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坦荡荡 小人长嘤嘤——坡西米
时间:2020-05-20 09:35:33

  昌缨慌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君子。他甚至觉得自己男朋友的身份岌岌可危。想到这里,他手里卷得更勤快更卖力了。
  *
  放学,昌缨终于重新卷好,他小心翼翼把卷好的胶带放在她桌角,怕她看不见,他还用食指把胶带往她桌子中央推了推。
  谈君子正自顾自低头收拾书包,桌上东西都被放进书包,她唯独没碰那卷胶带纸。然后背起书包往外走。
  昌缨此时冷汗涔涔,他也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拿起卷好的胶带,把书包甩到肩膀上追了上去。
  回家的路上,谈君子走在前面。昌缨推着自行车跟在她后面,像条没人要的流浪狗。
  他觉得自己凄惨极了,他的大脑里已经开始拉起二胡,这秋日的萧索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他边走还边观察谈君子的步伐,她快他就快,她慢他就慢,他哪敢撞上去啊。
  两人就这样沉默一路,快走到小区门口,前面谈君子肩膀一耸,昌缨心跳一快。
  紧接着谈君子回头,两个酒窝挂在脸上:“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街边的一片黄叶正巧飘飘摇摇落下来,落在了昌缨脑瓜顶上。
  一米八几的男生先是一怔愣,反应过来后几乎要飚出热泪。昌缨也顾不上怕小区熟人看见,直接去揽谈君子。谈君子轻轻巧巧地躲开,背着手像个老大爷一样得意洋洋往门洞走去。
  昌缨锁好自行车,谈君子坏笑着站在门洞口等他。看她那个样子,昌缨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既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慰,又有一种家里小孩儿长大了会使坏了的气得牙痒痒的感觉。
  他默不作声和她走进楼道里,谈君子边走还边说:“我怎么演技这么好!大快人心!”
  走到二楼,昌缨拿钥匙开门,谈君子和他摆手道别:“那我上楼啦~拜拜~”
  昌缨一直没说话,谈君子转身往上走,此时门打开,他长手一拽,就把谈君子拐进了门。
  门“啪”地一声合上,下一秒谈君子就被昌缨抵在了门上。
  昌缨还用手在她身后垫了一下,怕撞得她疼。他喘了口粗气,恶狠狠低下头,但是碰到她瞬间,这势头又软了下来,他只轻轻攫住她的嘴唇,带着撒气又不忍,咬了下她的下唇。
  “气得我真想吃了你。” 昌缨脑子一抽,一句令他都起鸡皮疙瘩的话说了出口。
  谈君子惊呆了。
  昌缨看她那傻样又啄了啄她的唇瓣:“怎么了?戏弄我时不是挺厉害的么?”
  谈君子咽了口吐沫,推了推他,指着他身后说:“阿、阿、阿姨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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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2章 借与还(二)
  昌缨微微皱眉:“什么阿姨?”
  侧头回身一看,僵住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妈,您怎么在这儿?”
  “长本事了昂?你要吃谁?你怎么不把你妈吃了?” 只见昌缨母亲一边拿簪子随意挽着头,一边说:“什么叫我怎么在这儿,这儿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你赶紧把人家君子放开。”
  昌母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拍旁边位置:“来来,君子过来坐。”
  谈君子乖乖巧巧走过去,坐得板板直,书包还放膝盖上。
  “怎么离阿姨这么远,来,再坐过来些。” 昌母热情地说道。谈君子挪了挪。
  昌缨还站门口,昌母冷眼看他:“你过来。”
  昌缨散散漫漫走过去要坐下。
  “让你坐了吗?跟这儿站着。” 昌母指着跟前的空地。
  “阿姨,那个我,要不我先回去?” 看昌母那架势是要训话了,谈君子赶忙要起身。
  “君子坐,别怕,阿姨好好管管这个臭小子,说,他是不是平时没少欺负你?动手动脚的那种?” 昌母拿起电视遥控器,昌缨以为她要开电视,就错了个身让开,结果昌母反手就拿遥控器抽了他大腿一下。
  昌缨本来想躲,但后来一想,总要来的,就没躲。虽然有点丢人。
  打一下还不解气,昌母又“啪啪”两下抽他屁|股:“还把人压墙上?还咬人家?欺负女孩子你很得意啊你?啊?跟谁学的你?跟谁学的你?从小的教育都喂了狗了?怎么成了个小流氓?啊?”
  看昌缨一脸憋屈,谈君子抱着书包,几乎没忍住笑,于是就把脸埋在书包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昌母回头看,看谈君子埋着脸,肩膀还在动,就像在无声地哭泣。一下子更气了,把昌缨一把拉过来,又抽了几下:“你看看,你把人家君子都给气哭了!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真是气死我了,你们昌家的男的一个个的、你爸是昌老狗,你是昌小狗,就知道气人!”
