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主的病秧子哥哥——五朵蘑菇
时间:2020-05-21 06:31:52

  贺文璋一怔,抿着唇,垂下眼帘。
  “但是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于寒舟继续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更改,我认了。嫁给你,就是你的妻子。”
  “你是个好人。”她看着他,发自内心地道:“我很尊重你,也希望你过得好一点,活得久一点。你之前说,我们做朋友,我记在心里了。”
  “在我心里,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我不好的时候,你帮帮我。你不好的时候,我照顾照顾你。”
  贺文璋听到这里,心中大为震动,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
  少女脸庞小巧,乌黑柔顺的长发披了满肩,此刻脸上的神情极为认真,漆黑的瞳仁看着他道:“但我没想到,你所谓的朋友是这样的,一有事情就推开,怕连累我。早知道这样,我不跟你做朋友的。”
  那样不叫朋友,那样想的他,也不配做她的朋友。
  “我不是——”贺文璋急了,想要辩解,“我,我想要跟你做朋友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连累我?”于寒舟挑了挑眉,接过他说不出口的后半句话,“可是我如果不被你连累,以后怎么享受你的好处?只占便宜,不付出的人,怎么能叫朋友?那是小人。”
  贺文璋怔怔的,心中震撼极了,摇头道:“不,你不是小人,你怎么会是小人?”
  而且,“我,我能给你什么好处?”他眼里露出痛苦,“那些田产,字画吗?同你的名誉相比,算得了什么?”
  于寒舟听他这样说,也不着急,面容沉静,仔仔细细同他理论:“不是你说的那样。”
  “如果我好好照顾你,直到你走,外人只会称赞我,说我有情有义。不仅不损坏我的名誉,反而是赞誉。其次,你能给我许多好处,却不是田产、字画,那些我有,我父亲、母亲也会给我许多。”
  “你能给我的是别的。”她对他眨了眨眼,“我嫁给你,可以睡懒觉,是不是?不用每日晨昏定省,是不是?母亲不会责备我,拿我立规矩,是不是?你也不会有通房,更不会纳妾,是不是?”
  她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嫁给你,我过得很舒心。”
  贺文璋仿佛听到了轰然一声,仿佛世界在他眼前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尘埃扬起,复又落回。
  他满心的郁结,皆被震碎,喃喃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想?”
  原来,嫁给他是真的有好处的?
  不,不是的。很快,贺文璋摇了摇头。
  她这样想,只是因为得不到真正的好处,比如丈夫的疼爱,比如富贵荣华,才着眼小处,以此来劝自己这样很好。
  就如同她当初后悔了的,只是没有办法更改,才不得不接受了。
  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慰他。
  她是个好姑娘,为了让他好过点,绞尽脑汁想出这样的话来宽他的心。
  “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于寒舟看出他的不信,伸手抓了下他的手臂,在他看过来后,才松开了,她认真看着他道:“我嫁给你,其实有点尴尬的。你不信我,二爷也不信我。我说这些话,是想至少有一个人信我。”
  “你信我,不疑我,我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她说道,顿了顿,“你也会好过。你不用总是提防我,时时刻刻戒备我,这会让你轻松很多。”
  她如此认真而郑重地说话,贺文璋终于信了。
  主要是因为,这能够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她之前是疯狂不理智的样子,现在却安于现状,甚至安分守己,与人为善。
  是因为她想通了,不胡闹了。
  他看着她沉静的眸子,心底浮上敬佩。敬佩的不是她醒来,而是她如此迅速做出富有智慧的安排。
  认命,安分守己,不怨天尤人,显然是对她最好的选择。而同时他不禁又十分怜悯,怜悯她后悔太晚,不得不嫁给他这样的人。
  然而,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他察觉到了,努力把嘴角往下压。这样实在太阴暗和卑鄙了,他怎么能为此高兴?可是嘴角不受控制地上勾,怎么也压不住。
  “放宽心。”于寒舟见他开怀了,终于松了口气,生病的人最忌心情郁结,她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休息吧,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
  贺文璋抿着嘴角,不敢看她,垂着眼睛道:“嗯。”
  时间已经很晚了,而贺文璋吃了药有一会儿了,此时药劲儿上来,眼皮便有些往下坠。
  “晚安。”于寒舟说道。
  “晚安。”贺文璋回应道。
  两人缓缓往下缩,先后钻进了被窝里,躺好。闭上眼睛,两道长短不一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第014章 
 
  后半夜,贺文璋睡得比较安稳。
  一来他吃了药,有助于睡眠,二来于寒舟跟他说了些话,使得他心里的结化开许多,得以轻松入睡。
  于寒舟却不敢睡得沉,怕他再次犯病。
  夜里她醒来几次,摸摸他的额头,又碰碰他的脖子。见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出冷汗,体温也比较正常,才放下心来。
  如此反复几次,天慢慢亮了。
  又一次,于寒舟将手背轻轻贴上他的额头时,贺文璋醒了。
  他睁开眼睛,略显茫然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过了一会儿,他明白发生了什么,颊上慢慢涌上霞色。
  “谢谢。”他垂下眼睑,看起来有点害羞,轻声道:“谢谢你照顾我。”
  “应该的。”于寒舟说道,收回了手。
  然而对贺文璋来说,被她碰触的地方,如同着了火,炽热滚烫,叫人不知所措,又心生欢喜。
  她关心他。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她照看他,显然不是装模作样,她是真的关心他。
  “你感觉怎么样?好些没有?”于寒舟问道。
  贺文璋点点头:“好多了。”
  睡了一觉,他感觉好多了。虽然比平时虚弱一点,但是并没有昨晚那样难受的感觉了。
  再吃几服药,应该就好了。
  于寒舟观察他的气色,的确还行,就道:“饿不饿?要不要起床?往常这时你该起了。”
  贺文璋仔细观察她,低声问道:“你呢?你想起吗?”
