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科举]——沈桑榆
时间:2020-05-26 10:17:15

  文以苓道:“可是大家都是想要的时候才会找工匠去打造?我们这造在前头, 会不会不是别人想要的样式?”
  这正是沈陵想要改变的,独家定制费时费力,他的作坊为什么能这么快生产,就是统一样式流水线生产,比专门找人打造快多了。改变这种独家定制的思维惯性, 一旦大家尝到这种统一的好处, 越来越多的商人会走规模化生产的道路。
  沈陵道:“找工匠打造还需要时日,有优势必然有劣势, 这样做的优点自然是不用等, 选好了直接拿走, 像有些不是观赏性的物件, 大多数人不太在意样式。”
  文以苓虽然持有怀疑的态度,毕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但她对夫君莫名的有信心。
  沈陵把六福找来, 让他去做这件事, 六福现在渐渐成了家里的大管家, 手里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现在跟着沈陵的是新配的一个小厮,上值的时候跟过去。
  四月的时候,文启盛传来好消息,他一把过了童生试,还是案首,文平昌虽说着不过是个童生试,可高兴之色溢于言表。他还要留在扬州府继续考秀才,文平昌就是希望他一次性过了院试,才去年放他回扬州府。
  沈陵也经常会寄一些整理好的笔记回去,另附几份卷子,过童生试沈陵觉了理所当然,文启盛这个水平,早两年前就可以考了,硬是等他学识扎实了,到能考秀才的时候才放他回去。
  他过了童生试,沈陵也写了一封信给他,让他这一段时间可以在周围走动走动,文启盛自幼长在京城,反而对江南一带很是陌生。之前听沈陵讲游学的事情,他就心驰神往。
  沈陵也比较支持男儿多出去走走,见识不是书本看出来的。相比较家中女眷的担忧,沈陵暗中是支持他的,当然不能让文以苓知道,文以苓和江氏还在担心他在扬州府过得好不好呢!
  天气暖后之后,年年穿得少了,爬得也更利索,不围着围栏可不行,沈陵让文以苓给他做几件爬爬服,在屋里穿这一件就够了,手脚更灵活一些。
  每天下了值,沈陵也尽量多陪陪他,文以苓说他每天早上醒了就四处找他,颇让沈陵有些骄傲,没白疼他。
  严清辉家乔迁宴请得人不多,都是严清辉交情比较深的,他是个慢热的性子,对人情世故也不太敏锐,朋友少但也精。
  沈陵算是比较了解他家底的,严清辉在京城买宅子不容易,他家底比他们都要薄,沈陵都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写话本,不过探案录写的是真不错,已经写了几十万字了。
  他爹娘经常会找严家叔婶唠嗑,听说,来京城之前严清辉的岳家是想资助的,严清辉拒绝了,连他媳妇的嫁妆也不愿意动。
  沈陵也挺敬佩的,严清辉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
  人虽少,场面却很热闹,大家都是相熟的,沈陵都免不了多喝几杯。
  严清辉更是喝高了,满脸通红,把谁都给烦了一遍,沈陵也挺理解的,租的和自己的房子总归不一样,大家都喜欢安定,租的就会担心什么时候不能住了。
  不过看他和平时不一样的状态沈陵还有些好笑。
  “……阿陵啊,为兄最喜欢你了。”严清辉终于把魔掌伸向沈陵了,一把按住沈陵的肩膀。
  沈陵躲闪都来不及,被他一把按住,他喝醉了,整个人摇摇晃晃,份量全压在他身上,还自称为兄。
  严清辉道:“你特别好,最不势力,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读书的时候,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为兄很高兴,高兴啊,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沈陵感动的同时又是一阵好笑,扶着摇摇欲坠的他:“清辉兄,少喝点。”
  “这么高兴的日子,我今天才算真的在这皇城下扎了根……”
  从严家喝完酒出来,沈陵也是醉醺醺的,被六福扶着上了马车,文以苓让他喝点解酒汤,道:“你们男人那边今日都喝高了,爹也是,喝倒了被娘骂了一顿。”
  沈陵咧着嘴笑,此时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文以苓瞧着也是一阵好笑,夫君难得有这样的时候,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给他按压头部,沈陵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这么高兴?”
  沈陵呢喃:“替清辉高兴,大家一起走过来不容易,他是尤为的。没想到我在他心里评价还挺高的,嘿嘿嘿……”
  一家名叫沈记的铺子悄然在城南的闹市上开了业,这家店卖木制品,小到木盆,大到孝子机纺织机,样样都有,刚开的时候,不少人都笑话这么好的地段竟然开这样一家店,谁家买木制品不是找木匠的,都觉得这店开不久。
  这家店的掌柜笑吟吟地邀请他们有空来安看,开店第一日打折。
  沈陵特地分了一部分人专门做一些简单日用品,规格都规定好,木盆分两个规格,椅子分可以折叠的和不可折叠的,那间店面的后边就用来做仓库,简单日用品就多存一些,像大件的,孝子机、纺织机,店里留个一两架就够了。
  起先大家觉得家里也没什么要买的,可开业头一日,四周的邻里都去瞧了一眼,掌柜的说打折,瞧瞧这木盆,感觉还挺不错的,算一算价格还真划得来,心里就动摇了。
  孝子机和纺织机也有人过问,普通百姓买不起,不过这两样东西一摆出来,瞬间就觉得这铺子底气可真厚,谁家不是要的时候再找工匠做,这铺子还给先做好了,也不怕亏了本。
  “掌柜的,你家东家就不怕亏本吗?”
