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千般好——顾了之
时间:2020-05-20 09:40:27

  “就帮个忙呗,帅哥。”许芝礼勾唇一笑,卖弄着她那不符年纪的熟女风情。
  徐冽却连眼皮都没掀一掀,显然不吃这套。
  许芝礼“哎”地一声:“也是,帮我这个陌生人骗自己女朋友,想想也不怎么有道理,而且我也没她好看。”
  或许是当下时机不对,徐冽没有澄清身份,重复道:“所以,理由?”
  许芝礼敲敲酸软的腿,坐下来说:“她没跟你讲我的事?”
  徐冽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她自己往下说。
  “我呢,当初是通过她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才变成这浑样,所以如果她知道我过得不顺心自杀了,她这老好人会内疚的,明白?”
  徐冽静静望着夜幕:“就算我不说,她也会知道。”
  “我保证这次走得悄无声息,这不遗书都备好了么?会让我爸妈低调处理。上次割腕确实闹太大了。”许芝礼遗憾地耸耸肩,“自身难保的时候,哪还管别人那么多啊,昨天碰见她,我才想起来,她对割腕有阴影。”
  徐冽看向她,眉头皱了皱。
  “你不知道啊,”许芝礼的嘴角带了一丝调笑,“你们还没滚床单?没见过她脚踝那个纹身?”
  对于纹身的印象拉走了徐冽的注意力,以至于他还没对“滚床单”这三个字作出反应,先眯着眼回想起来。
  许芝礼笑着猜测:“哦,见过了,但她不肯说那是什么?那我现在告诉你是不是不太好。”
  徐冽还没说话,她又自顾自说下去:“算了,我都要走了,就当给你留个遗言,祝你们长长久久吧。”
  “那是洛丽玛丝玫瑰,用来纪念死人的。玫瑰底下的日期就是那个人割腕的日子。”
  徐冽眉头蹙得更深:“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是谁,她当时只告诉了我一半。大概是她以前很亲近的人吧。”
  徐冽又是沉默。
  许芝礼拍拍手站起来:“好了,跟你扯这个就是想告诉你,她对身边人自杀这事很敏感,但我也不能为了她就不走了吧。所以,不让她知道是为她好。”
  远处路口,一辆公交车停在了红绿灯前。
  这个时间点,站台一共就只剩两辆公交车。
  许芝礼踮脚望了一眼号码牌,回头跟徐冽说:“不是我的车,你的?”
  “嗯。”
  “行,那你走吧,”她跟他挥挥手,“记得保密。”
  “保密可以,”徐冽朝她摊开掌心,“药和处方给我。”
  许芝礼皱了皱眉。
  “药和处方给我,我替你保密,或者我现在告诉她,你选。”
  “真要自杀的人,是拦不住的。”许芝礼好笑道,“这个道理不用我讲吧?”
  徐冽淡淡眨了眨眼:“至少不是今晚。”
  许芝礼目光一闪,忽然短暂失语。
  片刻后,她扯了扯嘴角:“不是今晚,就不会是明晚了吗?”
  “也许。”
  许芝礼从他眼底一闪即逝的奇怪情绪捕捉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徐冽没有答,依然伸着手。
  僵持数秒后,许芝礼懊恼地抓了下头发:“我真不该走进这家药店,更不该来这个车站。”然后把购物袋里的药和处方递给了他。
  公交车在站前停稳,徐冽拿着药盒和处方上去,在后车厢靠窗的座位坐下,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朵金色描边的洛丽玛丝白玫瑰。
  手机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的回想。
  一通微信语音通话,来自邹恺。
  这小鬼头,今天下课后非要加他微信,说有空一起打游戏。
  他接起来,那头邹恺兴奋地说:“哥,我作业做完了,你现在有空吗?”
  徐冽眉梢一挑,不答反问:“做完了?”
  “对啊,这是我第一次在周六做完作业!”
  “怎么证明?”
  “我从来不说谎的!要不拍照给你看?”
  “不用,”徐冽手肘支着窗沿,“让你姐听电话,我问她。”
  “也行也行,反正我真的做完了!”那头邹恺奔进苏好房间,指指手机,“姐你快帮我作证,跟家教哥哥说我作业写完了。”
  苏好正在画架前画油画,手都腾不出来,翻个白眼:“老娘现在没空。”
  “就说一句嘛!”邹恺非把手机往她耳边搁。
  苏好没好气地对电话那头说:“徐老师吃香喝辣还不忘管我弟作业,真是精力充沛。”
  “我吃香喝辣?”