  “阿姨。” 谈君子笑得眼角带泪地抬起头:“其实我和昌缨在谈恋爱……”
  *
  “噢,原来这么回事。” 昌妈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喝着茶。
  谈君子面前摆着盘洗好的圣女果,和昌母面对面坐着。
  昌缨呢,站在刚才谈君子被他压在门上的位置,肚子上抵着一根扫帚,他还拿手扶着,生怕那扫帚倒了。
  “不是喜欢抵墙么,拿扫帚抵着你,自己扶着!” 刚刚昌妈丢给他一根扫帚这样说。
  “君子这么好个姑娘,你说你看上这臭小子什么了?吊儿郎当,心眼儿多,没个男子汉的样子,还耍流氓。” 昌妈摇摇头说:“唉,不是阿姨要劝你们分手啊,我对这方面挺开明的,毕竟我和昌缨他爸也算是青梅竹马,我俩初中就开始谈了……只是,我怕昌缨拖你后腿,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我这个儿子,哼,和他爸一个德行。”
  “妈,我和我爸可不一样,您别混为一谈。” 昌缨懒洋洋开口,手里的笤帚依然抵着他肚子,他自己把自己抵墙上。
  “阿姨,其实昌缨挺好的……我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影响学习,我俩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谈君子手压在腿底下,也不吃圣女果,乖乖地说。
  “我说什么来着,昌家男的蛊惑人心的本事一流,我当时就是上了贼船了……” 昌妈感叹道,瞥了一眼昌缨,昌缨正在那里笑,昌妈吼道:“站直了!”
  “阿姨,那个,您会告诉我姥爷么?” 谈君子问。她不太敢想象谈正气知道了会怎样。
  昌妈一愣,随后说:“你要我告诉他吗?”
  “啊不用不用,我的意思是说,您不反对我俩谈恋爱这件事吗?” 谈君子有点不敢相信。
  “顾虑么其实是有的,主要是怕你吃亏上当,而且啊君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收拾他。” 昌妈嘱咐着:“还有,你俩现在还小,那个,哎我怎么说呢,就是不该做的事千万不要做啊,你懂阿姨的意思吧?还不到年龄,你知道我说什么呢吧?要是昌缨对你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你一定坚定拒绝,知道吧?”
  谈君子细细想了下,然后脸红了。她一脸红,昌妈就知道她听懂了,谈君子赶紧点点头:“阿姨您放心……”
  昌缨听到他妈这番话,看君子那个局促样,立马喊了一声:“妈!!!”
  *
  谈君子走后。昌妈站昌缨跟前。她细细打量她这个儿子。
  他们一家三口这日子过得是散装的。岳雨青和昌建国打小青梅竹马,一个音乐才华横溢,一个家境显赫,很小就在一起了,然后一路谈恋爱谈到二十岁出头就结婚了。
  岳雨青生昌缨也生的早,刚结婚头几年还有刚结婚的新鲜劲儿,小日子过得跟过家家一样。后来慢慢地,他俩发现除了认识时间长,以及两人的确有感情基础,实际上性格三观并不合适,十几年的磨合并不成功。
  一个是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演奏家,外表清冷,实则热情奔放;一个是生意成功的商人,外表圆滑世故,实则孤傲内向。两人的共同语言,打拼的领域,结交的朋友等等都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婚姻到现在只是在靠长时间发展出的亲情在维系,论爱情的话,早就没有了。
  岳雨青一直觉得,如果再让她选择,她不会结婚,甚至不会生小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会有更多可能。
  当然了,她并不后悔生了昌缨,她对昌缨从小的思想教育她觉得是过关的。刚刚当着谈君子面狠批昌缨,一方面也是真的动了气,看着自己儿子那个混混样,一方面是不希望谈君子觉得自己这个亲妈向着儿子。岳雨青挺心疼谈君子的,觉得这小姑娘又优秀又可怜。
  “妈,您这次回来待多久?” 昌缨看见自己母亲一脸慈蔼地看着自己,不禁毛骨悚然,赶紧打断她的沉思。
  “儿子,妈刚刚嘱咐君子的话,其实也是说给你听的。” 岳雨青没回他,而是继续刚刚的话题。
  “……”昌缨觉得和自己母亲聊这个话题实在是有些尴尬,低声回到:“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你要知道,人家也是人家家人手上的掌上明珠,你真要是做了什么事,伤害到君子,我不说你,你爷爷就先得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听到没有?”
  岳雨青继续说:“你们还小,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要有分寸,你是男孩子,妈妈从小怎么教育你的?要谦让,要对女孩子有绅士风度,要温柔,要有责任心……那你刚刚怎么做的?啊?吃了人家?你怎么本事这么大呢?这种流氓话你跟哪里学的?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动手了?嗯?”
