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女子可自由出入夜市,亦可跟着自己郎君牵手吃夜宵。
此时赵锦瑟就在殷勤擦桌子,谄媚伺候了傅东离吃羊杂汤跟小馒头,搞得旁边的小二都暗自腹诽这位美郎君好命, 竟带了这样一位貌美小妾出来吃夜食。
为何是小妾呢?
废话,你可见过哪位正妻是这般殷勤的?
赵锦瑟看傅东离点了不少, 不由惊讶, “你点这么多呢?我不吃的。”
不过闻着好像很香, 她吃一些也没事。
她正要动筷。
傅东离:“不是给你吃的。”
赵锦瑟:“???”
傅东离:“给你看的。”
赵锦瑟:“!!!!”
啥子意思?
傅东离皮笑肉不笑, 一字一句说:“馋死你。”
懵了三秒, 赵锦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傅东离,我以前一定是眼瞎了, 竟认为你是一个光明正大气质秀丽的人。”
傅东离脾气很好,喝着汤淡淡道:“以前眼瞎无妨,幸好你眼睛明亮了一次。”
赵锦瑟:“嗯?”
傅东离:“嫁给我。”
呸!
赵锦瑟气呼呼, “你真不要脸, 明明是你眼光好, 竟找到我这样的好妻子,否则我跟你说...”
她还想说这人脾气那么坏,嘴巴那么毒,狗跟鬼都嫌,是没人肯嫁他的。
结果还没说,傅东离就吃着包子,咀嚼了咽下去,说:“嗯,我眼光好,运气很好,你能嫁给我。”
他垂眸,轻柔说:“真的很好。”
赵锦瑟一怔,看他嘴唇因为喝了热汤又沾了包子的一些肉汁,莹莹鲜美似的。
性感,想亲。
哦,不!她一定是被肉包子给蛊惑了。
“想吃?”
“不,没有,我没有...”
傅东离手指一挪,“哝,分你,吃不吃?”
赵锦瑟考虑了三呼吸,伸出手,“吃。”
有人说两夫妻最亲密的时候只在两个地方,一是在床上,二是在饭桌上。
新婚夫妻,新婚燕尔,吃同一碗羊杂汤,本就是十分亲昵的,气氛很是温暖,直到赵锦瑟主动提及案子的事情。
她说到了太子府后宅女眷的事儿,以及她们的怀疑。
傅东离本不是很在意,听到赵锦瑟说到怀疑太子在外面有其他女子时,他放下了调羹,定定看着赵锦瑟,眼神有些古怪。
被他看得有些皮毛发痒,赵锦瑟摸了下手臂,“怎得了,我说错了么?就是一个怀疑而已,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在外面找女人~~”
你还真敢想?!
傅东离阴森森瞥了她一眼,把肉包子挪过去一些,“女司存在是有道理的,你们一日之间就察觉到的事儿,当年我们这些男人都没能想到。”
因为骨子里不太在意这些后宅阴私,更不会去问这些太子的女人受不受宠,太子又都睡谁,太子尊严尤在,他的女人更是最敏感的存在,底下那些人是不敢僭越的,否则被人多嘴几句,他们被抄家都还带株连的。
“所以术业有专攻嘛,不过听你这意思是当年没查到,如今有些苗头了?”赵锦瑟一提起案子就来劲儿,以前是故意伪装不在意,如今职业如此,倒是直接许多。
“太子在八年前曾在秦淮河畔见一勾栏行首,为之神魂颠倒,一掷千金,但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
赵锦瑟皱眉,“其余亲王都在盯着太子的错处,会没察觉?”
陡然,赵锦瑟一怔,“太子一开始就做好了保护这个女人的准备?”
傅东离点点头,“而且为了迷惑那些探子,他安排了好几个替身混人耳目,真正的那个却被他藏得好好的,也是在那三年里,他几乎算是一心一意待这个女人,甚至连自己府里的女人都全部冷落了。”
这般痴情的吗?赵锦瑟将信将疑,“你查到了?”
“相关人等算查到了,本来只是一条调查路线,想从中得到一些关于太子案的关联。”
“什么关联?”
“她失踪了,忽然失踪,在太子案发的半年前。”
赵锦瑟一怔,还未说什么,傅东离便倒了两杯清茶,一杯给赵锦瑟,一杯给自己,解解溺。
“为什么忽然失踪?被人绑架了?”
“未可知,只知道太子在那半年里一直在调查,但也不敢表露,只是疑点最大的就是野王、烈王跟隐王三人。”
赵锦瑟迟疑了下,说:“野王排第一?莫非他最可疑?”
