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点点头:“那陪你去好看的地方画。”
苏好严肃地摇摇头:“不能出外景,只能在这里。”
“为什么?”徐冽挑了下眉。
苏好说悄悄话似的凑到徐冽耳边,低声道:“因为这回想画一丝不挂的男朋友。”
“……”徐冽手里熟透的番茄被捏爆了汁。
苏好低头看了眼这可怜的番茄,顺了顺他的背:“别紧张,为艺术献身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放心,我保证私人珍藏绝不外泄。况且你早该有思想准备了嘛,有个学油画的女朋友,这种事迟早都要面对。”
徐冽斜眼看着她,像在质疑“那么为什么不是迟一点”。
苏好把佩德罗透露的考题讲给他听:“你看,既然是考核,当然需要提前准备,老师给我们透露了考核内容,就是在提醒大家最近多练习人体画。那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不得抓点紧?”
“考核不是临摹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进取心?”苏好捶他一下肩膀,“那俗话又说了,上山容易下山难,临摹容易写生难,我把写生练好,到时候还怕区区一个临摹吗?”
徐冽收拾了那个番茄,洗干净手,转过身来看她:“你认真的。”
“你见过我不认真的时候费劲巴拉说这么多俗语?”苏好白他一眼,硬的不成来软的,叹息道,“其实吧,更重要的是,这周六刚好是我十八岁生日,十八岁,多么里程碑式的一天,我收了十七年未成年礼物,你不该在这天送点成年人才能拥有的礼物——你的身体,给我吗?”
徐冽:“……”
他看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份成人礼了。
徐冽捏捏她的下巴:“周五晚上接你过来,礼物拿多了别哭。”
*
苏好当然听出了这人在说什么骚话。
但是怎么说呢,她并没有感受到特别威胁。
主要是这一个月吧,虽然周末待在他公寓,常常会拉起窗帘,跟他做些没羞没臊的事,但也仅限于隔着衣服。
她这个男朋友原则性实在太强,她衣服遮着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侵犯的,而且活生生把她逼成了灰姑娘,十二点之前必定送她回学校宿舍。
就好像他有一种保护未成年女朋友的使命感。
所以苏好现在就把他的骚话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听过算数。
周五晚上,成年前的最后几个小时,苏好无所畏惧地来到徐冽的公寓,吃过晚饭以后,趁他去洗澡,在外边布置背景。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她慢悠悠地在客厅那张墨绿的长沙发上了撒了一大片半枯萎的红玫瑰花瓣,又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一个新买的黑色裂纹花瓶,在里面插了一束新鲜的红玫瑰。
万事俱备,刚好听到咔哒一声响,浴室的门被拧开了。
苏好缓缓回过头去,从上往下地打量出浴的男朋友。
徐冽浑身湿漉漉,漆黑的碎发凌乱地垂落在额前,鬓角往下滴着水,白净的胸膛上也残留着一颗颗水珠,一走动,水珠就滚落下来,一路淌过他小腹分明的肌理,蜿蜒着淌进浴巾的边沿。
苏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其实早在南中她就看过他裸上半身,但当年的惊鸿一瞥,和此刻迎面而来的近距离视觉盛宴绝对没法比。
苏好捏了下鼻子,像在确认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徐冽一手拿了条白毛巾擦头发,另一只手提了把围在下半身的浴巾,抬起眼对上她晶亮的目光,神色里有一丝无奈。
可能因为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苏好穿得整整齐齐,甚至因为天气凉了,她今天穿的还是一件相当严实的长袖线衫。
苏好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又对比了一下他,想到的却不是同一件事:“你会不会冷,我给你开个热空调?”
“冷点刚好。”徐冽走过来揉了把她的头发,从冰箱拿了瓶冰矿泉水,仰头灌下半瓶,像在镇压躁动。
苏好看出了他的意思,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准备画具,在画架前的高脚椅坐下,指挥着他说:“去长沙发那边,看过泰坦尼克号里Rose戴海洋之心的场景吧,你琢磨个性转版。”
“……”徐冽到长沙发上侧躺下来。
苏好一眼望过去,见他手臂自然枕在脑后,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懒懒曲起,姿势摆得相当性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专业。”
她就知道徐冽跟这些妖孽的枯玫瑰很搭。
“不过,”苏好咳嗽一声,提醒他,“那个,下边那条浴巾可以不要了……”
“……”
“哦,别误会,”苏好拍拍胸脯承诺道,“我们艺术家是很尊重模特的,看见你面前那个花瓶了吗?专门用来挡你重点部位。你放心,我现在这么看过来,目测位置挡得刚刚好。”
徐冽叹了口气,扯掉浴巾,扔在地上。
苏好一抬头,眼前被什么一晃:“等一下!”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双眼,结巴道,“我……我目测失误了,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
“……”
徐冽隐忍着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够花瓶,问她:“往哪移?”
