  她只不过害怕了一瞬间,就让贺纶再一次警醒,怒不可遏的推开她,质问她动了什么手脚?
  章蓉蓉不依,跳起来扑进他怀中,继续缠斗,因为她也动了情嘛!但贺纶是习武之人,听力本就比常人灵敏,早已听见外面轻轻的推门声。
  章蓉蓉见他忍的青筋直冒也不下口,不禁受伤不已,“我真是看错了你,宠幸个女人都要看她脸色,可她若对你有半分情愫,也不该拖这么久才进来!”
  此话语焉不详,可以当成汤媛知情不报,也可以理解为故意不进来打搅。不管哪一个都说明她不在乎贺纶。
  贺纶神情巨震,他不相信章蓉蓉,但了解汤媛。
  这才上来就给汤媛一个措手不及的下马威,再当头棒喝,不管她如何装模作样,那细微的恐惧瞒不过他的眼睛,那种恐惧源自心虚。
  “知情不报”这四个字也是要讲证据的。章蓉蓉再傻也不至于跳出来与汤媛对峙!是以,贺纶根本就是在诈她!汤媛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被人戳穿的狼狈。
  “王爷,您是主子,打骂奴婢皆是分内之事,可是奴婢真的不知做错了什么。您若是讲道理,就把证据甩到奴婢脸上,再来一番惩戒也不迟;反之,直接打好了,何须跟奴婢说这些。”这一串话说的并不轻松,因为下巴还被他捏着。汤媛清澈的视线与他相对。
  她就是吃定了他没证据。
  贺纶不怒反笑,那一刻心中的激怒早已达到顶峰。
  而越是震怒,他说话的语速就越慢,“你大可以抵死不认,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喜欢你,你才是香饽饽,不然,也就是顿一文不值的隔夜饭!”
  汤媛对难听的话素来就有自动屏蔽的功能,仍是一眨不眨的与贺纶四目相对。殊不知这样的温顺在贺纶眼中不过是有恃无恐的倔强。
  他竭力控制自己没有化身禽.兽,但终究意气难平,攥住她衣领子抬步就往屏风后面走。
  屏风后仿古唐摆设,中间一张花梨木几,上面一壶散发着果香的酒液,烛火照映着盈盈发光的玻璃,犹如琥珀。
  汤媛随着后背的推力扑倒在地,还不等爬起就被贺纶拎了起来,他一手扣住她后脖颈,一手将酒杯倒满,“张嘴。”
  “奴婢不胜酒力。”汤媛惊恐的瞪大眼。
  “是不胜酒力还是知道酒里有东西?”贺纶阴测测的问。
  汤媛痛苦的闭上眼,被他灌了一杯。
  这只是开始,等到第十杯的时候,她的意识渐渐飘荡,浑身犹如火烧,泪眼朦胧,只想要贺纶抱抱她。
  “阿媛果然不胜酒力,这还有十几杯呢,本王伺候你慢慢喝。”贺纶也不再管什么风度,执起酒壶含了一口,狠狠哺入她口中,强迫她吞咽。
  汤媛边吞边哭,额头溢满大颗的汗珠,沿着脸颊滚入衣领深处。
  纵然依兰药性温润,但与酒水混合,且又被汤媛饮下大半壶,药力早已猛过虎狼。
  “王爷,饶命……”她不停咳嗽。
  然而身体已然无法自控,最终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麻木的张着嘴,任由他灌酒。
  其用心昭然若揭。
  大概她卑微的求欢丑态能安抚他男性的自尊!
  可是尊严这种东西,在他残忍的撕裂她身体的那一天,就被抛弃了。汤媛想要抱住他,终因四肢无力而不得不作罢。
  而他只是轻轻的抚了下她潮红的小脸,就燃起一连串的火花,酥骨摄魂。
  迷糊的女孩几番爬过去依偎,都被无情的挥开。
  不知折腾了多久,许是见她再也没有力气爬动,贺纶才俯身将她抱入怀中,汤媛不停颤抖。
  他面无表情的安抚着她,比起解渴,根本就是折磨。
  “阿媛,想要吗?”
  汤媛点点头,羞恨的眼泪滚滚而落。
  “想要我还是贺缄,或者谭钰?”贺纶极有耐心的问。
  汤媛,“……”
  “还是只要是男人都可以?”贺纶温柔的追问。
  “……”
  贺纶笑了笑,“说啊,只要你说,我总有办法成全你,只不知你等不等得起?”
  汤媛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脑子已成浆糊,看贺纶的脸都出现重影。对她而言,这些羞辱的话根本不痛不痒,她急促的喘息着,木木的等他推倒自己一逞兽.欲。
  贺纶果然推倒她,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食指在她湿漉漉的脸颊缓缓移动,一点一点的往下。
  片刻之后,屏风后的喘息渐渐趋于平稳,汤媛僵木木的凝视着头顶上方的某一点,一动不动,贺纶用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指,“本王伺候的如何?可惜我今儿个偏就不想上你,只能帮你这些了,剩下的慢慢熬着吧。”
  他起身整了整衣襟,摔门而去。
  筋疲力倦的汤媛随即闭上眼,无所顾忌的躺在这四四方方的软木地板上,她是真的睡了过去,酒精与依兰早已抽干了所剩不多的精力。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被躁动和羞赧的渴望惊醒,汤媛是醒一会儿又睡一会儿,潮湿的头发随着额头的温度慢慢蒸发,空气里弥漫着酒精与汗水的味道。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阿姨家古怪的儿子。他花她爸爸的钱还欺负她。骗她喝酒精饮料,还在她腿上“尿尿”。
  那甜甜的酒精饮料其实很廉价,比不上贺纶的香醇。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喉咙火燎燎的痛,又渴又困,却委实没有半分力气,竟想着操控梦境显神通,譬如梦一碗水,咕咚咕咚喝掉,就真的有水缓缓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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