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难得——酒时醒
时间:2020-05-18 10:12:16

  良宵摇头,嘴里却下意识道:“上了。”
  宇文寂沉着气,一字一句问:“到底上了没有?”
  莫名的,良宵有点心慌。
  将军此番问,是要亲手给她上药么?
  她不敢深想,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发麻,发烫,甚至于,疹子带来的痒已经变得最微乎其微。
  并非她不愿让将军给自己搽药,只是这疹子前胸后背都零星布有,若真……便相当于扯掉那层遮羞布,将自己呈现在他面前。
  太难为情了,下午才闹了那样的误会,这会子就是知晓将军是真心关切她,也拉不下脸面啊。
  良宵这厢正神游天外,忽的脑袋被轻轻敲了一下,她蓦的抬头,看见耐着脾气又有些无奈的将军。
  “发什么愣?又不是要你吃了这药。”
  她只得缓缓抬手,指了指寝屋梳妆台方向,声若蚊音:“药放着,只上了一点。”
  话音刚落,将军大人便抬了脚。
  良宵浑身一个激灵,忙伸手拽住他坚实有力的胳膊,白生生的小脸红了个透,开口时声音直发颤:“其实不是很严重,你先去忙,我有小满和冬天她们……”
  宇文寂脸上极快的滑过一抹异色,手臂上的两只小手且细且软,跟前的女人更是且软且娇,他暗自思纣一番,又忽的勾唇一笑。
  “你莫不是以为……我要亲自给你上药?”
  “我……”被猜中心事,良宵囧得说不出话来,不仅脸红,连着耳朵也红透了,顿了顿才喃喃问:“难道不是吗?”
  诚然,宇文寂方才只是要出去叫个丫鬟来给她上药。
  然她现在这个羞怯模样,半透着欲拒还迎的意味,竟勾得他真想给她上药了。
  单薄寝衣之下是何风光,将军大人早已在梦中描摹过千百遍。
  宇文寂干咳两声,认真正经的神色下瞧不出一点逗.弄,“我不知你是此般想法,如此便我给你上药?”
  良宵抓住宇文寂胳膊的力道重了几分,小手不断拧着,她哪里能肯自己在将军面前这样出糗,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
  粉嫩唇瓣开了又阖,最后竟是蹦出一句状似恼羞成怒的话:“现在拦住你不过是怕你,怕你到时候把持不住罢了!”
  这意思便是本来要他给上药的,顾虑到将军血气方刚的,许有不便,这才拦住他。
  对,她只是怕将军瞧了她的身子起了欲.念。
  “哦?”宇文寂一眼便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也确实,下午才瞧见一回,若是现在再来一回,他不敢保证能在她面前无动于衷。
  然而大将军今日的心情比任何时候要愉悦,他好笑的瞧着面色绯红的女人,却是问:“若我把持得住呢?”
  良宵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这还是她一个时辰前才夸赞过的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吗?
  反应过来后她忙摇头,心慌意乱的,她实在紧张得不行。
  将军都已经挠她痒痒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忐忑不安一个似笑非笑。
  就在良宵硬着头皮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大将军低低的笑了一声,将她的手拿开。
  “好了,”
  宇文寂淡下了逗.弄她的心思,淡笑着嘱咐:“先回去好好养着,我叫人来给你搽药。”
  良宵这才缓缓放下手,眼看着脚步沉稳有力的将军大人离开才拍拍滚烫的脸蛋,虚脱了一般,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心间剧烈又灼人的跳动还未停缓下来,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被将军调.戏了。
  一向以冷面示人、严肃刻板的大将军,竟然也会笑着逗她玩,这感觉,活像是晴天遇暴雨,六月天里屋子摆起炭火,带给良宵的不止是惊奇,不解,甚至于,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
  小满很快进来,带着满脸惊悚,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急急道:“奴婢和冬天才将找着那油菜花粉,本想带来您跟前听从发落,谁料黑大人直接将小周带了出去,在院子打了十板子,这还不止,不知怎的小周又多了个偷拿首饰的罪名,人账并获,最后直接被赶出去了!”
