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帝王的喂养计划——明月满枝
时间:2020-05-25 09:01:55

  谢之州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面容有几分乖。
  “你看这个好看吗?”她将松鹤延年的图案指给他瞧,而后笑道:“松树向来挺拔不畏严寒,仙鹤又是吉祥物,且此图案有长寿的寓意,你觉得把它绣在荷包上好看吗?”
  魏宝亭今日累极了,便将手柱在案桌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去指图案。
  她这动作并没有多大的寓意,是真的累极了,甚至下巴上的软肉都被她挤压了出来。
  可看在谢之州的眼底,却只觉得诱惑。
  案桌本来就不大,他们二人又坐在对面,魏宝亭又用手撑着,呼吸间甚至都能感觉到两人交缠的气息。这样的距离让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便磕巴道:“我觉得挺好。”
  “那就好。”听到他的肯定,魏宝亭显得很是欢喜,将桌案上的刺绣用品整理好放在一侧,继续吃方才没有吃完的糕点。
  她根本不知晓,也永远不会知道,此刻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因为紧张,将内里穿的中衣都打湿了,甚至连他的头发丝都透着羞赧,只点一把火立时就能将整个寝殿烧起来。
  最后,他实在是难耐的很,屋里的空气都让他感觉窒息,虽然不愿意离开她所在的地方,可是以他现在这幅模样,肯定会被她察觉到,便扯了个慌,落荒而逃。
  魏宝亭还没将糕点咽下去,嘴角甚至带着碎屑:“竟有这么急的事情,连句告辞都说不清楚,磕磕绊绊的。”
  一天都无事,她绣了一会儿荷包便早早的睡下了,身体奔波累极,觉睡得自然就沉了。
  晨光熹微洒进大殿,知晓她还在睡觉,便没有人敢出声打扰了她。忽闻一道急促的脚步传来,玉嬷嬷连忙上前将人拦住,“是巧淑姑娘啊,殿下身子不松泛,还在休息呢,有什么急事先与我说。”
  巧淑正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闻言冷哼了声,“与你说,你倒是能做的了主子的主?”她斜撇了眼,而后道:“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皇后,位分自然是贵妃最大,且她如今执掌风印,六公主是不是应该去给她请安呢?”
  “这,”玉嬷嬷毕竟是一个婢子,而这巧淑背后靠着的是贵妃,她倒是不好随意反驳,怕给殿下惹下麻烦,但语气还是有些冲,“即是要去请安,怎的现在才说?殿下昨日从猎场回来身子就不舒服,待我进去请示了殿下,再来回你的话。”
  玉嬷嬷到底是宫中的嬷嬷,她只是怕给殿下惹麻烦,并不代表她怕这个丫头片子,是以很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进了寝殿。
  屋内拉着竹帘,帐幔也笼罩住床榻,渗不进半点光照来。
  魏宝亭不喜欢燃香,所以殿内只有一股浅淡的糕点甜腻的气味。
  玉嬷嬷轻声走过去,将帐幔拉开,便见她侧躺在塌上,身子没有半分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大半张被褥被她压在身下,身上则没有一丝遮盖。
  也幸亏屋里暖和,不然非冻着不行。
  “殿下,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来传话,说今日要去给贵妃请安……”
  玉嬷嬷声音轻轻的,但还是惹的魏宝亭蹙起了眉头时,她立时噤了声。
  魏宝亭的小脸皱在了一起,躺在床上抻了懒腰,慢慢睁开眼睛,声音闷闷的,尤带怒气:“我不要去,不要去……”而后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盖起来,“我想睡觉,我要睡觉,让她回去。”
  她在床上闷声抱怨,玉嬷嬷也没有言语,只在一旁瞧着她,脸上带着笑。果然不过一会儿,她整个人掀开被子探出头来,头发被她弄得乱糟糟的,小脸却显得懵懵的可爱。
  “算了算了,跟她说,我梳洗好就去。”
  等魏宝亭去到贵妃宫殿的时候,已经快日上中天了。
  贵妃穿着精致的华袍半依靠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团扇遮住双唇,娇娇的笑着。旁边是一众嫔妃及公主。
  魏宝亭的脚刚刚跨进门槛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戏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只扫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来了,而后看向贵妃,只道了一句“贵妃娘娘”,便不再开口,见旁边还有位置便坐了下去。
  “听闻朝华身子不舒服,现在可好点了?”贵妃眯眼打量着她,待看见那张胜似安贵嫔的面容后,心内犯出股恶心。
  她心内对魏宝亭一直是存着恨意的。之前是因为安贵嫔,后来自己唯一的儿子又因为她被贬为庶人,嘱咐人在普陀寺的时候刁难她。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可竟也没有成功。
  如今她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让她只觉得胸口气闷。
  所幸前几日派人打探出消息来。
  原以为魏宝亭与谢晏是交好的,毕竟那人曾经在她宫里当过差,可是却听闻他讨厌极了朝华公主,更是恨得想要杀死她。
  朝华也是个蠢的,在猎场上竟也敢当众折辱谢晏,是没有听过他的名声?
