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难得——酒时醒
时间:2020-05-18 10:12:16

  本是理所应当, 顺其自然。
  偏曾有道千刃深的沟壑横于其中,那样催人心神的磋磨, 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刻在了脑海里,轻易忘不掉,轻易便会想起。
  梦里的情绪, 良宵控制不住。
  清醒时惊慌, 她也掩盖不住。
  将军待她纵容柔情,也叫她在不知不觉中忘了, 他本是个行事粗虐, 性格冷酷的男人。
  方才被粗暴扯开衣裳那一瞬, 慌张无措涌上心头, 良宵竟也忘了反应,愣愣的听完他说那些字字透着逼迫威胁的话语,直觉便是他要对自己用强的。
  眼泪掉下来才后知后觉的扑进他怀里, 哽声求饶。
  寂静的夜,烛火摇曳不停,两人相对无言。
  良宵白净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衣襟大开,莹白如玉的肌肤泛着暖光,点点暗红痕迹格外突兀,满床春.色氤氲下,更显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她紧张得双手微微发抖,低着头不敢瞧对面神色深沉,抿唇不语的男人,也迟迟不敢伸手将衣服穿上。
  所有羞耻、难堪都无限的在心头放大。
  她打心底里害怕这样凶狠强势的将军。可此番是她有错在先,她没有资格要求他永远温柔相待,甚至,都不敢轻易开口。
  眼角余光瞥见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过来时,竟是下意识的往后挪了身子,漾在眼眶的热泪掉下一大滴。
  泪花绽开,打在男人心上。
  这样的抗拒让宇文寂心口一痛,良久,终究还是收回了手,只温声唤她:“遥遥,”
  遥遥啊,遥遥。
  你在想什么?
  你又不喜欢我了吗?
  默了好久,小几上的烛火要灭了,宇文寂才听到他的心娇娇颤着声问:
  “将军,我们下去,下去说好不好?我……我有话对你说。”
  他自是应允:“好。”
  良宵慌忙将寝衣拉上,系带式的藕色寝衣,肚几右侧的带子被扯断了,系了好几次都没系上。
  发抖的手指,滚烫的热泪,将熄的烛火,如雷的心跳……
  这种种皆落在宇文寂眼里,痛意泛滥成灾,垂于两侧的手掌攥成拳,硬生生克制着,不去冒犯分毫。
  越看,便越压抑不住。
  也是这时,夜风吹来,烛火唰的灭下。
  一片黑暗中,那带子是系不上了。
  良宵泄气的放了手,正欲摸黑下床,腰肢猛地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弯捞了回去,背抵在男人坚.硬温热的胸膛上。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抓紧肚子上的手臂,声音又急又陡:“别!你想要……我都给你,别这样!”
  闻言,宇文寂脸色一僵,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她竟是这样以为的?
  他方才种种,当真吓着她了。
  但他并不想放手啊。
  “是我不对,不该如此粗鲁待你,让我抱抱,好吗?”宇文寂低低说完,又补充道:“只是抱抱,什么都不做。”
  良宵才松了口气,将军是正人君子,说话一言九鼎。背后暖意袭来,她僵硬的身子才渐渐缓和下来。
  肩上轻轻搭上了男人的下巴,耳畔是他温和暗哑的声音:“遥遥,别怕,我只是想抱一抱你。”
  “那些话……是我糊涂,你乖乖的,别多想。”
  良宵无声点头,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将军这样温和说话时,真的叫她无地自容,明明做错事的自己,末了还要他妥协。
  一时思绪乱入麻絮。
  这厢,便相当于又伤了他的心。
  想想也是,几日来,她们欢.爱不少,将军又怎会想那样对她。
  她昏头了,将前世今生弄混淆。
  平复了半响,良宵才将心头那股不该出现的惧意压下去,定了神道:
  “将军,是我不对,方才我梦到大婚那日,对你说了那样恶毒的话,情绪太过激烈才又说了那样的话,我很后悔,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
  “起初……”良宵顿了顿,鼓足了勇气开口,“起初我很讨厌你,对你存了偏见,做了很多错事,伤了你的心,我很后悔,可是回不到那天了。”
  “我如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我不想和离,也不想离开将军府,离开…你。”
  这时默默无言的将军大人忽的开口:“不会,我不会允许。”
  良宵拿手掌心按住他手背,才缓缓道:“听我说完,”
  既然将军都知晓了,势必要有所动作,瞒着非但毫无意义,反倒会生嫌隙。
  今夜闹了这样的误会,稍稍冷静下来,她想好了,决心趁此时机,将那两样横于心头的难堪一一道出。
  她们要将话说清楚,下回才不会像今夜这样。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母亲,其实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她当初托姨母做手脚,将我送给将军,为的就是利用将军府的权势,她甚至为了帮姐姐夺权,盗走虎符,陷害将军府!”说起这些,良宵原本缓和的语气骤然急促起来,“全是因为我蠢笨无知才叫她们得逞!我不甘心!”