  掌柜的笑眯眯地说:“我们家东家说了,这东西过个几年也坏不了,但要用的时候要等可不急人。”
  无形之中,大家也接受了这样设定,还别说,的确挺方便的,有时候忽然间没了什么,去铺子里买一个就拿回去了,沈记的东西还挺好用的,这木盆上挖两个手指伸进去的槽,拿起来都方便。
  孝子机和纺织机也是有人买的,像有些商户想给女儿做陪嫁,原本都是找木匠的,木匠一般是根据沈家卖出去的孝子机仿造的,但沈陵这是原版,他还时不时改进一下,而且现成的。
  掌柜的还透露,过一段时日,铺子里还有风扇。过一段时日,上面饱和了一些,就不那么紧俏了,该轮到这些买都没有门路的富商们了。
  这下子可是引起了热烈反应,普通百姓都听过风扇,可还真没见过,都是各种传言,说得玄乎其玄。这买不起难不成还不能瞧一瞧!
  富商们得到消息,纷纷派人来询问:“你家真有风扇卖?”
  掌柜的道:“绝对有,不过要再等一阵,若真的要,先交个定金,小的给您排上,一户只能定一架,您瞧瞧你要定什么样的规制的,有三种样式的……”
  那下人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不似作假,赶紧回去禀报。
  天气热了之后,京城出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要是没几架风扇,都不好意思办宴会。
  “哎呦,年年,那个不能踩,你个小坏蛋,把你爷爷种得菜都给踩坏了。”
  “咯咯咯!”年年高兴地笑了起来。
  沈陵正好下了值,年年看见他,兴奋地就要扑过去,方氏还拎着学步带,他现在自己会走几步路了,就是走不稳,摸着围栏可以走得稳,沈陵就做了个学步带,大人提着带子就行了。
  “爹、爹……”他嘴巴里口齿不清地喊着,小脸红扑扑的,即便是傍晚,太阳还是很热,白天不让他出来,也就这一段时间能放他出来。
  方氏拎着他,让他慢慢走过来,笑着说道:“果然有了爹什么都不要了。”
  沈陵看他亮晶晶的双眼心一软,告诉自己还是要硬下心来,沉着脸色蹲下来:“年年。”
  这个年纪已经会察言观色了,瞬间脚步顿了顿,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陵。
  沈陵把他抱起来,抱他到菜地那边,指着被他踩坏的菜:“是不是你踩坏的!”
  年年看看菜地又看看沈陵,小手指纠结在一起了,知道沈陵这是生气了,开始害怕了。
  方氏道:“诶,我们年年又不是故意的,一颗菜而已,你这个做爹的这么凶干嘛!他还什么都不懂,还小呢!哎呦,我们家年年委屈的。”
  年年虽然没听懂方氏说的什么意思,可他能感受语气,找到了给他撑腰的,立即就委屈了,瘪了瘪嘴:“坏,坏!”
  “就是,爹坏!”方氏还拍了沈陵一巴掌。
  沈陵此时此刻忽然想起了齐子俊小时候,齐老爷也一定和他一样无奈,踩坏一颗菜是小事情,真正有事情的是背后的大人,尤其方氏这样的态度。
  也许换做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方氏对小辈还是该打的时候就会打的。但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又只有年年一个孩子,方氏就舍不得了。
  之前年年摔跤的时候,沈全和方氏就会很心疼地怪地、怪门,沈陵觉得摔跤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原本也许不会觉得多委屈,在他们的各种心疼下,他也就委屈了。沈陵会把他扶起来,拍拍身上,对他说没事的,不疼。
  文以苓在沈陵的影响下也没有那么在意,所以年年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比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更坚强一点。
  沈陵觉得有必要好好和父母说一说这件事了,他不管方氏说了什么,继续对年年说道:“年年!不可以踩知道吗?这是吃的菜,不可以踩。”
  沈陵做了个凶的表情。
  年年余光一个劲地瞥方氏,推搡着沈陵:“呜呜呜,奶……”
  沈陵拎着他到菜地边上,让他看着那颗菜。
  方氏可心疼坏了:“他又什么都不懂。”
  “娘,他现在不懂总有一天要懂的,不懂就要教,不是等他懂,而是要教的。”沈陵也是见好就收,把他给抱起来,年年委屈地趴在他肩膀上。
  “这也太小了。”
  沈陵说道:“不小了,他已经懂一些意思了。娘,你以后不能这么惯着他,错了就是错了,年纪小可以原谅,但是要纠正。等年纪大了,有些错误没法被原谅,子不教父之过。”
  沈陵很严肃地和沈全方氏说了一下年年的教育问题,尤其是在他教育年年的时候,不能出来相帮,他们宠可以,沈陵知道扭转不过来,但是他教的时候不能扰乱。
  方氏说他狠心,沈陵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硬下心,原以为自己会是慈父,但随着年年的成长,沈陵更能感觉做父亲的一份责任,他从小没有父亲教,所以对年年的教育更加注重。
  还好年年也不记仇,哭过转眼又来找他。
  许久未来的齐王今天晚上忽然来找他了,这个时间点很是少见,沈陵也纳闷他怎么这个时间来。
  齐王见了他的面,头一句便道:“孝原,我这回可是被滑梯秋千坑惨了!前段时间我王府里头全是孩子不说,我给造了一套放宫里头,这回可好,捅马蜂窝了!”
