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温柔——柔野
时间:2020-05-24 09:46:54

  门开了,傅嘉柔飞快进来,随手迅速地关上门,生怕李甜从门缝中看出些什么。
  “人走了?”
  “还没有,”她转身一看,眼前的景象令她哭笑不得,她手指尖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你小点声。”
  陈叙川左手拿着彩带,右手还拿着她的体操专用球……
  和他气质十分不相衬,他上前道:“那你进来陪我的?”
  她忽然有种,他在这儿呆出乐趣的错觉。
  “不是啊,你刚刚弄出好大的声音,教练差点发现了,”傅嘉柔说着,从他手里拿过自己东西,放在置物架上,“我不知道教练什么时候走,等会儿你千万不要再……”
  说着她转身,鼻尖差一些撞到他胸膛,“不要出声了……”
  “我没有,”他一手放在她身后置物架上,“明明是这玩意自个儿掉下来的,我帮你捡起来的,你怨我?”
  他声音还有点儿委屈,一副“我明明做好事了你还这么说我”的神情看着她。
  “我没怨你,你做得……很好,再接再厉。”
  “那给点儿奖励?”
  “……”
  正准备走人的她,抬眼一看,他眼里都是期待,像个管她要糖吃的小孩,而她的回答是如此的无情——
  “等会再说可以吗,教练还在外面。”
  “等不了。”
  “现在就要,”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他指尖捏住她下巴,视线落在她唇珠微翘的红唇上,俯身,“不然就捣乱……”
  “嘘——”傅嘉柔掌心摁住了他的嘴,她侧着脸听门外的脚步声,眼睛斜斜地看着门的方向。
  有脚步声愈发接近。
  陈叙川目光沉沉,任由她软软的掌心捂着他嘴,视线认真地勾勒着她眼睛,鼻子,最后在落在她嘴巴上。
  他没注意除她以外的其他,只聆听她此刻的呼吸,身子保持着半弯。
  “嘉柔,我现在有点急事,得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李甜在门外道,指关节在门上敲了敲。
  傅嘉柔用“你千万不能捣乱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手刚放到一半,他薄唇忽然张了张,似乎是说话。
  她赶紧又捂上了,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如此的急中生智,“教练,我现在在……换衣服,等会我出去送你。”
  李甜:“嗨呀,你尽管做你的事,不用送我,自己安心练练基本功,把感觉找回来,啊。”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傅嘉柔心里松了口气,她抬眸正对上他的眼,才发现他自始至终都在看她。
  翻滚着暴风雨前的阴霾,又暗藏着温柔的风,他眼中情绪太复杂,下一秒,他按住她的手背,不容她缩手,薄唇用力压上去。
  温软中,带着一些湿热。
  “陈叙川……”
  放开她手的下一秒,也没给她时间说话,他手托在她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拦过她腰身,俯身对准她的唇。
  心慌意乱到极点时,所有的行为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他的唇……再一次落在她手背上。
  她捂了嘴,纤长的睫毛都在抖,漂亮的眼睛浮着一层朦胧薄雾。
  “不给啊?”他眼底有一丝失落。
  “真小气。”
  下一秒,他又忽然想到什么,笑了。
  平日线条冷戾的眼睛,此刻都是愉悦,手依旧搂着她的腰身,箍得很紧,他把下巴颏搁在她肩膀处,还在笑。
  傅嘉柔云里雾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走不得,手放下也不是,继续保持着这动作也不是。
  “陈叙川,你笑什么?”她忍不住了。
  “继续捂着啊。”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痞,在她耳畔说,反正,老子亲了你手心,你这样捂着,四舍五入……”
  “和我接吻了。”
  傅嘉柔:严重怀疑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今天四舍五入算双更吧,这么长…
 
 
第30章 chapter30
  “傅嘉柔,有人找。”
  傅嘉柔看了看手表, 现在就要不过才五点出头, 陈叙川五点半才会下课,他不太可能这么早上过来。
  但, 一想到可以看见他,内心莫名雀跃。
  出教室后, 走廊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许久未见的何念青。
  声音在喉咙卡了几秒, 她才开口喊道, “妈。”