  “幸好老天开眼,我又回来了,我想弥补从前那些过错……你有很多事要忙,我不想再劳烦你为我操心,所以才瞒着你,在太后寿宴上做手脚,又进宫去阻挠姐姐,昨日听完你说的话,我隐隐有所察觉,你该是知晓了。”
  这话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宇文寂默了瞬,拎清其中原委,才沉沉道:“你说胡话了,所有对你不利的人,我自会去解决妥当。”
  至于弥补……
  “遥遥,你是因为想弥补,才这般待我?”
  良宵急急反驳:“不是!我不是!”
  将军的反应全应证了她之前的忧虑。
  她一早就料到将军会是这个反应,他会误会,她是因为经历过那些事,心底愧疚,才对他这般好。
  她才不是。
  依照这个执拗脾气,即便真是被感动,说什么她也要和离,再为将军选一二良人送来。
  可这个话不能对将军说。
  良宵急得挣脱了他的怀抱,漆黑中面对他一字一句道:“我自小被母亲养得一副骄傲的性子,故交好友中不乏待我极好的,好比卫大哥,但我绝不会因为谁对我好就委身于人。”
  “初初悔悟那时,我只是不想给你添乱,放下所有偏见后才发觉并不排斥,虽时常感到害怕,但更多时候我想离你近一些,想握一握你的手,亲一亲你的嘴角……头一回碰情爱,何时生的情意我也不知晓,”说着,良宵懊恼得捶捶脑袋,总觉词不达意,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个心意,最后急红了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宇文寂瞧不见她脸上的红晕,攥在掌心的小手濡湿一片,他心疼得紧,“遥遥,别说了,我都知道。”
  不管是愧疚的弥补还是出于男女之情,他想要的就是遥遥,只要她还在,她们还有几十年光阴,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中,总能生出几分绵绵情意。
  他从来不苛求这些。
  可是他的遥遥格外在意。
  于是他说起了另一件事:“为何会怕?”
  良宵愣住。
  宇文寂揽过她的肩,耐心问:“为何会怕我?”
  他大多时候,和颜悦色,温声好语,恨不得将所有温情全给她。
  然她还是说怕。
  也如同方才,竟会以为他要强迫她。
  从前闹得最凶,他拿她没办法时,生气归生气,却也从未强势的要占了她的身。
  所有忍耐克制,只会在察觉她要离开时才会崩塌破碎。
  大将军极其不愿承认,他面临过大军压境,单枪匹马,鲜血淋漓。
  却会在儿女情长上害怕不安,得到了怕失去,得不到就发了疯的去求取。
  终其所求,不过是能与她,像她同良景那般,不设防的亲近,不言语的默契,晨起时她安睡在怀里,用膳时她坐在对面……
  他想要的就是遥遥。
  宇文寂重复问,“遥遥,告诉我,为何要怕?”他可以改一改。
  良宵哪里敢说真话,她没有立场去要求将军来迎合自己,只摇了摇头,露出个勉强的笑,惊觉他看不见,才将身靠近,靠到他怀里。
  “没有很怕的,若是日后将军能多笑一笑,我就更喜欢了。”
  更,喜欢。
  宇文寂扯了扯嘴角,暗色中什么都瞧不见,他拿过她的手抚上,那上扬的弧度不大,他试图再“笑”深一些。
  幸而没有光亮,不若,那笑定是狰狞僵硬的。
  良宵没摸到那细小的弧度,反倒是触到他两排整整齐齐的牙齿,不由得轻笑出声。
  有时候将军很凶很凌厉,有时候又很傻很实诚。
  笑后,心底却是发酸。
  若非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何至于此,暴怒生气,又反过来压抑克制自己。
  她定要努力将前世那个可恶的自己忘掉,再不要无端做恶梦,不能总让将军因为这个心情不悦。
  良宵两手覆上,捧着他的脸,在他微张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讨好的吻,同时也在心底道了句对不起。
  夫妇间说这话显得生分,他该是不喜欢听。
  诚然,将军大人不仅不喜欢听这话,更不喜欢,娇妻每次亲他都是亲在嘴角上,且又很快离开。
  在良宵抽身后,他极快将人拉回来,似不满的,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
  那是他从前最舍不得碰,最怕落下印子的地方,现今却恨不得处处留下自己的痕迹。
  怎么也遮不住、叫人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写了删删了又写,发表后又忍不住修文,实在抱歉。