 
 
第101章 
  齐王开始絮絮叨叨了, 事情经过很简单, 因为齐王府这个小游乐场,小皇孙们都爱来齐王府玩,家里天天一堆小孩子, 齐王就做了一套送到宫里去,本来这事儿挺美的,小皇孙们玩得也开心。
  谁知道最后来了一场血光之灾, 起因是两个小皇孙因为争抢打起来了, 太子家的还被打破了脑袋。圣上一联想到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一小见大,震怒,把几个皇子都叫了过来痛骂一顿,被教育之外,还要回去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孩子闯祸爹负责,这种家丑自然不能外扬, 圣上罚他们做木活, 你们儿子不是要抢那一套玩的吗, 你们做爹的就给我做!
  东宫的庶孙虽然被打破了脑袋,看似是弱者, 但据说是他说了挑衅的话, 还说了他地位更尊贵, 这可就被抓住了痛脚。
  这事儿自然还是被掩得紧紧的, 毕竟两边都不占理, 圣上也不想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传出去, 所以朝中一片风平浪静。
  齐王痛心疾首:“……我这是被殃池及鱼啊!被骂了整整一个时辰,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做木活!父皇罚我们每个人都去做木活,每个人做一套滑梯秋千,本王这手,你瞧瞧,被刺的!”
  沈陵看着他激动的样子,默默咽下那句殃及池鱼。
  齐王觉得自己也太无辜了,好端端地被殃及了,几个兄弟竟然还怪他搞这么个玩意出来。
  沈陵安慰道:“圣上没有过多责罚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齐王不解气,又埋怨了好一会儿,最后道:“这段时日我就不来你这儿了,哎,你家的东西收收好。”
  齐王虽说了一大堆没用的,但沈陵也听出了一些信息,圣上如今喜怒不定,越发难以捉摸,其次就是几位皇子之间,关系也更为紧张了。
  沈陵看了一眼还在絮絮叨叨的齐王,心中有些微微奇怪,齐王绝不是跑来和他说些有的没的,他是在告诉他一些局势信息。
  果然能在宫中活得这么滋润的,没一个是傻子,平日里看似只会吃喝玩乐的齐王,也是有他自己的生存法则。
  沈陵也有些感动,齐王特地跑过来和他说这些。他和齐王走得近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上面的,虽说齐王是没有实权的王爷,但到底也是王爷,就怕有心人对着他下黑手。
  齐王在这儿待了一会儿,从后门走了。
  沈陵敲打了一番家里的下人,先把自家的篱笆给扎紧了再说。
  宫中这么大的事情,沈陵在朝堂上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可见圣上对家事的掌控。今年夏天圣上比往年迟了半个月去避暑,并且没有让太子监国,而是交给了几位中枢大臣。
  圣上钦点三皇子陪同避暑,朝中的风向很微妙。
  圣上年纪越大,越多疑,今年因一些小事责罚过太子,其他几位皇子也挨过批,但是圣上不在京城时,太子没有监国还是这么多年头一回。
  谁也不清楚圣上如今的想法,对沈陵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上层的争权必定会带来下层的动荡,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沈陵基本上不怎么参加宴会了,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一些得好,他也不想站队,神仙打架,神仙一般不会怎么样,有事情都是身后的虾兵蟹将。
  今年夏天有了风扇,比往年都要舒坦一些,大家都说今年这冰块钱都省了不少。
  因大人的房间里头有风扇,年年就开始和大人睡了,还好他如今夜里也不喝奶了,一夜能睡到天亮。
  夏季也最悠闲,事情少,且有消暑假,沈陵不怎么出去应酬,正好多陪陪儿子,如今他爬得很溜了,一个不留神,就能给你爬远了,嘴巴叽里咕噜往外崩几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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