  于寒舟不禁笑了:“我的大爷,先把你的病养好了,再想别的好吗?”
  她知道他想对她好。可是眼下不是时候,他还病着,只关心她睡够了没有,让她赖床,合适吗?
  贺文璋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睑道:“好吧,听你的。”
  于寒舟摇了摇头,对外面唤道:“来人!”
  翠珠等人都在外头候着,闻声立即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快步走进来。
  于寒舟率先下床,站在一边,由丫鬟服侍着穿衣打扮梳妆。翠珠等人服侍贺文璋起身,于寒舟还听她问道:“大爷早上可好些没有?”
  贺文璋回道:“你们奶奶照顾了我一晚上,我能不好吗?”
  听他的语气,骄傲又炫耀。
  翠珠便抿唇轻笑,说道:“奶奶对大爷一片体贴,大爷可要快些好起来,别叫奶奶担心才是。”
  贺文璋听到前半句,嘴角是扬着的。听到后半句,嘴角便抿直了,点点头:“嗯。”
  不多时,侯夫人也打发人来问,翠珠如实答了,然后安排用饭。
  这回贺文璋还想打发翠珠等人出去,自己跟于寒舟两人独自在屋里用饭。
  翠珠却不肯,还道:“奴婢们领着月钱却不做事,回头给夫人知道了,要卖奴婢等人出去的。”
  又说:“大爷若是体恤奴婢们,就快些好起来吧,这样奴婢们偷懒也不那么于心不安。”
  贺文璋只得允她们留下。
  翠珠耐心细致地服侍他用饭。于寒舟坐在对面,不时打量着贺文璋,发现他真的跟小猫一样,小口小口的,慢慢吞吞的,可怜又可爱。
  她不停看他,贺文璋都不好意思了。但是心里又暖融融的,甜丝丝的,只觉得被她这样看着,他可以把半桌子的饭都吃掉!
  可是翠珠觉着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停了筷子,说道:“大爷用得不少,可见常大夫的医术高明,大爷服用了一剂就好许多了。”
  说完,朝于寒舟看了一眼,又夸赞道:“还是奶奶细心,比咱们会照顾人。从前咱们伺候大爷,总要几日才能好。奶奶就不一样了,才照顾了一个晚上,大爷就恢复了多半了。”
  恢复多半,有些夸张了。但是这话病人爱听,没有人愿意自己一直病着。
  贺文璋的眉眼舒展着,说道:“你们奶奶照顾了我一个晚上,可是辛苦了,去厨房看一看,有什么好吃的,中午多做一些,给你们奶奶补一补。”
  于寒舟听他这样说,直是好笑。
  他哪里知道她昨晚做什么了?他睡得那样沉。不过是早上检查了下他的体温,被他发现了,就夸张成这样。
  “大爷心里装着奶奶呢。”翠珠笑道,“奴婢一会儿就去厨房看一看。”
  吃过饭,侯夫人带着樱桃来了。
  “璋儿,颜儿,用过早饭了?”侯夫人问道。
  “给母亲请安。”
  “给母亲请安。”
  两人纷纷行了一礼,才由于寒舟答道:“回母亲的话,已是用过了。”
  侯夫人笑着攥住了她的手,然后看向贺文璋,打量着他的气色,然后略略点头:“瞧着是好些了。早上用饭如何?”