苏好回忆了下:“往我左边大概七八公分。”
徐冽照做移好花瓶。
苏好挪开指缝看出去,松了口气,不知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那一眼也就是过眼云烟,我已经全部忘记了。”
“……”
一切就绪,苏好深呼吸几次,压下那一幕带给她的心灵冲击,拿起勾画笔开始打形。
四下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时轻时重的呼吸声。
苏好一画起画来就变得专心致志,慢慢忘记了男朋友,只专注于笔下。
但徐冽却相反,眼看着她的目光从沙发扫到他身上,看她仔仔细细描绘过他的身体线条,从刚才起就一直浮在心头的躁意在他胸腔里流窜得越来越强烈。
然后苏好在一次抬眼里,看到了颠覆她世界观的一幕。
她只是想给花瓶打个形,一眼望去,却看到花瓶背后冒出了什么多余的物体。
刚刚不是已经挡死了吗?!
“……你挪花瓶了吗?”苏好惊愕道。
徐冽闭起眼:“没有。”
“那……那怎么又出来了呢!”
“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肯给你画了吗?”徐冽睁开眼来,眼色黯沉。
“……”
“知道了,那不画了……”苏好为难地闭上了眼,“你把衣服穿起来?”
“闭眼就好了?”徐冽重新围好浴巾,走了过来,“不负个责?”
苏好闭了半分钟眼,装死不说话,听徐冽一直站在她身侧没走开,只能睁开一道眼缝。
“怎么负责?”她硬着头皮问,往下一瞟,看到浴巾隆起的轮廓,脸瞬间烫红成煮熟的虾子。
“算了。”徐冽叹息着揉揉她的头发,转身朝浴室走去。
苏好望着他凄凉的背影,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突然拔步追了上去,在他关上浴室门之前挤了进去。
徐冽回过头来,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注视着她:“做什么?”
“给你负责。我们艺术家很尊重模特的,包括模特的生理需求。”苏好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晃了晃自己的手,“不过艺术家还有两个小时才成年,用这个凑合行吗?”
徐冽沉默地看了她整整半分钟。
苏好以为,她这个原则性很强的男朋友在酝酿着把她推出浴室,正想说不要算了,忽然被他一把拽过了手腕。
“北京时间比这里快十二个小时。”徐冽突然说。
苏好一愣,才明白他是在说,在中国,她现在已经可以做成年人的事了。
“委屈一下女朋友了。”他抓着她的手,用她的指尖勾开了他的浴巾,牵引着她握了上去。
苏好被这触感一惊,下意识把自己的手往回夺。
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用了。
徐冽将她推上浴室的白瓷墙,低下头,定定看着她葱根般纤细白皙的手指,眼底浪潮汹涌。
苏好紧紧闭起眼,感受着五指被他操纵着律动,指下越来越烫。
“睁眼。”徐冽哑着嗓子说。
苏好已经决定这手随便他来,却绝不肯看他,死命摇头。
“睁眼快一些,乖。”徐冽轻声哄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苏好心肝直颤,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谬论,感觉到手上已经传来酸软,想着说不定听他的话能速战速决,咬咬牙睁开眼来,仰起头正视他。
“别看我脸,低头看它。”徐冽却又有新花样。
苏好欲哭无泪:“你得寸进尺!”
