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1/2婚姻——千峰一鹤
时间:2020-05-17 09:25:34

  王氏轻抚着女儿的柔荑,眼神不住地在小辈之间来回巡视,越看越喜欢,便喜上眉梢。
  今日纳采只是小聘,往后还有问名,纳吉,纳征,然后才是商议婚期,只不过这位沈郎君初次登门就抬了四十八抬聘礼,很是着急的样子,秦员外也就从善如流地忽略了合八字和大聘的繁琐过程,一并当日解决。
  女婿二十六,闺女十八,都不小了,更何况这门婚事像天上掉下的大饼,不放进口袋里总归不放心。
  赵允承得了秦嫀的八字,小心地收起来便道:“在下与崇国寺的主持德音大师相熟,明日便去一趟崇国寺,请德音大师合八字,择婚期。”
  德音大师?
  秦员外和王氏看了眼彼此,疑惑,是那位经常接待宫中贵人的德音大师嘛?
  乖乖,这是攀上了一门不得了的亲事吧。
  秦员外咽了咽口水,连说话都结巴了:“如能请德音大师出手,那自是天大的福气。”
  王氏点头:“有劳沈小郎君。”
  赵允承忙说:“在下字修晏,伯母唤我修晏便是。”
  秦员外和王氏齐齐笑应:“修晏。”
  秦嫀也悄悄地念了一遍这字,修晏,福慧双修,河清海晏,与自家未来夫君再匹配不过。
  至此,沈秦两家婚事尘埃落定,赵允承起身告辞,王氏却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修晏既然已经大聘了,这订盟之物,是否有准备?”
  赵允承闻言,便笑看了一眼秦嫀,回答:“我那份已经给笑笑了,却不知笑笑有没有准备回礼。”
  秦嫀隔着绫罗抚摸了一下那玉佩,旋即轻笑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白玉簪,缓步走到赵允承跟前,双手送上。
  玉簪玲珑剔透,躺在主人的纤纤素手之上,相映相成,分不清谁更好看。
  赵允承相当守礼,轻轻地拿下玉簪,笑道:“盟誓已成,笑笑切不可负我。”
  秦嫀灿然一笑,眼波流转:“定不负郎君厚爱。”
 
 
第8章 
  从秦府出来,赵允承便直奔崇国寺,毕竟他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趁着半个月的时间,把这桩亲事定下来。
  请德音大师合八字择婚期的说法,与太皇太后商议好的一至,就说是沈家子弟议婚,反正德音大师也不知道赵允承的八字,稀里糊涂就给合了。
  “阿弥陀佛,这两位施主八字相合,乃是上等婚。”至于婚期,德音大师翻了翻万年历,指了中秋后的一个日子:“仲秋过后重阳之前,初一是个好日子。”
  赵允承摇头:“那太远了,你就不能挑个近前的?”
  德音大师看了他一眼,只得往前翻:“七月上旬,初八。”
  “不行。”婚期只能在下旬,赵允承皱着眉,干脆问道:“六月二十这个日子怎么样?”
  德音大师:“?不怎么样。”
  六月二十不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而赵允承却偏生相中了这个日子,德音大师实在摸不着头脑。
  “没有冲撞就行了。”
  赵允承拿着合婚结果,以及掺了水分的婚期,隔日又抬着礼品去了一趟秦府,把请期的礼节给全了。
  秦员外和王氏得知婚期这么近,均是吃了一惊,有一瞬间,他们甚至惶惶不安地觉得,这里头怕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可是想想,秦府只是商贾小户,委实没有什么可算计的。
  而那沈郎君抬来的聘礼,却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作不得假。
  秦嫀知道婚期定在六月下旬,便会心一笑,拍着母亲的手安慰道:“阿娘不必忧心,这桩婚事说到底还是女儿求来的,否则沈郎还未必会成婚。”
  “此话怎讲?”王氏问道。
  秦嫀不想母亲担心,就说:“沈郎志在山水,不在儿女情长,在遇到女儿之前,本没想过成婚。”
  王氏却仍是担心:“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你我如何得知呢,唉。”
  说到底还是忧心忡忡,很是患得患失。
  秦嫀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只好在身边一边绣手帕一边陪着。
  因着在京都成婚,不必去洛阳拜见沈氏族人,绣品一类的东西就不用准备了。
  这条手帕是秦嫀绣给赵允承的。
  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花样,只是在边角点缀了一些兰草。
  虽是忧心忡忡,但王氏亦精神头十足,每天充满干劲地打理秦嫀的聘礼和嫁妆,务必要赶在婚期之前办妥。
  嫁出去的二位姐姐得知三妹定亲后,均是喜上眉梢,纷纷挑出一份添妆,回娘家道喜。
  得知三妹的夫婿竟是洛阳沈氏子弟,正儿八经的太皇太后侄孙,二位姐姐震惊得不轻。
  “三妹这是得了天大的姻缘。”大姐秦妩还是那般宛若秀气,说话细声细气地,因着高兴,连平日里略显苍白的脸蛋也红润照人了些。
  “是啊,但这到是其次。”二姐秦娉素有才名,看似纤弱却是十分有自己的见地的一个人,她笑道:“最重要的是三妹终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有缘人。”
  秦嫀也笑了,姐妹三人聚在一起吃酒说话。
  席间不可避免地谈到后院那些事儿,二姐秦娉道:“不知未来妹夫现在房中可有侍妾?”