  “如常。”贺文璋说道。
  侯夫人不信,挑了挑眉,朝翠珠看过去。
  翠珠便笑道:“昨晚奶奶照顾了大爷一个晚上,把大爷照顾得很好,大爷一早起来精神就不错,用饭也顺利。”
  “啊呀!”侯夫人是信翠珠的,闻言就喜得不行,对于寒舟连连夸赞:“好孩子,可是辛苦你了。”
  于寒舟低下头道:“应该的。”
  其实她没做什么。偏偏贺文璋夸张,给翠珠说了不算,还给侯夫人也说了。招得侯夫人夸她,实在叫人不好意思。
  “好孩子,我知道你受累了。”侯夫人慈爱地看着她道。
  说话时,她看向贺文璋,就见他的视线落在于寒舟的身上,神情掩不住的温柔,心中动了动。
  “本来你们父亲也要过来看一看的,只是忽然有急事,他进宫去了,就没过来。”侯夫人说道,“我看璋儿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还没吃药吧?待会儿按时把药吃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早些年,侯夫人还很年轻的时候,上头是有婆婆的,她很知道婆婆这种存在有多讨厌。原本她也想摆一摆谱,把年轻时受的那口恶气出一出。
  但是儿子娶个媳妇不容易,她如果把儿媳妇欺负狠了,儿媳妇回来收拾她儿子怎么办?
  她儿子可禁不住收拾。
  因此,她待于寒舟便不为难。关心了几句,就走了。
  她走后没多久,樱桃捧着两个匣子来了,笑着说道:“这是夫人赏大奶奶的。夫人说,大奶奶照顾大爷辛苦了,这些给大奶奶拿着打头面。”
  于寒舟叫翠珠接过了,然后笑道:“母亲太疼我了。”
  “夫人说了,家和万事兴,就喜欢家里和和睦睦的。”樱桃笑着说道,“东西送到,奴婢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先告退了。”
  送了东西,就走了。
  于寒舟进屋,打开两只匣子,瞳孔顿时缩了一下。但见一匣子是各色宝石,另一匣子是珍珠。宝石澄澈剔透,成色极好,珍珠粒粒饱满,又大又圆,看着就叫人喜欢。
  “母亲好大手笔。”于寒舟合上匣子,抬头看向贺文璋,有点作难:“会不会太重了?我也没做什么。”
  就是夜里给他摸了摸体温,侯夫人便这样赏赐她,于寒舟都不敢拿,怕烫手。
  贺文璋却很满意,觉得母亲很给他做脸,面上淡淡道:“不值什么,给你就收着。”
  于寒舟听他说得云淡风轻的,还以为忠勇侯府多么富贵,以至于这两匣子珍珠宝石都“不值什么”。
  “那我就收着了啊?”她说道。
  贺文璋微微颔首:“给你的,收着就是。”
  于寒舟便欢欢喜喜地叫丫鬟给她收起来了。虽然她有原主的记忆,出阁前也是娇养的,但是记忆和情绪并不是一回事。她自己没见过这样多的财宝,此时拿着,就欢欢喜喜的。
  心里想着,以后好好对贺文璋。
  嗯,更好一点。
  贺文璋见她欢喜,也很高兴。心中想着,长这么大,第一次生病的时候还能心情好。
  “我们今日做些什么?”转回身,于寒舟看着贺文璋问道,“今日风大,不好出门走走了。母亲来过了,我们也不必去正院请安了。大爷想做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
  往常贺文璋没事做的时候,会去书房看看书,写写字,作作画。
  但是他这会儿不想了,于是问道:“你呢?你想做点什么?”
  于寒舟倒没什么想做的,出阁前就是跟小姐妹们互相下帖子,你找我玩,我找你玩。或者在家里,被安夫人拘在身边做做女红。有时候也会拉着二哥、小弟下盘棋。再就是听丫鬟们说笑话,逗乐子。
  她想了想,做女红的话,她并不是很乐意动手,而且贺文璋肯定不会这个。
  “下棋吗?”她问道。
  贺文璋一听,眼睛就亮了,点点头:“好。”
  “大爷,该吃药了。”翠珠说道。
  贺文璋这会儿不用喂,自己接过碗,一饮而尽。
  他喝药的时候,翠珠已经把棋盘拿了出来,又吩咐小丫鬟将南床下的炕收拾整齐了,请两位主子脱鞋上炕。还细心地给两人身边塞了几个靠枕,叫他们下棋。
  然后泡茶的泡茶,拿点心的拿点心——虽然大爷不能用,可是大奶奶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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