  何念青抱着手臂, “嗯”了一声。
  她浅棕色的卷发披在身前,手里拿着深红的漆皮包, 打量了几秒穿着朴素校服的傅嘉柔,“收拾东西跟我走, 快点。”
  另一侧, 方媛听到傅嘉柔那一声“妈”, 也礼貌微笑道:“阿姨, 您好。”
  何念青皱眉打量她一眼,压根没搭理方媛。方媛尴尬得不行, 傅嘉柔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车上,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傅嘉柔紧抿着唇,丝毫没有说话的念头。
  何念青也破天荒地, 没有提起比赛和训练,以及两人此前在电话交流中的所有不愉快,气氛压抑到极点。
  傅嘉柔倒也希望她别开口,因为她一开口便是刀子,那不如保持沉默。
  “傅嘉柔,你知道我进这个学校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猜一猜?”何念青看了眼后视镜,然而傅嘉柔半晌没有理会她,她自顾自的接着道。
  “丢脸。我感觉非常丢脸,恨不得整个口罩戴上,我要到这种垃圾学校接我女儿,说出去别人都笑掉牙。”
  傅嘉柔心里笑了下,说:“那是您做出的选择。”
  “我做选择也是根据你的表现,你表现得太令人失望,怨不得我。”何念青神情淡漠,“我总不能直接把你扔出家门。”
  傅嘉柔低头不语,她宁愿一直在七中呆下去,也不希望她有需要的时候才被想起。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屏幕上显示着陈叙川三个字,她摁断了电话。
  想给他发条短信,今天不用带自己出校门。没来得及打字,手机忽然被人拿走了,何念青眉头紧皱。
  “跟你说话听了没,玩什么手机。”
  说完,何念青直接把她手机关机了,装进包里,“后天有个很重要的晚会,对方邀请了你我二人,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她有些累,心累。
  “这件事没商量的余地,除非你想自食其力在清德七中呆到高中毕业。”
  依然是命令式口吻。
  -
  陈叙川在高二教学楼下等了许久,没等到傅嘉柔,她迟迟未下来。
  打电话给她,没人接。
  先是没人接,随后电话那头传来关机提示音。他没坐以待毙,直接上去抓了她们班同学,“傅嘉柔去哪儿了?”
  这同学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她……她可能回宿舍了吧,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件问了好几个人,出了不清楚就是回宿舍,在走廊等到夕阳落山,走廊地板铺了一层霞光,仍不见她踪影。
  女生宿舍楼下。
  方媛刚从宿舍下来,忽然瞥见宿舍楼边的树下,暗处站了个人。那人影子和树影交织在一起,轮廓线时而明朗时而阴沉。
  “同学。”听到他出声,方媛警惕地停下脚步。
  那人走到光亮处,正是陈叙川。瞳孔是纯粹的黑,素日里冷淡的眼此刻有急切:“傅嘉柔在不在宿舍?”
  “嘉柔的话,她好像被她妈妈接走了,她妈妈还帮她请了两天假,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声音冷冷落下,“谢谢。”
  他再给她打电话,那边是关机状态,不停打,不停响起关机的提示音。
  刚听到傅嘉柔被母亲接走了,他放心许多。然而,有些不对劲。
  如果是她妈妈接走了她,那么,傅嘉柔有什么必要关机,还是在第一次能打通的情况下?手机没电?
  关机,关什么机。
  他不得而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在有意躲着自己。反正,在她心里他可有可无,毫无重要性可言。
  手机关机,离开,多么简单的两个动作,就能让他和她失去联系。
  听着电话那头冰冷的提示音,他自嘲一般地勾了勾唇。
  手指一按,干脆也把手机关机了。
  所有想要靠近他,或者靠近过他的人,在见识到他不堪压抑的那一面时,都会选择离开,所以他才会在靠近她时,努力隐藏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却像是在掩耳盗铃。
  其实一直抱有侥幸,希望她不清楚他过去的情况下,愿意接纳这样的他。
  可事实是他想太多。
  没人愿意给予他机会。
  像他这样的,废物一般在七中无所事事,脾气又差,不良嗜好一堆,毫无自控力可言的人。
  有什么可值得的。
  又有什么资格,被人摆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从未有过。
  他早应该清楚这一点。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都喜欢你,都捧着你,就让你产生了自己了不起的错觉?”
