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李息隐
时间:2020-05-22 09:48:35

  这回咳得,比之前任何一回都要严重。潘娆有些害怕,忙挨着坐过去,还如之前一样,一边帮他抚背顺气,一边着急说:“这才好不易稍微好了点的。”
  傅世安急喘之余,努力字句清晰对她说:“娆娘不必担心,我无碍。”
  但话音才落,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
  潘娆终于转身看向了一旁的谢隽,她态度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坚决。
  “谢二哥,对不起,我想留下来。我不能走,我也不想走。”
  谢隽负在腰后的手,一点点紧紧捏攥成拳。斧削般矜贵的脸上,神色莫名复杂,而那双眼睛里,更多是悲伤、失望。
  有些话他想单独和她说,此刻不方便。所以,稍稍调节了心情后,谢隽道:“一路送潘相去了岭南之地,临别前,潘相有些话要我转告娆妹。”
  “爹爹说了什么?”潘娆急切问。
  傅世安一听就知道这谢隽是故意的,但他没说什么阻拦的话,反而大方的对妻子说:“想来是重要的话,外人不便知晓。娆娘,你便随谢公子去吧。”
  潘娆想知道父亲留了什么话,但又不想傅公子再误会,从而失望。所以,她说:“我去去就回。”算了给了保证。
  傅世安弯唇笑,温柔宠溺。
  “我等你。”他轻轻捏了捏她细软小手。
  没人的时候,他捏自己没事。但有人在,到底是不好意思的,脸就红了一下。
  谢隽将一切尽收眼底,黑眸越发幽深。
  “告辞。”心中再怒,涵养却是有的,谢隽到底能全了体面。
  见人走远了,傅世荣这才问:“三弟,你这是何苦?”何苦去和一位勋贵世家子去争抢一个他根本抢不过的女人。又何苦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残身体,甚至连整个傅家的安危都全然不顾。
  傅世安却说:“大哥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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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娆一路送谢隽到门口。
  这一路上,他走在前面,她则跟在后面。他不说话,她也就保持沉默。
  直到快要出去了,潘娆才驻足说:“其实我爹并没有什么话要你带来是吗?”
  闻声,谢隽这才停下脚步。同时,缓缓侧身朝身后的人望去。
  不过两三个月未见,他总觉得和她生分了,也有些不认识了。
  “潘相有话要带。”谢隽临风而立,身姿如劲松般挺拔伟岸,他多么骄傲、多么容光焕发的一个人,如今却尽显无奈,语气虽依旧中气十足,但总归透着些心寒和疲惫,“潘相说,他知道我会好好护你周全,把你托付给了我。”
  潘娆垂首,很是愧疚。
  “对不起。”
  谢隽问她:“不肯走,是因为可怜他?你不是说,都不肯和他圆房吗?”
  潘娆认真回答他:“我答应过二哥,要等你来接我。所以,即便当时傅公子救我于虎穴,我依然和他坦言了。而如今,我守着清白之身等到了二哥,也算是信守承诺。从此之后,我便要好好和他过日子了。二哥忘了我吧,京城里,有人等着你回去的。”
  “我祝福你和崔六姑娘。”
  潘娆觉得自己已经把话完全说清楚了,没必要再继续牵扯下去。怕他再说什么话她会动摇,所以,表明自己态度后,她转身就往回跑了。
  谢隽立在冷风中望着那抹越跑越远的纤细身影,一脸的痛苦。
  她虽表了态,做了选择。不过,他却没打算放手。
  想让傅家心甘情愿放人,他有的是法子。
  可才回敦王府,却得到了京中祖母病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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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谢隽行踪没瞒着家里,所以,老太太一病危,其父英国公立即就派了身边得力之人赶往金陵来。
  敏卉长公主岁数大了,近两年来的确精神大不如从前。但是,谢隽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才离开京城数月,祖母竟然就到了病危的地步。
  祖母病危,情况危急,身为其孙,这个时候他自然该即刻赶回去。
  不过,若他就这样走了,娆娘怎么办?
  带她走,她不肯。难道,要他强行去傅宅掳了她走吗?