  “竟有此事?”良宵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到这件事上,对于这个结果她不由得大吃一惊,原也想着借此事将小周打发了去,不曾想她还没出手,人就被赶走了。
  老黑是将军的心腹,向来直接听命于他。
  所以这是将军的意思。
  小满以为她是忧心方才的事,忙开解:“奴婢那会子瞧清楚了,人账并获签字画押,就算大夫人有意刁难也拿不出由头来的,您大可放心 ”
  良宵摇摇头,她就是十分纳闷,她是什么心思,将军竟全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多更一点的问题,酒酒努力写好文,争取入v,然后再加更。谢谢小阔爱们的支持。
  现在的话,酒酒尽量保持日三,还请小阔爱们见谅,请不要嫌弃这个蠢作者趴,爱大家。
 
 
第25章 
  小周是赶走了, 可遥竺院隔日就迎来了隐忍怒火的胡氏。
  想来也不是就这么轻松就能完事的,周妈妈跟了胡氏几十年, 女儿受到这般对待哪里能肯。
  遥竺院,厅堂内,胡氏抿了几口茶,良宵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忽的, 胡氏重重放下杯盏,严厉道:“老三, 你最近做事愈发乖张了!”
  良宵眨眨大眼睛,模样纯良无辜, “女儿秉公处置也错了吗?”
  “小周是周妈妈的女儿,就是做错了事也得多担待着, 现在你叫为娘如何面对周妈妈?”
  “女儿那日发了好大的脾气,整个遥竺院的人都是瞧见了的,谁也不曾想竟是是小周做错事, 我若不罚她, 怎能服众?”良宵说话有理有据的,“从前也是母亲说的, 要女儿好好待将军, 治理内宅, 切莫叫江都望族看轻了去。”
  “你……”胡氏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越看她这副做小伏低的模样就越是气极,这就是她教出来的便宜闺女。
  哪里是便宜闺女,分明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 跟她亲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胡氏越想越气,却也只得紧咬住后槽牙,好半响才将那股怒气平息下来,“老三,娘是来提醒你做事要注意分寸,你身上好好的,也没瞧见哪里有疹子,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传出去人家如何说你?竟还逼迫贴身之人签字画押,哪家的当家夫人这般不通情理?”
  此时将军大人阔步走进屋子,神色漠然,语气冰冷:“人是我处置的,对待偷窃、目无主子的下人要讲什么情理?”
  行至胡氏跟前,宇文寂才客气的唤了一声:“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胡氏面上有些绷不住,只干巴巴道:“贤婿来了。”
  良宵侧身瞧见男人那一刻,染了郁气的杏儿眸亮了几分,今日的将军好一派风光霁月,气宇轩昂。
  她仔细瞧了瞧,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将军这是换了一身行头。
  他身着象牙白的长袍,胸前和袖口处绣了几根绿竹,腰间环着云纹腰带,一块晶莹剔透的雪玉自然垂下,就连束发的黑色锦缎也换成了贵公子常用的玉冠。
  将军的身材本高大挺拔,穿什么都极养眼的,今日这番却好似变了个人,俊朗隽秀,五官有神。
  犹如多日阴霾后瞧见灼灼日光,暮雪皑皑后瞧见满园春色,令人眼前一亮。
  与此同时,大将军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一旁的娇妻身上,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倾慕眼神时,他微怔,又觉此举是做对了。
  这些时日,他见过她说话时紧张到搅手指,也见过她羞答答的夸赞自己的模样,更见过,她和卫平交谈时的平和自然。
  将军大人的反侦察能力是一等一的好,娇.妻的小动作小心思已然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诚然,常年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与手执书卷儒雅贵公子沾不上边,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男人也谈不上温和。
  可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愿意放下这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性脾气,莫说是换身衣裳就能讨她欢心这样简单的事。
  胡氏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两人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她重重咳嗽一声,专挑人痛楚讲:“老三从前上房揭瓦的闹和离,幸而贤婿不弃,尚且包容她这傲脾气,我这当娘的瞧见了也很欣慰啊。”
  宇文寂依旧神色平平,在对面的椅子坐下,“岳母大人多虑了,结发为妻,焉有怀恨在心寻求报复之理?”
  良宵悄悄的红了脸。
  胡氏冷嗤一声,她就知晓这个女婿是爱到了骨子里,倘若女儿继续闹还好,若真是乖巧下来,一个有情一个有意,那还了得?
  一时三人都静默了。胡氏自知占不到好处,又有人庇护着良宵,说多了反而惹得一身腥,不一会,她起身,“天色不早了,娘先回去。”
  良宵也站起身,“母亲慢走。”
  “老三,”临走前,胡氏意味深长的瞧着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根道:“切莫听信他人,忘了根本,娘含辛茹苦的养育你十几年,可不是叫你忘恩负义的。”
  良宵眼帘微微垂下,粉唇抿得紧紧的,母亲是何意她如何不知,好一个忘恩负义,若不是母亲恩断义绝在先,她何至于如此。
  半响后,胡氏带着满腹算计离开了遥竺院。
  良宵摇摇头,挥去那些烦扰的思绪,转身望向不知何时椅在门边的大将军,眼角眉梢含了几分笑意。
  “今日将军好生俊美。”她真心的夸赞,往日倒不觉得将军在样貌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今日却是…越瞧越好看。
  像是染了尘土的夜明珠。终有绽放异彩那一刻。
  宇文寂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被填得满满的,顿了顿,他看向良宵的脖颈,问:“疹子好些没?”
