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式婚姻——楠阿珠
时间:2020-05-26 10:10:37

  “好。”
  “程老师,我好久都没吃过你的饺子了。”
  一开口,她嗓子微涩,听得程安好心里很不是滋味。
  把饺子端来时,她们俩窝在茶几边上坐着,看着陆真真拿起饺子,爽快地一口一个,眯眼享受着说好吃时,程安好也笑了。
  好像她还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爱追星,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陆真真,不是刚才一脸忧虑,忧心忡忡,感觉看不到未来的样子。
  饺子吃完,她像是敞开心扉,靠在程安好肩膀上,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事,又不知不觉地哭了。
  “程老师,我很难受。”
  “孩子的爸爸,我认识对吗?”她问她,她没答。
  如果孩子的父亲是跟她不相关的人,陆真真一开始就会跟她说明,可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程安好敏锐地猜到了。
  陆真真点头,没有多说。
  “他愿意负责吗?”程安好问道。
  她眼泪流得更凶,一脸痛苦地摇头。
  程安好心一沉。
  “那你打算把他生下来?”
  身侧的人沉默了,不远处暖黄的落地灯因为老旧居民区不平稳的电压晃了晃,陆真真擦了眼角的泪痕,这次却是坚定地回了句:“我要。”
  “程老师,今天看到眠眠,我更坚定了要他的信念。”
  “但单亲妈妈,还有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这一切,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她沉声,耐心提醒。
  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幸运,这一路有她自己的任性和执拗,但上天让她在最关键的时候遇到扶持她的贵人,也给了她一个懂事省心的孩子。
  但她知道,这份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
  陆真真点头,突然伸手,抱住程安好的肩膀,终于绷不住情绪,埋在她颈窝痛哭。
  “程老师,其实我很羡慕你。”
  “虽然我知道言神一定有伤你很深的地方,不然你不会走,也不会再三嘱咐我们,不透露给他一点关于你的消息。”
  “但他这几年,是真的一心一意在找你。”
  “而且,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会愿意为一段婚姻负责到底。”
  有人天性喜欢恋爱的刺激与浪漫,不愿意为了婚姻或孩子,抛弃自己还未看尽的浮华。
  而她,曾经也在游戏人间,以为自己遇到真爱后,抱着倾心不算晚的心态,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结果,所遇非良人。
  程安好沉默,她不能站在她的立场去安慰她,只能拍她肩膀,一直安抚。
  很快,陆真真困意上头,窝在另一个沙发睡着了。程安好给她盖好被子,转过身,看到醒了酒的岑英子,背靠在沙发上,有神的眼紧盯她。
  见她看过来,岑英子不耐地皱着眉头,从包里粗暴地拿出一张类似证书的东西。
  “本来不打算现在给你,但你把许箴言那狗男人的儿子都养这么大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一时。”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程安好,程安好翻开时,手一颤。
  中国化学学会补发的证书,化学全国竞赛一等奖,署名处清清楚楚的“程安好”三个字。
  她杏眼一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岑英子。
  岑英子扶额,头靠沙发上,叹气。
  “别看我,我没这么大本事。”
  “一年前许箴言去B市给我的,我去酒吧找他时他已经喝得快神志不清了,把这张证书扔给我就走了。”
  “他知道他在我这里套不出消息,找了三年,可能觉得很难有希望找到你,就把它给了我。”
  “我后来也是听说,是他逼着胡海亲自跟主办方供认,主办方把他的奖物归原主还给你,Q大也撤回他的学士学位,胡海的公司倒闭了,在B市过得潦倒。”
  “他算是做了回正事,替你讨回公道。虽然这张证明,现在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但毕竟,也是你努力过的证明。”
  说到这,岑英子按了按眉心,情绪复杂。
  曾经她亲眼见证程安好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向他靠近,她像只蓄满力的骆驼,为了终点,风雨兼程,虽然到达时驼峰里所有的能量耗尽,脚底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
