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猜的不错,这大约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在宫里碰着了少不得要说几句话,互赠三两物件。
也曾听闻,圣上赐婚前,去良国公府提亲的青年才俊亦是踏破了门槛的。
说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他的女人。
那卫平也是如此。
得了一坛子破酒也要送来,当他将军府是摆设吗?
当他是死的吗?如此不懂规矩。
想着,大将军不悦的皱了眉,膳后疾步离了遥竺院,转道去了库房。
库房存的是宇文家族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金银财宝珍馐宝贝,多的是极尽繁华奢侈之物。
将军府平日的开销都是从大将军的俸禄里支取,而库房的一应宝贝则是将军拿去哄夫人用的。
对于这点,老黑深以为然。短短一年来,将军少说要来几十趟不止,每每费尽心思挑选半日,然而夫人将东西摔出来,不过是一瞬息的功夫。
现今,也不知将军又是为了什么,要仔细挑选东西送去。分明最近夫人也安安分分的。
良宵也琢磨不透将军的心思呢,沐浴过后便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头顶藕粉色花帐。
小满替她在床头的小几旁掌灯,不放心问:“夫人,咱们要不要给太子殿下回个礼?”
“不用,待下回有合适的由头再送去。”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男女有别,此番定是不能以她的名义回礼,可若是以将军府的名义,免不了惹人猜忌将军想要攀附未来储君,届时惹皇上生疑才是得不偿失。
小满小心记下,将外室的灯芯剪灭了去,轻声退出寝屋。
良宵却是没歇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小册子,支起上半身,就着小几上的灯光细细翻阅。
越看脸色便越红。
小册子上栩栩如生的交.合姿.势叫人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自从上回与将军说过那话后,将军虽没再提起,可良宵惦记着,尤其是上回亲亲时,他的手分明有些把控不住了。
说来她们尚未圆房,许是将军疼惜她,处处克制着。
她偷摸着找来一本春.宫.图,无人时必要拿出来瞧瞧,好为日后准备着。
出嫁前是有教习妈妈讲过的,无奈那时满腔怒火极不情愿,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前世与将军虽有过,却也是被迫着,情.欲被撩.拨起来了也就顺从了。
是以,她还是一知半解的。
已经八月上旬了,再过不久就是大将军的生辰,从未送过什么东西给他,因此送什么便要细细考究思虑一番。
良宵想给他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架空历史,本章写到的“亲蚕大典”来源于历史,有所改动,以下有关解释均来自百度百科:
先蚕礼是中国古代由皇后主持的最高国家祀典,祭祀人和被祭祀人物均为女性。每年季春(阴历三月)的吉巳日,由皇后亲祭或遣人祭祀蚕神,有祭先蚕、躬桑、献茧缫丝3个部分。
先蚕坛是北京九坛之一,为皇室后妃祭祀蚕神西陵氏、行亲桑之礼的场所,建于乾隆七年(1742年)。
每年春天,皇后要在先蚕坛举行“亲蚕”大典,代表全国女性向上天祈祷。之后,还有躬桑礼,就是采桑叶。躬桑礼,皇后用金钩,妃嫔用银钩,均用黄筐;其他人则用铁钩朱筐。
躬桑当天,皇后率先采桑,其他人接着采,还要唱采桑歌。之后将桑叶喂给蚕吃。
蚕结茧以后,挑好的蚕茧献给皇后,皇后再献给皇帝、皇太后。之后再择吉日,皇后亲自缫出丝来,用来绣制祭服。感谢在2020-04-07 18:40:20~2020-04-08 22:5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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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良宵还在酝酿惊喜时, 先收到了大将军莫名其妙的厚礼。
清晨起来便瞧见一整箱子的画卷,打开一瞧更是了不得, 竟全是前朝的大文豪之作。
山水景物花鸟鱼虫,每副画都是有市无价独一无二的精品。
代为转交的老黑言简意赅:“库房东西堆杂,大将军请您代为保管。”
库房可是一栋独立的小宅子,上下共三层, 还不包括地下暗室,哪用得上她来保管。
良宵蓦的想起太子殿下送来的那幅画, 再瞧将军送来的,猛地咳嗽几声,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还是在意昨夜那茬。
到底是被那张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给骗了。
再一想自个儿为他准备的生辰礼,又觉不够份量, 将军府里什么宝贝没有,送些死物,倒不如亲手做些什么。
那话本子里都说, 妻贤者, 当为夫君做羹汤佳肴,软语贴切, 细心关怀。
诶, 倘若她做一桌满汉全席来, 将军必定感怀不已, 届时花前月下,颇有几分浓情意境。
光是想着便觉美滋滋的。
早膳过后,良宵便一头扎进厨房, 请教那几个烧菜的厨娘,一双纤细白嫩的手从不沾染凉水柴火,学起来少不了花费一番功夫。
冬天寻到厨房时瞧见的,便是她们比九天仙子还要娇美几分的夫人,右手执刀左手拿葱,十分生疏的躬身切菜,站在身旁的厨娘个个瞪大眼盯着。
她一愣,险些忘了要来做什么,猛拍一下脑袋,赶忙进去,挥手叫走旁人,急急道:“夫人,方才我上街瞧见国公府的马车往宫里去了,瞧着跟去的丫鬟像是您姐姐身边的……”
“当真?”良宵右手一个不慎,锋利的刀刃直直往左手食指切去,话音刚落便划拉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泊泊渗出。
冬天吓坏了,赶紧把刀拿走,扯了干净布条给她止血,然良宵的注意力全被良美进宫那话勾去了,顾不得疼,连忙抓着冬天胳膊问:“可瞧清楚了?”
