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用,麻烦您通融一下。”冉非和柜员商量。
柜员看了他俩一眼,男人汗流满面,衬衣上沾了不少灰印子,看起来刚从田里出来似的,女孩背着个斗笠,脖子上还挂着个土里吧唧的军书包,额角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了,以为他俩是农村的小俩口来取钱结婚,怕耽误他们的事,去请示经理。
经理同意过后,柜员把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交给冉非,笑着对他说:“拿好了啊,丢了可就没钱结婚了。”
喵子听到这话,鼻子里哼哼一声,“谁跟他结婚啊,他是我保镖。”冉非剜了她一眼,把钱用报纸包起来,放进她脖子上挂着的军书包里。
喵子把书包斜背着,挂在脖子上像什么样,她又不是讨饭的。
“你怎么一下子提这么多钱?”喵子实在好奇。
“你不是想做好事吗,两三千太少了,要扶贫就多给点。”冉非领着喵子过马路去骑车。
“哇,你也太有钱了吧,一出手就是五万。”喵子虽然有点猜到他提这么多钱的目的,听他自己说出来仍不免惊叹。
冉非莞尔一笑,“是你的钱,你说借了会还我。”
得,自己又着了这人的道。喵子倒也不是心疼钱,她家境优越,五万块算不上多,但是萍水相逢就这么捐出去一笔,也实在有些奢侈。
冉非见她嘟着粉嫩小嘴,笑意更深,“又怂了?你就不能好人坏人都当得彻底一点?”“好人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喵子想,慷别人的慨,你倒是挺能。
“不用还了,就当是我捐的。”
喵子正碎碎念,听到他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抬眼去看他,他已经走到马路对面去推车,身上的衬衣白亮得刺眼。
喵子汗淋淋站在银行门口等冉非,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过来,把摩托车停在路边,看到喵子背着包站在那里,随手递给她一块钱。
“干嘛?”喵子不解地看着男人。
“你不是看车的吗,自行车五毛,摩托车一块。”男人说。
“谁是看车的,我等人。”喵子没好气指了指对面。冉非骑车过来看到他俩站在那里,以为男人在纠缠喵子,把车一丢,就要上前教训男人。
喵子见冉非阴沉着脸过来,要和人家干架似的,知道他误会了,忙说:“别打架啊,是个误会,他把我当成看车的了。先生,我真不是看车的,这是我要等的人。”
男人知道自己误会,笑笑也就走了。冉非一听是这种情况,又看喵子戴着斗笠背着绿军包,看起来确实很土,忍不住笑弯了腰。
回去的路悠闲许多,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滕佳怡已经在土楼外守望,看到冉非骑车带着喵子,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喵子抱着一大捧野花跑回土楼里,冉非去还自行车,滕佳怡气鼓鼓地跟在冉非身后,醋意翻滚,她再大度也有个限度。冉非这么不清不楚去讨好喵子,到底什么意思。
“你去哪儿了?我们出勤的纪律你忘了,随时和同伴沟通行踪。”滕佳怡没好气问冉非。冉非瞥她一眼,知道她是借题发挥,无奈心情好,也不想跟她计较,随口说:“没去哪,随便逛逛。”
“冉非——”滕佳怡对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态度很是恼火,虽然他俩还没确定关系,但是在一起同事几年,她对他的心意他不可能不知道,从没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话回头说,我要先回去洗澡。”冉非没有看滕佳怡一眼,扬长而去。
喵子回房间找了个花瓶,把采来的野花放到花瓶里,想起来军书包里的钱,顾不上洗澡,拿着包就往村长家跑,要在第一时间把她募集到的捐款送给那个被火烧伤的村民。
村长知道和齐老太太一同来的这个小姑娘是齐家亲戚,看她的做派猜想她也是个千金小姐,没想到她这样热心又这样慷慨,连忙替那个村民一家报答感激之情。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冉少校。”喵子并不知道冉非的军衔,出来执行任务他也没穿军装,但是从二秘那里听说的冉非家世背景和学历判断,他至少得是个少校。
“那等那位领导下来,我再谢他。”村长也不知道冉非是个什么职务,但是跟着首长夫人出行的,必然是个大官,北京到处都是当官的,听说好些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处长。