傅东离沉默了下,后才说:“孟川曾也去过那秦淮河夜楼,见过那个女子,似乎也对她有意,这件事被太子得知过,后来还曾被太子在朝政上屡屡针对,当时他不明所以,直到五年前我开始调查到这个女子才想通一些关键——怕是太子怀疑是他让人带走了那个女子。”
赵锦瑟恍然,“所以在那半年里,太子一直在对付野王,朝野之上两边人斗得你死我活,可能私底下太子还跟野王有过接触,想从中调查到那个女子的去向,结果没能调查出来,反而自己还无故死了,也是因为如此,朝野上下自然从谁跟太子争斗最凶开始怀疑,名列第一的就是野王。”
“对,而且不仅于此,在太子出事当天那天午时,他曾跟孟川见过,并且屏退下人与他交谈,言语中恨意森森,还推打了下孟川,不过论体格,孟川当年已习武有成,自然是太子吃亏,也是因为这件事,孟川才成了最吃亏的人。”
赵锦瑟品算了下,“那野王殿下当时应该察觉到那女子存在啊,为何不早与你说?”
傅东离转了下茶杯,淡淡道:“太子不曾提及那女子,只是以其他由头找他麻烦,肆意辱骂,言语中涉及他的生母云妃,这才惹怒他。”
野王秦孟川那脾气,跟傅东离外在时看着像,冷酷冷静寡言,但傅东离骨子里却是猖邪傲慢的,这秦孟川却是内敛沉闷的,像是倒尽了一池的苦水跟寂寞。
生母的缘故吗?赵锦瑟隐约知道他的生母云妃是早逝的。
可能还有其他缘故吧。
“不提及?既然要找那女子,又怀疑是野王殿下出的手,为何质问的时候又不提及?”赵锦瑟想不明白,但瞧见傅东离脸色,又瞬息明白了。
“因为太子骨子里仍旧爱惜自己的太子之位,不想将自己在意一个勾栏女子的事儿暴露出去,哪怕他怀疑野王殿下,但没有把握,所以不肯冒险。”
赵锦瑟这么一说,表情却多了几分不屑。
这也叫痴情?恐怕更爱的还是自己,只是想江山与美人兼得吧。
“皇家出身的孩子,敢彻底豁出去的自然是极少的,天下,尊位,生死,退一步让一步进一步都是无数幕僚无数心机的计算,走对了,一朝问鼎天下至尊,若是错了,满盘皆输,生死皆在他人掌握之间,何况他本在太子之位,登高在顶,上不去,却更怕跌下来,登高易跌重就是这个道理。”
傅东离是男人,更懂权谋心,倒也谈不上多少斥责,赵锦瑟看了他一眼,也就没说什么了,倒是问:“那太子也不可能因为失去了这个女子而自杀吧,还是他杀的?”
傅东离抵着脸颊,淡淡一笑,“有时候自杀跟他杀可能是一致的。”
你能说人话吗?我听不懂。
赵锦瑟嘟嘟嘴,傅东离失笑,伸手摸摸她脑袋,“目前还在查,估计这女子更当年变故是脱不了关系的,找到她就等于接近了真相,你不要慌,我都在的。”
到底还是被安慰了,赵锦瑟拉下他的手,起身。
干嘛去呢?
“给自己郎君结账呗。”
她就是这么好的媳妇啊,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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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浅,两人牵着手漫步在灯火之中,街头熙熙攘攘,擦肩而过,赵锦瑟看到外面的花灯船来回,看着看着有些失神。
“想上去玩?”
“不,我才不去,我这辈子都不上去了。”
傅东离皱眉,似乎想到什么了,不再说,但赵锦瑟却管不住话茬子,“我十二岁那年贪玩,女扮男装带着小厮偷上过陵城的花船玩呢,却独自走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小心看了看傅东离,然而还是继续说道:“后来看一花船要登岸了就....”
她正要说下去,忽然被傅东离直接抱住往边上一拉。
咻!一根箭矢从拐角黑暗中飚射而出,险险擦过赵锦瑟飘飞而起的乌发。
有人暗杀!
赵锦瑟这次没被吓坏,大概是因为是第二次了,而不远处两人的护卫也跳了出来,追击那个刺客,但...刺客不止一个,数量竟十分多,在大量暗箭飚射而来时,傅东离当机立断拉着赵锦瑟冲入了狭窄的小巷中。
逃!