  “好了,本来也没多严重的。”说起这个,良宵又脸红了。
  最近总爱脸红。
  她懊恼的低了低头,外边的日光似烈焰,随着敞开的门口倾泄进来,带来满室灼热,空气都是烫的,她哪能不脸红?
  七月过半,天儿确实是越来越热了。
  宇文寂勾了唇,将身往外一站,欣长的阴影便投在良宵身前,“画像之人找到了,名唤高浚,是个心思险恶之人,此番都是你的功劳,想要什么奖赏?”
  “找到就好,”不过提到奖赏,良宵却是腼腆一笑,“将军是把我当成下属了么?”
  “自是没有,有功者该有奖赏,有过者也该惩罚。”
  此刻的大将军想的是大公无私赏罚分明,却已然忘了,他待良宵向来是只赏不罚。
  她错了,要变着法的送东西来哄着,她对了,更要送东西来夸着。
  然而良宵想到的是功过相抵。
  忆起前世造的孽,她哪里敢要奖赏啊,便道:“我没什么想要的。”
  宇文寂沉吟片刻,也没有勉强,想起她近来喜上了牌局,心底有了思量。
  于是当隔日王妈妈带着一匣子的银票来遥竺院时,良宵怔愣住了,她从不缺银钱的。
  王妈妈将东西交给冬天,慈爱道:“牌局有输有赢,您出门身边总要多带些银钱,老奴估摸着是将军忧心您带碎银子出门多有不便,这才叫人换了银票送来。”
  良宵汗颜,她虽流连牌局,可也不是起了赌.瘾啊,哪能如此大手大脚,况且,她牌技是极好的。
  ……
  午后时分,余朝曦带了厚礼上门拜访。
  两人隔了几日未见,说起话来一点不显生疏。
  余朝曦听说她长疹子了,如今一瞧,知晓她并无大碍也放心下来,瞧见桌上吃剩的枇杷露,不由得惋惜道:“今日路过珍馐斋,本想给你带份银耳羹来,谁曾想珍馐斋歇业了,也不知是什么天大的事,东家连生意也不做了。”
  “当真?”良宵眉头皱起,这两日她忙着去各家走动,鲜少去珍馐斋,可那几家酒楼于良景而言就跟命根子一样宝贵呢。
  定是出事了。
  余朝曦不解的看着她。
  良宵解释:“你不知晓,珍馐斋的东家是我二哥,他宝贵着呢,突然歇业才不对劲。”
  余朝曦宽慰:“原是这样,许是有更重要的事耽搁了吧,你不要太忧心。”
  良宵点点头,或是二婶母被逼急眼了才出此下策压迫良景,太后寿宴在即,岚沁的婚事与太子择妃都是差不多时候的,她也该着手准备了。
  “说来还有件怪事,”余朝曦道,“今年投军的青壮年一个比一个冲,活生生的像烈马,桀骜不驯,个个心比天高,仗着那几分死力气便要顶撞上司,想想就气人!”
  良宵略微吃惊,不过想起大将军的凶狠面色,又觉问题不大,“吃点苦头就安分了。”
  “这倒是,”余朝曦叹口气,“我一界妇孺本不该多管闲事,就是心疼我男人,整日操练那群性子野的,疲累且不说,还时常平白无故的受伤。”
  “这怎么会?”良宵对这些知之甚少,将军也从不与她提起,乍一听余朝曦说,她忍不住揪心起来。
  “就在昨日,有一个不听管教又争强好斗的,好端端的射箭,非要耍噱头,我男人就站在校场那里,险些被射中胸膛,幸而将军大人在,方才化险为夷,这叫我如何不忧心?”
  “什么?将军可有受伤?”
  “只是被箭头擦到肩膀,皮肉伤不妨事。”
  哪里能不妨事呀?
  良宵登时就急了,昨日将军还风轻云淡的替她说话,谁料竟是有伤在身的。
  余朝曦见她心急如焚,一时有些惊讶,忙劝解她放宽心:“舞刀弄剑的哪里能没个偏差的时候,咱们忧心也没有用,只期盼边境和平,守好本分,等到上战场,可就都是生死关头,小擦伤便算不得什么了。”
  余朝曦嫁给程副将四五个年头,早习惯了这样刀尖上添血的日子,心理承受能力自是强,可良宵却是才坦然接受将军,尚且沉浸在少女春心萌动的稚嫩情愫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