冉非洗了澡从楼上下来,刚在长廊上站了站,村长就带着个矮小干瘦的老太太和一个用布裹着脸的男人过来,老太太一看到冉非,就让身旁裹着脸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磕头,把冉非吓一跳。
“你们这是干什么?”冉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忙扶那人起来。近了看,那人脸上遍布疤痕,面目可怖。
村长说:“领导,你捐给他们五万块,他们非要来谢你。”冉非一怔,随即猜到是喵子那丫头干的好事,对村长说:“让他们回去吧,不用这么客气,用这钱把家里修一修,添点家具。”
村长知道人家首都来的领导不在乎这五万块钱,更不需要他们的答谢,很快带着母子俩儿走了。
冉非缓缓吐了口气,下意识抬头去看二楼喵子住的房间,她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很有画面感,油菜花田里的小美女。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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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喵子在睡觉,洗了澡之后躺在竹席上非常惬意,就是有蚊子非常讨厌,耳朵边嗡嗡嗡飞来飞去,没睡多久身上就被叮出好多疙瘩,痒痒得不行,好在她离京之前准备充分,行李箱里有风油精和驱蚊器。
把驱蚊器插到墙角,喵子无意中看到一只两三寸长的大蜈蚣趴在角落,吓得大叫,跑到隔壁找冉非。他不在房间,她又趴在栏杆上张望,见他站在楼下,叫他名字。
冉非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喵子趴在二楼栏杆叫他,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有事不会打电话?咋咋呼呼的。可不知为什么,心里也有一丝丝高兴。
“找我什么事?”冉非上楼找喵子。喵子指着屋里,“有蜈蚣,好大一只,不知道还在不在,你快点把它弄走,不然我不进去睡了。”
找村民借了一把火钳,冉非到喵子房间里找出那只蜈蚣,用火钳夹住扔到窗外,喵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见他把蜈蚣处理了,才大着胆子进屋来。
“蜈蚣会不会再爬上来?”喵子心有余悸地问。
“不好说,那么多条腿,爬墙还不容易。”冉非故意吓唬喵子。
“那怎么办呀,我最怕虫子了。”
“我哪知道怎么办,乡下地方,有蛇虫鼠蚁很正常。”
喵子一听说还有蛇虫鼠蚁,更害怕了,“那你想想办法呀,万一虫子老鼠爬进来,我怎么睡觉呀。”
冉非没理她,自己只负责警卫,不会连老鼠蟑螂也管,问她:“是你跟人家说,那钱是我捐的?”
“哎呀——”喵子一拍脑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把钱交给村长了,你出的钱我当然要提起你啦,难道你想做好事不留名?”
“我并不想让谁感激我。”冉非冷冷地说,看到桌上有副象棋,问她:“会下吗?”
“会下吗——”喵子倏一下坐起来,“你别瞧不起人好不好,下象棋有什么难的?”“那咱俩下一盘,输了请吃饭,输一盘请一顿。”冉非笑着说。
“行,谁输了谁请客。我就不信我会输。”喵子玩别的不行,下象棋是她爷爷从小教的,虽然从来下不过叶小舷那样的高手,一般人不是她对手。
哪知道,两人下了一下午的棋,喵子只赢了一局,还是冉非看她输了棋气急败坏要跳脚,才故意让她赢一局,其余的三局,她都输得很惨。
“怎么会这样?”喵子不相信自己棋艺退步如此。就算对方是高手,自己也不该输这么惨,拿着棋子在脑海里琢磨冉非的棋路。和叶小舷那种稳健的棋风不同,冉非的棋路凌厉多了,几乎从一开始就不给对手机会,一路进攻让对手没有喘息的机会。喵子就是在这种攻势下节节败退。
看到她穿着小花睡裙,大大咧咧盘腿坐在床上琢磨棋局,像个乡下姑娘一样用纤瘦细弱的胳膊摇着蒲扇,不禁又多看她两眼,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是学生,可他除了知道她大名叫李惟妙、小名叫喵子之外,对她别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李惟肖?”
“唉,你怎么知道我弟弟的名字?”