  感谢在2020-04-19 21:52:49~2020-04-20 23: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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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十月初, 接连数日沉浸在一片昏暗阴霾天色下的的江都城,终于迎来两桩顶顶热闹的大喜事。
  锣鼓声欢笑声喧闹了一整日还未停歇下来。
  彼时, 才将从宴席脱身的良宵困倦得趴在小书房的案桌上,眼眸半眯,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小腿,时不时撑着下巴看一眼对面的男人。
  大将军专注军务时, 背脊很直,深邃立体的五官一眼一板的, 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侧面看去, 却显冷漠刚毅,那双精深的眼眸, 想必是极其锐利的。
  他身着那身象牙白的锦缎长袍,颜色鲜亮,只端坐在那, 便好似一束光, 高大挺拔的身姿,又好似一座逶迤大山, 一棵风雪压不倒的松柏。
  良宵觉得将军愈发和心意了。光是这么瞧着, 便叫她不禁满心欢喜。
  自从那夜将话说开后, 她们再没有闹过不快, 日子平滑如水,无声无息。
  除了在应付母亲上有些分歧。
  除了,他行事越来越反常。
  将军依旧少言少语, 但是开始不克制自己的情感,想要什么都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他的欲.念变得很重,几乎是夜夜缠.绵,他发了狠的侵.占掠夺,尤其钟爱在她身上留下欢.爱痕迹。
  几乎是消磨不掉的痕迹,昨夜未消,今夜又起,甚至在耳背上,脖颈上,怎么也掩盖不住。
  为此,良宵推掉了好些夫人的邀约,今日去褚靖和陵玥的大婚宴席,是她小半月来第一次出府。
  她隐隐知晓,将军是故意的。
  于是她夜里不太敢睡熟,便也清楚的听到夜深时,将军会温声唤她遥遥,细致的抚过她的长发,描摹过她的眉眼。
  若是她推拒或是不舒服的避开,他就会将身压上,含住她耳垂轻.咬,吻.住她唇瓣,直到喘息不过来才放开。
  可若是她往他怀里靠一靠,张开手臂接纳他,或是呢喃两句“好困”“不要了”,他就低低说声“乖”“好”,而后相拥而眠。
  便像现在——
  将军轻声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脸,刚毅的侧脸浸满似水柔情,“遥遥,回寝屋去睡?”
  良宵说好,懒懒支起身子,习惯性的张开手,将军打横抱起她回了寝屋,再回小书房处理宇文军的日常军务。
  再过了一两个时辰,她被身旁一具火热的身子纳入怀里,入冬了,遥竺院已经摆了炭火,可都不如将军暖和。
  她拱了拱身,往里靠了靠,寝衣里却探.进一只作乱的大手,酥酥.麻麻的,叫人脸红心跳不已。
  “将军,”良宵软绵绵的叫她,微微仰头,看着他下颚道:“今日好困……”
  这时寝衣已经被拨.开大半,他收了手。不过须臾,又往下探去。
  那只手轻轻抚过,而后停住,问:“昨夜弄疼了吗?”
  良宵羞得咬住下唇,不敢多动一下,将军已经从一开始的横冲直撞,变得极富娴熟技巧,慢慢的,竟也将她怕痒这个毛病给制服了。
  每每这时候,他必是起了欲.念,顾及着她这娇弱的身子才此番问,之前几回,若她说疼,他会回一句“我轻轻的”,若她说不疼,他便也,丝毫不会客气。
  左不过,都难逃一场极致沉.沦的情.事。
  并非她不愿意与将军亲近,只是这身子委实受不住。她才明白,为何要她去骑马,要她逛园子,原是为这档子事预备的。
  早知晓,她便也乖乖的去了。
  如今,良宵想起那样的抵死缠.绵就止不住的颤栗,憋了半响,她才通红着脸开口:“将军……良宵好喜欢将军呀。”
  将军大人听了这话,那手竟收了回去,眸中深谙情.欲褪去大半,他认真问:“喜欢哪里?”
  良宵有些发懵,拧眉细想一番,才颤巍巍的老实答:“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喜欢,但…我哪里都喜欢。”
  有些害臊。
  说完这话她就没脸见将军了,认命的把脸靠去他的胸膛,甚至在心里想,拖延时间是没用的,还不如到时她哭狠一点,叫将军心疼,也能早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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