  “哦,我舅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你那儿在喊服务员,是我这儿在喊?”
  那头默了默,然后隐约笑了一下:“我在工作。”
  “工作?”苏好一愣,“你不是去吃饭的,你是那个服务员?”
  公交车上,徐冽也对她这个脑回路愣了愣,“不是”两个字刚到嘴边,转了个弯:“对。”
  苏好低低“啊”了一声,滞在画架前,缓缓眨了眨眼。
  这也太可怜了吧。
 
 
第18章 三月雨
  第二天又是返校日, 苏好照惯例先去教室报到,打算学习为重,抄好作业再到艺术馆画画。
  为了给抄作业预留时间, 她提早回了学校,到教室的时候里边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也没人闲聊, 一眼望去都在奋笔疾书。
  是一群刻苦用功,与她志同道合的好同志们。
  祖国的明天,就在他们这些努力奋斗的人手中。
  郭照见苏好来了,朝她双手奉上六张试卷:“苏姐, 您要的货。”
  “搁这儿吧。”苏好努努下巴, 打了个没睡饱的呵欠, 为了方便大干一场,把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清理了下——其实就是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堆去了旁边徐冽干干净净的课桌。
  刚堆过去,她想起什么,动作一滞。
  徐冽周末留宿学校, 最近又在赶学习进度,没道理大好时光窝在宿舍无所事事,不在教室, 难道又去打工了?
  苏好看了看腕表,四点, 餐厅还真快营业了。
  这个点,端盘子的服务员也该到位了。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强惨吗?
  郭照也往徐冽的空座位看了眼:“对了姐, 那啥,这次数学卷特别难,我大题基本只做得出第一问,完整答案要不你一会儿问你同桌抄,我估计全班也就徐同学能全部搞定。”
  苏好回过神,困惑地眨眨眼:“大家都不会的题,我抄上去是为了被老师抓包吗?”
  “哦对,”郭照点点头,“苏姐英明。”
  “嘚吧嘚吧的烦不烦?”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在两人附近响起——来自徐冽的前桌,也就是郭照的同桌兼室友,吴语同学。
  郭照和吴语,一个人如其名的聒噪,一个人如其名的无语,传言她俩会成为同桌,就是杜康考虑到“性格互补”的原因。
  郭照成绩平平,给苏好的作业正确率一般只在平均水平。但吴语是个牛逼哄哄的学霸,常年包揽高二七班各科成绩第一。
  所以自打徐冽在期初考以物化生成绩一战成名,眼看自己“大满贯”不保,吴语就变得越来越无语,每天都在埋头苦读。
  郭照此刻有理由相信,吴语突然发飙,是因为她说了那句“我估计全班也就徐同学能全部搞定”。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郭照碎碎念着白了吴语一眼。
  苏好倒没计较吴语的“出言不逊”。
  她跟吴语这类学霸之间通常会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她在她的地盘当老大,学霸在学霸的领域挥洒光芒,彼此互不干涉,也不需要分个高下。
  吴语一道大题打了三张草稿还算不出,又听郭照在那儿碎碎念,烦躁地骂了她一句“聒噪”,拿起卷子到教室门外站着去找灵感了。
  吴语一走,郭照立马转头跟苏好吐槽:“姐你看她,脾气真臭!”
  郭照说着想起件事,压低她那装了喇叭的嗓门,用气声问苏好:“欸对了姐,你之前跟我打听我们宿舍的人,是不是在查谁干了什么坏事,后来有结果没啊?”
  苏好摊摊手,表示没有。
  距离她被诬陷作弊和被混混堵已经过去有一阵,这种事时间越久越没线索,她又不是警察,还有一堆繁忙业务,所以决定静观其变。
  狐狸终归是狐狸,藏得再好也迟早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郭照跟那古代和皇帝吹枕边风的娘娘似的,凑到苏好耳边:“那我觉得你要多注意一下吴语,你看她这清高样,肯定很看不起咱们这样成绩不咋滴的人,指不定就是她在背后针对你。”
  苏好无法苟同:“就因为看不起我,才不会针对我。”
  “什么意思?”
  “老虎跟老虎打架,孔雀和孔雀比美,你见过老虎和孔雀斗法吗?”
  虽然从地理位置上讲,吴语确实最容易捡到她和郭照传的纸条,但从动机上看,苏好觉得吴语没道理诬陷她作弊。
  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专业领域在学习成绩上,有什么必要去搞臭一个文化课上的小啰啰?