  她一直以来并不看好,因为她深谙情感之道,真正的情深,哪是靠时间和努力就能换来。
  但现在,她却有些动摇了。
  因为特定情形下相遇的两人,是程安好和许箴言。
  一个温顺在表里,偏执入骨。一个淡然在面上,专注入心。
  一句话概括: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现在勉强保持中立的态度,静观其变。
  程安好把证书从容不迫地锁进保险箱里,神情如常。
  却在转身时,眼眶微微湿润。
  这一场沉冤,她等太久,以致于骤然警醒地记起岁月里熟悉的面孔,或期盼或斗志昂扬。而现在的她,只能心酸地感慨一句,时不待人。
  ***
  周一上班的时候,总工给他们开会,提到B市三天后举办的新药研发峰会。
  这个峰会已经有十年历史,派去参加的公司代表,也一般都是能代表公司的研发部高管,这次,总工要去S市谈另一个项目,他的意思是,从组里推举一个人代表参加。
  研发部药化分部的技术副总监最近被提拔,这个职位空缺,组里老人新人虎视眈眈。他们都在猜测,总工推举谁去峰会,谁就最有希望成为他们下一任技术副总监。
  按资历,组长凯丽待在研发部的时间最长,她最有机会。
  上次她儿子造成的实验室安全事故她有很大的责任,虽然总工有严厉批评她,但大部分人认为,凯丽被提拔也是理所当然。
  结果,总工在会上直截了当地宣布,去B市参加一周峰会的人选是程安好。
  总工带头满意地鼓掌,众人吃惊,倒也觉得实至名归。
  毕竟,程副组长的学历出色,工作能力也是他们在这里多待几年也难以匹敌的。
  只是,看向凯丽的眼神颇为惋惜。
  长江后浪推前浪,在职场的残酷定律,年龄已过三十五岁的女性没有得到升职的机会,这一辈子,就很难出头了。
  峰会是各校专家和企业技术人员的巅峰交流,对于程安好来说的确极富吸引力,她很感谢总工给她的这次机会。
  但这一周时间,眠眠的安置成了问题。
  出发前一天,她提前去幼儿园接眠眠,意外看到许箴言也站在门口。
  接小孩的家长中,两人站在一起,外表气质格外突出。
  程安好皱眉,表情不解。
  “你来干什么?”
  他眉眼淡淡地解释,抬了下手心的手机。
  “眠眠发语音短信给我,说我今天一定要来接他。”
  程安好没来得及回应,从幼儿园里冲出来的大班的孩子朝拥挤的家长群里扑来,一个奶奶没注意身后站着她,抱着孙子往后面退,差一点就要踩上她。
  她动作灵敏地躲过,不想四周拥挤的人群让她一时无法找到落脚点。她人娇小,吃痛地准备接受被旁边身高体壮的男人踩住的悲惨结局时,他握住她手腕,利落地一把把她拉到胸前,避免了这场悲剧。
  后背抵着他胸膛,晚春的天,他穿着衬衣,摩擦时,布料传来一阵火热。
  他指腹抵在她职业装卷起衣袖的手臂上,皮肤细嫩,熟悉的温度缱绻,他喉结滚滚,一时忘了松手。
  是程安好反应过来,从他怀里出来,手肘推他一把。
  两人来不及尴尬,小班的孩子像群活泼的小神兽被放了出来,他们听到一个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指着他们说道:“老师,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转头看过去,被眠眠牵着的年轻女老师,在抬头看了许箴言一眼后,很快低头,悄悄红了耳根。
  男人长相清冽干净,不说话时冷着脸,又有种说不出的斯文沉稳。
  眠眠松开女老师的手,先是甜甜地叫了声“妈妈”,然后跳到许箴言身上,手臂紧紧环住他脖子,嘴角的口水一股脑儿蹭在他蒂芙尼蓝的高档衬衣上。
  “爸爸。”
  程安好心里莫名一软,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真真切切地叫他。
  孩子对父亲独有的依赖和崇拜,从他带着光和骄傲的小眼神里就能看出。
  “妈妈,我不要去真真阿姨家,我跟她不熟。”
  “你去工作,我跟爸爸待在一起,好不好?”
  小男孩嘴角的口水还没擦,看向程安好的眼神楚楚可怜,带着祈祷。
  程安好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忍心让孩子失望,点了头。
  他抱着孩子,陪他们一起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街上的洒水车气势汹汹地驶来,眠眠吓得缩进他怀里。
  程安好不知在想什么,直楞楞站在那,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
  他无奈,一把拉住她手腕,三人一起躲到树荫下,他站在她身前,背对着马夏目路,给她和孩子最安全的位置。
  洒水车习惯性放着十几年前就有的通俗音乐,这一次,是生日快乐歌。
  车走远,洗脑的旋律还在耳中盘旋。
  “程安好,你下个月生日,想怎么过?”
  他低沉的声音刚好被路过大货车的喇叭声掩盖,她反应过来后,不解地抬头问了句:“刚才你说什么?”