  秦嫀笑道:“应该是没有的。”
  秦妩点点头,教导妹子:“如果有的话,你也不用抹不开面子,进了门就将她打发了。没有公公婆婆,在府里就你最大,后院的事儿自是你说了算的。”
  “嗯,说来真是羡慕三妹,没有公公婆婆要伺候的姻缘,我怎么就碰不上呢?”秦娉在娘家姐妹面前大发牢骚,吃了一杯酒,旋即笑道:“不过说句实话,三妹定了这门亲事,却是让我和大姐在婆家挺直了腰杆,往后,我看谁还敢在我面前造次。”
  席上便是一阵姐妹三人的娇笑。
  但秦嫀知道,这话不假。
  若真是和宫里的那位老祖宗攀上关系,秦家可真就是横着走了。
  不过秦嫀也只是想想,她们小老百姓,没那么多可以发挥的地方,左不过是平平淡淡的柴米油盐罢了。
  能帮着大姐二姐在婆家挺直腰杆,已经是意想不到的得意了。
  这边厢,宫里的老祖宗也收到了赵允承的传话,说是八字合适,上等婚,婚期就定在六月下旬。
  “这孩子,这么赶?”太皇太后嗔怪道,脸上却是红光满面,也罢,快些成婚就能快些抱曾孙子,这是好事儿。
  “舒窈。”太皇太后越想越高兴,于是吩咐下去道:“既是我侄孙成婚,你去挑几套宫中制的头面和绫罗锦缎,给那女郎送去罢,另外再赠她八个字,德蕴温柔,性娴礼教。”
  “喏。”舒窈笑应。
  次日上午,秦府迎来了一队穿着宫装的队伍,因是商户人家,门房从没见过这仗势,可是也知道轻重,连忙打开大门。
  舒窈高声唱道:“太皇太后有赏,请秦家三女郎出来接赏。”
  竟是……太皇太后?
  门房听闻此言,忙连爬带滚地进去禀报老爷太太。
  听说门外来了一队气派的人马,像是宫里的贵人,秦员外险些从榻上摔下来:“太皇太后的赏赐?快,快快,去知会我儿。”
  说着赶紧整装带冠,出门面见贵人。
  秦嫀收到消息,也微露诧异,然后披上一件得体的褙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着两名丫鬟出了闺房。
  来到前院,果然见到一位穿着宫装的威严女官,背后跟着一个方阵的宫人,后面还缀着侍卫,着实气派。
  秦员外正在磕磕巴巴地跟舒窈寒暄,瞧见女儿和妻子一道来了,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舒窈姑姑,那便是小女秦嫀和她的母亲。”
  舒窈看见了,先是一愣,因为那位秦家小娘子,竟然是一位体态丰腴面如满月的女郎,跟她想象中的纤细娇弱,何止天差地别,那雍容稳重的气质,也刷新了舒窈对商户女的刻板印象。
  “笑笑,这是宫中的舒窈姑姑,快来见过。”秦员外道。
  秦嫀嘴边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落落大方地上前,朝舒窈一福身:“民女秦嫀,见过舒窈姑姑。”
  声音亦是圆融清越,中气十足。
  舒窈受太皇太后的命令,前来送头面首饰与绫罗锦缎,其实只不过是寻个由头,那位想来探探这侄孙媳的底细。
  当然了,只有太皇太后心中清楚,这哪是侄孙媳,分明就是正儿八经的孙媳,因此交代舒窈,切不可怠慢了去。
  舒窈谨记太皇太后的吩咐,连忙微笑着扶了一把,握住秦嫀的手,直觉触感柔软温暖,便越发笑得灿烂,说道:“女郎不必多礼。”
  二人寒暄了一番,她便说明来意:“却是太皇太后念你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而在你大婚前,特赐你宫制头面十套,各色绫罗锦缎各十匹,以及一些调理身子的上等珍品。”
  秦嫀听罢,忙又低眉顺眼地福下身子:“多谢太皇太后恩赏。”
  背后的秦员外和王氏,也忙躬身作揖表示惶恐:“多谢太皇太后恩赏!”