“清楚的,奴婢瞧见宝珠了。”
宝珠是她姐姐的贴身丫鬟,这个节骨眼进宫,定是想要扳回一局,在皇上皇后面前露脸。
“可知道她是什么由头进宫?”
“奴婢听说今日外邦使臣来访,皇上在宫中设宴,负责去接待的正好是鸿胪寺胡大人……”
良宵没听完便急急往外走,胡大人便是她和良美的舅舅,姨母玉妃的哥哥,这样亲近的关系,有人帮衬,良美想找个由头进宫再容易不过。
决不能让她如意,不若以后多的是□□烦,有道是斩草除根,祸害遗千年。
“夫人您慢些,”冬天急忙跟上去,“咱们现在也进不了宫啊。”
良宵急促的步子一顿,随后又快步往府门口去,“先去岚沁那,她有法子进宫。”
……
主仆两人急匆匆的赶到公主府时,已是晌午时分,公主府一派安宁。
宫女将良宵引去花厅等候,又告知公主尚未起身,她哪里等得了,好说歹说也要去把人叫醒,闹腾一阵子,岚沁也被吵醒了。
“良宵,一大早的你要做什么!”
良宵怕误了时候,听到岚沁隐隐发怒的话语也不觉有什么,放低了身段说话:“是良宵扰了公主安宁,今日实属迫不得已才找上府来,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见谅。”
“什么事如此十万火急?”岚沁见她焦灼亦是没有再发脾气。
“良美进宫去了,多是奔着侧妃之位去的,我想进宫一趟,拦住她。”已是情况紧急,良宵与岚沁并无深仇大恨,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
闻言,岚沁所有被吵醒的火气消退个干干净净,认真了神色问:“你要跟她斗?”
“谈不上斗,自保而已,若良美真入了东宫,公主想想其中利害便知。”
“阿若,去拿套宫女服来。”岚沁转头吩咐,已是默认了要帮忙,又对良宵道:“怕是要委屈你一回了。”
良宵感激一笑,心下松了口气,“不委屈,”她一无请帖二无令牌,能混进去便是不错的了。
“本公主虽瞧不惯你这副骄傲放纵的脾性,可相比起你那个高高在上总端架子的姐姐,倒情愿你过得好。”
再者说,太子日后要继承大统,良美嫁入东宫必定是跟着青云直上,玉妃无儿无女,保不齐会依仗外甥女从中作梗,于静妃不利,于岚沁也不利。
公主说到底也是宫里长大的,其中深意一点便透。
*
宴席设在御花园东侧的寸心亭。良宵到时已有宫女在准备桌椅器具。
到时有外邦使节与朝中大臣在,也不知良美今日准备做些什么挽回颜面,一时间她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才能拦住良美又不坏大事。
岚沁扯了扯她袖子,两人往假山的石凳去,此处无人,猫着身子也能瞧清寸心亭是何境况。
“这样的场合本公主都不敢肆意妄为,你可千万注意着,别叫父皇知晓。”
“知道的。”
“话说良美真是脸大,竟敢央求玉妃带她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家多了个女儿呢。”
良宵回头瞥了眼岚沁:“公主快别说了,小心叫人发现咱们。”
岚沁嘁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会,两人眼瞧着皇上携带皇后玉妃及几位大臣阔步走来,良美挽着玉妃的手行在其间。
一众人里,身材挺拔,面目俊朗的大将军最为醒目,一身绣金线的玄色长袍沉稳大方,隐有压过满园艳色的雄浑气阔。
“你家将军也在,”岚沁低声道,“兴许他有法子说上话。”
“嘘!”良宵瞧见宇文寂时心跳漏了一拍,赶紧背过身去,“不行,我这是偷摸进宫的,他还不知晓。”
岚沁一惊,“良宵你是傻了么!这么大个事情你不叫他帮你你跑来找本公主……”
“嘘嘘!”良宵头皮阵阵发麻,早上将军上朝那时也并未同她说起这事,再说,她哪里有胆子叫宇文寂与她同谋。
拉姐姐下马,太见不得人了。
小心落个善妒的名声。
旁人只能瞧见她们是亲姐妹,内里阴暗一无所知。
这辈子,她太想给将军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了。
“良宵!”岚沁又仔细看了看,没瞧见自己母妃,顿时气从心来,愤懑道,“今日定不能如了良美的意!”