  “这么一说,”郭照沉思着点了点头,“那确实是我们宿舍剩下两个人更可疑——尤欢欢长得漂亮,又对你同桌有意思,可以跟你比美,庄可凝是宣传委员,画画好,可以跟你比特长。”
  郭照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到,两位当事人肩并肩走过了教室南窗。
  尤欢欢拿小勺子舀着手里的冰淇淋杯,一边说:“粉笔画我还能给你打打下手,水粉画真帮不上忙,这么大一块黑板,我可能笔都下不去,你可以找苏好呀。”
  “我上周日问过她,她好像不太愿意……”庄可凝叹了口气。
  “不会吧,上学期宣传部要求画水粉板报的时候,她不就帮过你吗?对她来说这种小儿科也就随便挥几下手,一节自习课就搞定啦。”尤欢欢说着走进教室,一眼看到苏好。
  苏好瞥了瞥两人。
  带了点背后说人的心虚,庄可凝眉心一跳。
  尤欢欢倒还是一惯的直来直去,指指苏好,跟庄可凝说:“喏,她在呢,你再去问问。”
  “算啦,我自己能搞定,不麻烦她了。”
  “这么大一幅水粉画,你一个人要画到猴年马月?得了,我去给你说。”
  尤欢欢还没开口,苏好已经明白了状况:“什么主题?”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吗?多大点事。”尤欢欢推推庄可凝。
  庄可凝被推得往前趔趄,走到苏好座位边说:“学雷锋,植树节,还有春暖花开,三选一,硬性规定必须用水粉,我是想着选学雷锋和植树节的班级可能比较多,也没什么新意,所以……”
  “OK啊。”苏好随意地掀了掀眼皮,“想怎么画。”
  “我觉得这次可以画为主,字为辅,画片花海吧,整体构图大气点……”
  “全景图咯。”
  或许是被苏好简练专业的表达噎住,庄可凝滞了滞才点头:“对,你有空吗?”
  “没空我跟你哔哔半天?”苏好打量了眼教室后的黑板,上面还是上学期的元旦主题黑板报,“你先把这期擦了吧,明天体活课我有时间。”
  “行。”庄可凝点点头。
  *
  苏好抄完作业去艺术馆的时候,徐冽还没来教室。
  再次见到这位美强惨已经是周一早上,苏好踩着早自修的点走进教室,看隔壁座位还空着,桌上也堆着她昨天挪过去的杂物。
  她刚要问前桌郭照,徐冽是不是昨天压根没来,就在余光里看到了他——
  徐冽的点踩得比她还准,跨过后门的时候刚好打铃。
  苏好偏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他这周末过后憔悴不少,看起来好像熬了两个大夜。
  徐冽刚在她旁边坐下,一眼看到课桌上堆积如山的东西——笔袋、水杯、镜子、发圈、盒装纸巾、袋装湿巾、文件夹、笔记本……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他看苏好一眼:“你开店?”
  苏好刚要去把东西拿回来,一听这话又不动了:“是啊,跟你租个商铺。”
  徐冽扯了下嘴角:“也没见租金。”
  “坐在苏姐旁边的自豪感还不够满足你的精神租金?”
  “大家安静一下!”语文课代表走上讲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打开课本,今天我们读《兰亭集序》。”
  徐冽正要去翻课桌盖取课本,一看桌上这一大摊子,叹了口气,先把它们挪到边角。
  刚一挪,笔记本底下冒出一块粉粉嫩嫩,四四方方的女性用品。
  苏好:“……”
  她什么时候把卫生巾搁这堆东西里边了。
  两人刚双双一滞,前边郭照恰好突然转过头来:“哎苏姐你……”然后也看着徐冽桌上那片卫生巾僵住了。
  教室里刚被语文课代表整安静,这一嗓子惹来一圈人注意,更多目光落在了徐冽桌上。
  徐冽沉默地把杂物往苏好那边推,无声表明这不是他的卫生巾。
  苏好看他这嫌弃样,再看周围人一脸“有情况”的眼神,清清嗓子:“徐冽,你好变态,你为什么偷我卫生巾?”
  “……”
  *
  苏好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最近班上,甚至学校里时不时有细碎的八卦传言,说她倒追徐冽,但徐冽不为所动,非常掉她面子,她就顺嘴皮一下摆他一道找回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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