  四面都是雪白的颜色,他被关在病房里,唯有陈明泽的声音最清晰致命。
  陈明泽最会用最平静的语调,说出最那些他努力掩藏的事实。
  “我告诉你错了,彻底错了!要是你脱掉这层皮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荣誉之后,看清楚你原本的样子,你再看看有没有人会留下。”
  “不信是吗,你试试看,看最后谁会呆在你这个废物身边,看着吧,陈叙川。”
  情绪在体内发酵,冲撞,无处可去。
  天空低沉压抑,雨点密密麻麻从头顶落下,倾盆而下的大雨从天而降,张狂地拍打着他。
  篮球场上。
  何天老远看见了一个人,孤零零地打球,动作弧度不大却带着股狠劲儿,速度又快,像是在发泄一般。
  他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何天跑过去,“川哥,你怎么在这儿打球?”
  陈叙川将球狠狠扣入篮筐,全身都是湿透的,把球传给何天,“别问那么多,打不打?”
  “打啊,来。”
  何天收起雨伞,开两个人在雨幕中,篮球的弹跳声丝毫不被雨声冲刷,响亮震耳。
  何天感觉到他有些不对,但又不敢问,莫名只是无声地打球,终于找到说话了的机会。
  “川哥,明天放假,我打算回清溪市看我爸,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陈叙川说,他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棱角分明的脸庞顿时清晰起来,“何叔腿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不过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拆石膏,一直嚷嚷着说你这么久没来看他……”
  何天一边说,一边观察陈叙川神色,他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只是莫名感觉他不对,球风也和平常截然不同。
  陈叙川忽然抬头,“我是不是差劲透了?”
  声音并不大,何天没听清楚,大声问道,“川哥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没什么。”陈叙川摇头,眼睫都是湿的。
  他在挣扎什么呢。
  不是来自她的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
  清德市离清溪市有一段距离。
  车窗外面的世界,这场雨来得毫无征兆,雨点滴滴答答敲打着玻璃,清脆又响亮。
  却没能掩盖心里冒出的声音。
  陈叙川现在在干什么。
  她没能接到他的电话,他应该不会一直在干等吧,他应该径直回家了,不用带着他,省了许多麻烦,轻松不少吧。
  “在想什么?”何念青音量骤然提高,将她思绪扯回,“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
  “你问我什么?”
  何念青不耐地呼了声长气,“我,问,你知不知道幸幸现在已经取代你成为我们俱乐部积分第一的运动员?”
  “噢,还顺便取代了我在市艺体队的位置对不对?”
  “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何念青笑着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有无可替代性,在你在七中偷懒的时候,不缺比你更优秀的人超越你。”
  傅嘉柔并不打算告诉她,自从得到自由进出的许可之后,李甜会带她去清德市队训练。
  她晚修基本上次请假,没有再去学校,训练完之后李甜会送她回宿舍休息,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这些,她说都不想说,没必要。
  免得何念青误会,以为她变回了她的“乖女儿”。
  “看着吧,这次的青鸟杯你不参与,你看看还有人会记得你。”何念青说,用从未改变过的冷漠而胜券在握的腔调。
  傅嘉柔看着后视镜,那双眼睛和她很相似,却从未流露过一丝一毫可以称之为柔情的神色。
  这也是她花了很多年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是工具——在何念青眼里。
  对待工具人需要什么私人感情。
  只有一个人,给予了她从未有过的珍视,时而野蛮如风,时而温柔似水。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心里藏了个少年,哭笑不得是他,脸红心跳也是他。
  陈叙川。
  陈叙川。
  这三个字,是傅嘉柔此刻唯一的慰藉,她在心中反复默念。
  然而,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遇上他,她是如此的身不由己、狼狈的时刻,她无力抵御外界之力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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