第94章 .坦白
夜色温柔,傅东离握着赵锦瑟的手掌, 声音也很轻柔, “你那时也才十二, 刚遇险,既不敢跟岳父大人说这件事,自然也没法从家里借人去调查, 可是后来长大一些才去偷偷调查的?”
赵锦瑟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再去问那夜的任何事情,不管是那艘烧起来的船, 还是当夜我隐隐听见的任何动静,因为我知道这才是最能保护自己的。”
敌人在暗我在明, 她对那人的恐惧感一直尤在, 又怎会不知死活去讨嫌, 万一对方还藏匿在赵家附近观测她的动静呢, 见她主动去试探那夜的事情, 自然会再起杀心。
“所以我后来什么也没管,只是做好对自己的保护,不出门, 乖乖在家,还传出失忆,也正好我爹把疑心弄到我外祖家, 弄出不小动静, 对方大概也知道了, 后来没了疑心,我才安全了。”
赵锦瑟是这样猜想的,傅东离却沉默片刻,后缓缓捏紧她的手腕,后者察觉到不对,忍不住侧偷看他。
怎么了?
“没什么,回去再说吧。”
回去再说什么呢?
其实什么也没说,赵锦瑟洗浴后刚进屋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傅东离抱到了床上,疾风骤雨要得她浑身半点劲儿都用不到言语上,怕泄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叫喊让外面的丫鬟们听见。
她是不要脸,但某些时候的脸还是要的。
外面似乎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拍打在窗面上,它们是轻柔了,赵锦瑟却觉得自己的待遇还不如那窗面呢,小雨都比这姓傅的温柔。
要折腾死她啊。
赵锦瑟额头薄汗出,腰身酸疼得不行,在模糊眩晕中下意识拽住了床帘,指尖薄纱感几乎撕裂。
也不知多久,她才倦怠着一双眼,懒懒得不动弹,直到傅东离从后背细密亲吻,从下往上,到她肩头,又撩拨了那海草般柔软细密的青丝,吻在她脖颈,深深吮吸,她皮肤嫩,白,很容易留下痕迹赵锦瑟深怕上面留下印来,因此捂着脖子不让他亲,可身体被压着,她动弹不得,只能求他。
“我今夜还被那些歹人吓到了,你便是这么安慰我的?”
傅东离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软腰,“论体质,我恐怕还不如你,是我被吓得更惨的,所以是你安慰我才对。”
这逻辑也行?赵锦瑟顿时吃瘪,又气恼,正要说话,却又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这一套一套的,分明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能说。
傅东离眸色微暗,“你知晓?”
“最近你都这样一幅死样子,一般呢,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隐瞒我的,我是绝对察觉不到的,你有这个本事,可你又让我察觉到你不太对劲——所以你内心其实是想告诉我的,对吗?”
对,她猜测到来问他的,基本上都是准的。
傅东离舒展呼吸,阖了眼。
“你可知道我为何去陵城?”
什么?赵锦瑟没想到这人闷着这么多天的秘密开头就是这样的?
“阿,你不是因为...因为当年太子案离职了吗?不想在邯炀看那些人的算计,就去了陵城。”
“不是。”
赵锦瑟一怔,细细思索,忽然眼睛一亮,直直盯着傅东离,表情十分复杂。
她终究是猜到了。
傅东离心头也是十分复杂,等着赵锦瑟说出答案。
“你...莫非是早已见过我,情根深种,所以特地来了陵城找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出现在我跟前,于是小心翼翼弄了一书院,然后...”
赵锦瑟展开自己想象跟推理,那是一个十分浪漫的故事,浪漫到她眉眼喜滋滋,跟抱了大白菜吃的小兔子似的。
傅东离默默看着她良久,忽然说:“我当年就查到了那个女人。”
啥?哪个女人?我?
赵锦瑟闷了半响才察觉到他重提了那位神秘不知姓名的女子。
“她最后的行踪就在陵城。”
“我是为她而来,却没想到遇到一个你。”
他的一句没想到有太多难言的隐秘跟七分小心翼翼,且在细细端详她的眉眼,似是等她的反应。
又怕她有什么反应。
聪明的姑娘懂得举一反三,她并非懵懂不知事,刚刚那般胡闹也不是是由着性子活跃七分,真实的她其实很敏感。
果然,他留意到她的眼神跟表情都有微妙的变化,瞧着他有些思量。
甚至有几分怀疑。
这种怀疑让他心里紧张起来,忍不住贴近她的身子,“我....”
“那一夜我遇到的火烧船跟太子案有关是吗?”
“因为跟太子案有关,你又听闻了我出的事儿,所以留意起了赵家,后才想接近我,故意在对面弄了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