  这样就好办多了,她除了个长公主的身份,还有什么?拿捏起来还不是如蝼蚁一般。
  “你若是身子不舒服,直接与我说就是,说出来我也只会心疼,何苦自己闷着,我等着你也就罢了,连累这一众嫔妃也要眼巴巴的等着你。”
  她话刚落,旁边便听到几位嫔妃的抱怨声。
  “就是,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呢,以为谁都像她一样悠闲不成?”
  魏宝亭也知晓贵妃是存心找自己麻烦的,虽然她根本没有告诉过自己今日要来请安,但是她如果如实说了,肯定会被说是撒谎。
  她沉眸思考了会儿,并没有起身,反而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半垂眸打量着贵妃,而后笑道:“贵妃可要好好管教下身边的下人了,怎的让你们去传话,竟是一个都没有到了听雨轩的?害得今日让大家苦苦等着。”
  她虽是蹙起眉头,可是脸上不见半分哀愁,反而透着股子张扬。
  “贵妃若是心软,不舍的打骂涟漪宫里的下人,那这恶人让我来做也是可以的。否则,这偌大的皇宫,可不能被这些蛇鼠之辈给搅浑了。”
  魏宝亭坐在靠椅上,脊背挺直,看着虽然端庄,可是却透着一股子懒散劲儿,斜眼打量了下上方的贵妃娘娘,见她的面容愤愤,便大方的扬起了抹笑。
  “......娘娘这是什么眼神,”她笑意转冷,扫视了立在她身侧的众人一眼:“难道我说的不对?皇宫到底是父皇的皇宫,怎么能由得这些欺主犯上的人,这次我便不计较了,往后若是耽误了事,定要把你们发配了才可。”
  贵妃闻言,只用凝着冷意的目光一寸寸将她扫视,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只含糊道:“朝华这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瞧瞧我都说不过你了。”
  她冷看了身边的巧淑一眼:“即是你办事不利,便下去领罚去吧。”
  愤怒总要找一个发泄口,虽然她现下难为不到魏宝亭,可是巧淑身为她身边的大宫女,竟然连这件事情都处理不好,平白被她绕了进去,怎能轻饶了?
  巧淑吓得连忙跪下:“......娘娘,不管奴婢的事,您饶了奴婢!”
  贵妃皱眉将双腿偏开:“这罚是给朝华长公主赔不是的,你求我作甚?又不是要你的命,把她拖下去。”
  魏宝亭自说完话后,神情便淡淡的,一副身处境外的感觉,目光也带着疏离,散开在殿内并没有焦距。
  就连巧淑要她饶了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目光动了下,而后落在巧淑的身上。随后眉头轻挑了下,整张脸随即变得冷肃起来。
  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却无端让巧淑闭起了嘴巴来。少女的容颜明艳,却笼罩着股薄薄的阴翳,虽然目光柔和,却无半分的感情。
  让她不由得想起那日被谢晏掐着脖颈,喉间的气息被挤压,她拼了命的呼吸,只感觉从脚板生出股寒意笼罩住自己,好不容易才捡回了这条命来。
  她将嘴巴闭了起来,任婢子将她拖了下去。
  如此,贵妃也觉得心里憋闷,便让众人都撤了下去,只对着魏宝亭笑道:“朝华往后可要记得,虽我不是皇后,可到底手掌风印,这请安可不能落下了。”
  ......每日都要来请安啊。
  她心里虽然不愿意,可是到底也不好反驳,只看似乖顺的点点头,而后便离开了贵妃寝殿。
  吉祥在一旁小声的道:“拿什么架子,说到底也不是皇后,还要咱们公主去请安。”玉嬷嬷轻瞪了她一眼:“这里可是皇宫,不是普陀寺,说话注意些。”
  魏宝亭倒是无所谓,只是笑道:“说便说了,本来就是实话,再说她看我不顺眼,我看她本也不顺眼,还不许吉祥骂几句了?”
  她脸上这才带上笑,浅淡的光拢在她的脸上,将眼底几分阴翳与疏离驱散,只剩下满溢的笑意。
  “到底是在皇宫,”玉嬷嬷满脸不赞同,“前朝的事情老奴不懂,可到底也知道,柳家势大,这才给了贵妃倚仗,您若是真与她对抗起来,到底是不好的。”
  魏宝亭身单影孤,背后又没有母妃支撑,就算是安贵嫔在世,她曾经也不过贵妃身边的婢女,怎能与贵妃身后的柳家对抗?
  虽然现下能够逞一时口舌之快,可若她在皇上耳边吹些枕头风,毕竟她才是皇上的枕边人,魏宝亭不过他众多子女中的一个,还不是最得宠的,到时候受欺负的还是她。
  魏宝亭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前却不自觉的浮现出谢之州的脸。
  ......若是自己受欺负了,他能做自己的依靠吗?