  许箴言抿唇,隐了眼里的情绪,淡淡回了俩字—“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我看评论区,上一章纠结最多的问题(除了男主)就是说眠眠对许箴言太亲热,其实我写文可能比大家看文的细节注意得更多,眠眠不是一开始就很黏许箴言,他跟许箴言有许多相处的经历,幼儿园放学,放在托管所的时候,孩子对许箴言的依赖与喜欢也是慢慢建立起来的,再加上他从小缺父爱,熟悉之后,就会比较黏他。
  至于这一章全国竞赛奖状的发放机构,这个我问过我曾经搞竞赛的同学,物理是中国物理学会,化学是中国化学学会,hhhhh,我是没想到,这个组织听起来不像搞高中竞赛的。
  看文愉快!
 
 
第二十九章 
  新药研发峰会在许氏旗下的商业大厦举行。
  以传媒产业为主的许氏, 近年来主要投资的几部影视作品在市场收益颇丰,跟风潮流,许氏投资的几档综艺节目人气火爆, 算是传媒企业的翘楚。这桩大厦去年建成,冠名许氏, 囊括酒店餐厅,顶层风光最好的几间会议室, 常年租赁开办一些学术会议或是发布会。
  峰会主办方承包整个顶层, 而大厦一楼, 正在热闹地举行一个小型车展的开幕式。
  大厅名车罗列,身材窈窕曼妙的车模靠在车上,摆出漂亮动人的姿势。
  程安好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上苏温尔。
  她没有存心去注意一楼车展有哪些人,是在一楼洗手间出来,意外看到在走廊尽头互相谩骂的年轻男女。
  男人的衬衣领口纽扣松着,上面还留有暧昧的口红印。女人一袭干练的工作装, 优雅的长卷发因为激动凌乱了,指着那个男人,恨恨地控诉:“章霄云!我嫁给你才多久,你就忍不住暴露本性了, 嗯?”
  “这是许氏承办的车展,我还在工作,你刚刚跟那个小车模, 躲在厕所里做什么呢?”
  男人不屑地扫过她的脸,语气颇为无赖。
  “你够了,别他妈闹得人尽皆知,给我留点面子。”
  “京圈这些公子哥,谁在外面没个女人,嗯?”
  “苏温尔,你只管好好当你的章太太,人前我让你风光,人后,别他妈不识相坏我好事!”
  苏温尔情绪在崩溃边缘,怒瞪着眼,拉着他撕扯。
  “谁追我的时候说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的!”
  “章霄云,你就是个骗子!”
  男人彻底怒了,把她推倒在地上。
  “苏温尔,你别像个□□,还自立牌坊。”
  “谁不知道你跟我谈的时候,私底下还吊着好几个男人,你选来选去,挑中了我们章家,图啥你心里没数?别在我面前装得多深情的样子。”
  说完,男人人模人样给自己系好领带,不再管她,直接走了。
  苏温尔坐在地上,开始痛哭。
  如果不是他确切叫出苏温尔的名字,她不会认出她,也不会停下来看完整个过程。
  她缓步走过去,给她递了张纸巾,苏温尔接过,站起来对上她的眼,不甘心地别过脸,哭得更凶了。
  “程安好,看戏好玩吗?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算不上得意,但至少,心情不差。”程安好平静地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苏温尔听了,眼中的恨意骤然变深。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许家的男人就有一个好的吗?”
  “我告诉你,我在许氏早就看透了,那些站在高位上的人,一个比一个脏!”
  程安好垂眸,无所谓地笑笑。
  “那又怎样,你口中的一切,跟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关系。”
  “苏温尔,我跟你最大的区别就是,你在意的东西,恰巧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的。”
  “我也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在我面前一直这么趾高气扬,还是你这个人生来就不知悔改,连一条人命,也没让你长教训。”
  说到最后一句,她音调骤然变冷,带着分盛气凌人。
  苏温尔显而易见地脸色一白,表情瞬变仓皇。
  走之前,她塞给她一张名片。
  “程安好,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一天你想知道许家的事,欢迎来找我。”
  说完,匆忙离开,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砖上,咯噔声清脆,透着几分走路人的慌乱。
  程安好准备直接把名片扔进垃圾桶,却在转身时,意外注意到一道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视线来源是对面男洗手间做保洁的矮胖男人,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看不清脸,在她看过来时马上换了个方向打扫。
  程安好敏感的警觉性瞬间觉得有些瘆人,连掌心的名片也忘了扔,随意丢进包里,加快脚步,坐电梯离开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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