“嗯,”徐冽摩挲了下她的脸颊,摁着她后脑勺,把她脑袋往下压,让她直视着这一幕,“我得寸进尺。”
第71章 与你
徐冽刚刚在这里洗过澡, 瓷壁和镜子上还泛着湿热的水汽。
湿气氤氲里,他的喘息从起初的隐忍到后来动情溢出,最终放弃克制, 认命地将额头抵上墙壁,靠在苏好耳边放纵。
少年人狂热的气性怎么也压抑不住。
于是继手指和眼睛之后, 苏好的耳朵也被攻陷了。
所有的感官无一不在接受震撼的刺激, 听他在她耳边一声声的情难自已,感受着掌心里那颗心脏在强烈跳动,苏好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
不仅是徐冽,她好像也急需一个出口。
徐冽的额头离开了墙壁, 压着她后脑勺的那只手转而捏起她的下巴, 适时吻了下去。
这个吻像及时雨, 给了苏好宣泄情绪的地方。
两道呼吸交错缠绵到了一处,两人都像在沙漠里长途跋涉已久,从彼此口中攫取着赖以生存的甘霖。
狭小的浴室灯光幽微,雾茫茫的镜面朦朦胧胧照见两道人影, 照见苏好无处着力的另一只手慢慢攀上徐冽的后背,指尖颤抖蜷缩。
直到某个瞬间,画面突然静止。
苏好低下头去, 看到温热满溢,淌进她雪白的掌心。
*
收拾完狼藉, 苏好仰面躺在徐冽的床上,眼神失焦地望着天花板,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明明只是动了手, 却好像经历了一场马拉松长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软。
回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刚才身体全程紧绷,每个骨节都在用力,所以结束那刹骤然松懈,她差点顺着墙壁滑到地上。
最后是徐冽支撑着她,带她到盥洗台给她洗手,把她抱了出来。
苏好在顶灯下抬起手臂,张开五指,看着自己的指尖和掌心,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那刺眼的一幕,连带那些惊心动魄的触感好像也都回来了。
这份成人礼真的有点大,有点多。
徐冽诚不欺她。
她长大了,她男朋友也从徐冽变成徐烈了。
苏好闭上眼,听着一墙之隔外的浴室水声淅沥,希望徐冽这个澡洗得久一点,久到地老天荒最好。
刚这么一想,水声却停了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浴室的门被咔哒拧开。
苏好蓦地睁开眼,盘腿坐起,看见徐冽穿着完整的睡衣裤走了出来。
空间太小,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闪躲,就对上了他望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有火星在空气中噼啪炸开。
苏好绝不当那个率先移开眼神的怂货,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徐冽笑着撇开眼,当先认输,走过来在床沿坐下,握过她的左手。
苏好跟被烫着了似的抖了一下。
然后发现徐冽只是想给她按摩。
他拎起她的手腕,轻轻揉捏她的手指,一路往上,摁着她的胳膊和肩膀。
苏好没好气地觑着他。
总算徐冽当时理智尚存,很有先见之明地选择了她的左手。不然她估计自己可能好几天都没法正常画画。
按摩结束,徐冽揉揉她的发顶:“去洗澡?我打扫干净了。”
“你说我?”苏好刚放松下来的精神重新紧绷起来。
徐冽点点头:“还想回学校?”他想了想说,“可以但好像没必要。”
可能是徐冽之前每次都默认她不留宿,所以苏好以为今晚也是这样。
但被他一提醒,仔细想想,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一起睡个觉算什么。
那可真是太纯洁了。
苏好眼珠子转过一圈:“可我换洗衣服怎么办?”
徐冽撑膝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纸袋,拎给她:“在这里,新买的,洗过一遍了。”
苏好扒开袋口一看,看到了一条崭新陌生的睡裙和一套内衣。
她错愕地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前几天。”前几天她跟他讨裸画,他就觉得她这晚多半走不成,“尺码可能不准,错了将就下。”
苏好翻了翻内衣的样式,虽然只是最基础的款,但一想到这是徐冽亲手买的,还被他亲手洗过,穿上它们就好像被他的手抚摸过身体……
苏好打住了色气的想象,回过神来骂他:“你这人居心叵测!早有预谋!”
徐冽笑着承认:“居心叵测,早有预谋。”
*
苏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徐冽正在收拾沙发上的枯玫瑰和她的画具。
她用干发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上前去,看着这些道具可惜地摇了摇头,转头去翻找吹风机。
徐冽抓紧收拾完杂物,过来给她吹头发,争取今晚不再劳动她的手。
苏好坐在椅子上,眯起眼享受着他的服务,正是舒服到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吹风机的噪声消失,门铃叮咚一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