“我自是想,可现今……”良宵远远瞧着言笑晏晏的一圈人,良久找不到一个妥当的法子,心下焦灼不已,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姑且先瞧瞧她想做什么。”
岚沁急道:“还瞧什么瞧,她都要成本公主的皇嫂了!”
良宵连忙叫她小声些,两人争执间,身后传来一道清润如玉的男声:“你们在做什么?”
“皇兄?”
“太子殿下!”
褚靖不解的瞧着这两人,尤其是瞧见身着宫女服饰的良宵时,眼里闪过一丝古怪,负在身后的手扭动着玉扳指,顿了顿,才问:“看了吗?”
不知问什么的岚沁一愣,知晓内情的良宵心里一虚,今日窘境又被太子瞧见了。
她这心里五味陈杂,率先想起将军冷沉的脸色,肩膀一颤,不由得别开视线,低声道了句“看了。”
褚靖看她反应平平,英挺的眉峰皱起,也没再多问,只侧身望了望远处寸心亭方向,“无事快回去,别瞎跑。”
“皇兄!”岚沁嘟着嘴,恨恨道:“皇兄可不能纳良美为侧妃,她心思多着呢,日后指不定要生事端。”语毕,岚沁捅捅良宵胳膊肘,“你说是不是?”
良宵忙拽拽岚沁后衣襟,咳嗽两声,没说话。
她与岚沁有交情,知根知底的,当然敢放心将事情原委告知,可与太子殿下这样的人物……莫说是没有交情,便是有,也不敢轻易说。
岚沁意会,心有不甘的嘟囔两句:“皇兄,江都城有大把世家贵女,你换一个嘛?”
褚靖不由得轻笑一声,“你倒好,连皇兄的婚事也敢管。”又极快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良宵,“好了,是好是坏本宫自有分寸,你快带她回去。”
说罢,褚靖迈步绕过假山往亭子去,行过良宵身旁时又顿了步子,轻声提醒:“回去好好看。”
良宵霎时僵了身子,心中疑惑愈来愈深,莫不是那画卷里暗含玄机?
“皇兄今日怎么怪怪的,”岚沁亦是纳闷,不过想到良美不能如愿,又畅快不已,她懒得想那么多,拉着良宵的胳膊笑道:“这下放心了,说来你又欠本公主一个人情。”
“是吗?”良宵不放心的回头瞧一眼。
岚沁拉着她往前走,语气笃定:“皇兄都那么说了,定是默认了的。”
太子殿下竟是这么和善好说话的人?
良宵可不敢信。
即便她们兄妹有几分感情,断不至于如此随意。
“你要是不放心,且随本公主去母妃宫里坐坐,待有了确切消息方才离宫。”
“行。”
*
寸心亭宴请不过一二时辰便结束了,送走外邦使节,众大臣告退,大将军一反往常的走在最前面,步子快极了,一阵风似的,不多时便没了身影。
褚靖随同皇上皇后回宫,正要提起侧妃之事,便听皇上道:
“靖儿,你宫里妻妾甚少,皇家子嗣不可单薄,父皇此番给你拟订了三位侧妃,其一则是西域送来的娜缇公主,其二便是英国公府的小女儿顾氏,这其三嘛,朕思来想去,不能冷落了良国公府,便添了二女儿良春,你看如何?”
良春?
褚靖将已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心下微惊,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三位侧妃,尤其是那位默默无闻的良二姑娘。
纵使心中如是想,有多年来养成的恭顺贤德习性,褚靖只不动声色的应下,“儿臣并无异意,一切听父皇母后安排。”
“好!”皇上朗朗一笑,“说来都是宇文将军慧眼识珠,为朕思虑得如此周全,怕是丞相也没有这样细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