  如此违背她意愿的事情,他做不到。
  但就此彻底放下她,成全她和那位傅三爷,他自然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朱锦帆是从小跟在谢隽屁股后面玩大的,谢隽心里在想别的什么,他或许不知道。但在对潘娆的事情上,他自是看得清楚明白的。
  “你在担心潘娆?”朱锦帆问。
  谢隽立在深棕色的书案前,微垂头,窗外阳光透过窗棱洒进来,盖在他半边侧脸上。谢隽浓眉微皱,心痛的同时,也十分无奈。
  自从潘家犯事落败后,母亲便一心要悔婚约。从来孝顺的他,在此事上,极力与母亲对抗。
  他以为,只要他坚持着和家里争取,那么他们便不会分开。可如今才发现,原是他想简单了。
  他不怪她,他从没怪过她,他只是怪自己。怪他不够强大,这才在回程的道上中了埋伏,耽误了近一个月时间。而后来他冲出重围,暗中派人去查,竟是连谁算计陷害的他,都尚查不出来。
  不过他心中也有所猜疑,许是他母亲。
  可纵然阻力再大,谢隽也不想放弃。
  “祖母病重,我是必须要即刻赶回去的。”良久,谢隽才对朱锦帆说,“金陵这里,娆妹还需要你多多照拂。傅家总归只是商户,金陵权贵多,若真遇到什么事,我怕傅家不能护她周全。”
  谢隽的意思,朱锦帆自然明白。可他生气,替谢隽不值,自然也没那么爽快应下。
  朱锦帆哼道:“既然她都做了选择,不肯随你走,你还念念不忘干什么?这丫头,我瞧她是不识好歹,是在侮辱你。在你和一介商户间选了那商户,不是踩你脸是什么?”
  气归气,但就算谢隽不说,朱锦帆既然知道她人就在金陵城内,肯定也是要照拂的。
  潘娆从小就是美人坯子,长到十一二的时候,更是以美貌名动京城。朱锦帆出身皇室,身份尊贵,其实曾也对佳人动过别的心思。
  只不过,他和谢隽交好,后见谢隽有这个意思,他就放弃了念头。
  只是,这人如果是跟了谢隽,他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是如今沦落到只跟一个商户,他怎么可能咽得下那口气。
  不但辱隽了,他觉得也辱了他朱锦帆。
  谢隽知道朱锦帆的那点小心思,也了解他,知道他不会真的不管。所以,话既说了一遍,便也没再重复提。
  有犹豫过出发前要不要再去傅宅和她道个别,但想到今天的不欢而散,他也觉得再去一趟,无甚必要。不过,他亲去不得,倒是可以劳人代他道个别。
  谢隽说:“我马上就出发,明儿你替我去道个别吧。”
  朱锦帆玩归玩闹归闹,不过,正经起来的时候,也十分严肃。
  “放心吧,我会去的。”他脸色不是太好看。
  如此,谢隽便也没什么再交代的了。京中祖母等不及,他和家里闹了一回,已经不孝了,不能再在这个时候迟迟不回京。
  所以,谢隽简单收拾了番,就直接打马回京了。
  不过,回京前,他把自己的手下分成两拨。一拨带着回京,另外一拨则留在了金陵城内,吩咐他们秘密盯住傅宅,但凡有任何举动,都随时飞鸽传书向他汇报。
  今天初次较量,他自然已经发现,这位傅家三爷,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心机。
  今日几番装病,不过是故意在娆妹面前演戏,不愿她走。他不信他是真心待娆妹的,像他这种商人,他从前也有打过交道,最是阴险狡诈冷酷无情。
  若娆妹身上无于他有利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一直拉着人不肯放?
  他不愿以恶揣度人心,但是,今儿一见后,他不得不怀疑,当初所谓的救娆妹于虎穴,是不是他的阴谋。还有,这回所谓的身负重伤,是不是也是一场阴谋。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只是,此番赶着回去,没时间。否则的话,他倒是会彻彻底底查探清楚。
  谢隽匆忙离开金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傅世安耳中。对此傅世安并不意外,不过,京中谢家的人,还是比他意料中早到了几日。
  来禀消息的刀疤又说:“傅宅四周,藏了几个人。瞧着身手,像是谢公子身边的。”
  “不意外。”傅世安坐卧在床头,依旧气色不佳精神不济,但眉眼十分平静,并不像生病的人的神色,他说,“你与这些人交过手,这些日子,不必出现在他们面前,免得叫他们疑心。”
  刀疤闻声称是。
  傅世安耳朵忽然一动,听到了外面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抬眸对刀疤道:“你先走,这些日子,阖府护院的工作,交给老五。我有别的事情交给你,你三更天再过来一趟。”
  “是。”刀疤正抱手欲离去,转身迎面遇上端着暮食进来的潘娆。
  刀疤之所以叫刀疤,是因为他脸上有一道十分狰狞的刀伤。这刀伤横亘右边半张脸,十分吓人。
  潘娆就被吓着了。
  “他是我这里铺子的一个掌柜,年底了,来汇报一年的账的,你之前没见过。”平静温和的和妻子说了一句后,又对刀疤说,“账没问题,你回去吧。”
  刀疤再次遵命告辞。
  潘娆知道自己不该随意取笑别人的容貌,只不过,方才突然瞧见,的确吓着了。
  “起来吃点东西吧,我亲自下厨煮的。”潘娆轻呼出一口气,继而笑着坐去了床边。