  这样想着,她又低头失笑。
  小谢能有如今的境地,本就付出了太多的艰辛,怎好让这些事情劳烦了他,便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只答应玉嬷嬷往后注意着些便是。
  还未出涟漪宫,便见前方大步走来一男子,身穿绛红色锦袍,头带金玉冠,走的虎虎生威,身板也健硕的很。
  是柳鹤鸣。
  魏宝亭对柳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便想着低头装作没有看见就这么走过去,可刚刚走到近前,他却大步拦在了道路的中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自己的身上。
  里面的情绪让她眉头蹙了起来,她抿起的唇角泄出丝不耐:“......你挡路了,麻烦让一下。”
  柳鹤鸣身子不动,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竟是看呆了。
  她自前方走来,身上穿着水红色的齐胸长裙,裙头处用金线绣着艳丽的繁花,将上方白腻衬的格外显目,尤其今日光好,更是显出浅浅的光泽。
  虽然看不到腰身,可随之飘动的裙摆也足以勾人,更别提那张融合了天真娇憨与妩媚的面容。
  见他始终盯着自己,魏宝亭眼底不耐更大了,又重复了遍:“你挡路了,让一让。”
  他这才回过神来,而后尴尬的微咳几声,拱手道:“在下柳鹤鸣,无意阻拦姑娘,只是这道路狭窄,这才挡住了,姑娘莫要介意。”他一顿,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魏宝亭轻撇他一眼,目光垂下似是在思索。
  也不知为何,她此时竟觉得眼前这柳鹤鸣透着股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便抬眸又打量了他一眼,正巧被他看在了眼里。
  他大方一笑:“姑娘可是不愿意,把我当成纨绔子?在下是柳府的三公子,是皇上亲封的小将军,如此可否让姑娘放心了。”
  更不放心了好嘛。
  魏宝亭垂眸思索了许久,实在是想不起她跟眼前这人有什么交集了,只当自己犯迷糊了,“原来是柳小将军。”
  她说完便绕开他走开,柳鹤鸣见状刚要上前去将她拦住,玉嬷嬷早已挡在了他的面前,“柳将军留步。”
  回了听雨轩,魏宝亭吩咐小全子去御膳房拿些糕点来,而后又将绣品拿了出来。
  吉祥走过来,添了碗热茶,“咦?殿下换了花样吗。”
  魏宝亭啊了一声,拿着针线的手微微顿住,而后道:“先绣些别的花样练练手,免得绣的不好,在皇上面前出丑。”而后又道:“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唤你进来。”
  吉祥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魏宝亭这才将手中拿着的绣棚摆了出来,上面隐约能瞧见雏形了,是一个元宝的形状。
  她低着头,眼里透出几分认真,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
  今日皇上生辰,普天同庆。
  谢之州一早便赶了过来,他仍旧穿一身深紫长袍,只不过胸前的纹饰换了样,不再是之前猛虎扑蛇,而是象征着祥瑞的样式。
  只不过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的喜色,浓眉压着的双眼里,是沉沉冷意,狭长的双眸透出几分阴翳,上扬的眼角更是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勾,看一眼便觉得心底生寒。
  他大步走到皇上的寝殿内,“宫里的侍卫都安排好了,宴乐宫四周更是密不透风,皇上大可放心,定不会再让刺客潜入。”
  皇上笑着点头:“有谢卿在,朕自然放心的很。”
  张福全上前将皇上的衣饰整理好,而后笑道:“自从谢大人上任后,这宫里委实安全了不少,皇城有谢大人驻守,外面有柳小将军平反叛乱,皇上便可高枕无忧了。”
  听到此言,谢之州道:“都是臣该做的。”他垂着头,嘴角却勾起抹笑来,眼底泛着冷意,显得古怪非常。
  待皇上收拾好,便见外面走来内侍,捧着两个小盒子,道:“方才朝华公主与长乐公主差人送来的,是给皇上的生辰礼,怕待会宴会人多,皇上瞧不见她们的礼物,便差人提前送了来。”
  皇上面带笑意:“小六跟小七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他伸手要去拿,下意识的问道:“紫安的是哪个?”
  内侍将一长匣递了过去,皇上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大了,一面打开一面与谢之州道:“紫安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跳舞绘画样样拔尖,早便听她嚷嚷要送朕一副画,如今倒要瞧瞧她画的如何。”
  打开,是一副千里江山图,画里尽显魏朝江山无限,让皇上一看便夸奖起来,一面看一面还要谢之州也点评几句。
  他目光落在画上:“臣瞧着,这画极好。”余光却是扫向内侍手中的宝匣上。
  见皇上仍旧与内侍夸奖长乐公主的绘画,他扫视了一眼,却是将目光垂下,长睫掩住内里的嘲讽。
  可是唇角确实勾起的。
  男人面容隐在阴影之下,面色极白,显得唇色却深,嫣红的色像是鲜血,此时勾着唇笑更是一派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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