  “好了。”舒窈拍拍秦嫀的手背,眉目含笑道:“婚期已近,女郎便安心等待佳期罢。”说着扬了扬手,命宫人将一应赏赐交给秦府下人:“我呢,就回宫与太皇太后复命,下次如若太皇太后有空邀你进宫觐见,咱们再见。”
  “谢谢舒窈姑姑,有劳姑姑走这一趟了。”秦嫀万分感激地说,没敢做出塞金银玉器之举,因为舒窈看起来职位不小,想必也看不上寻常物件。
  “女郎客气。”舒窈放下她的手。
  然后便又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秦府。
  父女几人将舒窈送至门口,眺望着那队人马见不到影子,才放松绷紧的神经。
  “哎呀,竟是太皇太后的赏赐,哈哈哈哈。”秦员外站在自家大门口,腰杆笔直地放声大笑。
  “瞧你爹的样子。”王氏笑嗔了一句,但其实心中也是激动难耐,牵着秦嫀进了家门:“我们进去。”
  他们家住在南城桃李胡同,周围邻里都是富绅,刚才见到一队仪仗气派的人马进了秦府,就纷纷出来瞧热闹。
  此刻听见秦员外的大声朗笑,还念叨着太皇太后什么的,都吓蒙了。
  对面李姓人家的一名管家,忙上前作了个揖:“秦家老爷……”
  这天晚上,整条桃李胡同的人家都知晓,秦员外家的三女儿和洛阳沈氏子弟定了亲。
  不清楚的人便会问:“洛阳沈氏如何?”
  倒也是的,说起洛阳沈氏可能好些人不熟悉,可是说当今太皇太后,那可就是高攀不起的贵人了。
  秦员外家的三女儿若是进了门,便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嫡亲侄孙媳。
  望着一天之内收到的无数拜帖,秦员外在书房中乐得直唱戏。
  “军师休道我年纪大/有几辈老将听根芽/赵国廉颇通兵法/汉室马援定邦家/虎头金枪耍一耍——耍一耍——”
  *
  却说,舒窈返回宫中,笑容满面地来到太皇太后跟前复命:“拜见老祖宗,让老祖宗等急了。”
  太皇太后立即啐了她一口,笑骂:“别卖关子,快说。”
  “喏。”舒窈站直身子,这才不急不缓地说起来:“那秦家女郎年约十七八,身材高挑丰腴,肤色白里透红,声音也清亮有力,却是个雍和端庄,面若桃李的女郎。”
  笑了笑,补充道:“瞧着是个多子多孙的福相。”
  太皇太后本来还心存疑虑,生怕赵允承被坊间的狐媚女子蒙了眼,此刻听闻,竟是个雍和端庄的丰腴女郎,当下眉开眼笑。
  “合该如此。”太皇太后满意地抚掌笑道。
  其实她年轻那会儿刚进宫廷的时候,也是一名较为丰腴的女郎。
  在太皇太后看来,高挑丰腴,本来就不比男人们喜欢的那些弱柳扶风的女子差。
  她就喜欢雍容大气,能撑得住的女郎。
  “那孩子的喜好,倒是跟他爹南辕北辙。”太皇太后想起来,好笑地感叹了句。
  舒窈以为太皇太后在说沈郎君的爹,却不知太皇太后是在说赵允承的父皇绍宗。
  当年绍宗皇帝的后宫,清一色具是弱柳扶风的纤瘦女子。
  若说谁继承了绍宗的喜好,那必然是三年前驾崩的延宗皇帝,亦是喜欢体态轻盈,能掌上舞的美人。
  如今看来,整个天家就只得绍宗的皇九子,摄政王赵允承喜好特别。
 
 
第9章 
  当今官家的母妃崔氏,就是延宗宠爱的纤弱美人之一。
  想起崔氏,太皇太后就没由来地堵心。
  不过,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崔氏了,她便奇怪:“最近怎不见崔太妃来请安?”
  舒窈掩嘴笑:“回太皇太后,崔太妃还在禁足中。”
  “瞧我。”太皇太后站起身说:“答应允承的事还没去办呢,曹峰,摆驾福宁宫。”
  “喏。”
  太皇太后近年已经很少为什么事踏出寿安宫,这次却亲自去福宁宫见小皇帝。
  六宫听闻此事,一时心中猜想纷纭,有人觉得是为了崔太妃,有人觉得是小官家引起了太皇太后的不满。
  但到底是什么,却是无从得知。
  只知太皇太后和小皇帝说话的时候,殿内不留一人。
  小官家赵景暄今年不足九岁,但已出落得像个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每日里端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勤勤恳恳地跟着一群大学士学习天子之道。
  见太皇太后摆驾福宁宫,他心中充满紧张和疑惑。
  难道母妃又惹出了什么乱子吗?
  可是母妃不是还在禁足中吗?
  “皇太祖母。”赵景暄虽是天子,但当朝天家重孝,见到长辈自是要规规矩矩地行礼。
  “景暄不必多礼。”太皇太后笑道,在舒窈的搀扶下,慢慢坐到榻上,随后才向小皇帝招招手:“来,到皇太祖母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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