喵子还在冥思苦想琢磨棋局,没注意到眼前这个人戏谑的表情,他并不知道她有弟弟,不过随口跟她逗个趣。
“你叫李惟妙,你弟弟自然叫李惟肖了。”冉非对自己的歪打正着也很意外。
“嗯,我弟弟的名字就是根据我的名字取的。”喵子看也不看冉非,问他:“刚刚这一局你是怎么走的,我记不清了,你回忆一下。”
冉非拿起一个棋子,放在棋盘某处,喵子一看,大笑:“对啊对啊,这一步妙得很,你教教我,该怎么破解,下回我也学这一招去和别人下。”
冉非并不知道她说的别人是谁,嘴角微弯,“我可不收徒。”“那我再多请你吃一顿,总行了吧,教教我吧。”喵子眼巴巴看着冉非。
“那你记着,欠我四顿饭。”
“不就四顿饭吗,多大的事,回北京后就请你,十顿都行。”
喵子急着拜师学艺,哪里会想到这个承诺日后会给她惹出那么多麻烦。在她眼里,这不过是输了棋的愿赌服输。
晚上吃过了饭,冉非回房间睡觉,只要是在外执行任务,他一向早睡早起。滕佳怡来敲他的门,想继续之前那场未完成的谈话。
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滕佳怡也没兜圈子,直言:“你和李惟妙单独出去吃饭,要是给汤秘书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虽然大家都叫喵子小名,滕佳怡却不愿这么叫,她不想对喵子用这么亲昵的称呼,仿佛两人关系多近似的。
“他知道又怎么样,李……喵子一个人跑出去看油菜花,我怕她遇到危险,跟过去看看怎么了,她是首长亲戚,她要是出事,谁负得起这个责?”冉非本想直呼喵子本名,但在一瞬间,他改变了想法,故意叫她喵子。
“谁负责也不该你负责,你是警卫局的军官,在执行任务。”滕佳怡咬着嘴唇。他装什么傻呢,难道不知道自己过来质问他的重点根本就不在于谁该负责,而是他根本就不该和喵子单独外出。
“你这是在质问我?”冉非有点生气,大晚上的跑来找他说这些,滕佳怡仿佛对他俩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不等滕佳怡回答,冉非又说:“咱俩虽然是同事,但是我比你高两级,执行任务你听我安排,而不是我听你安排,我不用你来提醒我该怎么执行任务。就算抛开这层关系不谈,从朋友的角度,你也没有权利过问我的私事,我爱跟谁出去就跟谁出去。”
滕佳怡气得涨红了脸,出于涵养,她没有再跟他发火,过了好半天,她才冷冷地说:“冉非,你再不醒悟,我会让你自食其果的 。”
她拂袖而去,把门摔得山响,冉非恼怒不已,拉灯睡觉,不再理会。
房间里,喵子躺在床上向齐兑汇报,她把公墓里的墓碑全看遍了,也没找到小阿姨的坟。
齐兑懒洋洋地说:“肯定不在那里啊,福建是我姥姥老家,又不是我姥爷老家,我妈就算下葬也是葬在齐家祖坟里,不可能葬到姥姥家。”
“你说得也对,但是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喵子想起第二天的行程,兴冲冲地告诉他:“明天咱俩就能见面了,齐姥姥说去看你。”
“我知道。”齐兑似乎有点不情愿,小声嘀咕,“一来就得唠叨半天。”
“齐姥姥想你了,谁让你平常也不往家里打电话。”
喵子知道齐兑冷虽冷,却不是个天性凉薄之人,不然也不会托自己帮他找他妈妈的坟、打听他爸爸的事,他只是不爱受拘束,长辈厚重的爱让他有点吃不消,所以宁愿躲出来。
“反正我们明天去看你,齐姥姥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她独门秘制的牛肉酱,说是你最爱吃的,给你做了好几瓶。”喵子提前向齐兑爆料。
“杭州什么没有……挂了。”
齐兑说挂电话就真挂,喵子听到嘟嘟声撇了撇嘴,转眼间,她又开始打另外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应该会打很长时间,她要跟她们家亲爱的好好煲一煲电话粥。
清晨,土楼第一缕炊烟升起的时候,喵子打着呵欠跟随众人一起离开,和叶小舷聊天到半夜,后来还视频卿卿我我,觉还没睡够就被叫醒了坐车走。
和来时一样,她又睡了一路,冉非坐在她后座,随时关注她,快到机场的时候,把她叫醒。飞机的行程比汽车舒服多了,专机直达杭州笕桥机场,让喵子没想到的是,齐兑嘴上说不想叫他姥姥来,还是早早开车过来等着接机了。
不想惊动部队和地方上,齐老太太这次行程是保密的,机场方面也是前一天才接到通知,人从飞机上下来以后,二秘立刻和机场方面联系,不要把老太太的行程泄露出去。
住的地方很普通,就是部队招待所,冉非和滕佳怡把所有房间检查过一遍之后,齐老太太才带着喵子住进去。
大半年没见到外孙子,齐老太太见到齐兑亲热得不行,拉着他的手反复看,这孩子比以前黑了,也瘦了,精气神看起来倒还不错,一双眼睛仍是那么有神。
“每天训练辛不辛苦?看你都晒黑了。”齐老太太摩挲着外孙子的脸,心疼他比以前瘦。
“挺苦的,要不,您想想辙,把我给调回去?”齐兑有意和姥姥逗闷子。他参军时已经大学毕业了,训练项目和野战部队其他招募的新兵不一样,他是技术兵种。
齐老太太看出孙子是在逗趣,没好气瞪他一眼,“想得美,你姥爷说了,不待满三年不让你回北京,你好好表现,考上军校的研究生就能回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