  傅世安笑着要伸手去接,潘娆想着他还在病中,便没给,只说:“我喂你吃吧。”说罢,已经挖了一勺,吹了吹后,递过去。
  傅世安自然乐得她亲手喂自己吃饭,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如今潘娆对他十分伤心,生怕他日后会留下什么病根一样,一日三餐她必要一一亲自过目。每天吃的药,她也会盯着丫鬟们去煎。
  可能是她真的想照顾病中的他,也可能是她想借此来忘记谢隽。总之,这几日来,潘娆每日都忙来忙去的,鲜少有歇下来的时候。
  朱锦帆虽答应了谢隽会来傅宅替他道别,不过,却是晚了几日才来。在他心中,还是十分看不上傅家这样的商户人家的。
  所以,即便来了傅宅,也不愿见傅家任何人,只对管家说:“我是找潘姑娘的,你唤她来见我。”
  朱锦帆敛了素日里的玩世不恭,此番冷着张脸的模样,倒十分能震慑住人。皇室子弟,出身尊贵,傅宅的下人不敢怠慢。
  “是,小的这就去禀告家主,还请王子稍做歇息,稍等片刻。”
  傅宅下人十分客气,极尽卑微,朱锦帆却没理会。
  傅世安眼下在病中,傅家有外男上门为客,原该是傅大爷傅世荣接见。虽说这敦王府的王子明言不见傅家任何人,不过,依着规矩,傅世荣还是前来请安了。
  朱锦帆正歇在正厅等候,听得随身内侍来报,不耐烦的蹙眉说:“不见。”
  朱锦帆不见,傅世荣自然不会硬往跟前凑,不过,一应礼数都是尽了的。没往前走,人也没走,而是候在了外头,以便需要时他可以随时见。
  潘娆对朱锦帆的到来有些意外,她不知道他原来也在金陵城内。
  其实她和朱锦帆不算熟,但也的确认识,也知道他和谢隽交情深厚。
  潘娆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特意问了一句前来禀告的丫鬟:“就他一个人来的?”
  丫鬟说:“回夫人的话,敦王府王子还带了个内侍。”
  潘娆点点头:“知道了。”
  潘娆不太想见,但也知道不见不好,便把手上的活交给采荷她们,又叮嘱了一番,之后才去正厅会客。
  朱锦帆和潘娆有些日子没见,当时他随祖母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没想到潘家会受楚王病变连累。不过才半年功夫,如今再见,她都成了罪臣之后了。
  如此想来,即便心中对她再有埋怨和不满,也消了许多。
  他故意冷着脸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人从门外一步步走进来,又故意晒了她一会儿,这才说:“你说你若跟了谢隽,何必吃这些苦头。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这傅家是不是拿你当丫鬟使唤了?”
  潘娆来前是在厨房里忙的,也没心思好好收拾一番再过来,不免狼狈了些。
  不过,她和朱锦帆不熟,也不会对他像对谢隽一样。所以,即便面对他的指责,潘娆只是恭敬道:“民妇见过王子。”
  “民妇!民妇!”朱锦帆气炸了,“潘娆,小王没想到,你如今竟自甘堕落至如斯地步。”
  潘娆冷静说:“民妇罪臣之后,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已经很好了。只是不知,王子殿下今日来,是有何事指教。”
  朱锦帆懒得应付她这些虚礼,只一甩袖袍气冲冲道:“谢隽回京了。”
  潘娆没说话。
  朱锦帆看了她一眼,到底怕她误会谢隽是彻底放弃了她,这才叹了口气,解释说:“敏卉长公主病危,京里来人了,他是不得不走。”
  潘娆说:“敏卉长公主是他的祖母,如今病危,他自当是该回去的。”
  朱锦帆冷眼睥睨着人,沉声问:“那你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潘娆态度未改丝毫,只说:“我如今是傅家三奶奶,只想好好过日子。”
  朱锦帆气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负手于厅内焦躁的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最后,驻足侧首望着人问了最后一遍:“你当真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在赌气?”
  潘娆抬眸对上他的双眼,眼神坚定态度坚决。
  “好,我知道了。”朱锦帆未再多言,直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回到家后,朱锦帆气得不轻。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他以为能对付傅世安的很好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头号神助攻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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