  “妈!” 昌缨有些崩溃,这种话被父母辈的一复述,就特别羞耻,他只得解释:“我不是真的想吃了她。” 说完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啊对,还有,你和妈妈说实话,你目前没对君子……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岳雨青其实也是硬着头皮在说这方面的事,但是她觉得要是自己不反复叮嘱,真怕青春期的男孩子冲动。
  昌缨此时脖子都红了,和父母聊这个简直太尴尬了,他摇头。
  “那我就放心了。” 岳雨青舒了一口气,然后再补了一句:“君子是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人家,听到没?我指的珍惜是方方面面的,你懂吧?”
  昌缨点头,脖子,脸,耳朵全红。
  *
  岳雨青在家里待了三天,又随团去了外地。但她留下的威慑使得谈君子在昌缨面前横行霸道了一段时间。
  比如,昌缨和君子在家写作业,他去玩人家的发梢,谈君子放下笔就装腔作势地喊:“阿姨!!”
  比如,君子在看电视时昌缨坐她边上搂她肩膀,谈君子学着昌妈那样拿遥控器作势揍他,边摆动作边说:“阿姨!!”
  比如,昌缨有时候被谈君子气到了,本来没发作,谈君子会边泫然欲泣边对着空气说:“阿姨!昌缨又要吃人了!”
  昌缨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
  彤城下第一场雪时,谈君子终于不再提这个玩笑了。
  这天放学时,昌缨推着自行车走她身边儿还逗她:“今天怎么不叫阿姨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谈君子停下,抬头看天,手平托着,试图去接雪。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雪落在手上,都攒不起来。”
  昌缨看着雪落在君子的头发上,眉毛上,甚至鼻梁上,连雪都沾了些惆怅,他知道她有心事。
  君子也没有继续让他猜,只是轻声说:“今天我要去趟我爸那里,拿生活费。”
  “我陪你?” 昌缨说。
  “不用,你先回去吧。” 谈君子摆摆手。
  *
  谈正气不在家,他随老年团去黄山了。谈君子一直怀疑谈正气暗恋他们老年团的一个奶奶,但谈正气让她不要瞎说,说那个奶奶比他大八岁呢,只是谈得来的老姐姐。
  谈君子回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每次去完父亲那里,她都会低落一段时间。其实都是拿了信封就走,偶尔她父亲会打起精神来问问她学业,但问了还不如不问呢。今天她父亲问她想报哪所大学,还以为她高三。
  她不让昌缨陪着,主要不想把这种坏情绪带给他,没必要,过一晚上就好了。谁还没有伤心的时候呢,伤心的时候不用别人陪。
  到家她先是看到饭桌上昌缨给她买好的晚饭,她扒拉了几口没吃完,包了保鲜膜放冰箱。
  晚上吃完饭,她先是写了会儿作业,袁果还打了十分钟电话过来聊八卦,然后差不多十点半去洗澡。
  洗完将近十一点,外面雪还在下着。谈正气不在家时,谈君子习惯把家里灯都开着,因为她总会脑补黑的屋子里有鬼在看她。
  这时她正在厕所里擦着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拿起吹风机拿起梳子。刚按了开关,吹风机刚‘呜’起来没一秒,然后只听‘扑’地一声轻响,家里灯全灭了。
  跳闸了?
  谈君子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不敢看镜子,之前听过所有的鬼故事都跟镜子有点关系,她的心砰砰地跳了一阵儿。
  屋里黑逡逡的,她视线稍微适应了些,摸索着走出卫生间,梳子还攥在手里充当武器,头发梢儿滴答着水。
  黑暗中,家里的一切家具都变得有几分狰狞。家里的几扇门后都是一片黑暗,她走过这些黑洞时,都是跑着的。她本打算去卧室拿手机叫昌缨。一路默念着阿弥陀佛,就这几步路她感觉走了好久。角落里似乎有鬼怪伺机而动。
  这时大门有钥匙转动,几下‘咔咔’声,谈君子几乎要叫出声来。
  随后一道光射了进来,“君子,是我。” 昌缨举着手电筒,把门锁好走了进来。
  君子窸窸窣窣跑过去,几乎是跳着抱住了昌缨。昌缨一把接住她。
  两人在寂静中默默抱了好一会儿。昌缨轻轻抚着她的湿发:“不怕。”
  “我没害怕,就是,有点黑。” 君子嘴硬,说完自己都笑了。昌缨开门那一刻她还以为是小偷入室抢劫。
  “小区这片儿停电检修,贴了告示,咱们早上没注意。” 昌缨上来找君子时,看见楼道贴着停电通知。他也是刚洗完澡出来,准备打会儿游戏,刚打开电脑就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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